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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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4年冬。
吉原久违的下了一场大雪，这场雪下了一整天，阴翳的天空还不见放晴，厚厚的积雪堆叠在吉原房屋上，把吉原鲜亮的色彩遮的严严实实。
放眼望去，吉原白茫茫的一片，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室外寒风刺骨，室内却温暖如春。
吉原可是温柔乡，烧着碳火的切见世屋子温暖极了，这样寒冷的天气，客人们更是乐意驻足在店内潇洒。
富豪和武士们借着雪景饮酒作乐，风雅些的客人还会冒雪打开窗户，饶有兴致的吟诵和歌。
“多美丽的雪啊——”
客人们或真或假，纷纷这样赞叹道。
同样的吉原里，穿着单薄一层衣服的梅在发抖，雪白的小脸被冻的隐隐发青，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还带着颤音：“冷……”
自母亲去世之后，梅就和哥哥在外流浪，而不幸的是，今年的冬天远比去年寒冷。正如若紫临死前想象的那样，缺衣少食又没有房屋的兄妹二人在这个冬天极其艰难。
这样的寒冷对梅而言太过煎熬，梅蜷缩成一团依偎在哥哥的怀抱，想让自己逃开寒冷，但这些小动作也只是徒劳，她身上只能称之为碎布的衣服显然无法阻挡刺骨的寒意。
纷飞的大雪里，梅的长睫毛上都结了一层洁白的霜花，可她没力气去管这些，漫长的寒冷和饥饿让她的意识慢慢消散，那些寒冷和饥饿似乎离她远去了。
梅渐渐没了声音，长睫颤了颤，无力的慢慢的垂下。
“不要睡——梅，睁开眼睛！”
妓夫太郎惊惧的抱紧梅，衣着比梅还要单薄的他身上早已经冻的没有温度，更没办法温暖他的妹妹。
饿的时候没有哭、被打的时候没有哭、母亲去世时候没有哭，妓夫太郎瘦骨嶙峋的身体里有种难以磨灭的坚强和意志力。然而此刻，那份顽强抵抗的毅力快要被无尽的绝望所击垮。
“雪马上就会停了，哥哥在这里……不要睡！！梅！”
妓夫太郎徒劳无功地拉扯着自己身上破旧不堪的稻草，把虚弱无比的妹妹拉到稻草堆间，使劲儿撑起瘦小身子为她遮挡风雪，一边又用嘶哑的声音呼喊着梅的名字，唯恐她会像那些倒在路边的人们那样，永恒地昏睡不醒。
“哥哥……”
梅似乎获救般微开双唇，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回响在风雪中。她想要哭泣却找不到释放情绪的力气。
妓夫太郎看到她醒来如释重负，安慰她：“没关系，梅。哥哥在这里。我们不是约好了，一直都在一起的吗？”
呼啸的风雪渐渐小了，他们似乎又度过了一个难关。妓夫太郎紧紧抱住妹妹：“看吧，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我们两个都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们关系还要紧密的人了，从来没有人给予他们帮助，也不会有人给他们帮助。他要保护好他的妹妹，可他又无力保护好妹妹。
妓夫太郎看着气息微弱的梅，绝望的感受到了世界对他们兄妹二人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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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天多大雪的天空终于放晴，吉原渐渐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喧闹。然而冰冷的天气却丝毫未减，在切见世那间温暖舒适的屋子里，那些身强力壮的手下正在忙忙碌碌地清扫着厚厚的白雪。
正值此际，妓夫太郎突然发起高热，体力不支倒下了。
无所不能的哥哥生病了——对梅而言这无疑是天塌下来的事情。
即使居无定所，妓夫太郎依然尽心尽力地照料着梅这位可爱的妹妹。平日里尽可能的为梅寻找食物、闲暇时候把梅打理的整洁。年龄稍大之后，妓夫太郎很明白像是梅这样漂亮的孩子在吉原独自出行有多么危险，他哪怕此刻因为高烧而头晕目眩，仍旧紧紧攥住梅的手腕，不让她远走半步。
梅看着哥哥烧红的脸，六神无主。
妓夫太郎昏迷前只说过让她乖乖在这不要离开，他很快就可以好。
她有好好听话，有乖乖的，可是哥哥还是没有醒过来。
梅轻轻抽泣着，泪水再次涌出眼眶，模仿着哥哥的语气道：“哥哥不要睡。”
她的脸颊也泛红，显然同样在发烧，只是症状稍微比她的哥哥轻一点。
街上过往行人甚多，但几乎无人会顾及到这对流浪汉模样的兄妹的生死存亡。大雪过后，不知道有多少小梅兄妹这般的小人物倒在路边再也起不来，相较于他们，还保留意识的兄妹已经算得上万幸。
“这CG做的不错哎，现在游戏CG技术这么好了吗？”
耳边突然传到陌生的少年声音，梅哭着抬起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女主长得还蛮可爱的，不过这剧情实在太诡异了吧，女主居然出身吉原。”
虽然周围看不见其他任何人影，但这说话的声音确实真实存在。
梅握紧了哥哥的手，用力得几乎让声音哽在喉间，但还是压抑不住地轻轻抽泣起来。
“哎？怎么还在哭，这女主是只会哭吗？无聊。”那个声音停滞了片刻后继而补充道：“没有后续剧情？就让本大爷看一个小孩在这哭么，啊——能不能不哭了。”
梅发现周围哭泣的孩子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却找不出任何其他人的影子，只能咬住嘴唇，紧张地动弹不得。
“还真不哭了。真的假的——这游戏智能化程度这么高的吗？”
梅听不太懂这个声音在说什么，她太小了，理解不了那么多长句词汇。梅有点害怕的想喊哥哥，但想起哥哥生病了的事实——她现在已经明白生病这种事到底有多可怕。
她鼓足勇气，深深吸了口冷冽的空气，而眼中盈满的泪水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来，一副欲哭还休、神情黯淡的样子惹人怜爱。
尽管全身被雪覆盖，显得相当狼狈不堪，年幼的梅依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大多数人们总是对孩童有着怜悯之心，对可爱的孩童更是如此，但显然，这位说出这些话的人并不在此列。
梅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耐烦：“怎么又没动静了？剧情呢？”
尽管这位陌生人的声音确实悦耳好听，但梅小小年纪，听到他生气时只会感到更加恐惧，她握住哥哥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
“语音呢，背景音乐？刚才那段过场动画和哭声做得不是挺精彩的嘛，就这样完了？”
“女主角模型设计得挺不错的，哭了也挺可爱的，截个图先。”
“啊——有选项了。本大爷选择这个好了。”
那声音说了一句话：“小梅，我可以救你和你的哥哥，从此之后服从于我。”
梅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同时也听到了哥哥的名字，她虽然不清楚“服从于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明白这应该是对方要为他们兄妹俩提供帮助。于是她紧紧黏在她哥哥身边。
紧接着，那声音有些惊讶地犹疑不定：“还有选项？”
“你的哥哥快死了，我可以救他。”
这句话让梅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她曾听过若紫向诸神祈愿的话语，含泪的眼睛闪过希冀：“您是神明吗？是可以实现梅愿望的神明吗？”
“梅的哥哥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她含蓄着晶莹剔透的泪水滴落地面：“求求您……求求您！请救救我的哥哥。”
“神明？”
他略带讽刺地轻笑一声，对于“神”这个概念看得相当轻蔑，但却终究应了她的请求：“可以，本大爷实现你的愿望。”
话音刚落，束缚已立。
在以往寂静无人的空间里，一位身形格外高大的银发少年悄然浮现，他穿着的是梅从未见过的华美布料，气质非凡，俊美的脸上毫无波澜，比天空还要夺目的双眼居高而下俯视着她：“束缚已立，梅，你是我的了。”
梅睁大眼睛呆坐在原地。
她不知道突然出现的人是谁，但是对梅而言，从此之后，这个对她和哥哥伸出援手的少年远比神明还要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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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高居云端的神明大人灌了甜甜的水（带糖感冒冲剂）、泡了热水澡、美滋滋地享用了期待已久，从小到大都没有品尝过如此丰富美味的饭菜，最后躺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盖着轻飘飘又柔软暖和的被子，小梅因为生病而迷糊的头脑更晕乎乎了。
她伸出手来，紧紧抓住厚重的被子边缘，半抬着脸庞，警惕地环顾四周，看到在宽敞的对面床上躺着整洁又正在甜睡中的哥哥后，她感觉自己仿佛就是被幸福围困至深的囚徒。
“神明大人……？”
梅小心翼翼地轻声呼唤这位神秘莫测的无比伟大的存在。
自从将他们安顿下来，这位善解人意的神明便再度消失无踪，无声无息得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你又要说什么，小鬼。”
电脑面前的五条悟不耐的回复，“本大爷是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悟大人。”
“悟大人！”
梅干脆的喊道，她脸颊还残留发烧的红晕，湛蓝的眼睛亮亮的，“悟大人就是神明大人。”
可即便被这样婉转的恭维奉承，五条悟还是不吃这一套，他觉得电脑里的女孩叽叽喳喳吵得令人心烦意乱：“你很吵哎，小鬼。”
“对不起，悟大人……”女孩受到打击有点萎靡，她缩进被子里，消停了一会很快又兴奋起来：“悟大人在做什么？是化成空气飘走了吗？”
救命，养孩子真麻烦。
五条悟垮起个小猫批脸。
虽然很烦这个叽叽喳喳没完的小女主，可是五条悟仍然无法抵挡这款游戏的诱惑，还是打算玩下去这个游戏，不仅玩，他甚至氪金了，这游戏暂时让悟上头。
太厉害了，完全是跨时代的大作啊——前所未有的语音实时互动功能，女主形象细致入微的剧情和CG图画，光是两个小孩子的一颦一笑，甚至连Q版小动画都做得栩栩如生。
对比起这些优点来说，那个老是喋喋不休的女主再加上那些简单无聊的剧情反而显得微不足道，反正他玩的也不是剧情。那么尴尬的台词选项他都选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至于在那说个没完的女主——算了，就当养了个电子宠物好了。
五条悟看了看电脑屏幕，他刚氪金买的日式木屋里，小女主打理干净换了他新氪金买的睡衣，比他刚开场看到的剧情CG里狼狈的样子不知道可爱了多少倍。那个白色的长发、清澈的蓝眼睛跟他酷似，姑且还算顺眼吧。
他点开属性栏，果不其然，女主梅基础属性很差，这点五条悟能理解，毕竟所有游戏都是这样，养成女主初始属性很低。梅的健康状态是“生病中/轻微营养不良”，按照游戏设定，人物生病时候无法继续主线，这也是五条悟没继续探索游戏其他玩法的原因。
梅对面床上则是她的哥哥妓夫太郎，相较他妹妹来说，妓夫太郎的属性栏可以说非常强劲，属性条是女主的三倍有余，可是健康状态就更差劲“重度风寒/梅毒/重度营养不良”。
游戏还贴心亮高提示“兄妹二人有一人死亡，游戏结束。”
…………
行吧。
五条悟返回去重新看了一眼游戏简介，他所用身份的“贫穷武士”，再看看游戏内置商场的抗生素和青霉素，默默点开了继续充值。
游戏厂家，算你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