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邬山丽

8、第 8 章

　　尽管严墨在心里记挂着要赶时间早点回家，但由于沉浸在工作之中加之案件非常棘手，一时忽略时间到家后都快九点了。

　　早前得空的时候他就给白落星打了个电话，让他不必一起等他吃晚饭，但回到家的时候严墨还抱有一丝期待。

　　毕竟能和白落星一起吃晚餐那可是他好不容易苦苦哀求得来的机会。

　　家里是一栋两层带院子的小别墅，占地面积不大，虽然从外头来看年岁已久远，墙壁外面贴的白砖都泛了黄，但是严墨怎么看怎么欢喜，更别提自从他们娘俩搬过来后，他妈在院子里打理出了一个小花园。

　　严墨虽然心思不太细腻，这些年却也把花花草草养的好好的，不然这么一点残存的对他有点纪念的东西也就没了。

　　穿过小花园严墨开门后屋内一片静寂，一楼没有开灯，于是他那一点期待也落了空，伸长脖子往二楼看，二楼的卫生间亮起暖黄色的灯，心脏那空虚的一点地方立即被填满。

　　这一顿不一起吃，大不了还有下一顿，无论无何他都要白落星搬回来和他一起住。

　　径直走到餐桌那，大理石材质的光滑桌面上摆了一个带蕾丝边的菜罩，揭开菜罩后，严墨发现盘子里的菜码的整整齐齐一点都没动。

　　脸上涌上欣喜，耳边就响起了拉椅子的响声。

　　慌慌张张从超市里出来后，白落星发现自己的心脏依然跳的很快，过去这么多年了，晃然一看到乐阳的脸白落星还是有点发怵。

　　当初那群外校来找他的那一帮人中乐阳就是其中的领头人，这么久的时间里白落星依稀还记得他的拳头砸在脸上的时候有多疼。

　　白落星自认为不是一个敏感且忧愁的人，但是由于那一段欺凌的经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阴影，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落荒而逃。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后简单做了几个菜之后就收到了严墨发来的短信，说是可能会晚点回来让他不要等他，看着一桌子菜白落星也忽然没了胃口，回房间睡了一会后，焦躁不安的感觉才被压了下去。

　　听到楼下传来动静之后就立即下了楼。

　　严墨猝不及防看到他摸摸胸口道：“吓我一跳，哥你怎么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白落星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不打算回复这么无聊的问题：“吃饭吧，你不饿吗?”

　　“饿饿饿。”严墨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急忙开始动作，“你别动，我来就行。”

　　白落星屁股刚挪开凳子就又坐了下来，看着他忙东忙西，手脚不知道有多笨拙，直到他眼前被放了一个白米饭都要溢出来的碗。

　　看来一点懒都不能偷，白落星端起碗起身。

　　严墨疑惑看着他：“你干嘛。”

　　“我吃不了这么多，我刚刚可看见了你用饭勺压了好几下，看着这满满一大碗我都饱了。”白落星快步走到电饭煲前，退出去一大半才罢休。

　　快乐冲昏了头脑，严墨只能默默的扒了几口白米饭。

　　食物对白落星没有很大的诱惑，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以及延续生命而已，所以光看白落星的表情总是会让人怀疑这顿饭是不是过于寡淡了点。

　　实则与白落星表情相反的是他的手艺挺好，从严墨那沉醉的表情以及他故意夸张的咀嚼声可以看出。

　　餐桌上的白落星一言不发，严墨其实在警局应付过了，但是这顿饭是白落星做的这对他诱惑力到了极致，况且还有光看白落星一眼就足够下饭，这两点加起来就足以让他胃口大开。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来越美，今天晚上的白落星和平时大不一样，以往见到他的时候都是一副正经成熟打扮，现如今看到他身上穿着以前还在读书时期的服装，让严墨有了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况且他现在还没带眼镜，略微有点涣散的眼神让严墨有些迷离。

　　白落星将碗里的饭消灭掉后一抬头就看见严墨连眼睛都不带眨以下的盯着自己，差点连桌上的碗都没接住，看他那滑稽的表情，白落星破天荒的笑出了声。

　　严墨尴尬的舔了舔唇，然后差点把脸都埋进了碗里，小声的说了句：“看我出糗有那么好笑吗？”

　　白落星的笑容又大了点，嘴角两边挂上了小括弧，罕见的和他说些没营养的话：“挺好笑的。”

　　好久不见他肆意的笑容，严墨看的有些呆，趁他心情还好的时候提出了一个提议：“能不能搬回来和我一起住。”

　　白落星笑意还没来得及收。

　　严墨捏着筷子，趁他还没有拒绝给他留有一点空间，猛然眨了一下眼后又睁开：“你别急着拒绝我，我给你几天的思考时间，我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你看吧，世界很大，家里也只剩我们俩兄弟相依为命，要是在分开住的话连唯一的亲情都要散了，一起住的话好处有很多，家里有个说话的人也不至于太冷清，平时也能嘘寒问暖什么的，多好。”

　　严墨在那夸夸其谈，要是放以前的话白落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是自从今天碰见乐阳之后白落星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和他一起住确实会让他有安全感不少，但。

　　白落星余光瞥了瞥对面的房间，他发现他还是无法面对。

　　严墨见他在犹豫，眼里燃起希望的光，白落星没有直接拒绝，是不是表示他还是有点机会。

　　白落星眸光淡下去：“还是算了吧，这里离研究所有点远，不太方便。”

　　内心有点失望，但严墨还是强撑起一点微笑：“也行，反正我一直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住都可以，明天你还是会在这里的对吧。”

　　白落星默不作声点点头，拿着碗去了水池。

　　严墨松了一口气，也不算太糟至少明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还能看见他。

　　把严墨的碗洗了之后，两人挤在厨房，按理说现在各回各房该睡觉了，但白落星其实对于案件的进展有很多问题，以及那三个男孩和林莉娜之间的故事他都想了解，但他不知道他该如何问出口以及他是否会有资格知道。

　　“我。”白落星头一次那么结巴，还没问出口就转身去冰箱里给他拿了一瓶汽水。

　　严墨握着微凉的瓶身有些惊讶，家里冰箱是空的，白落星根本不会碰这些，所以基于他对白落星的了解他微微一笑道：“要收买我吗？”

　　“可以吗？”涣散的眼神找到一个着落点，白落星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

　　严墨敞开双腿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汽水，刚刚的郁闷一扫而光：“可以啊。”

　　白落星在他对面坐着：“你不会骗我吧。”区区一瓶汽水就能收买他是不信的。

　　“放心吧，我亲爱的哥哥，我骗谁都不会骗你。”没错他严墨就是被一瓶汽水给收买了，“你有权利知道。”

　　原本严墨也是想收点利息的，但一想到如果因为这点事让白落星不情不愿和他住几天，那他宁愿不要。

　　他想要的就是至始至终白落星的心甘情愿。

　　白落星说出自己的猜测：“这三个男孩应该不是凶手。”

　　“哟呵，哥，你可以啊。”严墨眉一挑，含着笑看着他，不愧是白落星他替他自豪，长腿一伸碰了碰他的小腿说，“你考虑改行吗，我觉得你应该也挺适合做警察的，要是考的话最好可以和我分在一起，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班，还能天天住一起。”

　　白落星做了个嫌弃的表情，腿撇开说：“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想问林莉娜肚子里的小孩是这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吗？”

　　一谈到这些，严墨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猜对了，能进维林中学的家庭都不一般，那男孩看起来人模狗样挺活泼阳光的，没想到性格那么懦弱。”

　　说到这，严墨也有无尽的叹气，下午审问的时候，全场都是清一色的黑脸，有些女同事一度听不下去。

　　白落星有些急迫：“怎么说。”

　　“你确定还要听。”严墨其实有些不忍心把林莉娜残忍的一系列经历讲给他听。

　　白落星预料到了会听到毁三观的事，但还是无比坚定：“我要听。”

　　严墨拍拍自己旁边的空位：“你还是坐过来吧。”虽然白落星人有些冷淡，但是他毕竟做过林莉娜的老师，和她有一些交集，在白落星心里对她还是有一个实体的形象，以防万一，严墨还能及时安慰他。

　　白落星坐过来后，严墨把汽水交到他手上：“喝点。”

　　严墨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尽量用平实的语言来描述：“男孩叫张洄是偶然遇见林莉娜的，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吗讲究什么一见钟情，后面张洄就一直缠着林莉娜，但是林莉娜一开始也不喜欢他，但是也招架不住一个家境好长得又好的男孩子不嫌弃你的家庭对你嘘寒问暖，后面可能就是有一点动心了。

　　但是意外来的更快，被学校里的其他两个混账给撞见了，奈何人家家里势力更大，所以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张洄就怂了，并且还以他个人的名义把林莉娜给骗了出去。

　　女孩单纯以为张洄是要向他表白，没想到不是甜言蜜语而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最后爬都爬不起来，后面心灰意冷之后张洄还求她不要报警，但怎么可能会有女孩那么傻，闹着要报警的时候就拿外婆威胁他，平时性格温和的张洄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后面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把她骗出去，骗不出去就用强盗手段，最后还给人一大笔钱。”

　　严墨在讲的途中，白落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直到他说完，他才喝了口汽水冷静冷静。

　　等白落星喝了之后，严墨也夺过他手中的汽水，猛灌了一口，他可不像白落星那么斯文，一口气喝完之后便将瓶身捏扁投进了垃圾桶。

　　白落星缓了一下情绪，才问：“最后怎么着，有证据吗，毕竟这样看来只有张洄能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两人都能用其他理由开脱。”

　　说到这个严墨就来气，围着客厅暴走了几下才重新坐下说：“一开始谁都不承认，还是做了DNA检测之后才慢慢开口。但这也是逼不得以，在结果面前张洄没法再说谎话，我以上所说的都是他的供词，至于其他两个人就难办了。”

　　白落星冷静的分析：“是不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与他们俩有关还是其他的，或者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

　　严墨搓了搓脸继续说：“那俩个男孩是带了律师来的，一问到关键问题全被律师给拦住了，在他们那一点进展都没有，最后只能眼睁睁看人被家长接走，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样啊。”白落星发出感叹，“如果说有三个人同时犯罪的话，一个人得到惩罚而其他两人逍遥法外的话他一定有不甘心的心理，从而开始产生报复，所以张洄他才会提供上述信息。但这也是他的一面之词，其他两人拒不承认的话警方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严墨调整了一下坐姿：“所以说我就来气，结合曲微微给出的信息明明非常明显了，但就是束手无措。”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早在之前就串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