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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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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代教官们起的比平常都早,他们没有熬夜的疲惫感,反倒有一种小学生第一次出去春游的兴奋感。
紧张、激动、且幼稚。
集合后向他们宣布下午的征程,地点是朝国最大的农家乐,但是,目标不是旅游,而是体验所谓的农家生活,了解农民伯伯的辛苦。
第一点要求是轻装便行,学校的器材室和医药室也被征用,虽然大家都不理解,为什么去农家乐每个班级还要发绳子、抑制剂、阻隔剂、甚至有夜视仪这种离谱的东西存在。
没人会想到三点钟开始会有一场大战,时间越接近,代教官们就越如坐针毡;怀抱着一颗老父亲的心,此时看着这群嘴巴张的大大的,看起来没一个带脑子的新生们,不禁想到,唉,全都是小蝌蚪宝宝。
有了大概想法的教官对撤离人数达到358人有一定的信心,但是这种初生牛犊的自信在12.30下车后直接裂的像jpj表情一样形象。
邻家小院这两天对外停业,只接收圣封的学生,对,只要是圣封的无一例外全接收了。
没有房间住?不要紧。
后山那么一大片空地,扎个几百个帐篷,睡个千把人算什么!
代教官们直接懵了,但更让人崩溃的还在后头,奚战退出群聊后成立了新群,新群主要是为了发布任务。
就比如现在,奚战更改任务就好像喝水一样简单,完全不考虑代教官们的感受:“据统计,学生参与人数目前高达1741人,因此撤离人数同样发生变化,至少撤离870.5人。”
云霜马上敏感的问道:“目前参与人数1741,所以发生变化,那如果再有学生过来呢?”
奚战:“以半数为准,例如你撤离了870人,最后一个大腿以上越过安全区都算成功。”
方舒霖:“原来0.5是这个意思,可以问一句为什么吗?”
奚战:“我算他截肢,但人活下来了。”
祁涟:“6啊。”
云霜:“这和我们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
奚战:“主题是突发事件。”
云霜:“明白了。”
霸王规则,一切解释权归奚战所有。
“你怎么了?”戚月站到云霜面前,好奇的看着他:“都去吃饭了,你不去吗?”
云霜收起手机:“没事。”又问:“我看起来有什么不对劲吗?”
“倒也不是。”戚月怎么好意思说,你平时总爱盯着我看,今天至少少看了五眼。
“哦,对了。”云霜说:“你先去吃饭,不要乱跑。我马上把奶给你送来。”
“......”
戚月怔了怔,好像对云霜的母亲离这么远都要给他送奶感到非常惊讶和不解。
“就......阿姨真的对你的身高这么执着吗?”
云霜无言以对,只能以叹气作答。
同样不解的还有远在百里之外的云柔:“有毛病吧!”
气愤的老母亲一脚油门踹过去,她非得看看,究竟是哪个队员这么重要,远在百里之外还要惦记这一瓶奶,老母亲亲自给他送过去!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云柔五十分钟开到,她内心气势汹汹的像起了大风的海浪,脸上风轻云淡的像明媚的阳光。
“怎是又是您亲自送?最近好像不太忙。”
“呵呵,妈妈小有成果。”
云霜一分钟送别云柔,转头离开,他哪里知道,云柔凭借自己淑女的外表,和柔弱无助的表演,成功的变成了一名忘记带学生证的Omega,进入了农家乐。
云柔都不需要问谁,人群里逛一圈就知道高一三班的代教官是云霜。
云霜把奶递给戚月,拆掉包装,戚月捧着奶瓶三口下肚,说:“谢谢。”
云霜面无表情地点头,把奶瓶拿回去,一转头看见窗外不远处的大树下他的老母亲正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
云霜拿着奶瓶的手指紧了紧,脸上浮起微红。
站在原地,无法挪动脚步,一个人的目光让他感到盛世瞩目的尴尬。
戚月伸头过来,眼里带着担忧:“你脸红了,是信息素不稳定吗?”
“不是。”云霜回道:“忙,我太热了。你好好吃饭。”
“喔...”
云霜闭了闭眼,得赶紧把老母亲这个不稳定因素给解决掉。
云柔走的远了些,云霜自然得跟过来,他把奶瓶直接塞到云柔手里,站在原地,嫌疑人一样等待审问。
云柔的惊讶过去了,这会儿笑眯眯的、调侃大儿子的语调此起彼伏。
“哎呀呀,这是哪个队员呀?”
“你们格斗社有长的,这么这么可爱的Omega队员呀!”
“作为队长,你舍得让他去对战哪个五大三粗的alpha呢?”
“......妈。”云霜认输,无奈且羞涩。
云柔也不玩了,站在原地哈哈大笑好一会儿,大儿子在这方面一直没什么苗头,从小就老桩入定一样,现在看来,人、才是真正的源头。
“不许你靠近他,乱说话。”
事情虽然暴露,但还没暴露完,万一戚月发现云柔不是自己口中‘严厉的母亲’,一定会生气,觉得被骗了。至于老母亲这边被发现了,那就发现吧,最多是以后她嘲讽儿子的谈资。
云柔却没想这么多,毕竟是小孩子的事情,没想过多参与。
“我看他挺好,一眼就很喜欢他,不错。”
“嗯,是挺可爱的。”云霜跟着后面补夸一句,随即脸色正经下来:“你快离开,今天我有正事。”
“什么正事?”云柔叫起来:“老母亲我今天给自己放假,你忙你的,我还需要你照顾?”
“今天有演习。”
云霜把圣封的突击演习告诉云柔,毕竟云柔不是学生,现在直接离开就行。但云柔看到信息后却睁大眼睛笑道:“哟!还是熟人。”
“嗯?”
“奚战,我此生最大对手的儿子。这小子可出息了,年纪轻轻,军功赫赫!奇怪......居然跑到你们学校里搞这个。”
云霜也没想到是熟人:“那您?”
云柔摆摆手:“你去忙你的,还早呢。到时间了我会自己离开。”
“嗯。”云霜临走,仍不放心的叮嘱说:“记得不要靠近他。”
“知道了知道了。”云柔笑眯眯的目送儿子离开,随即面上敛去笑容,直接给自己的对手打去电话。
俞望放下手头的事,看着平均每月都要和他掰头一次的电话号码,淡定的接起来。他忙了一天忘记喝水的声音显得微哑:“没忙完,下次辩。”
“今天不辩。”云柔好奇的问:“你儿子跑到圣封去搞了个突击演习,你知道吗?”
“是吗?”俞望倒了杯水喝下:“不知道。军部的动向你干嘛不直接问你老公?”
“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云柔向他说起研究所的事:“我这边小有成果,你那边呢?什么时候能过来做融合?”
“年底之前。”
*
挂断云柔的电话,俞望靠在椅子上将脖子微微后仰。早川,一个他一辈子不想再去的城市。
过于沉重的回忆,再过多少年想起,后颈的标记还是会产生不可磨灭的灼烧记忆。
内部的兵变让奚绝不知所踪,离开京都的小车很不起眼,冲下断崖时以为到此结束,却不曾想是噩梦的开始。
右手紧紧捂住后颈,还是感到可怕,他已经没有再被标记的机会。
俞望被找到时奚绝沉默了很久,这种沉默像死水一般无波无澜。
都说奚绝是铁血将军,俞望不以为然。哪里铁血了?
奚绝的沉默除了对自己的痛恨外什么也没有。
俞望洗掉了戚焰的标记,最后一次把自己献给奚绝。
奚绝如视珍宝。
“我会回来找你的!爸爸会回来找你的!”
“不,不要再回来了。爸爸,我给你算个数!现在是五个人,两个父亲,一个爸爸,还有一对兄弟。可是两个父亲不能共存,所以爸爸应该带哥哥去找他的父亲,而我选择留在自己的父亲身边。这样你们一家人团聚,父亲也还有我,3和2总比4和1要好,父亲怎么能成为那个1……”
俞望不知何时睡着了,居然又梦到了当年的事。
小儿子今年该多大了?十六了吧。他的算数一定很好。
十年过去,俞望没有去找过戚月,也没有告诉奚绝,自己还有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
还有还有,戚焰那个老实却善良的男人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过的好好的吧。这么多年,还会偶尔担心自己会夺走他仅剩的,唯一的宝贝吗?
那个小孩,在他六岁时就做出了选择。他选择戚焰,把俞望踢出一个本不属于他的家。正因为如此,俞望才更明白,小儿子对他的爱和大海一样沉重。
十年光阴如此短暂,短暂的抚不平一条看似昨日的疤痕。
很多人说时间是治愈伤痕的良药,不对,那是骗人的。
这道疤就像背包拉链一样,里面装了一本故事书。拉开拉链,俞望总是反复去观看这本看了千万遍的书,于是记忆越来越深,哪里有可以淡忘的东西呢?
所以总是不停道歉。
对身边的人,他都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修长的食指捏了捏睛明穴,又放在一起搓磨,真想看看他们。
奚绝从后头给俞望披上披肩,沉稳的双手包裹住俞望冰冷的指尖,不高兴的说:“又忙过头了,冷了都不知道穿衣服吗?你又不是小孩子!”
俞望眼眶微热,扬起笑容,侧面依偎在奚绝肃然的制服上。
真的对不起。
奚绝怔了怔,一向清冷的老婆今天怎么突然热情起来,虽然不解,但他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