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醉》奉天玖镜

12、观音醉 第七章

　　稽延呈发病的时候是很吓人的，因为蛊虫盘踞心脏已经好久了，每一次发病都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严明紧紧搂着爱人，双手还要制住他以免抓伤自己。
　　小君对二师父的发病也是见识过不少次的，手里攥着湿帕子在地上走来走去，不时为两人擦拭额上的汗水，偶尔还会被稽延呈抓伤。
　　比起两人的手忙脚乱，楼决舞却有些淡定的过头。他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却没有喝，拿到床边撸起衣袖就将那滚烫的茶水倒在自己左手脉门处，然后扔了茶盏右手翻出一把通体白玉色的小匕首划开脉门，随即又将稽延呈胸前的衣服扒开，在心口上方划开一个小口子。
　　说也奇怪，楼决舞身上因为常带着香囊的缘故，那种特有香料观音醉的味道总是缠绕不去，可他的血的味道却是比观音醉更为香浓清甜。甚至……不是红色。他的血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红色，带着诱人的味道。
　　以他的血为引，那盘踞在稽延呈心口的蛊虫第一次脱离开来，小君只觉眼前一花，“叮”的一声，楼决舞之前拿在手里的匕首便定在了墙上——匕首上，一只满身触角的黑色小虫挣扎了几下，终于是不动了。
　　蛊虫已经取出，楼决舞立刻取了凌珏花和莲水晶塞到稽延呈嘴里，然后随便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势，打开香囊从里面本应是盛放香料的平盏里拿出一颗药丸吃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便成了？”去蛊的速度极快，严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稽延呈就已经安稳的睡倒在他怀里。
　　“自然。全天下相信只有我的血能引蛊虫出来，我的动作若慢上一拍只怕是要钻到我身体了。”大量失血让那张稚嫩的小脸看起来病恹恹的，但善后工作还未结束，他也不能休息。上前拔下匕首，楼决舞燃了灯台将刀刃送到火光之中，直到那蛊虫彻底化为虚无才将匕首收回笛管中——原来这匕首便是那白玉笛一体的。
　　“引蛊虫离体，一个不小心都会伤了他的心脉。所以我将凌珏花给你，这花在我手里也有些年月了，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开。怕十年后凌珏花不开，这些年我都在寻找莲水晶的花籽，也是老天不收他，还真让我找到了。这两味药有其一便能驱他体内的蛊虫，现下这两味药他都吃下了，更是不足半月就能恢复健康了。”
　　听着楼决舞的话，严明感动莫名，的确是没想过楼决舞会为稽延呈做到这幅田地。
　　“决舞……”
　　“你也莫要说什么了，我只是完成你我的约定罢了。我先去休息一下，然后还要赶回落花谷，不然只怕是那些人会疯掉呢。”楼决舞这一笑，更映衬着脸色惨白。小君看不过眼，抱起小小的孩子就往自己卧房走去。
　　许是真的累了，还没等回房，楼决舞便睡了过去。望着那睡在自己臂弯里的孩子，小君有些想不懂他为什么要做那么多。
　　凌珏花也好，莲水晶也罢，这都是世间罕见的珍宝，若说是为了给二师父治病，随便取其中之一便好，可他偏偏将两种珍宝都送给了稽延呈，也能使得稽延呈尽快恢复。
　　明明已经到了床边，臂弯里的人儿却怎么也放不下去，干脆就坐在床边，望着那孩子出神。
　　傻瓜啊，记忆里那个人也是个只懂得付出的傻瓜。果然是他没错啊。
　　天逵说，对这个人还是应该心存防备的，可是就算他说他是自己的影，却也未必能体会自己的心情。怀里的这个人，是他心念已久却不自知的人啊，他怎能松手，又怎能防备这个人呢？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对上这个人自己就变得不像自己，内心里的亏欠感几乎将他掩埋。他不懂，也觉得不需要懂，有些事情心中明白就好。
　　楼萧君就这么抱着楼决舞睡了一晚，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脖子上贴着一把薄刃，微微移动视角，发现一黑衣男子冷然的盯着自己。
　　“放开你怀里那个孩子。”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天逵呢？他怎么会让人用剑抵着自己？
　　心里才默念天逵的名字，那抵着自己的薄刃突然变得扭曲起来。男子愕然，收剑跳开，紧盯着那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凤眸少年。
　　“你跑到哪里去了！”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小君不悦。
　　“对不起，我去查一些事情……”天逵说的委屈，一双凤眸都好似含着泪。不过深知他性情的小君却不为所动，抓了衣服开始往身上套，穿好了衣服又把孩子抱在怀中。
　　天逵努努嘴，心里暗骂。若不是去其他异兽中问关于这孩子的事情，他怎会让主人陷入困境！不过倒是问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如果这个人就是异兽口中提到的那个人，那小君在他身边便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或许……还能防止这世上唯一可能会伤他的那位陛下。如果有他在，就算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呢。
　　只是……望着那依旧在小君怀里睡得香甜，却脸色异常难看的孩子，天逵有些犯难。这个小不点……真的有可能是那个人么？
　　“放开殿下！”黑衣男子将刀刃斜持于胸前，怒视小君。
　　“你又是什么人！”小君不为所动，抱紧了就是不松手。
　　“御你在做什么！就看着殿下在别人手里？”男子看小君不打算放手，猛地对窗外喊了起来。
　　“他又不会伤害阿嵩，你急什么？”窗外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随即一个男童翻窗而入，手里居然拿着先前遗落在稽延呈房间里的金香囊。
　　突然闯入的男童让天逵脸色大变，那向来稳重的秀美少年此刻竟指着那叫御的男孩半天说不出话来。
　　“啊……”御倒是一副了然的模样敲了敲掌，“原来之前一直在查阿嵩的人是你啊。”
　　“你是他的同生兽？那他……”天逵的话还未出口，只见御将手指立在唇边，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没能说出口。
　　“殿下身体衰弱期又失了这么多血，如果你不想让殿下有什么意外的话还是把他交给我们的好。”大概也是看出主人脸色着实不好，原本还一副无所谓的御也严肃起来。
　　对于楼决舞的体质小君并不知晓，但看了看天逵也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对着他点头，最后只能将楼决舞交给了那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接过楼决舞便往外走，那叫御的童子背着手一跳一跳的也跟着出去，到了门口却又回头看了看一脸失落的小君。
　　“你还在做什么？还不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哎？”
　　“你不是阿嵩的弟弟么？难道还要留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困……zzzzz……中午没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