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一只亡夫 ...
-
沉闷不详的夜晚，救护车载着车祸伤员，拉扯着怪叫迅极速冲进医院大门。
一片混乱中，桃知被医护人员搀扶着坐倒在急救室的门口，冰冷的急救室亮起猩红灯光，却将他无情隔绝在外。
他衣领染血，手上茫然攥着几张棉布，被血液晕出深重恐怖的色彩。
小护士端着包扎的器具蹲在他面前轻声细语，桃知耳朵嗡嗡，一句话也听不清楚，漂亮的琥珀眼朦胧氤出茫然之色。
直到一个匆忙的声音划破杂音，穿透人群直直灌入他的耳中。
“夫人——”
桃知丈夫的助理得到车祸的消息从公司跑来，出现在走廊尽头时身上依旧穿着整齐的西装，脸上的急切在触及桃知瞬间化作心疼与怜惜，以一种非人的速度旋风般冲到他的面前。
紧接着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男人身上的西装质地柔软、昂贵，环抱住他的瞬间，宽大的肩膀几乎将他完全收拢，用一种熟悉的、安全的姿势将他团团裹住。
桃知涣散的瞳孔凝聚成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紧接着他眼眶一红，终于掉下眼泪。
“林助理，先生、我先生……我的丈夫……傅渊……”
桃知哽咽着说不清楚一句话，他睫毛颤抖着，哭得鼻头泛红，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滚落。
他顾不上计较助理的失礼，只顾着一味地抽泣，手胡乱在那件西装上拉扯，几次攥紧又几次脱力，像极了车祸发生时傅渊护在他身上西装被血液濡湿后黏糊又滑腻的无措。
“没事的夫人。”林衡如同安抚自己受惊的妻子般，满心怜爱地轻声安抚，隽秀的金丝眼镜在反光下折射出惨白的色彩。
他满眼怜爱，手掌顺着桃知的后颈直直往下抚摸过背脊，又再度安抚地在濡湿的后颈处来回抚摸。
桃知的难过似乎令他格外愉悦，他嗓音放轻，安抚的间隙不忘细心询问：“夫人身上有哪里受伤吗？”
柔软的棉布轻轻蹭过桃知的掌心，蹭走了上面的血珠。
同样是车祸，桃知只是轻微地擦伤，而另一个却被送进了急救室。
桃知哭得停不下来，捂着脸胡乱摇了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急促地喘息时桃知依旧断断续续地追问：“怎么办、怎么办……会死吗？他会死吗？”
“傅渊……流了好多血……”
真可爱。
林衡一时间没有回答，他近乎着迷地看着桃知崩溃发抖的模样，那张漂亮的脸被眼泪濡湿变得楚楚可怜。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灭了，包裹严实的主治医师从冰冷的大门后走了出来，一脸严肃的沉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嗬——”
桃知倒吸一口凉气，两眼一翻飞速晕了过去。
他犹在梦中，还没清醒细长的眉就先皱了起来，眼尾挂着湿红的泪珠，茫茫然睁开眼时入眼病房雪白的墙面。
桃知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紧接着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林衡站在病床边，倾身关注着桃知的状态，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将晦暗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也令他危险的视线掩藏。
“夫人，要吃点东西吗？”
桃知索然无味：“我没胃口……”
他偏过头，耳边是林助理担忧的声音：“至少吃一点吧，我给夫人准备了北极甜虾。”
桃知：！
北极甜虾！
桃知灰蒙的眼睛亮了一瞬，飞速转过头，欲言又止地又一次按了按肚子。
纠结间林衡已经手脚麻利地将病床调起，将小餐桌架好。
空运来的北极甜虾一半水煮一半刺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餐盒里，底下堆着生菜拌海带，是桃知最喜欢的吃法。
然而桃知却索然无味，餐叉戳了几次都没有把雪白的虾肉送进嘴里。
他有些恹恹不快，迟疑地向林衡递去目光，期待又紧张：“我晕倒前好像发生幻听了救治失败什么的……”
林衡：“是真的，夫人。”
桃知瞬间倒吸一口气，他捂着嘴，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湿漉漉流漾着难以置信的色彩，藏在手掌后的嘴角却轻轻勾了起来。
“这样啊……”他飞速眨动眼睛，嗓音又轻又柔，唯恐被林衡发现自己嗓音里的笑意。
他遮掩般将甜虾送进嘴里，一只手在这时覆在他的手背。
“夫人，我会替先生照顾好你的。”林衡如常低头，像是一只忠心不二的恶犬。
只是这一次，他在向桃知俯首间隙，他的指腹轻轻厮磨过桃知的手背，宽大的手掌第一次如此大胆、超越界限地贴在桃知细瘦的后腰。
桃知茫然地眨了眨眼，不适的酥麻在后腰辗转延伸，男人的影子挡在面前，桃知第一次意识到沉默木讷的林助理也是一个世俗意义上都不错的男人。
仔细一看他西装笔挺，匆忙赶来凌乱的发丝依旧帅气，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干净清冽，连指甲都修剪得漂亮。
“林助理，你今年几岁了？”桃知轻声发问，嗓音里带着诱惑。
他甚至主动靠近了几分，在死了丈夫的当天投向丈夫助理的怀抱。
这一天还是他们结婚第七年的纪念日。
桃知抬起头，如一只懵懂天真的小鹿，眼尾的伤痕像是魅惑的红痣，轻轻眨动着眼睛就足以令任何人对他神魂颠倒。
“25岁，夫人。”林衡低头，变本加厉地用手将桃知揽进怀里。
“25……”桃知重复，视线上下打量着林衡的身体。
他的头靠在林衡的胸膛，因为动作牵动肌肉，紧绷的身躯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瘦弱，似乎很有资本。
年轻、健康……
“先生今年30了。”桃知意味不明地说。
林衡：“先生英年早逝。”
“哼。”桃知轻哼一声，显然并不认同。
“他老了，人类老了就会出问题的。”
他拉着林衡的手蹭过自己的肚子，明明晚餐都没有吃，桃知的肚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般微微鼓起饱腹的弧度，隔着薄薄的病号服，摸索到了柔软皮肤下的一团硬物。
“你呢，你身体怎么样？听说现在的打工人很多熬夜、脊椎病……”
说着说着，桃知竭力地让自己克制下来，他矜持地用餐巾纸点了点唇角，扭过头默默垂泪。
“你知道的，我刚死了丈夫……”
桃知的眼泪说来就来，他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抽泣的鼻音哼出几分难过，难以抑制地抖了抖肩膀。
“夫人，您只是太累了，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林衡喉咙滚动，强硬又不失轻柔地掐住桃知的脸偏向自己。
他用纸巾擦去桃知脸上的泪珠，柔软的纸巾依旧过于粗糙，将细嫩的肌肤擦出一片糜/烂的绯色。
林衡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极其危险缠绵，难以言说的暧/昧轻轻厮磨着泛红的眼尾。
在桃知起疑之前，他终于松开了手，又站回了礼貌的距离，唯独躲藏在镜片后的目光布满了恶意的欲/念。
“你会有一个新的丈夫。”
他藏得很好，将被子拉过桃知胸口：“现在先睡一觉好吗？”
”好呀。”近距离的注视下，桃知圆润漂亮的眼睛乖巧地轻眨着。
“林助理，你能去做个检查吗？血液、器官……我是说全身检查。”
桃知脑袋歪过，眸光绮丽地落在林衡的身上，他就这样娇娇地笑着，配合地抬起小脸，分明已经成年，眉眼间却残留着些许青涩的痕迹，柔软得像是一捧轻盈的碎雪。
没有人能拒绝他的要求。
林衡答应：“在您睡着以后。”
桃知立刻拉上被子，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林先生。”
林衡出了病房门，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忙忙地走向他。
医生在林衡耳边低语，脸上的惊恐如有实质。
离开了桃知视线，林衡变得冷硬沉默，像是把自己的一切活力都抽走般，被告知这种事也只是淡淡地皱了下眉：“傅先生的尸体变得很奇怪？”
他一点都不在意，甚至想离开按照桃知的要求去做身体检查。
直到医生三催四请，他才皱着眉跟着几个惊恐的医生下了地下停尸房。
医院长明的灯光在停尸房的过道中变得晦暗古怪，不详的晦影正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在墙角折叠，将屋内所有光亮吞噬。
黑暗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响起，老旧的灯光在头顶“滋啦”作响。
林衡面无表情地迈过停尸房的入口，停尸房的一间冰柜还没推进，尸体直白地展露出来，丝丝白雾将房间冻得冷冽。
他拉开裹尸袋的拉链，一张熟悉的脸半融化半透明地展现眼前。
是傅先生。
几个小时前还鲜活的人在林衡的注视下赫然如粘性消退的“史莱姆”，猝然加载了过量的时间，变成一团古怪粘稠的肉泥，在褪去人类色彩的瞬间散成絮花。
本该存在的骨架早已不见踪影，连同身体里本该有的器官和诡异的絮花交融成粘稠的半固体。
林衡提起袋子，裹尸袋一瞬间被半透明的黏着物撑出极为怪异的弧度。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噗叽噗叽地挤出一团粘稠透明的粘着物质，混杂着过量的鲜血，像刺破表皮的葡萄流出一片鲜血淋漓。
滴答——
滴答——
鲜血染脏了他身上的西装，林衡转动着眼睛，在停尸房惨白的灯光下，如同一具没有活力的尸体，冲着惊恐的医生们冷冷地扯动嘴角。
“安排火化最快要多久？”
与此同时。
昏暗的病房里，林衡的脚步离开病房，看似已经睡着的青年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灵动地左右转动。
四下无人，桃知轻轻拍拍肚子，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般，甜滋滋地笑了起来：“老公，我给你找到了好身体哦～”
25岁，年轻的身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一只亡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