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下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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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斯宸静静地看着他，倏地一笑：“你和蜉蝣这是提前通了气吗？说出来的话都一样～”
米迦勒在这不甚昏暗的环境里弯起眼眸，那双血红色的眼眸里带着浅淡笑意，和他的声音一样：“不一样，她跟你聊的是过去，我要跟你谈的是现在和将来。”
将来？叶斯宸又笑了——那好吧，谁叫这听起来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名词。
他慢悠悠地眨了眨眼，把玻璃杯里的水一饮而尽，郑重地回视那双眼睛：“愿闻其详。”
米迦勒：“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回去之后吸血鬼就再也没有动作了？”
叶斯宸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那么多平常根本见不到的古贵族跨地域来到这里，包括先前海滨度假酒店的那一场暴.乱，不都是为了迎回他们的血皇？”
“现在目的达到了，还有什么理由搞事情，现在大概自己都自顾不暇，热火朝天地准备为血皇举行朝拜会了吧？”
米迦勒托着腮，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可是你忽略了一个事实——希尔现在还不是血皇。”
“血皇能名正言顺地发号施令，一切不论是古贵族还是新秀都尽归他麾下，但如果只是一个还未受冕的继承者呢？如果吸血鬼们迫切需要一个血皇，那么希尔回归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血祭，而不是举行什么朝拜......”
“那是吸血鬼至高无上的王，黑夜的主宰，不是你们古中国的封建统治者。”
叶斯宸几乎是一瞬间就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心忽然很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让他手脚发麻，振聋发聩。
“那么是谁稳住了这帮吸血鬼阻止他们继续进行大规模暴.乱呢？”米迦勒剔透的血红色眼眸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望进他的灵魂里，有些刻意地发问：“怎么？除了绝色隐者之外你们还有混入吸血鬼上层阶级亦或者是古贵族的卧底吗？”
叶斯宸懒懒地垂下了眼，浓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像是一只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
米迦勒的嘴角恰到好处地抿起：“看起来是没有了。”
他的声音无比轻柔，尾音却微妙地扬起，几度婉转，稍显暧昧：“那么是谁将他们压下来的呢？”
是希尔欧斯。
叶斯宸始终沉默着。
米迦勒又发问了：“你觉得目前这个虚伪的和平可以维持多久呢？”
哪怕那些吸血鬼在希尔欧斯刚回归时对他心怀忌惮，但时间一长必然有人坐不住，等他们发现希尔欧斯跟他们想象中的血皇并不一样，会发生什么谁又说得准？
有些话点到为止，米迦勒也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叶斯宸忽然出声：“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的立场，以及他目前的处境。至于我想让你做什么......”米迦勒笑笑：“如果你不想，当然不是我一个吸血鬼可以干涉的。”
“但是我建议你不要把我们之间的谈话上报审判局。”他转过身，看着叶斯宸的眼睛轻声道：“因为太荒谬了，荒谬到我有时都感到困惑，如果我刚才所说的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可能会乐见其成，甚至火上浇油......那么希尔的坚持，就会变成一场彻彻底底的笑话。”
刚刚明明天气还很好，这会儿天上却很邪门地打起了闷雷，零星几滴小雨落了下来，清脆冷清，像敲打在人的心上。
叶斯宸没有再出声。
米迦勒等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出现一抹光亮，然后又很快消失，他就在这一片黑暗里长久地沉默着，像一尊精美又笔挺的雕塑。
雨越下越大，拉开窗帘，雨在透明的窗户上拉出长长的水痕，远处的霓虹灯像落入水中的颜料，狼狈地晕染开。
叶斯宸冰冷的指尖触上窗户，滚烫的吐息给窗户拢上一层雾气，目之所及，世界都颠倒在这一场瓢泼大雨里，喧闹得嘈杂，又安静得可怕。
他眸色沉沉，像落入海底的宝石，时而暗得心悸，时而亮得惊人，像一个疯狂的赌徒。最后他终于呼出一口气，闭上眼抵在窗户上，仿佛有什么东西随之尘埃落定。
……
许煜凡：“你有病是不是？想死你直说，我送你上路！！”
医院后的密林里，许煜凡看着眼前撑着伞，准备背着所有人单独行动的病猫，只觉得他这一次是不是烧坏了脑子，怒火攻心地把人用力一推，把路牢牢堵着：“滚回你的病床上躺着！”
叶斯宸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无奈地笑了笑，自动忽略他的后一句话：“我当然不是想死......”
“我只是，想他了。”
许煜凡眉头紧蹙，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叶斯宸摇了摇头，撕下额头上的冰冷贴随手扔进雨里，轻声道：“让开，煜凡。”
许煜凡看了他许久，最后缓缓点了点头：“那好，你在这等一会儿，我把大家都叫来和你一起去。”
叶斯宸：“别说这么不合实际的话，大家都伤得太重了，再者，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他们没有义务陪我赌。”
许煜凡脱口而出：“那就我陪你去！”
叶斯宸走过去，凑到他耳边，瞳孔深处忽然涌上一抹嗜血的赤红，本就妖异的兽瞳变得异常心惊动魄，他声音很轻，令人颤栗：“别傻了，煜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许煜凡一瞬间怔在原地，失神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垂下眸，嗓音有点干，听起来很艰涩：“他......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你......！”
你真的，控制得住吗？
叶斯宸一步步绕过他，在几步外忽然转过身笑了一下，尖尖的犬齿抵在唇边，顽劣任性，像一个不计后果的熊孩子：“我刚才不是说了嘛～”
“我只是，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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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安】古堡里，希尔欧斯端坐在最高皇位上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玩着手边丁点儿大的烛火，火焰在他指尖缠绕着，时不时变成一朵蔷薇，一枝玫瑰，再就是各种形态的小猫......然后被他随手捏散。
下面来自世界各地的古贵族和新贵们绵里藏针尔虞我诈地争论着，讨论地热火朝天，或者说——吵得不可开交。
但无论他们说什么，希尔欧斯始终不置一词。
雷克斯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老式烟斗，偏头吐出烟雾，戴着皮制手套的手掌不高不低地拍了两下，在一片七嘴八舌的争辩声中格外明显。
待四周安静下来，雷克斯优雅地微笑起来，一手抚胸朝皇座上的希尔欧斯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礼：“尊贵的血皇，虽然我知道您大概也厌烦这些琐碎的仪式，但您的加冕仪式确实该快马加鞭地筹备起来了。”
“要不然这样，'血祭'暂时先不着急，但是把东亚地区下放的吸血禁令先撤除可以吗？”
亚伯拉罕危险地眯起眼：“少大放厥词雷克斯，不赶紧举行加冕仪式怎么名正言顺地统管各洲古族？血族群龙无首多少年了？'血祭'不着急什么着急，有脑子么蠢货？”
雷克斯轻描淡写地磕落烟灰：“闭嘴，亚伯拉罕。”
“凭什么～”帕姬垂眸笑吟吟地卷着自己的银色长发：“希尔殿下不是埃里克森，现在也不再是中世纪，早过了你西欧古贵族一家独大的时代了......你说是吧暗夜女王？”
她说着，回眸看向站在雷克斯身后——抱着手臂少言寡语的瑞加娜，朝她单眼wink了一下：“把他踹了跟我合作吧，瑞加娜～他许诺你的我都能给，待遇还要好十倍，考虑一下吗？”
雷克斯冷笑一声：“你又算什么东西？连古族都不是，就算被破格授予了爵位，那又怎样？要不是安迪拉侯爵不愿露面，东欧的血族代表又怎会是你？！”
亚伯拉罕嘲弄道：“别把自己捧得太高雷克斯，要不是北欧的古族代表，希尔殿下的姑妈迟迟未能到场，现在也轮不到你说话，还以为自己是昔日的血皇总管吗？真是个跳梁小丑......”
雷克斯气得摔了烟斗：“你！”
“够了。”
殿下的吸血鬼齐刷刷地噤声，抬头看向王座上的希尔欧斯，却见他依然支着脑袋，连眼都没睁，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们都回去吧。”
声音没什么波澜，不含丝毫情绪，但就是没有一个吸血鬼贵族敢提出异议。
把'血祭'和加冕仪式提上日程的建议未被采纳，亚伯拉罕到底有些不甘心，离开之前俯身行了一礼：“殿下累了，那我明日再来拜会。”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答。
等大殿里所有吸血鬼贵族都离开了，希尔欧斯问了一句：“是下雨了么？”
在一旁捧着烛火的吸血鬼女仆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问自己，连忙回答道：“下了，但是您是怎么知道的？”
吸血鬼防患意识极强，古堡砌得又高又厚，大殿里没有窗也不透风，他应该没听到雨声才是。
但意料之中的，她也没有得到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