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过于上进》九平

47、第四十六章

　　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赵父天天早出晚归的，太子的案子陷入了僵局，根据描绘出的形貌，赵父他们找到了给东宫送诏令的小内侍，以前确实在皇后宫中做事，只不过在事发前半个月，他就被调望其他地方，而且从东宫出来后他就消失了，那是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这下这个小太监成了此案的关键，而皇后的嫌疑并没有洗清，清宁宫也暂时封宫。

　　赵君和正从御史台回来，这几日朝中都在查太子的案子，他们御史台行监察之权也是忙的很。

　　他刚进门就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起来，连着灌了两杯才算是解渴。

　　“那茶水都冷了，你怎么喝的这么急。”卢有容忙让人换热茶还让拿一点糕点来。

　　赵君和摆摆手，“不要紧，今日忙了一天渴死我了。”，他看到卢有容旁边放了卷册子，又好奇问道：“你这是看什么？”

　　卢有容回道，“是昨日你拿来的小内侍的案卷，我没事就翻出来看看。”

　　“看出什么吗？”

　　卢有容有点小得意的晃了晃手中案卷，“算是有一点小发现吧。”

　　“哦？说说看。”

　　小百灵刚把糕点摆上，赵君和随手拿起塞进嘴里，等在卢有容继续说。

　　“这位李内侍老家是凤州的，他在宫里待了十来年，可以说宫外的世界他是完全陌生的，他若是还活着应该会回到小时候熟悉的地方。”

　　赵君和打断道：“这衙门的人也想到了，崔相派人去了凤州，他家里也没什么人了，父母早就没了，只有一个幼弟，可是凤州的人说没有见过此人回乡。”

　　卢有容被打断也没有不高兴，反而故意面露嫌弃，“一看就知道你们不仔细，我话还没说完就打断我。”

　　赵君和被话噎住了，抬手示意她继续

　　“你们只看到他老家凤州，难道没留意他有个姑姑嫁来了京都？而且他自小就被送去姑父家长大，他十岁就进宫了，比起所谓的至亲，他应该对姑父家更有感情吧，若他再聪明点，知道什么叫灯下黑呢？”

　　那他就可能还在京都！

　　给太子的诏令是真是假他是最清楚的人，也是最关键的人证，要让这个案子成为铁案，就要做成死无对证，他显然知道，所以他没有回宫而是直接就逃走了。

　　这就说明他是个聪明人，太子案发后，等双方反应过来要找他时已经是几天后了，按常理推断，他几天足够他逃亡他乡，所以崔相他们才会派人往凤州方向沿途找，从而放松了京都搜查力度。

　　若是他没有离开京都，而是在一旁看着案子的进展呢？

　　“我去找阿耶。”赵君和站起身，又吩咐小武立马查找出内侍姑父家的住址。

　　卢有容一把抓住他，说道：“我也去。”

　　她知道赵君和应该是想先去找人，这是她发现的线索，她也想参与，怕赵君和不同意，她加大筹码，“我能帮上忙。”

　　赵君和看她双眼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考虑到她身手自保应该没问题，加上他们只是先去打探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同意了。

　　赵父还没有回府，赵君和只能派人把得到的线索给他们送去，自己带着卢有容先去京郊小武查到的地址。

　　李内侍姑父姓程，他家住在村子里偏山脚的地方，这个村子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若有陌生人出现很容易引起警觉，为掩藏行踪不打草惊蛇，赵君和他们也不敢去找村人打听，只能等天色晚一点再想办法混进去。

　　他们躲在隐蔽的地方，看着天色渐渐暗沉下去，赵君和估算着赵父他们接到消息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来。

　　卢有容第一次做这种事，很是感到新奇，她一直盯着程家方向，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程家的屋顶，忽然她大声说道：“程家是不是冒烟了？”

　　赵君和也看见了，不是很肯定的说道：“是不是他们家才做饭？”刚刚村子里其他人家做饭时，屋顶也有冒烟。

　　卢有容觉得不像，主要这烟好像越来越大了，就在这时，程家邻居拿盆敲打起来，“起火了，救火了，救火了。”村民们也纷纷拿着工具跑出了屋门。

　　赵君和唰的起身，“不好！”

　　几人急忙朝程家跑去，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村人在开始灭火了。

　　火势起的很大，小武和村人往身上浇水，准备冲进屋里救人。

　　赵君和也和其他村民已经帮忙打水灭火，可火势太大了，没一会儿小武和救人的村民就退了出来。

　　“没救了，都死了。”村民痛惜说道

　　这火越来越旺，火舌把整个屋子都卷了进去，火是没法救了，众人都四散开来，只能让它烧完，还好村民房子都隔的远，烧不到邻居那里去。

　　一家子都没了，村民面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其中一个村妇可能和这家关系近，当场大哭起来，“程大嫂这命是真不好，这些年日子过的苦，好不容易有个有出息的侄儿，眼看日子要好起来了，全家都没了。”

　　其他人听了不解，疑惑问道：“不是说程大嫂的侄子是逃难投奔来的吗？”

　　那妇人抹了一把泪，说道：“那是她侄子交代的，说是她侄子得了主子赏赐，带回来大笔银钱呢，还说等过段日子没什么事的话就置办田地呢。”

　　虽说人死了，有那尖刻的妇人还是忍不下，便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还说什么逃难来，难不成怕我们借钱？”

　　“程家不是那种人。”

　　“就是”

　　周围有村人帮程家说话

　　那妇人急忙解释道：“这跟程家不相干的，说是他主家交代的，先让他避一下风头，怕招人眼红吧。”

　　这边小武也走到赵君和身边，“郎君，全家都死于刀伤，应该是被人灭口了。”

　　赵君和早就猜到了，这火起的这么快！

　　“找到那个内侍了吗？”

　　小武掏出一个断穗子，“找到他了，可能杀手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有补刀还剩了一口气，只来得及把这个递给我。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东西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至少知道太子的案子确实有幕后之人。

　　这时，赵父带的人也到来，众人只能望着大火面面相觑

　　“怎么起火了？有没有抓到人？”赵父问道

　　赵君和摇了摇头，“我们来晚一步。”

　　一把火什么都没了，甚至都不能证明李内侍到底在不在程家。

　　赵父也明白，叹了口气，组织人扑灭大火，虽然知道应该是找不到什么，心里还是抱着万一。

　　他注意到卢有容面色惨白，还以为她吓着了，斥责赵君和道：“怎么把你融融也带来了，吓到她怎么办，快带她回去。”

　　赵君和这才注意道卢有容的异常，她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地看着大火，赵君和搂上去，发觉她浑身冰冷，甚至有点发抖。

　　赵君和慌了，“阿融，你怎么了？”

　　小武把马车赶来，赵君和抱着她上了马车，吩咐快点回府。

　　赵君和请了大夫，有给卢有容灌了安神汤药，大夫说是受到刺激才会心神不宁。

　　看着睡的不太安宁的卢有容，赵君和心疼的不行，他今天真不应该心软答应她跟去的。

　　不过也奇怪，只是大火她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勾起旧事？

　　赵君和让小百灵把卢有容的傅母叫了进来，也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问她，为何卢有容见到火就变成这样子。

　　傅母一贯平和的面容忽然大变，她失态问道：“娘子见到大火了？”

　　赵君和点头，又把今日发生的说了一遍

　　难怪请了大夫，她还以为娘子是那里受伤了，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傅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娘子还是没有走出来。”

　　“是跟岳父母的意外有关？”

　　傅母点头，“驿站那场大火娘子是亲眼目睹的，从那之后她夜夜做噩梦都是大火，小时候连火都见不了，一见就哭，后面大了慢慢就好了，还以为她已经忘了。”

　　可今日的大火和驿站太像了吧，又勾起了她的往事。

　　傅母走后，赵君和疼惜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阿融，别怕，有我呢。”

　　第二日醒来，卢有容呆呆地望着屋顶，过了半响，不确定开口问道：“昨日起大火了吗？”

　　赵君和搂紧了她，“已经过去了，别怕。”

　　“这火真大，救出人了吗？”昨日看到大火她就懵了，后续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只觉得周围一切都嗡嗡嗡，进不了她的耳朵，甚至连她怎么回来的，她都没有印象。

　　赵君和摸她头的手顿了一下，卢有容就明白了

　　“是灭口吗？”

　　“是，可惜火势太大了，遗体带不出来，现在证据也没有了。”也证明不了太子说的是真是假了。

　　赵君和低声问她，“不说这个了，你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

　　卢有容看外面天光大亮，惊讶转身，“你怎么还在，不是应该去御史台了吗？”每日卯时他都不在家了。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病了我不放心，告假了。”

　　鼻尖被他弄的有点痒，她揉了揉，说道：“你都知道了？”她昨日发病的原因看来他也知道了。

　　“嗯，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能瞒着我，都要告诉我。”

　　卢有容不知道在思虑什么，停顿了半天，好像下定了决心，“好，下次告诉你。”

　　赵君和本来是准备陪她一整天的，可是用午膳的时候，宫里来了诏令，圣人要见他。

　　圣人自从太子事后就没有见过他了，这次会是因为什么呢？

　　圣人好像比之前苍老了很多，见到赵君和来了，难得露出了笑容

　　“来了？听说你昨日也去了程家村，那个内侍可是真的潜逃到程家”

　　赵君和见是问这个，也就如实回答了，“臣去晚了一步，到的时候程家已经起火了。”

　　“你没有见到人？”

　　赵君和摇了摇头，自己并没有去屋里，也不算见到了人

　　圣人又问道：“就没有查到别的什么？”

　　赵君和还是摇头，大火把什么都烧成灰烬了，不过，“程家确实有来一个侄儿，又说是逃难投奔来的，也有人说是在外发了财回来接济姑父一家的，但到底是不是内廷要找的李内侍，却不好说。”

　　毕竟尸首都没有见到，

　　又想起了小武找的那个半截穗子，不知怎么的赵君和没有说出来，可能也是因为这算不上什么证据吧。

　　圣人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次就没有留膳，在赵君和起身要走的时候，圣人又忽然好奇问道：“听说那日你一直在宫门等着？”

　　那日？是哪日？赵君和还有点懵

　　他看向高公公，见他的手微微向东动了一下

　　是指太子闯宫那日，他回道：“是的，臣有点担心阿耶。”

　　圣人眼神紧盯着他，声音有点凉，语气淡淡问道：“那你就不怕。”就不怕把你也当成闯宫之人。

　　“怕，但是阿耶还在宫里，再说臣手无寸铁，离得比较远。”赵君和讪笑道

　　圣人神色松了一些，嘴角也含了一丝笑意，“下去吧。”

　　走出宫门，赵君和才觉得背后有点发凉，他转头又看一眼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