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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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祭坛旁的小道。
法师在两名小童的簇拥下缓缓走近。他今日身着明黄色法袍，法袍上绣着繁复云纹，手中拿着一柄拂尘，白色的毛尖儿几乎要垂坠到地面，身后的乐师们随着他的步伐吹奏声响起。
周围的村民们纷纷低下头，苏酥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仪式正式开始。
法师走到祭坛中央的香案前，小道童恭敬地奉上清水。法师净手，然后取过一方古朴的砚台和一支饱蘸朱砂的毛笔。
“敕水！敕笔！敕墨！”
他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对着清水、毛笔和砚台中的朱砂进行某种仪式，但苏酥只能听懂最后大喊出来的敕令，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回响。
敕封完毕，法师提起饱蘸朱砂的毛笔，在早已铺好的黄色符纸上，笔走龙蛇，他的动作流畅，朱砂鲜红，在黄纸上勾勒出无人能懂的图案。
苏酥紧张地盯着那一道道落下的笔触，手心的汗更多了。
这就是沟通神灵的媒介吗？她更好奇他如何陈情，只是画符，村民就能相信是祖先的愿望，而不是他们配合着胡邹？
画符完毕，法师放下笔。他拿起那柄木剑，剑尖指向天空，又缓缓指向大地，口中吟诵起更加晦涩的咒文。他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如同与天地对话。
随后，法师一个飞身，轻盈的从祭台内滚跳出来，临时搭建的空地，成了他的舞台，把苏酥直接看呆了。
木剑在他手中翻飞、劈刺，发出破风声。步伐配合着剑势，在祭坛上快速移动。衣袂翻飞，明黄的道袍在青烟与山风中猎猎作响。他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与手中的剑、祭坛、周围的山林天地合而为一。
村民们看得如痴如醉，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伏低身体，额头触地，虔诚祈祷。
苏酥也被深深震撼了，她忘记了紧张，忘记了邱静然的存在，忘记了所有纷扰，心神完全被那充满力量的舞姿吸引。
法师的舞剑越来越快，咒文声也越来越高亢。祭坛上空的青烟仿佛受到牵引，盘旋凝聚。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神圣氛围中时，法师的动作陡然一停，木剑直指苍穹。
他猛地转身，那双深邃的眼眸，穿透缭绕的青烟，精准无比，落在了人群最前方的苏酥身上。
苏酥的心跳，在这一刻，停止一瞬。
她发现法师此刻望向她的眼神，一片空洞。
她想起曾经听过的灵异故事，法师在最重要的沟通环节，有时会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此刻，这双眼睛，根本不像他本人。
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从法师口中响起。
那声音不再低沉缓慢，而是变得响彻整个山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上天有谕。”
轰———
人群瞬间骚动。所有村民，包括之前心存疑虑的，此刻都骇然失色，村长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上身了，法师真的请来了神明！！！！
“尔等所求，吾已知悉，朝阳村之事，允了。”
随即，声音猛地一转，指向祭坛前方的苏酥：
“此女，心怀大爱，福泽深厚，乃村命定之贵人，携良策而来，非为惊扰，助尔等破旧立新，子孙永享安宁富足，尔等当信之、敬之、助之。”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老天爷显灵了！”
“神仙答应了！神仙答应了！”
“小苏是贵人！是神仙派来帮我们的！”
“之前是我们错怪贵人了！”
........
一些年纪大的村民，尤其是红婆和卢伯，激动得热泪盈眶，竟对着苏酥的方向，不顾地上的泥泞，砰砰地磕起头来，口中念念有词：“多谢神仙指点！多谢小苏，我们有眼无珠啊！”
“各位，别这样，快起来！”
苏酥被这突如其来的叩拜惊得连连后退，她虽然知道法师会帮忙，但万万没想到是以如此震撼，如此神棍的方式.......今天发生但一切都太具冲击力了，她下意识地看向陆默熹的方向。
陆默熹也是满脸震惊，但眼中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成了，法师这“上身”演得太绝了。
邱静然则紧蹙着秀眉，看着那些跪拜的村民和苏酥，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点不易察觉的鄙夷。
然而一切并未结束。
法师的警告声响起：“吾亦知尔等之中，仍有冥顽不灵、心怀叵测之徒。”
“若敢阳奉阴违，阻挠良策，坏此福缘，致使村子永陷困顿…...”
法师手中的桃木剑，剑尖仿佛引动了某种力量。
“尔等之先祖英灵，必将震怒。令尔等世代蒙羞，永无宁日。绝不饶恕！！”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不知从何而起，带着山林湿冷气息的风，从山谷深处席卷而来，吹得祭坛上的青烟疯狂乱舞，吹得村民们的衣发凌乱，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
啪嗒——
几滴冰凉的水珠，毫无预兆地砸在了跪拜村民的手背上。
下雨了？苏酥震惊地伸手，手掌接到落下的雨滴，雨水顺着她的掌纹滑到掌心，凉丝丝的。
眨眼间，急促的大雨，如同无数银线，瞬间倾泻而下。
雨水迅速打湿了祭坛，打湿了香火，打湿了所有人的头发，雨水顺着脸颊流淌，却浇不灭村民们心中被点燃的狂热。
“下雨了！神仙显灵了，山神听到了。”
“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小苏我们信你，我们帮你！”
........
在倾盆大雨中，苏酥孤身站在祭坛前，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她看着眼前混乱而震撼的一幕，看着那些在雨中对她叩拜的身影，心中翻江倒海。
法师的“上身”是真是假？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是不是巧合，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村民们彻底信了。
她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目光穿过雨幕。从这一刻起，她在朝阳村的地位，将无可撼动，而肩上的责任，也重逾千斤。
倾盆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急。仪式结束了，许多村民结伴回家去了。
见此，小道童连忙撑起一把巨大的油纸伞，踮着脚，努力遮在法师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却暴露在雨中。
另一个小道童则抱着两把折叠伞，快步跑到祭坛前方。先是将一把伞递给依旧沉浸在震撼中的苏酥：“苏姐姐，请用。” 苏酥下意识地接过，又看他跑向陆默熹的方向，递给他一把。
陆默熹刚接过伞，刚撑开，胳膊就被一股大力拽住。
邱静然力道之大，指甲几乎要隔着湿透的西装陷进他肉里。她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冲刷得有些狼狈，她拽着陆默熹，无视了递伞的小道童，径直朝着在伞下静立的法师走去。
苏酥撑着伞，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伞沿流淌成线。她看着邱静然近乎失态地拽着陆默熹走向法师，看着陆默熹被强行拖走。
他们俩在距离法师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雨水顺着邱静然的下巴滴落，她仰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您刚才真是，太令人震撼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法师既然能沟通天地，预知未来，想必也能看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命数姻缘吧？不知能否给我们看看？”
邱静然的眼神在陆默熹和自己之间扫了一下，姿态亲昵地往陆默熹身边靠了靠。
撑着伞的法师缓缓转过头看她，那双空洞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平静道：“看不了。”
邱静然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没想到会被如此干脆地拒绝，一股被轻视的怒火涌上心头。
“看不了？刚才法师沟通天地，呼风唤雨，如此神通广大，现在却说看不了？”
她向前逼近一步，“到底是不想给我们看，还是说，您刚才那些，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
赤裸裸挑衅，旁边撑着伞的小道童气得脸都红了，怒视她，陆默熹也脸色一变，想开口阻止：“静然，你别胡说！”
“我有没有在胡说，你们心里清楚。到底是真的大师，还是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欺骗村民，我最瞧不上手段低劣的人。”
邱静然语气尖锐，见陆默熹不同意她说的，又甩开他的手臂，矜娇的昂起下巴。
苏酥一直在他们不远处，听到她的话，摇摇头低笑出声。果然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会发笑。
一直沉默的法师，在邱静然这近乎冒犯的质问下，却并未动怒。
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透过雨幕，看着邱静然，又似乎越过她，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缓缓开口：“自由社会，姻缘自由。”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洞穿了他们，继续道：
“命数流转，皆在己心。强求不得，执着亦是无用。”
“你......”
这句话，瞬间浇灭了邱静然所有的气焰。她脸色煞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内心深处，她害怕陆默熹的心不在她身上，她所有的强求，此刻显得苍白可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祭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