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大未解之谜》绵言非觉

2、梦魇

　　自从爱上了陈槐生，我便被困在了一个梦魇里。
　　怎么都醒不过来。

　　这件事要从我考上大学那年说起。
　　……

　　事情好像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已经快记不清楚了——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
　　但他们都很开明，知道教育的重要性。
　　为了让我好好读书，他们给我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努力打工赚钱，供养我顺利读完了初高中。

　　或许是从小被传递学习重要性的缘故，我成绩一直很不错，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尤为勤奋。

　　勤奋到什么程度呢？
　　记忆最深的，就是初中时每天做作业做到凌晨，我站在房子外的走廊上一边遥望星空，一边幻想着未来。

　　我们家很偏僻，在一个遥远、破旧但又很美丽的小山村。
　　长期不受空气污染的干扰，天空特别漂亮。

　　但是晚上，我不敢往下面看。
　　因为从山底下会幽幽散发出来一种绿色的光芒。
　　我很怕。
　　怕有鬼。

　　尽管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的存在。

　　经过初中三年的努力，我不负众望，考上了西淮市一高，这是我们市的重点高中。

　　尽管高额的学费意味着父母又要拼命打工干活，但他们自始至终认为——
　　我一定要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所以，我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本以为，我会看到更广阔的天空，谁知，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就陷入更深的地狱里。

　　我成绩不好，也不爱说话，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

　　本来只能读个中高层次的学校，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高考那年题目出的不是特别难，本来不是很突出的我，竟然奇迹般得考了全市第三十三名。

　　这意味着……除了全国公认的顶尖学校——荷斯大学之外，其余学校和专业任我挑选。

　　其实，我还是很有野心的，我知道我的分数跟去年荷斯大学最低录取的分数也没有差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在拿着志愿书的那一刻，突然有一股执念冲上了我的心头。

　　是的。
　　我填报了荷斯大学，并且勾选了同意调剂。
　　我听说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因为不服从调剂而与荷斯大学失之交臂。

　　如果，我勾选了同意调剂，那么是不是我就有机会考上荷斯大学了？

　　填报志愿这件事，父母不懂，因此他们一直没有过问，我也没有主动告诉过他们。

　　暑假，我找了份工作，想要帮父母交点房租。

　　生活过得很平静，直到——一封荷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我家里。

　　而当时，我还在一家餐厅打工。

　　母亲兴高采烈地给我打电话。

　　电话铃响的时候，我正戴着手套刷盘子。

　　以往我工作的时候，他们怕打扰我，从来不会给我打电话，今天……是有什么急事吗？

　　听到电话的时候，我皱了皱眉。

　　“喂，妈。怎么了？”
　　我接通电话，把手机夹在肩膀上。一个可怕的想法冲上心头，我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

　　会不会谁出事了？
　　我很奇怪，自己竟然会这么想。

　　其实，我经常会幻想身边的人某天出车祸死掉。
　　就像曾经，我养过的一条白猫悄无声息地离开我一样。

　　“遥遥啊。”母亲兴高采烈地叫我。

　　我本来很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事，但是我从电话里听到母亲愉悦的语气时，这些可怕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荷斯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

　　“哦。”我随意应着，只要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一切都好。

　　电话那头片刻沉默。

　　我把最后一个盘子放下，心里正想着今天可以休息时，突然意识到什么。

　　把手套摘下来，我拿着手机站起身：“妈，你刚刚……说什么？”

　　“就知道你高兴！”母亲这次说得很慢，几乎一字一顿，“荷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荷斯大学！
　　是荷斯大学！

　　“荷斯大学！”我叫道，“我被录取了！”

　　我飞速跟老板到了别，跑到家里，拿着荷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我突然鼻子一酸。

　　真的是荷斯大学。我竟然考入了全国最好的大学。
　　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我居然就这么做到了。

　　这么一想，还挺有成就感。

　　直到现在我还有些犹在梦中的感觉。
　　我拆开信封，在父母的注视下，庄重地念出了上面的字——

　　“徐晚遥同学，恭喜你被荷斯大学录取。录取专业为数学与计算科学。请你于九月三日下午三点携此录取通知书到荷斯大学北门门卫处报道。”

　　还没完——

　　“请你谨记，必须准时准点，严格按照地图路线，到达指定地点报道。在学校里不要随意走动。报道当天，需无条件服从辅导员以及学长学姐的安排。家长请勿跟随。”

　　读完后，我和父母面面相觑。

　　手指捏着录取通知书，我思考许久都不理解为什么录取通知书上会多出来这么几行。

　　我不理解为什么不让在学校里随意走动，也不理解家长为什么不能一起进校园。
　　而且，我当初填报的志愿中根本没有数学与计算科学专业。

　　只有一种可能——我被调剂了。

　　事实果然如此。

　　但是，数学专业不是热门专业吗？怎么会轮得到压线进入的我。
　　我不禁有些懊丧，当初填写中文专业，历史专业等文科性质的专业，就是因为我想逃开数学。
　　哎，没想到还是逃不掉。

　　父亲似是看出了我的顾虑，开口：“遥遥，没事。数学专业也不错。爸爸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
　　数学就数学吧，大不了将来转专业。
　　父亲高兴地对母亲说：“你看我们遥遥，多厉害。”

　　没继续想太深，而是又沉浸在考上荷斯大学的喜悦中。
　　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继续翻看其他内容，研究一起寄送过来的地图。
　　父母在一旁不停地打电话，给村里人报喜。

　　***

　　两个月后，我婉拒了父母把我送到学校门口的提议，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正式踏上了求学之路。

　　荷斯大学就在西淮市，路程不是很远，但是很偏僻。

　　它处在西淮市与西华市交界处，周围人烟稀少，地形特别复杂。

　　我也是到了火车终点站才知道，从车站到荷斯大学还要绕过两座大山，翻越无数山洞。

　　出了车站口，需要走进一个上面挂着荷斯大学的铁门，然后拿着自己的学生卡，在专门的荷斯大学取票机上，输入报道的时间，取出车票，再往里走约三四百米，抵达一个神秘的入口，乘坐专门到达荷斯大学的铁轨列车。

　　震惊之余，我又十分庆幸。
　　幸好没让父母跟着。
　　他们年纪大了，肯定受不了车程的颠簸。

　　不过，那通向入口的廊道确实有些长。尽管入口告示上面写的只有三四百米，但是我走的时候却觉得有一生那么长。

　　周围的环境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尽头处有些微的白色光芒。一眼望过去，那道狭窄的光芒恣意向四周延伸，却延伸不到廊道里，好像被黑洞吸走了一样。

　　我拉着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走着，心跳缩紧，呼吸放轻。
　　虽然我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但是光太弱了，一点实质性的影响都没有。

　　四周的漆黑/逼得我只能一直往前看、向前走。
　　我咽了口唾沫，浑身泛起鸡皮疙瘩，额上开始冒起细小的汗珠，我的头发被迅速黏湿。
　　黏黏痒痒的感觉瞬间蔓延至我的全身。
　　心里不住恐慌。

　　其实，我很怕。
　　时不时传来的滴水的声音更放大了我内心的恐惧。
　　我走着，突然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紧接着我的身体就被什么触碰了下。

　　“啊——”我没忍住发出叫声，手中的行李箱也差点摔到地上。

　　我害怕地闭上双眼，黑色的睫毛不停地颤抖。
　　思绪开始变得凌乱，突然懊悔为什么这么莽撞就报名了荷斯大学。
　　而且我之前根本没听说这些啊。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报名的。

　　突然听到一阵悦耳的声音，在想要睁开双眼的瞬息，我感受到了一股风——
　　“欢迎来到荷斯大学。”

　　我缓缓张开双眸，发现已经到了尽头的光亮处。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
　　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我的面前，有红、黑、绿、蓝四道列车。
　　它们分别通向四个方向。

　　列车的尽头是被云雾缭绕着的高耸山峰，层峦叠嶂，危峰兀立。而列车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大着胆子往下方看了眼，除却云雾根本看不到什么，我也根本不知道下面有多么深，只是看起来很吓人。

　　“滴——现在时间一点三十一分，列车将要出发，请各位同学尽快就坐。”

　　我看见黑色列车上的灯光亮了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车票，发现我需要乘坐的恰恰是黑色列车。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带着恐惧与期待走了上去。

　　这趟列车跟普通的火车不一样。
　　没有茶水间，没有洗手间，车厢内壁上也没有窗户。
　　只是有孤零零的几排座位。

　　车顶上悬着一个浅黄色的灯。

　　列车很长，应该有好几个车厢。每个车厢之间有墙壁阻隔着，中间只有一个小门。
　　我刚刚走进的是最后一节车厢，里面没有一个人。

　　我不禁有些讶异。
　　尽管荷斯大学比较难考，但是去往荷斯大学的学生竟然这么少吗？

　　我再三确认过车票上没有任何关于座位的信息。
　　正当我准备找个座位坐下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几个人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