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自由》崃碎

6、倒计时沙漏5

　　她发烧了。身体变得异常羸弱，半夜都能听见她咳嗽，跟她对话时，不凑近点甚至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没多余的钱买药或者看病，经常熬夜，这病拖了很久。她以前身体是很健康的，偶尔还有运动的好习惯，而且她家庭富裕，给她的零花钱不少，吃得也考究。这段日子她时常挨饿受冻，感冒也不奇怪。
　　如果她肯好好休养，感冒也不会恶化，我是晚上叫她一起吃饭发现的，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走近一点就能感受到热气，她已经烧晕了。
　　我扶她躺在床上，从我房间拿了床厚被子，给她在药店买了发烧贴和退烧药。她桌子上摆放着乱七八糟的书，还有不计其数的本子和笔，电脑叠在书堆里，我简单帮她整理了，这才发现桌子上还有包烟。
　　她刚住进我家时，我明令禁止她抽烟，我十分厌恶烟味，我父亲就是肺癌去世的。我猜她是趁我不在时偷抽，用空气清新剂掩盖味道。
　　她经常做令人失望的事，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她发烧的第二天，我堂姐带着我侄子来看我。堂姐三十四了，侄儿就十岁大，他们俩要去找我姐夫团聚，途径我这里歇一天脚。我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们母子，打算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堂姐性格恬淡，小侄子却是我们一家人处处宠爱着，性格活泼热烈。晚饭前，我看见小侄子手里拿着齐英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人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去的，也不知道跟病人接触一阵会不会传染。我让他去洗手，冲了杯板蓝根给他。
　　不知怎么的，齐英拖着被子出了门，用鼻音浓重的声音警告小侄子：“小屁孩，大人的东西不能乱拿。”
　　小侄子还以为齐英跟他打闹，抱着人偶满屋子跑，齐英个子几乎是两个小侄儿，马上就逮着我侄子，小侄子用拳头打她，她倒好，直接当头一拳把我侄子打哭了，抢过玩具准备走。
　　我厉声喝住她，去安慰我的小侄子。堂姐却责备起我侄子，说他乱拿东西，让哭的止不住的小孩子给齐英道歉。
　　我见齐英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孩，好像真的在等道歉。
　　我对她，真的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忍耐阀域已经过满，她还知道自己是个大人，应该承担各种各样的责任，却像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守着幼稚到令人窒息的秉性，跟十岁大的孩子斤斤计较！
　　“你脑子烧坏了是吗？”我问她。
　　“你们该好好教育他。”她扬着个头，驳斥我。
　　她甚至没发现我的脸色有多难看。
　　她真的欠收拾，所以我抬手打了她，这一巴掌声音清脆得贯耳，我看到她嘴角渗血，半边脸红得像超市新鲜的精品红富士苹果。我知道这狠了点，但她这辈子真的没经历什么痛苦的事，她伤害别人的本能就像流淌在血液里。
　　我堂姐在身后拉了拉我，连小侄子都不哭了。
　　她傻了一样地愣了很久，我也没再理会她，而是继续帮堂姐忙活厨房的事。我听见堂姐说：“用纸擦擦。”
　　她回：“谢谢。”
　　“真对不起啊。”
　　“没关系，让他以后别这么做。”
　　我知道，那一巴掌没打错。
　　“他还小，家里老人总惯实他。”
　　“小孩还是跟着父母好些。”
　　“我跟他爸都太忙了，不然肯定自己带了。”
　　“我有点耳鸣，先去休息了。”
　　“你不吃点饭吗？我和再新做了很多好吃的。”
　　“不，谢谢。”
　　脚步声渐远，我才把饭菜端到桌上。堂姐有些无奈又责备地看了看我。我并不想过多的解释什么，齐英自己心里有数，这巴掌去抵消她犯的错究竟够不够。但我承认自己有些冲动。
　　晚十点，我到她房间准备跟她好好谈一次，可她睡着了，烧还没退，脸色惨白，我没有再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