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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荒诞的花从脆弱中娩出 ...
基尔伯特×交际花你,微仏你
非完美小人物女主预警
国设,ooc免责预警
1.
就在巴黎投降的消息传到你耳朵的前一刻,你还在对镜梳妆。对着镜子,你在自己洁白的脖颈前比划一串珍珠项链,满意地看到莹润的珍珠躺在自己裸露的半边胸脯与锁骨之间,随后又将为难地眼神落在首饰匣里另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上。
听到这个消息,你怔住了,原先捻起项链的手也转为紧握的动作——
项链断了,珍珠洒落一地,发出令人烦躁的溅落声,如同窗外的倾盆大雨。
“弗朗西斯有多久没来了?”你低头拾起一枚珍珠,攥进手心里。
“波诺弗瓦先生自从五月起就再没有消息了。”女佣回答你。
“啊。”
你从喉咙里发出轻声的感叹,似是惊讶,又似懊悔。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你的金主。你不清楚他真正的身份,只是在初入名利场时仅凭直觉就意识到他是在场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个。这曾经是你的得意之处,现在却成了恐惧来源。
——你那在军政界有着极高地位、战争开始后却人间蒸发的金主情人。
利爪般的闪电撕裂天际,倏然照亮了你的脸,衬得苍白如纸。
“你被解雇了。”
雷鸣轰然而至,将你的声音吞没了大半。
女佣愣住了:“pardon?”
你侧过头来,晦暗的眼底是一片幽微波动的冷色调,似有水光,昭示着你内心的动荡不安:“我说,你被解雇了。”
你重又回过头去,纤细的手指费劲拉开沉重的抽屉,在昏暗的狭小空间里心烦意乱地摸索着,摸出几张签有“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字样的支票,又夹出几张零散的法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你懊恼地将这几张即将一文不值的纸揉作一团丢回抽屉,随后拎出一串钥匙,从上面取下最小的一把来,递给女佣。
“这是储物室的钥匙,你尽量挑走能带走的东西,作为最后的工资。——给我留下几天的食物即可。”你努力压制住嗓音中的颤抖,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硬,“然后回家,回你在乡下的老家,哪里都好,只要没人知道你在我这里工作过。”
女佣终于意识到你的意思了:“那您呢?”
你不安地咬了咬血色全失的下唇,闭上幽暗的双眼,深黑的睫毛在脸颊上方抖动着。
“我自有我的捷径。”你轻声道。
听到这句话,女佣也不再犹豫。在这个战败的国/家,自私是更多人的选择。
你依旧面对窗外,翻滚涌动的乌云、倾泻如注的暴雨、狰狞裂变的闪电全都倒映在深幽的眼底。背后,女佣翻找东西、轻声开关门的声音窸窸窣窣地蠕动。在雷声轰鸣之下,你以为你听到了一声细若蚊咛的“保重”。但回过头去,只见大门口深红金纹的地毯上是飞溅后晕开的暗红水渍。
这座公寓里只剩你孤身一人。
意识到这点,你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2.
三天后,你的公寓闯入了不速之客。
中午时分,由于连年来的寻欢作乐与昼夜颠倒,你依旧在床上沉睡,睡得极不踏实,眉头紧锁。公寓内,所以窗户都以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使得室内即便在正午也昏暗异常。
门铃响了,在几声过后由于无人应答而逐渐粗暴起来,最终转为用力的砸门声。
你不满地叫唤几声,指使女佣去开门。数秒后才意识到女佣已被你解雇,只好勉为其难地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门前。
透过猫眼,你看见几个身穿军装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外——那身深沉挺拔的军装显然不属于法/国。
你骤然清醒了。
——即便已经成功攻克了巴黎,但基尔伯特并未感到丝毫放松。尤其是在发现弗朗西斯从战俘营中成功越狱后,那种紧绷到让他烦躁的情绪骤然腾起。所以当他来到弗朗西斯那家伙的情人家门口时,他的面色是显而易见的不善。
门在眼前被慢慢打开,露出门后昏暗但奢华的布置,让基尔伯特在心底不由得哂笑。
——弗朗西斯这个家伙,可真够舍得给情人花钱。
门后先露出来的是年轻女人的半张脸,肌肤雪白得成为昏暗室内唯一的光源,但与之相对的却是一只幽深的眼,眉眼似墨细细描上去的。漆黑的睫毛下,脸颊上有一小片鲜妍的红,现在却因为他的到来而惊慌失措地褪色。花瓣似的嘴唇也失了血色,但却依旧能够想象到其中的柔软。年轻女人慢腾腾地将门全部打开,直到这时,基尔伯特才发现眼前的人睡眼惺忪,忧郁地蹙着朦胧的细眉,乌黑的头发柔软又凌乱地从脊背上倾泻而下,珍珠白的睡袍草草系着,随着门洞大开而灌进来的风,衣摆在小腿处轻轻拍打,如一朵盛开的白茶花。
你的睫毛颤了颤,抬起眼,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眼前的几位军官,最终选定在基尔伯特身上:“请问有什么事吗?先生。”
基尔伯特将手握拳抵在嘴下干咳一声,脸上是公事公办的严肃:“进去就知道了。”
你的脸又失了几分血色,这下更如纸一般。
挪动脚步,你轻轻地站到门边,低垂下头,给他们让路。
“请进,先生们。”
闻言,已经走入客厅的基尔伯特忍不住回头望了你一下。纤细身段的女人身着白衣站在门边,半截阳光落在低垂的脖颈上,显得孱弱异常。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看见五月时分韶华胜极即将零落的雪白山茶花在风中摇曳。
他忍不住磨了磨牙。
好想……咬些什么东西。
虽然他一直总是对弗朗西斯的审美嗤之以鼻,但是又总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审美确实毒得要命。
“请坐吧,女士。”他说。
你慢腾腾地关上门,微微侧过头去,墨色的眼透过脸颊旁墨色的发隐晦地偷窥了一眼。
这些军官一进屋就反客为主地前往这所公寓的各处房间,自行搜索翻找起来。而基尔伯特则随性地坐在你的沙发上,坐皱了你最喜欢的沙发罩,手腕在扶手上一磕。
你抿起嘴,假装心口疼地以纤细雪白的手掌捧在胸口处,这才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走到基尔伯特身侧的沙发边沿处坐下。
基尔伯特看见这一幕,不由得觉得好笑,又不禁觉得牙痒得厉害。
“你的名字?”他端起脸来,公事公办地问你。
你故意以自以为不动声色的眼神瞥一眼他深色帽檐下积雪般的银发,低敛眉眼:“Camellia Petit.”
Camellia,山茶花,让他不由得想起小仲马笔下的玛格丽特·戈蒂埃。
基尔伯特以舌尖抵在犬齿上,嘴角隐秘地提起,瑰红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般锁定在你身上:“年龄?”
“21岁。”
“籍贯?”
“巴黎。”
“职业?”
你显而易见地顿了一下:“……无职业。”
基尔伯特上半身微微前倾,双手十指相扣悬空搁在膝盖之间:“那就换个说法,你的收入从哪儿来。”
他的眼神锐利得几乎刺破你的肌肤,让你无所遁形。你闭上眼睛,隐隐感到被刻意解开遮羞布的被羞辱的恼火,有些难堪地咬住下唇,直到嘴唇因此泛白,才张口:
“我给别人做情人,他给我钱。”
在基尔伯特堪称侵略性的目光下,你刚刚被紧咬过的下唇在此时骤然充血,呈现出不自然的一道红痕。
扣得严严实实的领子下,他的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和你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情人,也许是之一,我没关心过这个。”
“他给你钱?”
你缓缓深吸半口气,心烦意乱之下还得不得不展现出恰到好处的惹人怜爱的孱弱:“是的,他给我支票,还有礼物。”
其中一个德/国军人恰逢时宜地将他们从你抽屉里搜查出的支票递给基尔伯特。
正在紧盯着你的男人忽然微笑起来,吐露出让你毛骨悚然的话:“弗朗西斯·波诺弗瓦作为抵抗分子之一,近日已从战俘营中越狱出逃。我们担心他会与你产生不必要的联系,佩蒂特小姐。”
你的呼吸骤然不可遏地紊乱了。
基尔伯特看见你猛得抬起头,乌黑的睫毛下,那双冷色调的墨色眼眸闪烁着惊慌失措的光。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的嘴唇轻轻地开合起来,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发出声音,“我什么都不知道。”
基尔伯特那只戴着深色手套的手在你的沙发扶手上随意地轻轻敲动着,显现出一分戏弄猎物的恶劣来:“这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佩蒂特小姐。”
那一瞬间,你难以自持地颤抖起来。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经历的遭遇,你害怕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但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带走你以严刑审讯来得到他们想听到的‘供词’?
“最后一个问题,佩蒂特小姐。”他故意顿了顿,好观察你忐忑不安的反应,“你有犹太人的血统?”
你忽然感到大脑里“嗡”的一声轰鸣,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成一片,只剩下不断炸裂开白光的昏暗。在极度惊恐之下打翻了面前茶几上的一套珐琅茶具。随着你的剧烈颤抖,碎片在桌面上抖动,发出轻微刮擦的声音,刺耳异常。
“我……”你近乎崩溃,无法再保持理智,吞咽了好几次才勉强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我的外曾祖母是犹太人。”
慌乱之间,透过眼前生理性泪水所泛起的雾气,你与基尔伯特那双瑰红的眼眸对视上了。
眼神交接的一刹那,好比冷水入热油。
你忽然明白了。
——那种饥饿的眼神你可看见过太多次了。
你攥住纤薄的衣角,松了又紧。深吸一口气,就顺着沙发边沿轻柔地落下,坐到地毯上。两处沙发之间的拐角处本就极其逼仄,他又有意向你靠近。你身子一歪,松盈盈的头发就像云一般堆积在他的膝盖上。
“先生。”你抬起头,一滴泪恰到好处地挂在腮边,“求您帮帮我。”
到这种心照不宣的地步,也没必要再挑明了。
基尔伯特原先正毫无规律杂乱敲击的手指忽然停了,转而伸向你,撩起一缕你垂落在他膝上的黑发。在这种让人几近发疯的沉默中,他扯开嘴角笑了,露出森白的犬齿牙尖。
你听见沙哑的嗓音在你头顶响起:
“这是我的荣幸,佩蒂特小姐。”
3.
基尔伯特醒了。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清幽的白茶花香。他侧过头,眯起眼,沉默地凝视着枕边那一弧凹陷下的褶皱,还保留着某颗美丽头颅的形状。
他冷不丁地回想起昨夜来,你海藻般的乌黑长发铺洒在床榻之间,冷色调的深色眼眸中颤巍巍地落下晶莹的泪来,眼神朦胧柔软,让他感觉自己看到了一朵白茶花在眼前悄然盛放。
然后他干了什么?
美丽脆弱的花在他的手心里被碾碎,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他发狠地咬着口腔内侧的软肉,那种想要吞食掉全部的暴戾横冲直撞,毫无顾忌地全部袒露。
被狂风暴雨碾压过的孱弱的白茶花无精打采地低垂着美丽的头颅,脸色更白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伸出纤细的手腕搂住他的脖子,低眉顺眼地亲吻他,被他炙热的呼吸激得发抖。
基尔伯特略一怔忪,回过神来,眉梢一扬,眉眼间带了点邪肆出来。他伸手抚过尚残余温的床单,站起身,一丝不苟地穿上制服,掸平所有褶皱,走出卧室。
你正坐在窗台上,出神地凝望着窗前那一小盆已经过了花期的山茶。最后一朵白茶花已经颓靡异常,花瓣染上了卷曲的枯黄,如同被火苗舐了一角。
花蒂骤然崩断,一整朵茶花跌落在盆底,溅起半点带有草腥气的泥土。
“啊。”你轻声惊呼。
基尔伯特正在向你走来,在走到你身后的最后一步时,他扣上了袖口的最后一颗扣子。
“你喜欢茶花。”
沙哑的声音从你身后响起,你没有回头,只是将脑袋略一后靠,靠在他的胸前,被徽章等物硌得有些生疼。
“我喜欢茶花。”你以轻柔的嗓音慢慢道,“可惜茶花总是整朵整朵地落,落得太快。”
基尔伯特忽然嗤笑一声,随后漫不经心地将手臂绕到你身前,看似亲密地环抱住你,意味不明地回了句:“是吗?”便没了下文。
你脸色一白,堪称恼火的难看从心底猛得蔓延开来,让你忍不住想骂脏话:
这家伙分明是在嘲笑你昨日低头得太快!
可是你骂不出口,因为你就是没骨气、贪生怕死,何况自己要命的把柄全在他手上,死生全看他心情。所以你只能继续没骨气地看他脸色谄媚于他,好在你从前也为了钱而没骨气惯了。
你侧过身去,对他仰起脸,慢慢绽开微笑:“是啊,我喜欢茶花,所以您要送我吗?”
基尔伯特挑起眉毛,伸手从你胸前披散着的黑发中撩起一绺,送到鼻尖下细细嗅闻。馥郁的香让他感到口渴,喉结在领口下方滚动了一下。
“想要什么品种?”
你把头发从他手中抽回来,故作惊讶:“您还能知道茶花的品种?”
——这睚眦必报的女人。
基尔伯特觉得牙痒,很想咬些什么东西。他将目光刺在你浅色的唇上,久久不语。
你忍不住忐忑起来,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一点小事而回敬他,分明你的命还在他手上。
要不要率先低头?如果低头得太快会不会让他觉得无趣?先前你已经低头得够快了,否则他不会嘲笑你。但是如果不呢?……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短短两秒,你的脑子里已经冒出一连串的杂乱思绪,让你觉得头疼又恐惧,负面情绪压得心脏都要痉挛起来。
你强撑着没把这些显露出来,直到听到他的一声轻笑。
高大的德/国军官俯下身来,带着冰冷手套的手掌扣在你的后颈上,几乎可以称作撕咬的吻落在你的嘴唇上。他硬质的帽檐压得你额头生疼,被掐住的后颈也是,被撕咬的嘴唇更是刺痛得有些麻木。
你感到自己就像是被恶狼咬断脖颈的猎物,被他吸干了血液,只留残余的血珠从断裂的血管处流出,落在雪白凌乱的皮毛上,染得肮脏不堪。而你只能让自己的双臂如菟丝花一般柔软地缠住他,献媚于他。即便如此,你还是不得不感到捡回一条命的如释重负,并更加忘我地投入这个吻。
与冰山积雪般的银发不同,他有一双炙热的眼睛,狼一样,汹涌的侵略欲让你腿软得厉害。
……他真的很好看,是让人愿意被白嫖的程度。
你在恍惚中想到。
激吻终于结束,你大口喘气,被他以掌心捧脸,粗糙的指腹抹去你嘴唇上的唾液与血。你以欲拒还迎的姿态嗔怪地推开他,背对他面向窗外。他果然低低笑起来,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愉悦,伸手环抱住你的腰,将你完全圈进怀里。他低下头,在你裸露的肩颈处细密地啄吻。
窗外的天空泛起雾蒙蒙的灰白,即将大亮。从高处远眺,似乎有穿着深色军装的人结束巡逻,与另一队军人进行交接换岗。
——那来自异国的军人!
你不自觉地眉眼一黯,却被他敏锐地察觉出来。
“不高兴了?是觉得刺眼吗?”基尔伯特懒洋洋地将下巴搁到你的颈窝处,紧绷的手臂与紧贴在你背部的腰腹却显示出他绝非表面上的慵懒,“需要我的话可以尽管提,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要如何做到?让这群巡逻的人换路线吗?还是换一个交接换岗的地方?或者干脆让他们撤出巴黎?
你扬起嘴角,习惯性地仰头,冲他弯起深色的眼眸,笑意清浅:“不用麻烦您了,觉得刺眼的话我自己闭上眼睛就好。”
不知为何,基尔伯特竟然罕见地失神了一下。
“你……”他愣愣地与你对视,久违地感到一分不知所措。
半晌,他以手覆在你的眼上。他的呼吸在接近,而你湿润的睫毛也因紧张而颤抖起来,在他手心里扫过,如同被合拢进黑暗中而拼命挣扎的蝴蝶,让他心痒难耐。
他没有与你接吻,而是俯身亲吻你的额头。
等眼前再度清明,他已经离开了。
“晚上见。”你急急忙忙地冲去,对着他的背影道。
他笑了,半侧过身来,抬了抬帽檐。积雪般的银发底下,那瑰红如火焰的眼眸浮现出一丝笑意,嘴角也肆意扬起。
“晚上见。”他说。
直到他的身影在楼下彻底远去不见,你终于脱了力,靠着窗台软软地坐在地上。捧住胸口,手心之下,心脏跳得杂乱无章,近乎痉挛。
这一天格外的漫长,漫长得你心惊肉跳。
“上帝啊,救救我吧。”
你捂住眼睛。
4.
基尔伯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隔天他就给你带来了一朵茶花——
以丝绸与珠宝攒的精致茶花胸针躺在黑色的丝绒布上,熠熠生辉,冰冷美丽。
“我问过,这个季节已经没有茶花了。”基尔伯特漫不经心地摆弄了一下这枚胸针,把它戴到你的衣襟上,“就用这个代替吧,喜欢吗?”
你低下头,指腹轻轻触碰胸针上最大最闪亮的那颗钻石,生怕指纹染脏了它,让它没那么亮了。这胸针显然是定制的,而非能在某家珠宝店轻易买到的,不用问就知道价值不菲。
得到奢侈品的喜悦冲淡了恐惧,使笑意悄悄从你眼角眉梢处蔓延开,冷色调的深色眼眸也显得喜气洋洋了起来,原先因为恐惧而一天更胜一天苍白的脸蛋也情不自禁地染上了鲜妍的红晕。
你眉眼弯起,亲亲蜜蜜地环抱住他的脖子,贴上去,在他的脸颊上落下几个柔软甜蜜的吻:“我很喜欢,谢谢您。”
基尔伯特对你的主动献吻很是受用,但恶劣心也随之而起:“看来弗朗西斯·波诺弗瓦的审美不错。”观察到怀中的小美人抖了一下,他愉悦地咧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犬牙,“这是我从他被没收的财产里发现的,原先的那个首饰盒上印着烫金的‘献给我的小茶花’。”
你在他怀里狠狠地深呼吸了好几次,胸脯剧烈地起伏起来,眼角的潮红不只是因为愠怒还是恐惧。
就在基尔伯特好整以暇地等待你颤抖落泪的时候,你把胸针摘下,不轻不重地拍到他的胸前。
“所以你就拿自己在路边随便捡的东西作为礼物来糊弄我?”
是恃宠而骄的嗔怪,尾音上扬的,比起平时近乎颤抖的轻软多了点带刺的钩子。基尔伯特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你瑟缩,被你冷不丁地一刺。他没有恼火,反而感到胸前被你拍上的地方起了一片火烧火燎的痒,让他不由得口渴。
你斜眼看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真难伺候。”他心情不算坏地低声抱怨,举起手,表示妥协,“作为道歉,这个可以接受吗?”
——哈,男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芬芳扑鼻、纹理细腻的请柬。
看到这张请柬上盖的戳,你的眼中瞬间亮起了光。
这个戳印从前你只在弗朗西斯那里看见过,他从前偶尔会邀请你这位“女伴”与他一同前去。
你捻起那张请柬,笑语盈盈地收下,对他献上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我喜欢。”
羽毛般的吻轻飘飘地落在被□□的领口半遮住的喉结上,让他呼吸一滞。你勾了勾他领口最上端的扣子,隔着衣服,在他的肩颈处咬了一口。
他从齿间发出一声沙哑的嗤笑,炙热的目光落在你身上,几乎烧穿你。
落在你后腰上的手紧了紧,随后猛得将你抱起,托在臂弯里。隔着军服,你摸到底下蓄势待发的肌肉。
——真贱。
你与他一同倒在凌乱的被衾之中。
5.
缀着成串的硕大水晶柱的烛台灯火摇曳,冒着气泡的金黄香槟从玻璃酒杯塔的顶端倾泻而下,亮得人眼花缭乱的钻石珍珠宝石被戴在女人的头发上、颈间、胸前、手腕以及手指,丝绸或纱质的裙摆交接浮动,或悠远或馥郁或沉厚的香水味交织成一片。穿着西装的男人礼貌矜持地问候每个他认为值得问候的人,穿着舞裙的女人如蝴蝶般在人群间优雅地穿梭。暧昧的话语被吞没在丝绸般的语言之下,含糊又朦胧,肮脏又秽乱。
真是难以想象,在这个国/家竟然还有东西能够不受战败与被侵略的影响。
你挽着基尔伯特,自在地行走其间。戴着蕾丝手套的手轻轻握住侍者端来的香槟酒杯杯柄,微抬起手,冲随意一个方向举杯示意,顺便轻盈地挑起眼角,抛去一个笑。
基尔伯特似乎并不适应这种环境,你可以明显感到衣料之下他胳膊上僵硬紧绷的肌肉。于是他的脸也连带着紧绷起来,表情远不如私下那般有些痞性的恣意,严肃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你觉得好笑,笑盈盈地,伸手戳戳他紧绷的脸颊。没等你开口,他先捉住你的手指握紧掌心之中。
“你认识那个人?”他问你。
他问得平静,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让你摸不透他的心思。
“不认识。”你诚实得让他一噎,但语气又轻佻得让他忍不住要皱眉,“我随便找了个方向微笑,所以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并假装认识我,仅此而已。”
能有这种“优待”,还得多亏你挽着的男人。从前是弗朗西斯,现在是他。
“晚上好,佩蒂特小姐。”一位夫人拨开重重人群,来到你面前,同你寒暄,“我是……的妻子,我们以前也在这里见过面。”
你没听清她到底是谁的妻子,因为你走神了,何况这对你而言这根本不重要。
“……我的丈夫,他的职位是……”
你还是没听,只看见这位妇人优雅的脸上巧妙地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讨好。
“我知道你。”你一面抱紧基尔伯特的胳膊,一面趁机对着这位贵妇小人得志、狐假虎威起来,轻轻眨动如寒潭的眼,故意以轻盈欢快的语调问她,“只是这次你怎么不假装说悄悄话却故意用我刚好能听到的音量称呼我为‘荡/妇’呢?”
——这小贱人!
眼前的贵妇一瞬间咬紧了牙,她的脸情不自禁地涨红,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被你这种人给故意羞辱而感到愤怒。她面色僵硬,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情绪。那张僵硬的脸上刚要挤出假笑面具,就被你打断了。
你做作地假装打个哈欠,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真无聊,就没有点别的有意思的东西可聊吗?”
立刻就有人上前来插入你们的谈话,喷洒了馥郁香水的年轻小姐不动声色地推开那位不懂得气氛的贵妇,笑盈盈地凑到你眼前:“佩蒂特小姐,您的胸针可真好看,那是茶花吗?”
由于挤上来的人太多,以至于你和基尔伯特被人群给隔开了。隔着重重人群,基尔伯特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你被香气扑鼻的各色绸缎裙摆海洋所淹没,珠宝在各色的头发上闪着光,却都没有你眼中的光耀眼。
你忽然转头,在人海对他展颜遥遥一笑,狡黠又得意,仿佛偷了腥。
基尔伯特感到有些好笑,咬咬舌尖,压下那股痒意。他甩开围拢在他身边的男士们,拨开围住你的姑娘们,来到你身边,抓住你的手腕,将你圈进自己的势力范围中。无温度的眼神在周围扫视一圈,他不乏嘲讽地嗤笑一声,随手将一杯香槟递给你。戴着深色手套的手漫不经心地将你脸侧的漆黑发丝挽到耳后,曲起手指,以指关节轻轻刮一下你的肌肤。
“喜欢这里吗?”他问你。
你将香槟一饮而尽,仰头靠到他的身上,笑得灿烂到肆意:“我当然喜欢这里。”
“无论我在这里做什么,他们都会鼓掌,哪怕我当场脱/衣服。”你的脸颊浮现起一大片被酒精激起的潮红,深色的眼睛亢奋到闪闪发光,“他们甚至不敢当面鄙夷我。”
因为他们和你一样害怕,都害怕你身边这个以狼的目光居高临下扫视全场的男人。
你陶醉地闭上眼睛,临时起意般,迈出舞蹈的轻盈步伐,忽然带着他转了一圈。幸好基尔伯特有所准备,才没被你绊倒在地。
“我真是太喜欢这儿了,我多开心啊。”你将脑袋轻轻贴在他的胸前,倾听他纹丝不乱的心跳,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这都要感谢您,我亲爱的。我应该敬你——”
就在你转身去拿第二杯香槟的时候,基尔伯特从你背后用力地箍住你的腰,把你禁锢在怀里。他的虎口完全地圈住了你的手腕,导致白皙的肌肤上出现一圈红痕。
“我们回去。”在你耳边,他低声道。
他的声音中并无愠恼,反而有着一丝来自上位者的不值钱的怜悯。
你侧过头,嘴唇擦过他的脸颊。在发现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后,你得意地扬起眉梢。带着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你志得意满地对周围的人招手。
看,他们在交头接耳地议论你,可没有一个敢让他们的声音被你听到。
6.
冬天到了。
在昏暗的卧室里醒来,你忽然感到一阵惆怅。
夏天总是过得那么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如果是以前,弗朗西斯会带你到风景优美、凉爽宜人的乡村去消磨一整个夏季,或者直接带你去他在郊外的庄园。
你蜷缩在被窝里,伸出手指,以昆虫伸出纤细触角来感知外界的举动,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身侧。
身侧的男人睡姿板正,银发凌乱地耷拉在眼前,连睫毛也是银白的,如冰川上的积雪。
按照他的生物钟,他马上就会在十分钟后准时睁开眼睛,雷打不动地在凌晨五点清醒地起身,然后穿上比棺材板更板正的军装,与你在门□□换一个炙热的早安吻,离开这里。
你痛苦地起身。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按照你从前热衷于寻欢作乐的作息,这会儿应该才准备睡下才是。
来到客厅,你裹着睡袍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忧郁地凝视着这个季节的第一朵雪白山茶花,以手指轻轻地触碰它尚未盛开的花瓣。
初冬的凌晨寒冷刺骨,夜幕昏沉得厉害。寂静的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
基尔伯特的车就停下楼下的街对面。
有脚步声在远处隐约地响起。你眯起眼睛,有着黑夜颜色的眼在黑暗中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是个瘦小的男人,外套底下有着与身形极不符合的臃肿肚腩。
他站在你的公寓楼下正门踌躇了一会儿,抬头观察你的门牌号。忽然,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那一大包“肚腩”从外套里掏出卸下。你看不起那是什么,只从他蹑手蹑脚又吃力的动作中判断出这件东西很沉,而且很精密,或是很危险。
随后他做出了一个差点让你尖叫出声的举动。瘦小男人左右环顾了一下,确认周围没人后,仰躺着钻到基尔伯特的车底下,把那一大包东西也带了进去。几分钟后,他钻了出来,但显然把那包东西留在了车下,随后迅速地逃之夭夭。
你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还没明白过来这意味着什么。等基尔伯特穿着笔挺整齐的军装从你卧室里出来时,你还在目光无神地凝视窗外。
基尔伯特忍不住眉眼一松。
纤细的美人裹着雪白的睡袍,松弛地半倚在窗边,夜色般的眼眸忧郁,出神地凝视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
他感到脖颈与耳朵有些热,难得地局促,掩饰般将帽檐往下盖了盖,抬手松松衣领。
“早上好。”他来到你身边,亲吻你。
你仰起头,眉眼间的表情瞬间由忧郁愣神切换成了含羞带怯,轻盈地亲吻他的脸颊:“早上好。”
……他走了。
你紧张地垂下深色的睫毛,下意识绞动衣角的手指暴露了你的不安。
你张了张嘴,想对他说些什么,刚一开口就觉得嗓子眼堵得厉害,心脏也在疯狂地跳动,于是最终什么也没说,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楼下。你陷进客厅的沙发里——就是先前他第一次威胁你、你向他低头谄媚的那处沙发——出神地倾听外头的动静。
脚步声渐行渐远,靴子落地时掷地有声,每一步都如丈量过的,落地的时间间隔都一致。脚步声来到楼下、街上。他穿过街道,打开车门又关上,发动机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
你忽然发现自己耳鸣了,听不见一切声音。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才爆发了巨大的爆炸声,近距离的灼热气浪猛得扑来,以至于你的窗玻璃都在轰鸣震颤。不用来到窗边,你就已经看到街上那一团团绽开的火光,映得对面的墙都红了半边,猩红的光影在雪白的墙壁上狰狞地张牙舞爪。
“啊。”你轻声感叹。
不知为何,你忽然觉得心底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挠痒似的升起,别样的轻快,随后是幸灾乐祸的报复般的快感。
“哈。”
你笑出了声。
笑过后,你忽然想到:
“我该上哪儿找下个金主?”
抬手抹一把脸,发现是湿的,大概是眼泪。
但是还没等你动身去找下一个金主,两天后,完好无损的基尔伯特出现在你家门口。
你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向眼前这个疑似是幽灵的男人。
——人类怎么可能从那种爆炸下完好无损地存活下来?
你不知道。
但当他漫不经心地以军靴踩过你昂贵地毯上的织金花纹时,你长期以来谄媚金主的条件反射让你动了起来。
他摘下帽子,露出底下积雪般的银发,抬起炙热的瑰红眼眸,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
“吓傻了?”他以沙哑的嗓音调侃似的问你。
你忽然扑过去落入他的怀中,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在激动且狂热地在他脸颊上亲了几口后,你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夜色般的眼睛蓄起透明的泪花,两行清泪从雪白的脸颊边落下。
“感谢上帝!”你哭出声,“你还活着!天哪,你真的活着!”
——幸好你还没着手去找下一个金主。
基尔伯特却是一怔。
随即,他笑了。
“什么啊。”他撇开脸,银发下,耳尖泛起红色来,“你这家伙……真是……”
……漫长的接吻似乎难以结束。
你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可惜今天并不能仅仅以一个热情漫长的吻为结束。
“有人指认,这个人在那个时间段在附近经过,他可能是在车上安装炸弹的人。”基尔伯特带你去指认嫌疑犯,“但是他说他之所以经过,是因为他是你的送奶工。”
你伏在基尔伯特的胸前,微微侧头瞥眼,透过单面玻璃看一眼审讯室里的人,随即又立刻干呕一声,转头重新将脸埋回他的怀里,狠狠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
那绝对是你这辈子见过的最血腥的场景。
你在他怀里,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记得一个送奶工的脸?”
“所以他确实是吗?”
你又斜眼瞥了一眼,目光停留在那个已经不成人形、但勉强可以看出是个瘦弱男人的人身上。
你决定说实话。
“战争开始后我就没订过牛奶,因为我不爱喝。”你平静地收回视线,“至于他之前是不是,我不知道。我的女佣早就被辞退了,因为我担心自己付不起工资。”
——你倒也没有伟大到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撒谎为别人打掩护。
基尔伯特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抬手揽住你的肩膀:“我知道了,回去吧。”
你忽然感到心脏闷闷地作痛,跟随基尔伯特走到室外。巴黎寒风中那阵绵延不绝的冷将你重重包裹,冷意渗进骨子里,像牙疼。
这个冬天长得让你害怕。
7.
雪白的山茶开到第二轮,冬天似乎过去了。
那一晚,在激烈的温存后,基尔伯特俯身亲吻你汗湿的额角,拨动贴在雪白肌肤上蜿蜒的黑发。
“我要回柏林了。”
你勉强抬起蓄了眼泪与汗水的沉重睫毛,夜色的眼眸湿润,无声地凝视他。
积雪般的银色睫毛下,那双瑰红的眼眸有着截然相反的炙热,底下有着什么让你难以靠近的东西在翻滚涌动,只要触碰就会被烫得刺痛。
“啊。”你轻声惊呼。
基尔伯特将手撑在你脸侧的枕头上,枕头的下陷让你的脑袋不可控地跟着落过去,脸颊贴在他支着的胳膊上。
“要和我走吗?”
你平静地与他对视,忽然展颜一笑,伸出纤细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他从善如流,俯下身,与你亲密无间地肌肤相贴,紧紧拥抱在一起。
倾听了一会儿他似有紊乱的心跳,你贴在他耳边,声音轻得如同梦呓:“柏林的水土是养不活茶花的。”
他不悦地抿起薄唇,皱起眉头。你感到他的肌肉在绷紧,紧绷得颤起来。
“……好。”他沉声道。
你看向眼前雪白的天花板,问他:“所以接下来该由谁来包养我?”
基尔伯特被你气笑了,狠狠咬住你的嘴唇。
“我会送你去美国。”反正大西洋彼岸的那个黄毛小子目前还在观望中立阶段,虽然那片广阔的土地应该迟早易主。
你有些不想离开巴黎,基尔伯特也看出来了,语气暗含威胁:“驻法德军中可没有人胆大包天到敢包养我的情人。”
你撇开脸,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那是去纽约还是芝加哥?”
基尔伯特不满道:“喂!你这女人。”
你大笑起来,反身将他压在身下,笑盈盈地将吻轻飘飘地落遍他的肌肤。
——他终于走了。
临别前,他与你紧紧地拥抱,眼神复杂地看你一眼,却最终什么都没说。最终,他戴上帽子,坚定转身,长大衣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随着基尔伯特的离开,你的楼底下也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他似乎瘦了许多,虚弱得厉害。
你站在窗前,摆弄着一朵盛开的雪白茶花。一低头,就看见那个站在楼下的金发男人。他长发飘飘,金发在风中凌散,带来萧瑟的清冷气,远没有从前的馥郁温柔。他抬起眼睛,鸢紫色的眼眸依旧柔情似水,忧郁地看向窗后的你。他似乎想说什么,又似乎想来到你眼前,但却一动不动,雕像一般矗立在灯下。
你拿起一旁的剪刀,干脆利落地剪下那朵盛放的雪白茶花,丢到楼下。
他看见了。
弗朗西斯弯下腰,捡起那朵雪白的茶花,最后看你一眼,消失在小巷的夜色里。
你笑起来,笑得却并不畅快,只觉得闷得厉害,却说不出为什么闷。
“佩蒂特小姐。”基尔伯特留在巴黎的下属忠实地执行着命令,公事公办道,“请您整理行李,三天我将送您前往纽约。”
闻言,你对他展颜一笑,如雪白茶花在眼前缓缓绽开:“好,谢谢。”
一脸严肃的军人忽然顿了顿,随后转身离开。
你无趣地撇撇嘴。
这还是第一次,你的魅力没能施展作用。看来基尔伯特说的没错,这些级别低于他的人,没有一个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不,你的魅力未必就没有施展作用,只是恐惧、敬畏与对生的渴望要远比其他欲望和情绪强烈得多罢了。
你重新捡起剪刀,将茶花树上的所有茶花一一剪落。寂静的室内,只剩下锋利剪刀切割脆弱花杆的声音。轻盈的花朵落下,发不出一丝声音。
8.
基尔伯特有时候会隐隐感到遗憾,他从未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你,而你也不曾在离别时说再见。仿佛你们的相遇与分别,本就是一场荒诞的笑话。
但是这点隐隐的遗憾,很快就会被淹没在西伯利亚冻土的无尽哀鸣之下。
那朵轻盈茶花轻飘飘地坠落进历史长河之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The end
彩蛋:
——一切终于结束了。
基尔伯特都不想再去回想过去的那半个世纪,痛苦漫长得如同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横亘在他心脏上的那道突兀丑陋的墙终于被人推倒,他随着东柏林的人民一起走向墙的另一边,与自己许久未见的亲人拥抱,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他大概要死了,也许是今天,也许是许多年后,他不知道。反正普/鲁/士早在第三帝国建立时就该死了。
他曾经亲眼见证过神/圣/罗/马的神形俱灭,现在又该轮到他。
——柏林的街道上,欢庆的音乐久违地响起,人们在庆祝东西两个国家的重新融合。
基尔伯特走在街头,抬头看向街角的店铺正在播放电视。荧幕中,总理正在讲话,路德维希挺直脊背站在他后边。
街角处跑来一个小屁孩,生疏地以长笛吹着支离破碎的歌。
基尔伯特笑了笑。
“真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轻轻夸赞道。
正要离开的基尔伯特骤然转身。
那是一个身量纤细高挑的老妇人,岁月似乎对她格外优待,以至于无法被人轻易揣测出年纪。她似乎很老,但又因一辈子的养尊处优而保养得很好。
老妇人穿着一身五十年代的经典款香奈儿黑裙,黑色的宽大遮阳帽檐下是一头被挽得整整齐齐的雪白长发。她臂弯间挎着一个花篮,里面装满了雪白的山茶花。她微笑起来,拿出其中的一朵,递给那个小屁孩。
她看见他了,转过身来对他微笑。年迈的脸上还能透射出年轻时的绝代风华,却因岁月而多了几分云淡风轻。
“这是给你的,先生。”她将其中最漂亮的一朵山茶花递给他。
基尔伯特接过了,轻轻嗅闻手中山茶浅淡的香气。
“我叫基尔伯特,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他忽然开口。
老妇人展颜一笑,对他点头致意:“再见。”
基尔伯特目送她走远,心里忽然腾起一个不可思议的荒唐念头:
这个女人,说不定能先把他给熬死。
这是我第一次写人性有如此多的缺陷但又如此多面的角色,因为太多面,以至于我都不想多说什么来解析一下。一开始我其实想写一个德方阵营的审讯人员,恶贯满盈但又绝对忠诚,因为我想说,女主角不必完美。但是随即我又想到,虽然不完美,但这样纯粹的人自然闪光点与黑暗面都无比庞大,可我想写一个小人。所以最后我写了这样一篇文,写了一个不完美、不纯粹、站在任何立场上都不伟大的女主。至于这篇文真正要表达的主旨,标题已经概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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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荒诞的花从脆弱中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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