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我从玩家成主神》谷人云

16、【02:31（2）】

　　原来三百多年前，魔族曾趁妖族无防备之时，利用妖族内的聚魔穴撕开妖族防线，对妖族发动了侵袭。魔族大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所过之处妖族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更糟的是，魔族攻击的方向直指妖族与人族的边界城市——西溪。

　　人族与妖族相对友好，往来频繁，西溪的防御工事根本抵挡不住魔族大军的侵袭。一旦让魔族打到边界，人族必将面临覆灭之灾。

　　唇亡齿寒的道理人类还是懂的，几大修道门派立刻召集了众多弟子，前往妖族协助抵抗魔族。

　　当年玄冰岛的地位虽已比不上雪襟仙人时代，但也是人族修道界的名门之一。玄冰岛的大弟子叫甄念，刚刚渡劫成功，便带着一群师弟妹，和其他人族修士一同前往妖族的战区。

　　谁也没想到，一群人在穿过栖梧山时，遭遇了通过紫虚门偷偷潜入的魔族军队。一番遭遇战后，人类因寡不敌众，死伤大半，边战边退，眼看就要退到妖族最大的城市之一红宫城。

　　此时红宫城被视为妖族安全的大后方，住着千万妖族，其中还有许多没有战斗力的老、幼、伤、病妖族都藏身在红宫城，甚至连关乎妖族生死存亡的圣物“妖晶”也藏在红宫城内。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尽快去红宫城通报，让妖族准备防御战斗。

　　可此时魔尊慕连琤竟也通过紫虚门来到了这片栖梧山下。他听说有几个发现了他们的人类修士逃过了追杀，便用法力创造结界罩住了整片栖梧山，任谁都无法离开，这才开始寻找这几个人族修士的下落。魔族的计划是要继续通过紫虚门输送兵力，最后趁妖族不备，一鼓作气拿下红宫城。

　　当时只余五位人族修士在东躲西藏，其中就有甄念和她的一位师弟。

　　他们谁都无法破除魔尊的法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红宫城被越来越多的魔族士兵包围，而红宫城内的妖族还一无所知，毫无防范。

　　走投无路之际，这几个人类想到了一种逃离魔尊结界的可能，名曰“绝道”——意即彻底断绝一门道法的修习，则原本修这种道法的修士便可以无视任何除了攻击性道法以外的法术，甚至连魔尊设下的结界也不在话下。

　　而要绝一门道，当时只有一种办法，便是设下“落言诅咒”，此种诅咒需由一位修士诅咒同门道士，才能实现。

　　其余三位人族修士分别出自三个门派，在当时的情况下，只有甄念和师弟有可能完成“绝道”。

　　据说甄念考虑了一天一夜，终于决定“绝道”。她最后以平民之躯，成功逃出了魔尊的结界，给红宫城传递了消息，让红宫城及时准备好防御工事、保护住了最重要的“妖晶”，也为后面妖族反击、最终击退魔族做下了铺垫。

　　但同时，甄念也成为了玄冰岛的罪人。

　　据说当年她的师父、玄冰岛岛主永宁道人知晓了来龙去脉后，长叹了三声，第二天就大病不起。他睁着眼睛，还有气息，却偏偏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整个人僵如木雕。

　　直到甄念从妖界回到玄冰岛，在师父的病榻前，发誓一定会想办法破除诅咒，让玄冰岛的道法重现于世，永宁道人这才安详地闭目离世。

　　甄念查阅古书而知，只要有一人修玄冰岛道法能筑基，这门道法便算回归。从那以后，她一直在想办法破除诅咒，重新筑基，可她的身体已不再是修士，再没有渡劫修士的寿命，几十年后就衰老亡故了。而此时玄冰岛也已被从落枫会除名，弟子寥寥，甄念只得把这个遗憾交给她的儿子甄涂舟。

　　甄涂舟也依旧没有实现，只能再传给后人。现任玄冰岛岛主甄遥，已是甄念后的第四代传人。

　　……

　　叶雩读完，蹙了眉头：“啧啧，玄冰岛明明是为了剿灭魔族才做出的牺牲，结果一旦没了道法，不但被从落枫会除名，甚至都被人遗忘了，有点惨哪。”

　　系统诺诺“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却又道：“你可以再看看第二个搜索结果。”

　　叶雩挑眉往下划：“咦？这是「剧情介绍」？我没记错的话……”她点开结果，视野中出现的果然是一章小说正文。

　　叶雩扶额：“我都快忘了这是本仙侠文了。你是让我看小说么，我平时可从来不看这些东西……”她一边说，一边浏览下去，“第16章？这还挺靠前的……”

　　「幸好其中有玄冰岛的甄念师妹，她一直对霍阳曦念念不忘，知道霍阳曦重伤，正在红宫城养伤，难以对付魔族入侵。她担心霍阳曦的安危，最终以落言诅咒断绝了整门玄冰岛道法，这才逃出魔尊的结界，成功来到红宫城，见到了霍阳曦……」

　　叶雩：“……”

　　系统擦了擦汗：“书里是这样写的。”

　　“就这一句话？”叶雩讶异。

　　系统小声道：“没错，就这一句话。”

　　叶雩长长吐了一口气，半晌道：“这些npc的行为逻辑还挺自洽，”转而又淡淡道，“所以，你就是因为怜惜他们的命运，所以才总想着要我救他们？”

　　系统一愣：“当然不……不完全是，只要是人族，在当时的场景下，我也不忍心让他们白白送死呀。”

　　叶雩嗤笑一声：“没想到你竟是这种系统，我还真看错你了，”顿了顿，她又问，“那如果不是人族，而是妖族或者魔族呢？”

　　系统皱眉，直接道：“换作妖族我自然也希望你能救下。至于魔族，那肯定就不管喽，我为什么要帮几个魔族？”

　　叶雩“哦”地应下，同样没想到系统竟如此嫉恶如仇。

　　此时天地又是一震，整个梦影结界又重置了。只是这次，叶雩还留在浅滩，距离甄遥甄逸不远处。

　　叶雩看着又开始起了争执的两个年轻人，耸耸肩：“好吧，就算我理解了他们为什么执着于突破诅咒，重现玄冰岛的辉煌，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想试试能不能带甄逸离开这个梦影结界。”

　　她向兄弟二人走去。

　　这次沙滩上的场景又有变化了，不再是争执干架，也非兄友弟恭，反而是——白衣少年在不断把蓝衣少年往木船的方向推去，而蓝衣少年却拽住白衣少年不愿离开。

　　“哥，我不想走，我要和你一起留在玄冰岛！”

　　这话竟是从蓝衣少年口中喊出。

　　叶雩一怔：这次，哪个是甄逸，哪个又是甄遥？

　　白衣少年却板起了脸，严肃道：“不行，你方才既然输给了我，就没有资格再继承玄冰岛了。你突破不了诅咒的，就算留在玄冰岛一辈子也是浪费人生，还不如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怎么知道我突破不了诅咒？”蓝衣少年不甘地叫嚷。

　　蓝衣少年一怔：“……我就是知道，”他叹口气，“其实其他门派的道法也有其高明之处，你天赋比我高，筑基不成问题，日后说不定能闯出一番事业。”

　　叶雩和系统对视一眼，都有疑惑：能激发人强烈负面情绪的梦影世界里，后悔了难道还能做美梦的？

　　“不，我不走——”蓝衣少年抗拒着，却依旧被白衣少年塞进了木船，他挣扎不过，哽咽着改了口，“哥，哥，要走我们一起走……”

　　白衣少年却不为所动：“答应我，从今以后，在外面也要认真修习，不能丢了我们玄冰岛的脸。”话罢，他轻轻一推木舟，木舟就被巨大的海浪卷席着飘远了。

　　白衣少年呆呆眺望着远行的木舟，忽然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来，从左至右扫视了一圈玄冰岛的葱郁林木，然后垂下头，僵硬地向岸上走去。

　　不知怎的，叶雩心中忽然涌起些许不适。

　　她摇摇脑袋，抛弃掉这无缘无故的不适，上前两步叫道：“甄逸。”

　　白衣少年回过头来，看到叶雩，有些茫然：“你是谁？叫我做甚么？”

　　叶雩松了口气，只要他还知道自己是“甄逸”，那就好办多了。

　　她面朝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甄逸，冷然道：“甄逸，该醒醒，别再做梦了。”

　　系统又是一讶——原来唤醒别人还能这么直白的么？

　　不过甄逸显然并没被叶雩这一句话“唤醒”。他呆愣愣地退了两步，拔出了腰间的青云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在说，这些都是老黄历了。事实上，你早已经把玄冰岛丢给弟弟，在别人门下筑基了。”

　　“你胡说！”年少的甄逸听罢，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我怎么可能丢下我弟弟和玄冰岛不管？”

　　叶雩耸耸肩，反问道：“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当然是哥哥。”甄逸依旧很警惕。

　　“那你们兄弟俩的老大，是叫做甄遥吧？”叶雩见甄逸迟疑着“嗯”了一声，又道，“那我叫你甄逸，你为什么要答应？”

　　甄逸怔了一怔，随即皱起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突然叫我弟弟的名字，我当然会理会。”

　　叶雩道：“哦，好吧。”话罢突然上前一步，捉住了甄逸的肩膀，甄逸下意识地想挣脱，却发现对方力气极大，根本挣脱不开。叶雩轻轻一扭，便将甄逸整个人掀倒在地。

　　她的膝盖压住甄逸的后背，右手扭住甄逸双手，犹豫一瞬，左手掐住了甄逸的脖子。

　　“救——唔，唔——”甄逸动弹不得，随着叶雩的手指发力，他感到自己开始喘不上气来，眼前逐渐发黑，眼看就要有性命之虞……

　　系统也惊讶道：“叶雩你做甚么？受伤濒死都不能让梦影里的人变清醒！快松手，外面的甄逸也会受伤的。”

　　叶雩松开甄逸，突然猛地跳开，随即风声擦面而过，一柄利剑直刺向叶雩原本俯身的地方，此时堪堪停在甄逸的背心处。

　　甄逸一个翻身，握住青云剑剑柄，怒视叶雩：“你到底是什么人！”

　　叶雩却无视了他的怒气，指着青云剑：“如果你当真留在玄冰岛，还没有筑基，又怎么会用御剑这种高明法术？”

　　甄逸一愣，呆呆地看向了手中的利剑。

　　叶雩乘胜继续追问：“你再想想，如果这是真实的世界，木舟会被你轻轻一推，就自己向海里航行么？会没有风却有这么大的海浪吗？我方才用力掐了你的脖子，”叶雩指着甄逸的脖颈，“它现在会一点青紫伤痕都没有吗？

　　甄逸表情先是变得迷茫，但很快又猛烈摇头：“别说了！你方才要杀我，危险之下，我觉醒了御剑的法术也不奇怪！至于什么木舟、海浪、脖子，这都是你的把戏吧……”他向周围看去，突然激动道，“你看，海面明明很平静！你骗我做甚么！”

　　话罢，他再次举剑向叶雩砍来。

　　叶雩躲闪着剑芒，好在此时甄逸的剑法和道法一样平庸，叶雩躲避起来不成问题。

　　系统叹口气道：“别说了，这是梦境，你说的那些理智逻辑的东西都没有用。”

　　“唉，”叶雩也叹气，搔了搔头，“既然逻辑没有用，那就试试感情吧。”

　　“什么感情？”系统有些警觉，经历了短短几小时的相处，它总觉得“感情”两个字从叶雩口中说出来有些违和。

　　叶雩却已经捉住了甄逸的手腕，悠悠道：“你已经抛弃了弟弟，难道现在还想再抛弃泉九郎嘛？”

　　“泉九郎？”甄逸重复着这个名字，眼底有些动摇，显然还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是呀，泉九郎，”叶雩放缓了语气，再接再厉道，“你弟弟辛辛苦苦培养了他这么多年，就希望他能在落枫会前筑基成功。想一想，如今你弟弟头发都已经白了，垂垂老矣，还能再等几个徒弟、几次落枫会？九郎现在就是你弟弟、也是玄冰岛唯一的希望了。”

　　“现在你带着他在溶月潭筑基，所有的人都等待着你们归来的好消息，如今，只有你能帮到九郎，实现你弟弟的心愿。”

　　甄逸面对叶雩的表情突然慌乱起来，甩着手臂就想逃离。

　　叶雩却扣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躲闪，再接再厉道：“你已经软弱了一次，逃避了自己的责任，弃弟弟和玄冰岛于不顾，难道还想再软弱一次，躲在这自以为是的安稳梦境里不出去吗？”

　　甄逸突然手指一松，青云剑坠地，却又在坠地前疾驰停住，再向叶雩刺来。

　　叶雩只得松了手躲开。

　　青云剑悬在空中，甄逸却缓缓蹲下，埋下头，痛苦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你说得对，我就是太软弱，我……我愿本以为只要能让九郎突破诅咒，就能弥补我的过错，可如今九郎也筑基无望……我又有什么脸面带他回去见我弟弟。”

　　叶雩长舒一口气。

　　她又走近两步，一把揪住了甄逸的头发，让他直面着自己——这张少年的脸正在逐渐变化，变成叶雩在外面见到的中年甄逸的模样。

　　“你有什么过错？”叶雩淡淡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