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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拔一切苦(三) ...

  •   弓不嗔带着重塑肉身的饶岫玉回到了弓府。

      当时大哥弓恬外出,家里只有三妹弓情在,弓情看到哥哥抱了一个人进门,一时有些诧异。

      弓情:“哥……”

      弓不嗔看了她一眼,没想解释什么,而是道:“去把密室的钥匙拿给我。”

      “哦,好的。”弓情飞快地照办去了,她家二哥一直都是这个性子,脸有点冷,一板一眼,说一不二,但是底色还是很温柔的,人很靠谱。

      弓家的密室,其实就是宅子里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后院,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天井,因为宅子不是自己建的,而是从一个搬走了的老臣那里买下的,自带的密室就没有拆掉,被弓行藏当成了一个接见世外高人的小客房。

      弓情看着弓不嗔小心翼翼地放下背在身后的人,那人身上披着一张大布单,姿态很奇怪,放到地上后也没有像人一样站起来,而是耸着后背,蹲在地上,有点炸的头发毛盖在脸上,看起来像个警惕的小动物。

      弓不嗔温柔地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而是蹲在这人的面前,托起他的脸,揉了揉他的脸颊,抚开了他有点长了的刘海,这人这才亮出脸来。

      脸上大概在外面蹭上了灰,弓不嗔搓他脸的力道不小,盘得他只闭眼,好半天,他才发现这里还有除弓不嗔外的第三个人在,好容易放松下来心又警惕了起来。

      “嗤——”冲弓情呲了呲牙。

      “没事,没事啊,”弓不嗔分别握起他的两只手,捏了捏:“这是妹妹。”

      听了弓不嗔解释,他的神态才有些缓和,呆呆地盯着弓情看,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水灰色的眼睛……

      弓情吃了一惊。

      弓情:“哥,这不是……”

      饶岫玉吗。

      除了小了一点,就是一模一样啊。

      弓不嗔点点头,他笑着摸了摸饶岫玉的脑袋毛,饶岫玉舒服地眯眯眼睛:“情况不便解释,不要说家里有他在,有人问起,就说是养了鸟。”

      弓情下意识地问:“什么鸟?”

      弓不嗔:“就说是燕子。”

      后来,弓恬也知道了弓不嗔在家里养了个人,但是他并没有多问,弓家的家教就是这样,温柔至极,很尊重他人的选择,相信只要是弓家的孩子,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一定的道理在,不会去做坏事。

      弓父弓母也没有说什么,天冷了还会问弓不嗔,后院的那个,要不要多送点炭火过去,别给孩子冻坏了。

      家里的干活的长工、婢女,也渐渐开始在私底下讨论弓不嗔在后院藏的人。

      因为路过后院的时候,有时会听到里面有怪叫声,大家就猜测,弓不嗔是从外面领了个“犬人”回来。

      养“犬人”这事,在当时的大梁并不稀奇。

      没什么人性的畜生,在穷苦的京外之地有口屎就能活得没心没肺的,而且就算是被人欺负了,那个欺负他的人也不会有什么负担,总之足够的猎奇,世道坏到一定程度了,就会冒出一堆人不当人的怪事来,旁观者都见怪不怪了。

      大家就传,那被圈起来的人,是被人当狗养大的孩子,野狗一条,弓不嗔在外面的时候,看他可怜就将人捡回来家,把他藏到了密室,拿自己的衣服给他穿,送糕点给他吃,还企图教他说人话,但是他野性不改,还是会时不时狗叫两声。

      反正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件事在弓府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加上弓不嗔在饶岫玉死后变性了的事,大家更是狠狠地添油加醋了一番,又加上弓家后面那些接二连三的变故,曾经那个冷到冒烟的弓不嗔,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一跌再跌。

      弓不嗔对此并不在意,依旧是一回家,就往密室里钻,几乎是自己所有的日常起居都搬到了里面,还不许下人们经手里面的洒扫收拾,全全自己上手。

      一日,弓不嗔回去,就看的饶岫玉抱个膀子,蹲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一副受气了的样子。

      弓不嗔摇摇头,走过去,挑了几根头发毛捻在手里顺了顺,问他怎么了这是。

      “你到底叫什么!?”饶岫玉仰着头怒气冲冲地问。

      “我是弓不嗔啊,不是告诉过你嘛?你怎么还生气了。”弓不嗔笑。

      “那他们为什么会叫你忱儿?”

      弓不嗔愣了一下,心想是自己这几日出去的比较久,家里有人来这里给饶岫玉送吃的,便道:“显得亲切啊,而且他们都是我的长辈,关系很好、很亲近得人都可以这么叫我的。”

      饶岫玉登一下跳了起来,两腿一架,就把自己挂在了弓不嗔的跨上。

      弓不嗔托着他的屁股,不让他掉下来。

      饶岫玉上嘴就是一通啃啃啃,恶狠狠地道:“那我也要这样叫!!!……唔唔唔!忱儿……忱儿!!!”

      一番愉悦过后,弓不嗔打听才知道,家里人根本就没来密室里过,来送过吃的,那会儿饶岫玉还在睡觉,他们也没有说起过弓不嗔,饶岫玉不可能听到“忱儿”这个词。

      是饶岫玉自己跑出去了。

      问他,他只会装作没听见,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弓不嗔就把他摁在床上。

      弓不嗔:“什么时候出去的?”

      动不了一点的饶岫玉登时有了危机感,开始猛烈地挣扎,牙都呲出来了。

      弓不嗔:“什么时候出去的?”

      当初,女师父给了他个忠告,说借骨重生的饶岫玉野性很强,并不会服管,弓不嗔还以为只要自己悉心教育,总能把人理得乖一点,再怎么野性难驯,也总会先找他打个招呼,不至于游鱼一样,滑溜溜地抓不着,在外面受伤。

      饶岫玉被弓不嗔毫无新意的连环逼问下,心虚了起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干脆合上了眼皮,紧紧抿起嘴。

      然而,虎牙憋的有点难受,他又张开嘴,又觉得不太行,就直接把牙紧紧地戳在了下嘴唇上。

      戳得很实在,直接戳出来血水。

      弓不嗔见状,就让他张嘴,饶岫玉猛猛摇头不听,弓不嗔就拿户口掐他的下巴,撬开了,拿自己嘴堵上,不让他乱啃。

      弓不嗔和饶岫玉在后院里度过了一段比较幸福快乐的日子。

      不知是不是共用一根肋骨的原因,弓不嗔只要从外面回来,饶岫玉就会提前知道,蹲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等他出现。

      这段时间的饶岫玉是没什么自主意识的,除了很黏弓不嗔外,基本上没什么其他的行动,就是缩在弓不嗔让他在的一隅发呆。

      所以,饶岫玉突然跑出去,还不知跑了一次,弓不嗔就很害怕,倒不是害怕饶岫玉要失去控制了,而是,他还没有找到饶岫玉的脊骨,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跑出去,还没有被自己发现,很容易会被宫里那些觊觎肉仙儿肉的人抓到。

      但是,饶岫玉却什么也不说,怎么问怎么折腾也不说,弓不嗔知道他是不想说,并不是像之前那样不知道。

      不出所料,饶岫玉突然消失了。

      那一天弓不嗔就觉得奇怪,他腹部的那个旧伤一直在意味不明地抽动,那里曾经为了取肋骨,豁开了一个大口,饶岫玉的皮肉长在了上面,给他的伤抚平了。

      后院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是从饶岫玉经常团在上面睡觉的软榻下摸出了一颗亮晶晶的珍珠,什么也没留下。

      院子里的枯树上,不知何时,生出了一簇簇白色的圆叶子。

      当时,李盈秽已经开始搞孵珍珠的大业了,太子他也去见过,那人整个钙化了,像个蚌壳一样整个人从肋骨中缝豁开,腿骨都退化了,除了还能说人话,意识还够清晰以外,简直不像个人了。

      饶岫玉留下的那颗珠子和李盈秽那里的珠子完全不一样,饶岫玉的那颗更圆,更有光泽,甚至在很黑很黑的夜里都会发光。弓不嗔这才松了一口气,饶岫玉没有被宫里的尸巫抓到。

      正巧当时,李盈秽在怀疑匡尺温在和尸巫暗中搞小动作,弓不嗔被秘密派往各地,去调查各个地方的尸坡,有没有出现异常的事,弓不嗔得以知道了行愿村的异况。

      然而,还没来得及动身前往,自己家里藏人的事就被人泄露了出去,张六腑带着人去抄他的家,他也被关进了大牢。

      没了法子,他只好派人分了一双眼睛出去,给了行愿村那个姓罗的盲童,这才分了一身过去。

      饶岫玉分给他的那块肉,给了他行巫蛊之术极大的便利,饶岫玉不愧是巨石里天地造化的灵物,有了他的一部分,对于这些灵性的秘法,弓不嗔简直是无师自通。

      ……

      弓不嗔轻轻一笑,对付小柴道:“他没事,我也没事。”

      付小柴还是担心,他知道,尸巫的术法,都是用在死人身上的,根本就没有往活人身上用的,更没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弓不嗔这几年一直在催生自己腹部的那块肉仙儿肉,企图让它替换掉自己本来的皮肉,来增加自己灵性的那部分,来更好地感应到饶岫玉脊骨的位置。

      这真的很危险。

      弓不嗔:“你不用担心,只要能和他在一处,我什么都好,对了,我有东西给你。”

      说着,给了他一只锦囊。

      付小柴当即有些害怕:“这是?”

      弓不嗔:“等到一切结束再打开。”

      付小柴冥冥之中察觉到了什么:“大人……”

      弓不嗔:“大梁不能在落在怪力乱神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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