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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平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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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川穹坐在底下的沙发上,围绕他的除了一群保镖,还有那一团云缠雾绕。凌风许心下一沉,立即拢起开衫领口,抱着人后退一步。
“大哥,你久等了。”
“无妨,”见两人终于舍得从房间里出来,他将嘴边的半只雪茄插进烟灰缸里,“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大哥,今天我要带松儿走,你让不让,”
“我——”
“我都要带他走。”
霍川穹没插上话,盯着楼上的两人生生气笑了,“你擅闯私宅,还胁迫我弟弟,我抓你去警局又怎样!”
“那你勾结敌对公司,褫权夺位,残害养父母,囚禁弟弟,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若有似无的烟味顺着开衫的缝隙算进鼻腔,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开始作祟。霍松节忍着不适,露出的眼睛直盯进楼下霍川穹的心底,不带任何感情。
“你有证据吗?”
霍川穹收回目光坐了下来,“我送你去最好的疗养院,你不要,非乱跑折腾这半条命;好容易回来了,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也不要,非寻死觅活地割腕,想把剩下的这点命数也拱手让人。弟弟,你哪儿来的底气质问对你如此掏心掏肺的大哥?”
“大哥,”他轻咳一声,“是掏我的心,挖我的肺吗?”
“没有心的人,说再多都是白费。”
凌风许把开衫衣领往上扯了扯,目不转睛地盯着怀中人的状况。
“说我擅闯私宅——我老婆的宅院,也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霍松节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没有开口,短暂的四目相交之后,他双手环过凌风许后腰,彻底贴上他肩窝,不再管楼下的是是非非。
“当着主人的面抽烟,你又居心何在?大哥,这儿除了我们俩,楼下你身后的哪个人没帮你办过些见不得人的事。你何必还惺惺作态,演给谁看呢?”
“可我就是爱演戏,谁让你们一个个儿的都这么好骗。”
“哦?”
“我——”即便四下无他,霍川穹还是收了口。
“我有罪,可我的父母何辜!你要害得我父亲后半生不见天日,害得我母亲惨死郊野!这些年他们对你比我这个亲生子都要好,你扪心自问,他们到底哪点对不起你!?”
话音刚落,昏天黑地的咳嗽便从凌风许怀里炸开,他心下一惊,险些准备硬闯,环着楚腰的指节却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是,他们对得起我,但他们错就错在过继了我,却还想着把你也接回来!”
霍川穹走近一步,“你说他们对我好,可你的父亲,不过是看中我的天赋远高于你,而你的母亲,她那只是在平衡关系,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你!?”
“就算是因你的才华,因对你的愧疚,他们也几乎把一切都给了你。正是因为他们放心你,觉得日后你能照顾好他们的亲生儿子,否则他们犯得上用所有股份来讨好你这个外人吗!?”
两兄弟一起生活这么久,今晚第一次吵得各自都面红耳赤,霍川穹噙着泪,突然仰面长笑。
“你不会以为,他们竟然是心甘情愿地过继股份给我吧?”霍松节挨在凌风许怀里,窒息感已经让他开始眼冒金星,但是他仍然尽力凝神看着楼下癫狂的大哥。
“你的母亲是根本来不及选,而你的父亲,你真以为他准备把股份转移给我?要不是我打通关节,又怎么能坐上今天的位子!说起来真是可惜,母亲大人孤身上黄泉路,我却没能让父亲大人也一同跟着去了!”
“你!”
鲜血从嘴角汩汩溢出,霍松节忍了又忍,却终于忍不住一口溅在过道扶手上。
“松儿!”
见过几次霍松节的血,隔着距离的霍川穹已经能学着云淡风轻,他眼见凌风许抱着人直冲而下,抬手就让保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去哪儿?”
“我带他回家!”
“你刚才不还说,这就是你老婆的家吗?”
“可这儿已经被你弄脏了!”
凌风许抱着半昏迷的霍松节,一步步稳稳地向霍川穹走近,朝着穿越他背后的庭院。保镖们被目光所慑,一时也不敢下手,生生被他逼得一退再退。
“你觉得你们今天还能踏出这间宅子?”
霍川穹敛嘴一笑,扯出个不阴不阳的弯角,三人间两米不到的空气都开始凝滞。
“大哥,你觉得我多大可能会毫无准备,横冲直撞地只管来闯?”
“你做了准备又如何——是找了警察来,还是那批雇佣兵?”
“都不是,”凌风许又踏出一步,“是我家的直升机。”
“你家的直升机,很了不起?”
“是没什么稀奇,不过上面有接收装置。大哥,以你的聪明才智,还需要我接着说吗?”
他掠过霍川穹头顶,瞧见落地窗框顶部下的半空中出现一点红光。然后他再没理霍川穹惊愕的神色,不自然的步伐越走越快,直向着庄园深处前行。
“去最近的医院,快!!”
凌风许扒开所有无关眼前的声音,专注地一遍遍叫着霍松节的名字,叫了一会儿又怕不够,慌不择言地用了许多之前从没用过的称谓。霍松节嘴唇泛紫,半撑着眼睑,恍惚间像是在句句回应,但又像是根本没什么反应。凌风许目不转睛,颤抖着手按上那颗脆弱过激的心脏,觉得自己的那颗也快要跳了出来。额间的冷汗一层盖过一层,他闭上眼清空烦扰的思绪,又无比柔和地将满腹爱意不断诉说与怀中渐渐彻底失去意识的人。
“人救出来啦?”
电话那头的背景里,项叔还在絮絮叨叨地骂着,凌风许仿佛能看到顾姨转头瞪了眼项叔,骂声顿时消止。
“我们找了几个医生送过来,好帮着一起看看那孩子。”
“谢谢顾姨项叔——他现在还在抢救。”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又接着响起,“那孩子戴着你的平安符,一定也能逢凶化吉!”
几天前凌风许带着一身半好的伤被拖回家里,可把项叔气得不轻。
——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冲动了!?”
“从我回国那天。”
“你!”
“好啦好啦,”顾姨上前拦住冒烟的项叔,推他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风许,听顾姨的话,这段时间好好在家休养,你这从山上摔下来的伤可不轻,还没养好就到处跑,小心以后落下病根!霍家那边我们派人一直盯着呢,那孩子昨晚已经抢救回来了。你放心,既然他大哥愿意救他,至少这段时间他还是安全的!”
“你跟他说这,你见他听进去过吗!?小兔崽子!”
项叔躲着顾姨白了眼坐在床上的凌风许,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老冯啊,之前的事儿有劳啦。”
“你跟我还客气,这话我不爱听啊!”
。。。
“这样啊,”他又瞥一眼凌风许,“就怕给你添麻烦咯。”
“你这个老家伙——说来我上周刚秘密见了霍昌海。”
“他知道外面的事了?”
“手里的股份一分不剩,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电话那头长叹一声,又接着骂道:“你说说,你倒真沉得住气不告诉我当年小凌父母的事,当初我就帮上忙,怎至于到今天这个局面。当年霍氏到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那也是权力相争下的表象,我跟那头作对了这么多年,他们那点手段心思,我还能不清楚?”
“哼,当年可不比如今分庭抗礼的局势。”
这句话倒是噎住了电话那端的人。“这,这即便在当年,我也不会立马就来个鱼死网破呀,有些事慢慢筹谋,总比如今大海捞针的要强!”
“是是是,您现在是大领导,您说的都是真理。”
两个小老头你一言我一语地拌了好一会儿嘴,项叔终于挂了电话。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接那孩子?”
“我想现在!”
“想得美!”
“项叔!”
凌风许猛地坐起,腿部的伤口似乎隐隐有崩裂的趋势,他焦急地望向项叔,只见这小老头皱着眉将手机揣进上衣兜,“得得得,下午给我把检查做全咯!你冯叔那边现在正顺藤摸瓜呢,你也别去给他添乱,还是一点,小心行事!”
——
凌风许回忆起项叔的话,抬手搓了搓眉心。
“顾姨,谢谢您和项叔。”
客厅里,顾姨正开着外放,闻言将手机音量上划到顶,怼到项叔面前,项叔轻哼一声,三层褶皱的眉心转过一边接着看报纸,对侧的嘴角却在转头那刻轻翘上扬。
“谢什么,我和你项叔就你一个孩子,还能真的不管你了?之前我们也确实鞭长莫及,好在现在情况逐渐明朗。釜底抽薪急不得,你们两个孩子都先把身体养好,才真正能帮得上忙!”
“家属!”
“顾姨,手术结束了,我改日再联系您!”
凌风许挂了电话,猛地撑手从地上爬起,突然的撕裂感让凌风许眼前一黑。
“你怎么了!?”
“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