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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少年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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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野烈一直在外面奔跑,他拼命的跑,就像幼时被那些权贵的公子欺负了一样,他拼命的跑,汗水湿了又干了,干了又湿了。
他没有出声,也喊不出声,所有的声音都哽咽在喉间,脑中如浮光掠影一般。
“南野烈,我看上你了。”
“南野烈,你带我回东境怎么样?”
“我下的,我看上他了。”
“他至情至性,心如赤子,是这天下少有的好男子。”
“南野烈,这个,对不住啊。鬼使神差的。”
“没办法,你看起来很好吃。”
“南野烈,你给的起吗?”
“阿烈,你要记住,你是你,阿父是阿父,祖父是祖父,你与他们并不相同。”
突然空气沉闷的吓人,很快雨点就争先恐后地从天上跳了一下,冷风一吹,雨帘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就如同那天姜舞跟他在凉亭里。
他们......他一直都知道那是姜舞,她是姜舞。
南野烈停下脚步,他转身朝营帐跑去,一头扎进一个营帐。
正在上药的黄蠡嘴上骂骂咧咧的,手上的动作粗暴艰难,他颤抖的右手一不小心又打翻了药碗,黑黄的膏药扣在地上碗也碎了,他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那碎片,眼睛里满是血丝和阴狠。
“黄叔。”
南野烈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黄蠡惊慌地放下裤腿收拾表情,他声音涩然,“这么晚了,来我帐中做什么?”
南野烈没有言语,他捡起地上的碎片然后重新从角落的泥瓦瓮里拿出一包新的药膏,重新倒到碗里用药酒开始调和,随着撕拉一声声响,帐中便全是又苦又臭的味道,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南野烈面不改色将凳子搬到黄蠡的面前伸手去掀他的裤子。
黄蠡灵活地拍掉了他的手,南野烈强硬地拽着,两个人的拉锯随着外面的雷声戛然而止。
阴雨天黄蠡的腿刺骨的痛,他的脸白的不成样子,痛苦使他的五官拧成一团。
他松开手,看着南野烈小心地仔细地给他的伤患处涂药,那只扭曲的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化着脓水既恶心又难看。
黄蠡沉默着,他静静地看着,双唇动了动,“有事?”
南野烈摇摇头,“无事。”
他垂下眼眸,双唇紧紧闭着唇角渗出了一丝血痕,长长的睫毛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正在滴滴答答地朝下滴着水。
脸上还有一个艳色的咬痕。
黄蠡哼笑一声,“为了那个做饭好吃的小女郎。”
“这牙口看起来是个厉害的。”
南野烈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他的眼睛此刻就像黑洞一样虚无空洞,他心如死灰。
但任谁都看的出,他心中的悲痛和苦恼都要漫出来了。
“放不下?”
“不甘心?”黄蠡讽刺一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南野洵曾也跟你一样,枯坐院中一夜,最后还不是欢天喜地的另娶他人。”
“那女子也另嫁他人,你既然下定决心,就早早收心,做你驰骋沙场的将军,也断了那个女子的念想,好过此后几个人跟着一起受罪。”
话音刚落,南野烈的眼睛就红了,他深吸一口气,“我不能看她另嫁他人。”
“她不能另嫁他人。”
“她只能嫁于我。”
他紧闭着眼睛,他说不下去了,一股又苦又辣像火一样的烫人的气体郁结在他心头。
“黄叔,我不是我阿父,更不是我祖父。”
“也不会让我阿娘那样的女子过的痛苦郁结。”
黄蠡想起南野烈的母亲,他的眼神变的黯淡无光,风声吹乱了思念,也蒙蔽了他的心,他努力克制眼里的恨,故作轻松的问:“你小子打算做什么?”
“黄叔,你去边境路上能不能帮我拖延时间,我想先去下遂宁。”
“你想去拿下赫金那只叛军?”黄蠡大惊失色,“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已经有五十万人马了,那只军的骑兵都是当年老王爷旗下的精锐,如今更是狠辣无情,加上草原的精良的马匹,他们在遂宁更是只手遮天。”
“再说,赫金叛乱时曾与老王爷有血海身仇,老王爷于此人更是不共戴天,你这可是也要违背祖命?”
“按东境军规法度,这是要叛离南野!”
南野烈的眼里面透出的光让人捉摸不透,他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任凭黄蠡打量,黄蠡的眼神闪烁,最后溢出了些许无奈,“可!”
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说,“我认下了。”
他看南野烈的背影,表情阴沉中又透着一股痛色,“你真的要叛逃?”
“你阿娘希望你平安......”
南野烈没有回头,“黄叔说什么,我只是要去收复叛军。”
萧然和姜舞被王祈风拉出来烤鱼,结果突然下起了暴雨,他们三个被困在山下的凉亭,这会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姜舞简直要被王祈风气死了。
她恶狠狠地说:“王小黑,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你竟然把我半夜扯出来钓鱼,你知不知道我们的事情非常的多,且不说天家那里的试探,姜万现在肯定恨得牙痒痒正跟你阿父商量着要来拿住我们两个反贼。我交代你的任务你完成吗?”
“梓阜那里的流民安置妥当了吗?”
“北狄和西戎内部是怎么样境况,你联系上朵雅他们了吗?”
“不是让你写信给公门二哥哥,你写了吗?”
王祈风大吃一惊,“写信?”
“给公门和?啥时候的事情?”
姜舞深吸一口气冷静的问:“所以你也没有给黎大公子去信?”
王祈风:“这......”
“哈......”他左顾右盼的挠头。
姜舞冷笑不语,缓缓地挽起袖子,既然好好说的他记不住,那她只能尝试武力沟通了。
王祈风睁着明亮的眼睛,凝视着她:“南野烈?”
姜舞:“......”
她转身,南野烈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黑色的眸子再看见她的瞬间闪出异样的神采,仿若夜空最灿烂的星辰一般,耀眼迷人。
他先是快步,然后又缓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近的距离他却走的艰难。
姜舞不知不觉地朝他走了过去。
她站在他面前,甚至抬头就可以看见他的喉结,鼻尖处都是他身上清淡的皂角香,还有雨水的味道。
“你,你淋雨了?”稍许,她问。
“嗯。”他温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