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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二周目 ...


  •   关于被立为继承人,祝瑶是后头才知道这事情的。

      他醒来时,唯一听到的就是剧情的提醒,一句句播报着,将他从沉睡中打醒,他压根未曾来得及思考太多。

      他只觉得荒唐。

      他目光游离着,望着这换了个地方的宫殿,雕梁画栋,精致贵重,无处不显露出气派,以及那种厚重的底蕴。

      他忽得缓缓下了床,顺带看了眼自己的手,苍白无血,瘦削无力。

      怕是得晒些日光。

      祝瑶遂不自觉地循着光而去,直往似是脱离这殿内的出口而去,他的身影有些单薄、羸弱,却不容人忽视。

      祝瑶并不清楚,他已经睡了足足一月。

      许多人都说,这位小殿下怕是中了癔症,怕是醒不了。

      奈何帝王偏偏把他接进了自己的紫宸殿,更不顾及群臣阻拦,执意下了诏书将不清醒、沉睡中的他立为继承人。

      这是何等的殊荣。

      先帝的孩子大多死于那几年纷乱的争位,可他们不是没留下些子嗣,其间聪慧者、品性佳、貌姣好者不在少数,直接养在自己名下,在正常不过,也更适宜些……可这位陛下偏偏选了自己的亲弟弟。

      那个宫中的隐形人。

      这孩子来历就不算好,总有些晦涩意味,先帝的一场酒醉,同宗亲公主间的逆伦产物。虽说出生时先帝并未忌讳,可怕是不太重视的,总有些回避意味,直到这孩子满一岁时也才来见了一面。

      他生的很普通,被先帝评过一句“丑”,可见不受喜爱。

      他甚至并未被取名,反而跟随其母姓。

      无论前事如何,当今陛下将其立为继承人,新取了名,都可见他注定将在宫中有着一定的地位。

      可他睡的实在太久了。

      久到……很多人都觉得他怕是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因此这日当这位小殿下起身时,左右宫婢都极度惊愕,只眼睁睁看他从床榻上爬起,缓缓慢步走了下来。

      他走的不快,很慢。

      他似是追逐着光,往外走去。

      那副小小身躯里似乎难辨别,他是否真是个痴傻孩子,那场刺杀事件引起了轩然大波,帝王因此波及了不少人,宗室里也死了不少人。

      而他清晨被发现时的情形暗暗流传于宫中。

      很多人私下底都认为,他不仅不傻,反而聪明地紧。

      可这位殿下于这宫中人来说,平日行止又过于游离于人世间了些,不说话也就算了,就连眼神都未曾有什么实感。

      他整个人都仿佛飘着的,宛若个飘零人,空荡荡。

      祝瑶走的很慢,随着声音而去,只往出口而去,忽得跨过后殿的珠帘时,只望见了一群看过来的目光。

      他整个人顿时缩了回去。

      前殿的群臣无疑神色各异,高居上座的帝王似是循目光而来,望着那珠帘后的小小身影,只略有些肆意笑了声。

      “诸君,今日议事,便到此刻吧。”

      祝瑶听到了那笑声,总觉得很有些古怪,他索性直接越过珠帘,直晃晃的往前走去,不管不顾的跑了。

      在场众人都有些惊愕。

      这位小殿下倒是……同传闻中的有些不符,未免有些过分活泼了些。

      上座,帝王压下眉眼,忽得大步往下走,跟着往殿外走去,他身材高大,步履间如龙虎之步,赫赫生威,只是莫名有些兴奋意味,像是找到了个什么新鲜玩意,想要把玩在手心,不似平常那般稳健。

      “……”

      留下殿内诸位臣子失声。

      群臣里,有个宽和、瘦削的臣子,用着略忧愁的声音问道,“夏相,你可知……陛下此举何意?”

      “……”

      本就并非朝议,来的臣子多是帝王亲信。

      这些臣子里,独独有个先头的,被众人围簇着,似等着他的回应。

      他着着一袭仙鹤红色纱罗袍,行止间端方清正,可此时却目光悠远,忽得只望着那殿里地面不断延伸出去的红线。

      他收入袖口内的手,微微颤动了几下。

      那红线似是也跟着浮动。

      夏启言神色不变,只轻轻回了句,“不如何,怕是一时……”忽得止了声,他想到那北地时年年的浩大灯会。

      他想到那流传甚广的鬼神护佑之说。

      这当中自有这位帝王的暗中推波助澜,有稍作加工的神异故事,可究其根本……怕也并非全然作假。

      他曾亲眼见过那鬼。

      不是吗?

      “陛下此举立嗣,实在是……过分随心所欲。”

      有人长长叹息。

      朝野中微词不少,可这位帝王依旧强硬地执行。

      跟随已久的臣子,清楚这位陛下脾气不算差,相较来说还算好沟通,是个善于体量人、颇宽仁的性子。

      当初他在北地时就吸引了不少贤才,天下纷乱时更有名士举家相投,他用人实在不拘泥出身、才学,有则用之,过则改之,甚至能称上一句善解人意,不知多少士子、贤才得了他的宽慰后恨不得以身相报,为这份知遇之恩。

      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怕是拦不了的。

      好比,至今空悬的后位,未曾有过的子嗣,通通是劝不动的。

      “这事,得留后待议。宗室作乱,人心浮动,怕不如这位殿下,来历还简单些。”

      夏启言做了定语。

      群臣叹息,也认可不少,便相伴着一同离去。

      刚出殿外,就见帝王拎着那位小殿下走了回来,眉眼间颇有些桀骜的气势,似是要好好的说道一般。

      那小殿下两眼垂目,似有些恹恹态。

      等这孩子路过时,夏启言忽得握了下那小孩的手,是有知觉的,有些温热的,似有些发烫,不知是跑出去所致,还是其他。

      祝瑶正无力着。

      忽得,低头看向触碰到自己手的,那只手宽厚、细致,轻轻托住了他的手,莫名有点研究的姿态。

      可最令人瞩目的则是,那两只手互相缠绕在腕间的红线,细细的、暗暗的,似萦绕着一股青灰色。

      “……”

      祝瑶呆了下。

      他抬头看去,那眉目有几分熟悉,比见过的那张年轻面孔,成熟多了,更显得沉肃静穆,如松竹般伫立。

      不容转移,不惧风雨。

      祝瑶见过的,见过那茅草屋下的士子夜读之景,那种颇有些令人探究的气质,让他印象很是深刻。

      可为什么会有“红线”?

      为什么跑到他的腕间……他能看到吗?应是看不到的吧,就像当初的赫连辉般,只是自己单向发现。

      “……”

      祝瑶都要差点忘了,这还是个恋爱攻略游戏。

      赫连辉停步,见状,忽得一笑,“忘了,夏相颇擅医术,不如就给这小童瞧瞧,看着总没什么精气神。”

      夏启言缓缓道:“无碍,只是临近冬日,应多加衣物。”

      莫名,祝瑶觉得这话似乎……不是什么好话。

      赫连辉失笑。

      “先生倒是一如既往的,颇在意保暖。”

      “殿内有炭火,地暖,哪里需要多加衣物,也就这小童行止无状,随意乱跑怕才会着些凉。”

      他有些数落道。

      夏启言留在原地,就这般看着这位帝王拎着这位小殿下离去,忽觉得时间奇妙之事莫过于如此。

      他知晓吗?

      那个曾经来应约的……艳鬼,那个他画里出现的美人,即便他从不给人欣赏,也有人不小心见过的。

      那日,他着那样轻薄的纱衣,仿佛来应约同他一响贪欢。

      这情债自是未曾了结。

      所以,来世接着寻来,接着报吗?他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吗?

      夏启言自是有答案。

      他踱步离去,跨过这重重宫门,幽暗的深宫里,走过那廊道时,忽得有些憎恨起来,恨这无端的世道。

      这点恨意说不清道不明,细细探究有那么几丝羡嫉,他能等到……自己……凭什么怎么都等不到。

      夏启言忽得失笑。

      为自己这难得的荒唐,无端的念想。

      祝瑶被拎着不说话,纯属懒得计较了,不计较就不生气,不生气就不累了,挺好的,真挺好的。

      “不说话?”

      “啧……看来就是纯属不想同我说,脾气是真不好。”

      赫连辉把人拎着,直接放回了床榻,细细打量着人,忽得肯定道,“也对,脾气是够差的,都敢杀人了。”

      祝瑶顿住。

      他还未曾反应,忽得听见几声大笑,“我看杀得好,极好,这样才像朕之兄弟。”

      祝瑶无语了。

      他现在就发现了个事,这小子貌似在外人、群臣那里一点都不疯,正常的很,也就有些坦荡随性。

      可在宫里,在他面前,真是一点都不演了,怎样爽快怎么来。

      赫连辉忽得起身,再次把他拎了起来,晃了晃,沉咛道:“比之前,倒是轻了点。”

      祝瑶:“……”

      他想,也许他在这人眼底就是个物件。

      “我还以为你醒来后,会问我你那个宫女到哪里去了?原来,你也未必是个十分心软的人。”

      赫连辉忽得说。

      他看着这小童,似有些苍白的脸,眉头蹙着,原本养好的肉都掉了,恢复了那原本的瘦削,听着他轻语了句。

      “问你,有用吗?”

      “这话不对,当然有用,你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你所依赖的一切,都依赖于我。”

      “不是吗?”

      未等祝瑶回语,只听这人略有些强硬地说,“如你所言,我是皇帝,应有尽有,你怎能不听从我?”

      “……”

      狡辩好不好!

      祝瑶服了,他这简直拿自己话堵自己,和个小孩较劲,没品。

      “那宫女哄你做兔儿灯,也不过是为了迎上,背叛和利用你都不介意吗?不忠之人,何必留恋。”

      祝瑶:“……”

      我又不是什么皇帝,不忠就不忠,关我屁事。

      他从不指望人付出生命,为了他。

      忽得,一双手紧紧地攒住他的脖颈,略有薄茧的指腹一点点抚摸过肌肤,有些隐晦地目光,沉闷闷,执着地低下头看着他,用一种奇怪、难辨的眼神,将他的表情、神态,面孔一一打量着,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一样。

      他仿佛寻找着一个得不到的答案。

      祝瑶有些窒息感,想要逃避这双眼睛,可他不允许,只扣住他,轻轻喃喃自语:“你为什么要叫阿瑶,你凭什么会叫这个名?不许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二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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