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土记事-血之星》烛星

12、十一、向北

　　任林和依文暗影来到皇家档案馆。
　　“哥哥！”依文暗影跑向正在档案馆的书架里面工作的男子，男子和她一样有着海蓝色的眼眸。
　　“依文？！你怎么来了？”男子看到她非常高兴，“在晋级旅行吗？父亲还好吗？”
　　“父亲很好，”依文暗影说，“他让我带话说不要总是在书堆里面发霉，忘了伯瑞克斯的碧绿森林！”
　　“我当然没有忘，”维斯塔宠溺地说，“这位是——”
　　“他是任林，我的旅伴之一。”依文暗影介绍道。“你好，我是依文的哥哥维斯塔，很高兴见到你，”维斯塔友好地伸出手，“也欢迎你来到攸南特皇家档案馆。”
　　“哥哥，我们想去明石城，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去明石城？为什么？”维斯塔的脸色沉了下去。
　　“怎么了，哥哥？那边出什么事了吗？”依文暗影问。
　　“你们不知道吗？皇帝要与若野的兽族开战吗？而且据说这次面对的是若野战斗力最强的蜥蜴族、豹族和巴利亚族，”维斯塔说，“所以那边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如果你们是修行的话，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告别自己的兄长，依文暗影和任林来到了海西斯魔法公会总部，依文暗影要申请元素魔法师的晋级任务。
　　“依文暗影，你的晋级任务是——”一个穿着藏青色魔法袍的魔法师拿来一个卷轴，“寻找‘引导之书’——你可以不接受这个任务，不过那样你要等到明年才有晋级的机会，这是剩下的最后一个任务。”
　　“‘引导之书’？”两人不得已又回到档案馆，向维斯塔寻求这个任务的相关资料，“这个倒是有记载——是本传说中记载了许多魔法并且可以自动记录新魔法并传授给持有者的魔法书籍，”维斯塔查着资料说，“最后有关于它的记载是它的拥有者塔佩雅为了寻找传说中的最强魔法师带着它去了若野，再也没有音讯……”
　　最强魔法师？依文暗影和任林互相看了一下。
　　“我想可能是雪云的前人吧。”任林说，“可能他会知道，不如回去问问他。”

　　回到旅馆的时候，他俩见到了漠尔加尼，他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淩雪云不见了！
　　“他可能出去走走了。”任林说，“雪云虽然不爱说话，其实好奇心很重。”
　　“可是不该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服务员说他上午就出去了，现在天都快黑了！”
　　“欢迎光临！”这时，有人走近旅馆，前台的服务员习惯性地问好，随即低声惊叫了一声。
　　来人一身装束和头上戴着的青铜头环好像游牧民族——在宗教气息浓重的海西斯，这样的打扮常会被当成异端。
　　他径直走向任林。
　　“你们是不是有个长得像白兔的同伴？”他说，“我看到他被人绑架了。”
　　……

　　艾士杰和夕释回来的时候，得知了淩雪云被人绑架的消息。
　　听这个自称马切洛的佣兵说，“我跟踪他们到了一栋房子，那房子属于攸南特的一个贵族。”
　　“为什么他们要绑架雪云？”任林不明白，虽然凌雪云的身份特殊，但是现在知道这个的人应该非常少。
　　“据我所知，海西斯现在的第一王子弗兰克有收集稀有生物的癖好，眼睛发色稀有，混血都在他的收集范围之内，包括人。”他说，“你们的那个朋友，大概有些像传说中的‘白龙王’吧。”
　　“‘白龙王’？这个形容还满恰当的。”夕释点点头。
　　“白龙王是什么？”艾士杰问她，这个世界看来传说和他们的世界一样多。
　　“是上古传说中的一条神龙，与海西斯的火焰神龙相反，那是一条掌管冰与水的神龙。”夕释解释，“它的传说主要见于吉光地区，也和海西斯传说的火焰神龙的狂暴相反，关于它的都是一些很凄美的爱情故事：传说第二次魔族战争的时候，留在人间的神龙在战争结束之后都回到了他们的世界，只有爱上凡人女子的水之神龙选择留在人世，并在恋人寿命结束之后选择永恒的沉睡。世人已经忘记了凡人女子的名字，但白龙王的美貌却一代代作为传说流传下来。”
　　“我们得去救他！”漠尔加尼说。
　　“但不是现在，今晚弗兰克皇子会在，现在警卫一定会非常严密，”马切洛说，“等到深夜，我带你们去。”
　　“可是——”漠尔加尼无法放心，他心中有不好的感觉。
　　“大王子只对女人有兴趣。”仿佛知道漠尔加尼想什么，马切洛说，“而且我不带你们去，你们连那里的门也进不了不是？”
　　“就听马切洛的建议吧，我们别无选择。”任林说“谢谢你！”
　　“谢倒不必，我是个佣兵，酬劳自然不会少收你们的。”

　　攸南特皇宫。
　　二王子霍尔默路过皇宫门口，见大王子的人正在准备车马。
　　“皇兄，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霍尔默问。
　　弗兰克看了看跟在霍尔默身后的黑衣人，确切的说是身着黑袍的魔法师。他的帽子拉得很低，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不过一头的黑发在显示他并不苍老。他忽然走过去拉住霍尔默：“霍尔默，你再和这个家伙混在一起很快就会变成僵尸的，哥哥带你去见识一下鲜活的人生吧！”说完就要拖着霍尔默上马车。
　　“可是……才回来啊。”霍尔默并不想离开他的魔法师老师。
　　“二位殿下，鄙人先告辞了。”黑衣人低沉的声音说完，转眼就不见了。
　　“哇！那就是大魔法师吧，真厉害！”“看起来有些可怕的样子啊——”侍从们看到此情此景议论起来，然后在弗兰克的瞪视下噤声。
　　“走啦！”
　　霍尔默被弗兰克拉到了一处离皇宫比较远的宅邸。
　　“王子殿下！”有人上来迎接，“弗兰克殿下，您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皇兄？”霍尔默看着兄长有不好的感觉，他不是不知道哥哥的爱好，听这个管事的意思，哥哥好像又发现了什么特殊的收藏。
　　“我可是找到了独一无二的白龙王！”弗兰克拉着霍尔默走进大厅，此时已经有几位年轻贵族在那里等候，弗兰克坐到主位，立刻有美女端着水果和美酒走过来服侍。“你们好好伺候我皇弟，让他也知道人生的乐趣，省得总跟那些只知道念咒的家伙们变成木头！”
　　有个有着淡紫色头发的女孩走到霍尔默身边跪下，拿着酒壶为他斟酒。霍尔默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发现她的耳朵比普通人要尖要长——有妖精的血统。
　　“她是我名贵的收藏品，你可要好好疼她哦，二弟！”弗兰克转身问管事，“那小子怎么样了？”
　　“醒过来后就非常安静，给他洗澡和换衣服的时候也没有反抗过，就像个真的玻璃娃娃。”管事说。
　　“哦？这倒是希奇，我以为外表冷漠的家伙都像上次弄来的那个只是看起来是那样，其实脾气和个小豹子一样坏。这样的话岂不少了调教的乐趣，算了，先带上来看看。”
　　霍尔默虽然感到不喜欢，但也不能不好奇被兄长称为“白龙王”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两个穿得花枝招展的侍女的陪伴下，一抹银白出现在宴席之间。
　　在场所有的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注视着一身曳地银色长袍的淩雪云。他的头上装饰着银角的头饰，看上去真的仿佛古代的神龙再度化身人类回到人间。
　　霍尔默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沉静得仿佛他只是在自己家一般。
　　弗兰克站起来，盯着走到他面前的人，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
　　淩雪云偏头想躲开，但被他卡住下巴没法动弹，不得不冷冷地瞪着他。“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路——人——甲？”
　　淩雪云左右瞥了一下：“在这里的都是海西斯的殿下的‘东西’，名字有用吗？”
　　“连声音都像冰一样，”弗兰克眯起眼睛，手下用力，他不由得咬了咬嘴角，“果然是我看中的东西，玫瑰宝石一般的眼睛，这头发要是再长些就更迷人了。”他摸着淩雪云短发的发茬，对霍尔默说，“我没说错吧，他是个极品吧。”
　　“殿下选中的果然是极品，”一个贵族子弟谄媚说，“但殿下对美人要温柔一点儿啊，他看起来好像很不经折腾的样子，哈哈！”
　　“皇兄！”霍尔默见弗兰克眼中露出不寻常的光芒。
　　“从来没试过，不过你真是让我动心。”弗兰克揪住雪云的头发，迫使他露出雪白的脖颈，“不知道在床上你是不是还是冷得跟冰块一样？”

　　深夜，乌云遮起了剩余的月牙，大地变成一片黑暗。
　　街上一片寂静，只有树上的猫头鹰偶尔发出一声咕噜。
　　有人正在路上疾行，却听不见马蹄声。很快，他们到了一所华贵的宅邸外面。
　　“你留在这里等我们的信号。”任林把做好的黑布头套套在头上，这是他们出发前想到的，不过找不到丝袜，只能用黑布戳两个窟窿代替。
　　“你们小心！”依文暗影嘱咐，她怎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做私闯别人宅邸的事情，要是让父亲和哥哥知道，恐怕要唉声叹气了吧。
　　马切洛在一支倒钩后系上绳索，拉开杉木弓射过墙去。试验了一下牢固度，他向任林和漠尔加尼招招手。任林跟上马切洛，顺着绳索翻过高墙。
　　三人先躲在墙下的树丛里检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里面非常安静，马切洛猫腰出去，潜到廊下，发现周围没有异动，他向任林两人示意。
　　“雪云会在哪里？”任林问。
　　“应该在弗兰克专用的房子里，”马切洛低声说，“抓个人来问问。”
　　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个小侍从出现在三人视野之内。
　　马切洛悄悄接近他，猛地扑上去，用匕首抵住他的喉咙：“你要是敢乱出声这把匕首就要在你脖子上跑个来回！”
　　小侍从认命地点点头，他可不想没命。
　　“弗兰克今天弄回来的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在哪里？”马切洛问。
　　“在，在大皇子的房间里——”
　　“什么？弗兰克没有离开？”马切洛感到很意外，通常弗兰克这个时候都会回到皇宫里的，他没功夫想太多，问了方向，挥起刀柄把这个侍从打晕。
　　“问出雪云在哪里了吗？”来到马切洛身边，任林问。
　　“跟我来，”马切洛咬咬嘴唇，“不过你们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什么？”没闹懂马切洛的意思，但是看马切洛已经向里面走去，任林也只好跟上。

　　房间内弥漫着昂贵的东方香料燃着的香气，掩去了一丝丝血腥。
　　手指动了动，淩雪云缓缓张开眼睛。很难受，胃在抽搐，肌肉酸痛得厉害——看来又要发烧了。不过让他注意的并不是这些——他感觉到了另外一些熟悉的东西。
　　“雪云！！！！！”任林压抑住胃中涌上的恶心和心中的震怒，低声唤道。
　　他把淩雪云从睡死的那个王子怀中拉出来，捡起落在地上的丝绸被单把他裹上抱起来。
　　“你们还真找来了。”贴在他胸口，雪云低声说，不过他刚聚集起来的意识再度涣散了。
　　“你要干什么？！”马切洛见漠尔加尼抽出落魄，忙按住他的手，“他是皇子，你不能杀他！”要是真让这个眼睛冒火的医生杀了这个虽然自己也觉得禽兽不如的家伙，那么恐怕他们都别想活着呆在海西斯了。
　　“这种渣滓！”漠尔加尼反过来瞪着马切洛，“是你说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马切洛也没法为自己辩驳什么。
　　任林适时制止了要发飙的漠尔加尼：“医生，你还是先来看看，他烫得很。马切洛说得对，眼下的情况我们没时间杀他。不过，也不能让这个混蛋好过！”
　　这句话让漠尔加尼立刻恢复了一个医生的本分，他接过淩雪云，摸摸他的额头：“……好像是本来的发炎严重了，赶快回去。”
　　“好！”任林活动了一下手腕，“明天攸南特要多个猪头王子——”
　　出城的时候，任林制止想问发生了什么的依文暗影，只是让她赶快上马。
　　“多谢各位军爷了！”夕释正往看守城门的士兵手里塞着金币，“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士兵们只是当他们是走私香料的奸商，得了钱自然放行。

　　不出夕释所料，被任林等暴打了一顿的王子醒过来果然派人出城来追这些敢在自己地盘上行凶的家伙。不过马切洛带他们走了一条僻静的山路，没有被追兵发现。
　　“你们从这里往北走，很快就可以到达下一个城市。”马切洛说，背起自己的弓转头离开，“下次看好你们的朋友。”
　　“马切洛”夕释叫住他，“我们可以雇你吗？”
　　“我还要在这里等我的一个朋友，”马切洛说，“你们要去北方的明石城吧？如果下次碰到的话，我算你们半价。”

　　急行了一夜，清晨众人围在一棵大树旁休息。
　　任林把毯子盖在雪云身上：“早上还是很冷，别着凉了。”再想安慰他什么，自己也说不出口了，“那个——医生说那些伤口只要你不再发烧很快会好的——”
　　淩雪云没有言语，只是把头往任林身上靠靠：“不嫌我恶心吗？”
　　“胡说什么，恶心的是那个猪头王子。”坐到他身边，任林任他靠着。
　　“知道我当时想什么吗？”
　　“什么？”
　　“我有些害怕，”淩雪云闭上眼睛，感受着安心的气息，“我怕你们不知道我在哪里，怕再见不到你们，还怕找不到你们。”
　　“你为什么不用魔法？”任林问，就算他被绑架的时候遭到偷袭，为什么后来不用，他明明有那么强的法力。
　　“像依文小姐那种不造成多大伤害的法术我是不会的，”淩雪云缓缓说，“你知道他们叫我Incubus是为什么吗？因为Incubus这个名号的传承，就是我杀掉教授我法术的人——杀死他，承袭他的全部的魔力和知识——而他所教授的，只有毁灭的法术……那天的情景，你不是也见到了么？本来，我想靠这个找我们回去的方法，但是很不走运，没找到。”
　　“我们大家在一起，总会有办法可想的。最重要的就是你要赶快好起来。”任林抱住他想再给他些温暖，“没杀那个家伙，我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幸运，当时要不是你情况糟糕，不阻止医生我也会砍了那个混蛋的。”
　　“命运之神会选择与他相符的死地。”淩雪云闭上眼睛。
　　一条毯子又盖到淩雪云身上，是艾士杰。
　　“头儿，昨夜你也没休息好，你们睡吧，别让云着凉了——我去放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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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盟之平原若野一端，各部族混合营地。
　　蜥蜴人走进帐篷，对正在商量对策的三族族长和长老说：“阿兹撒托特族、鸭族和南绯羽祭司到了！”
　　族长和长老们忙出帐篷迎接。
　　一个黑发及膝的黑眼的女子走在队伍前面，身着白色的阿兹撒托特服装，高开岔的裙子下修长的双腿在风中隐现。裸露的右臂能清晰看到一个豹型花纹的胎记。
　　“大祭司驾临，我们豹族（巴利亚族、蜥蜴族）深感荣幸！”几族的族长一起行礼。
　　“愿精灵和神龙保佑我大地森林的子民，”南绯羽轻轻挥动手中镶有紫水晶的黑色神杖，“愿大地给你们无尽的力量，风给你们永不疲乏的脚步，击退那些破坏大地之敌！”
　　周围响起一阵欢呼，有了巫女一族大祭司的祝福，士兵们更加群情激荡。
　　为战士祝福结束，大祭司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刚才还一本正经的她冲巴利亚族长爱莫拉眨眨眼睛，“爱莫拉阿姨，我——饿了——”

　　大陆历3207年9月，卡罗斯统率的北方军在边境集结，与若野的豹族、蜥蜴族与狩猎部族巴利亚族在盟之平原上对峙，战争的危机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