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赢》独木成森

8、战西夏

　　堂上烛火通明，让人忘记夜深几许。
　　林淮道：“我，该回去了。”
　　不再称孤，谢灵抬头凝视，毕竟是帝君，再规避旧制，难免贵气琢养，深沉高贵，不复当年慧黠，也许是自己老了，胆子小了，眼下想抱一下，或者，拉手，也不怎么敢了，装怂太久，许是真的怂了。
　　然而林淮也没起身。
　　“饿了吗？”
　　林淮抬眸看她，谢灵不由得温和说道，“厨房炖着大骨和筋肉，熬上一夜，明日成汤。现在汤还没好，肉可吃上一些。”
　　“好。”
　　“我去给你端来。”
　　谢灵起身就要出门，林淮也跟上了，一同出了门，“同去吧。”

　　站在月下看美人，越看心里越美，谢灵朗笑一声，负手而立，应了声，“好。”

　　守在外面的朝雪上前行礼，林淮还没开口，谢灵大手一挥，“免了吧。”
　　朝雪跪着，抬头瞪了她一眼，又看向林淮，林淮点头之后才起身。
　　本以为林淮要回去了，跟了几步，发现两人走向灶房了，这这这……朝雪停住脚步。

　　“谢灵，你好大的胆子，替我拿主意。”
　　“这点事，我还不能拿主意了？”

　　“能……但是你总要问过我。”
　　“好好，以后我就不用脑子了，就用你脑子，幸而，你也不是太笨，不至于辱没了我，哈哈！”

　　朝雪不敢再听了，震惊于谢灵的猖狂，主子的……昏庸……

　　灶房里唯一的椅子搬在窗户下，通风的地方，安排给林淮。
　　谢灵卷起袖子，净手之后，掀开锅盖，小弯刀剃肉，动作行云流水。

　　林淮一直看着她，感叹，“你怎么学得这些。”
　　若是谢灵旧部，看到她这副样子，必不敢认的。

　　谢灵想了想，“给你当亲卫兵，以前的喜好，行径都得藏着，闲着无聊，就学学做饭，打发时间，也不会暴漏。”
　　说着，谢灵端了小盘，拿了筷子，搅拌佐料，酱油，酸汁。
　　林淮看着，听着却有些难过。

　　谢灵将盘子递了过来，“尝尝。”
　　没有桌子，林淮一手端着，一手斯斯文文得夹起，塞到嘴里，眼睛亮了一下，惊异得看向谢灵。
　　“好吃？”
　　林淮点头，埋头再夹起一片。
　　谢灵靠在墙上，见此笑而不语，她又何曾想到，帮她熬度痛苦得厨艺，今天能给林淮做一顿饭呢。

　　屋外月光正亮，灶里得木柴劈里啪啦得响，谢灵抱臂看向窗外，侧脸俊逸清朗，不是林淮记忆里得模样，但同样令林淮心跳加快。
　　多相处一刻，就更喜欢一分。
　　她喜欢了谢灵，什么样的谢灵她都喜欢。

　　只她眉间得落魄，令林淮心痛，林淮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谢灵能好好活着。

　　“谢灵，我从未想过，折损你的骄傲。”
　　谢灵转头，林淮抱肉在膝上，仰头小心诚恳的看着自己。
　　谢灵一笑，“做饭不会折损我的骄傲……”
　　语气平淡，话未完，诸多事宜因林淮而起，或造成的都折损了谢灵心中的骄傲，两人心知肚明，一时沉默。

　　就算两人之间颇有嫌隙，林淮还能找她打西夏，她又何必念念不忘。
　　“过去的事情不提了，西夏，我打……皇夫，你也别立了……”

　　其实谢灵的声音十分好听，只是她手段厉害，说话总是放刀子，刻意放低，放柔之后，林淮听了就红了脸，轻轻点头。

　　姿色万分，夜色醉人。
　　朝雪过来了。
　　“主子！您该回去了，明日还要朝会呢。”

　　“明日我再来？”林淮看向谢灵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了，这里毕竟是大牢，明日，我去看你。”
　　“好。我……等着你。”

　　林淮走了，朝雪狠狠的瞪了谢灵一眼，低声骂了句，“你可不要当红颜祸水！”
　　说完飞快的追上林淮的身影。

　　第二天，李将军主动探访，两人会谈半日，朝雪按照惯例去见林淮，回来后垂头丧气的靠在门口，频频向里张望，谢灵看在眼里。

　　等李将军走了，朝雪立刻跑进来，见谢灵正在喝茶，立马给谢灵满上。
　　谢灵眨眼，“无事献殷勤，有事就说，一杯我泡的茶可收买不了我。”
　　朝雪殷切的看着她，“你能不能跟君上说一说，让我跟你上战场。”

　　部署训兵都按谢灵的意思推进了，奔赴西夏，赶在入冬前夺下黑山城，眼看着谢灵也该动身，至于朝雪，理应回到林淮身边的。
　　“跟我做什么？林淮不会薄待你，你一向讨厌我不是吗？”
　　“你虽然很讨厌，不，你也没以前那么讨厌了，哎呀，总之，我不想留在皇城里做一个废人，我宁愿死在沙场上！”
　　说到最后小眼睛亮亮的。

　　谢灵叹气道，“打仗只是一时的，更何况你小小年纪，说什么死不死的，难道你不想嫁人生子吗？”
　　朝雪摇头，“我知道，我比不上主子，你们这种用脑子的人，只知道习武，如今武功也废了一半，可是我绝不甘心苟且偷生，更别说嫁人生子，作无用男子的附属。”

　　谢灵笑了，“有点意思，我只能答应你，帮你问问林淮。”
　　朝雪急了，“不是问，是劝！主子今天说了要我回去伺候呢。”
　　“好，我试试看，毕竟你是林淮的人，还要看林淮的意思，你说的，我不能做红颜祸水。”

　　朝雪鼓起脸，“不害主子，就不算红颜祸水。”
　　谢灵哈哈大笑，“跟我走也好，你这么笨，留下来，坑了林淮怎么办？”
　　朝雪大怒，“我跟在主子身边都八年了！主子说了我是她的福将！”
　　“哦。”谢灵显然不太高兴。

　　晚上，谢灵带了骨汤，再次来到议事厅。例行搜身之后，骨汤被人拿去验毒，谢灵也不计较，进了议事厅，林淮正在批折子。

　　林淮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给谢灵排座，端了茶。谢灵闻着香味，就挑了挑眉，上好的雨前龙井，是以前的谢灵最爱的茶叶。
　　茶不赖，被林淮照顾喜好的感觉也不赖，只怕会被惯坏。
　　她现在一穷二白的，也不怕林淮再次诓骗她了，这茶，真是不赖。

　　茶过两盏，谢灵想起朝雪来，放下杯子。
　　“朝雪说，你希望她回来伺候。”
　　隔着小桌，两人坐的很近了，听见这话，林淮面色变得莫测，平平的嗯了一声。
　　“不如让她跟着我去西夏，你身边这么多人不差她一个，有她在，我在战场上也方便些。”
　　林淮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况且，她跟在你身边多年，有她在，后燕的战士也能信任我多一些。”
　　林淮抬头看她，“你来，是为了朝雪？”
　　不开心已经表达的十分明显了，然而谢灵于感情一事也是新手，愣了一下，捻捻手指，那是她遇见难题时的小动作。
　　“自然，不是，为了朝雪……”慢悠悠的说，一边思考，一边审读林淮的神情。
　　忽然，福灵心至，瞪大眼睛，“你？”
　　想通关节，露出无奈的宠溺眼神，“想什么呢？且不说她年纪小，就她的脑子，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我就是逗她，都不能说的太深，有什么乐趣可言。”
　　林淮心上松了一半，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担心，“朝雪虽然不算聪明，可身上也有一二，当年林淮的影子……”
　　十年一梦，林淮变了很多，也担心谢灵眷恋的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小林淮，虽然同样是自己，朝雪却更像当年照顾谢灵朝夕相处的小姑娘。

　　现在的林淮，承载的，多是谢灵伤痛挫败的记忆吧。林淮落在桌子的手，微微蜷缩，引得谢灵的目光。

　　谢灵向来知道林淮心思深，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一层去，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是她阶下之囚，案上鱼肉，她还会这般患得患失。

　　轻轻的伸手搭在林淮指节上，林淮立刻反手握住，用很大的力气。
　　谢灵一笑，卸了自己的力气，任由她握，“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想过，也不会去想。你可以胡思乱想，但别替我做主就行，也要问一问我才行。”

　　“我现在问你。”林淮目光清亮。
　　“还用问吗？”谢灵摇摇两人紧握的手。

　　“谢灵，你不许骗我。”林淮动情的说。
　　“不骗你，更何况，你骗我更多吧！”
　　“你也不是，次次都上当。”

　　落空了好多回呢。林淮手上又紧了紧。

作者有话说

　　放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