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蓝莓酸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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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我平静地举起手里的东西：“十字绣。”
罗森抓狂：“什么十……绣啥啊？我说，你难道就准备整天花时间在这个上面吗？”
“你现在还吃得下吗？”我一针见血。
闹腾的少年管家明智地闭上了嘴，恹恹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你不懂……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呢，XANXUS少爷一时半会还……”
他硬生生吞下话头，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干嘛不去问彭格列大厨房的人？自己瞎琢磨不麻烦吗？”
作为我唯一的实验者——确切点说是试吃员，每道菜都反复尝了七八遍，味觉和身体受到了反复折磨，发出抗议也无可厚非。
我不得不细细地把里面的门道给他掰开说清楚：“没有那么简单，我的直属上司是XANXUS少爷，工作上和他们没有直接联系，我没有和他们打交道的正当理由。”
说实话，我这份工作来得不明不白，这一世我也的确没有任何明面上过得去的学习证明，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我的专业水准，哪怕我的确有那个能力，隶属于总部大厨房的那些厨师也不一定瞧得上我。
正经科班出身的厨子就是有这种自信。
拿前世的工作岗位类比，我相当于一个空降的关系户，而他们则是老老实实努力打拼上任的公务员，我政审和能力审查没一个经得起细究，过去也多半只有个挨冷嘲热讽的结局。
况且，即使我曾经毕业于远月这个顶尖的料理学院，十几年过去远离曾经的专业，手生和退步都是难免的。
要想回到巅峰时期，可不就只能可劲练习么。
我心虚地放下十字绣——天知道我随口提了一句第二天还真被人带回来了，一摸上面made in china的商标我就知道这绝对是正统国货，也辛苦后勤部千里迢迢从海外采购来……话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时代什么世界观啊！过去整整十六年我都在为了活命这一最低限度挣扎，再重要的东西也只能靠边。
唯一能确定的是我曾经所属的两个世界都绝对不存在这么猖獗的□□势力！
有时候过不下去了我还真想过要么就一刀把自己交代了换个地图看能不能好过点……哈哈哈……
算了，我可没有再重新攻读幼儿园学位的兴趣，这简直比柯南十年都没读完的小学还可怕啊喂！
“XANXUS少爷一个月之后要去上学？”我重新把话题带到了罗森刚刚避而不谈的问题上。
罗森沉默片刻，艰难接话：“啊，没错……”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他去上学，你的工作应该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吧，为什么……”
为什么语气听起来反而更沉重了？
罗森的声音听起来虚弱的一阵风就能吹走：“不，说了你也不懂……啊，大概你没机会体验到，可恶！”
语焉不详就语焉不详吧，反正按照他的说法这件事大概率和我无关，那厨子当然是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我安置好手上的十字绣，摸索了一下找到围裙系好。
“你还要试菜？！”
罗森捂住胃，奄奄一息地抓住围裙一角求饶：“好歹能换一道吗？”
天知道他已经吃了整整三天九顿煎牛排了！
我怜惜地抚了下他的发顶：“啊啦，快了，等我找到问题就可以了呢。”
上次做完那道煎牛排总感觉我的新上司表现是各方面的奇怪，后面再次复刻这道菜的时候倒是没出现同样的问题，但不把这事揭过去我简直过不下去了！
食客的意见一定要认真倾听，吸取合理意见并进行改进——这是我在幸平餐馆学到的第一课。
唔……至少比我被幸平父子俩抓去评判哪种口味鱿鱼脚更难吃的时候强多了吧！
所以只能请罗森再坚持一下了：）
罗森：（
※
三次试做之后我大发慈悲地挥挥手，把撑到嗓子眼的罗森放出了厨房——真是的，小伙子的饭量还需要锻炼啊，明明有我帮忙分担了一部分来着……
支走了罗森，剩下的料理我总算可以放开手尝试，不再拘泥于意大利菜。
天知道我在远月的主要研究方向明明是中华料理和日式料理来着！
为数不多的欧洲料理知识基本上都是在必修的料理课上学了个皮毛，还是后来去实习的时候被狠狠耳提面命一番——但那也是法餐，和意大利菜不知道隔了几条街。
所以老是嚷嚷着复健，大方向也是我以前研究的那些，还不能让人发现，不然完全没法解释我一个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是怎么对远东的菜肴有不菲造诣的。
被领导看重的好处是，我有被分配一个单独的小厨房，食材什么的也永远充足，即使到了晚上也不用担心。
何况我本来也看不见，不是有那句歇后语吗——瞎子点灯白费蜡，哪怕不开灯也丝毫不影响我的作业，开灯的唯一作用是给其他人警示防止他们把我当成临时入侵的刺客或者深夜怪谈中的幽灵。
“水煮肉片、锅包肉、麻婆豆腐……啧，果然没有老○妈还是差了点什么。”我怨念地叼着筷子尖，把剩菜清理掉，进行任何烹饪爱好者最恨却也逃不掉的一个环节——洗碗。
真希望有人帮忙洗……
——痛。
没有一丝征兆，仿佛带刺的荆棘一圈一圈裹紧心脏，突如其来的剧痛将我压迫得直不起腰，手胡乱地摸索着想抓住支撑，在料理台上慌忙扫过，一只刚洗干净的瓷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很遗憾，情况没有好转，来得莫名其妙的痛意变本加厉地蔓延到全身，顺着血液循环把我从头到脚“淬炼”了一遍。
顺带一提，我本人认为这和把羊毛材质的衣服丢进洗衣机甩干没有区别！会坏掉的！
——谁再说痛到极点能痛晕过去我一定要强烈反驳！
以我的亲身经历作证！
在黑暗里经历了不知多久的折磨，被荆棘勒住心脏的感觉一松，意识陷入混沌的前夕仿佛听到了爬行动物穿行的声音。
【找到……你了。】
【新的……】
【也是最好的——】
“它”用不带刺的藤蔓抚过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将新生的稚嫩花蕾留在她发间。
但即使是“它”也没有发现，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
※
蓬松的，柔软的，轻飘飘仿佛云朵一样一碰就会陷进去的枕头。
光滑的，微凉的，柔顺的如同流水般的丝绸床单。
厚重的丝绸窗帘挡住了早晨刺目的阳光，上面的刺绣精致而细腻，显然不是出自等凡人之手。
我揉了揉脖子，惊奇地发现自己没有因为睡在地板上而有落枕的症状——骗鬼吧！这个场景完全不对啊！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这样的描述：
我早上从300平方米的大床上醒来，看见天花板上用施华洛水晶做成的吊灯，窗帘用金线刺绣出华丽的龙凤图腾，门口传来执事彬彬有礼的问候声：“xx小姐，您起来了吗？”
等等。
我缓缓扭过头。
声音隔了一层厚重的木板，听起来有些失真，但仍然可以辨别出少年管家熟悉的音色：“XANXUS少爷，请问您醒了吗？”
——他○的，有完没完。
我绝望地闭上双眼，不太想去确认我临时多出的某样东西和我失去的——
哦，我是飞机场啊，那没事了。
这么一看，我也没失去什么，那不是赚了吗哈哈哈哈哈……
个锤子！！！
好消息，我的头发不是七彩斑斓的玛丽苏长发，是普普通通朴实无华的黑色短发，虽然在意大利这样纯正的黑发很少见，但也没有找到会被当成珍稀动物围观的地步。
坏消息——
“手术”很成功，我现在是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捋完情况的我：“……”
我机械地吃完早餐，旁边的罗森大气也不敢出，和昨天在我面前大肆倾倒苦水说少爷难伺候的少年判若两人。
哦，以后是不是可以那这个威胁他，告他黑状什么的……
打住，这种事情不能再有第二……第三次了！
我把空了的盘子推到一边，叫住了想跑路的罗森：“你过来。”
他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稍稍低头不敢直面我的目光，身体却站的笔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无缺的管家——如果不看他格外苍白的脸色和挤出来的强颜欢笑：“那个，瑞拉她昨天一晚上好像都在试菜，所以现在还待在小厨房里，您要见她的话是不是……”
焯！
我不太敢想象已经醒来的XANXUS在一具盲女的弱小身体里醒来（地点是厨房格外冰凉的地板）后会有什么反应——大概会气急败坏地砸门吧。
没关系，昨天锁门锁得很严实。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罗森糊弄住。
我谨慎地说：“你坐。”
罗森紧张得说话都快打结巴了：“坐坐坐……诶您说要我做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旁边空着的板凳，脸色比吞了一只苍蝇还难看：“不不不，我怎么敢……我站着就好，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平心静气：“我接下来要跟你说个事情，你别害怕。”
罗森条件反射地挺起胸膛：“您说，我是专业的彭格列管家，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害怕。”
“就是，我不是……XANXUS。”我咽了一口口水，指向自己，“具体的你最好把杜尔先生叫来，还有，快点把小厨房的门砸开。”
罗森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诶？”
我打断了他的幻想：“我，瑞拉，你的同事。”
罗森的表情宛如天崩地裂：“啊？？！”
“您，你，瑞……少爷你开玩笑的吧？！”
少年管家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向我求证，这时恰好一个女仆匆匆赶来，向我鞠了一躬后禀报：“XANXUS少爷！您的部下——那位新来的厨娘小姐在砸小厨房的门！而且，而且……”
“而且已经开始骂人了是吗。”我的面部表情顿时扭曲起来，吓得两人齐齐后退一步，大气也不敢喘。
我就住罗森的衣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杜尔先生请过来！少……他那边我来担着！”
我深吸一口气，对战战兢兢的女仆下令：“让其他人远离，不许管，你给我带路。”
我脚下生风，如果不是怕被外人看出端倪早就拔腿狂奔了。
慢一点？慢一点我怕这祖宗真的顶着我的身体把门拆了当成狂躁症患者被关进精神病院！
※
半小时后——
姗姗来迟的杜尔进了小厨房，不久前才见到的奇特场景成功复刻。
绷着脸的少女被绑在椅子上，眼神桀骜而凶狠，因为没有焦距无法定位注视的对象，因而任何人看着她都会有一种被恶狠狠盯着的心惊感。
仔细一看，她其实有双非常漂亮的绯色眼睛，瞳孔中十字星的图案若隐若现，因为视力的局限像是蒙上了一层黯淡的毛玻璃，模模糊糊，失去对外感知能力的同时也杜绝了外界从这双眼睛里读取任何信息的可能。
——这副生气到狰狞的样子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虽然杜尔和她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也能判断出这是位感情内敛的小姐，控制情绪的能力极强，整个人情绪最充沛的时候就是上次互换后陷入乌龙时，其次就是在夜色里笑着说要覆灭那个家族的时候。
这样温温柔柔的美人，想必生气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情——而不是这种宛如人类早起面部控制能力失调的样子。
“喝吗？蓝莓酸奶，我昨天调好的，蓝莓酱是之前备好的少糖版本，很健康，挺适合当早餐。”
“他”若无其事地从冰柜里抽出一瓶雪白里裹挟了几分淡紫色的饮品，大颗的蓝莓果肉藏匿在里面，如若品尝定会感受到发掘宝藏般的快乐。
“我觉得我可以！”既然被推荐的那位一脸不情愿，杜尔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代劳。
“你不能。”原本抗拒心理极强的“少女”瞬间改变了想法，凶巴巴地朝“他”喊了一声，“不许给那个垃圾。”
原本的那个少年在近几年已经逐步形成暴君般的风范，此时则平静得吓人，气质平和而内敛，脸上甚至还带着礼节性的笑容，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讨厌——
但杜尔只想戳瞎自己的眼睛再洗洗脑子。
“他”不太温柔地拧开瓶盖，插上吸管，把吸管另一端送到“少女”嘴边，目光转移向他：“杜尔先生，情况紧急，就不招待你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杜尔两手一摊：“我难道不想告诉你们吗？这玩意我真的没辙，剩下的资料大部分被门外顾问整理成档案了，而且你之前不是已经接触过第一手资料了吗？”
“我以为你已经解决了。”
“别找我，我们杀手不负责售后服务～”
在门外顾问情报部骂骂咧咧批改文件的虞桃打了个喷嚏。
“告诉沢田家光那个蠢货！想要假期回去看老婆孩子就自己工作！办不到就辞职退休回去吃老婆软饭，休想通过压榨别人达到目的！”
“※亲切随和的西西里方言※”
奇怪，她昨天晚上随手算了一卦，怎么都找不到自家小弟子的具体位置，甚至发现对方的命格都闪烁起来，星象上和另一颗星星有重合迹象，具体往后算就变得离奇起来——
虽说这种卜卦本来就很难推算时间较久后的命运，算出来也可能与真正的命运轨迹大幅度偏移……
“十年后小瑞拉怎么会在日本？”
“往前……往前没用，往前二十年怎么还是在日本？！”
虞桃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蓝莓酸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