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过于上进》九平

53、第五十二章

　　除岁夜，赵君和带着三郎四郎他们放爆竹，韦氏还专门请了人来驱傩，热闹了大半夜还喝了不少椒柏酒，两人晕乎乎地才躺下没多久，赵君和又被叫起了

　　“这么早？”卢有容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问道

　　赵君和低下头亲了她一下，说道：“今日正旦大朝，要早点去，你再睡会，等我结束了来接你进宫赴宴。”

　　看她那迷糊睡过去的样子，他又搂着亲了一口才走出内室。

　　今年的正旦大朝和去年的看似差不多，但又有了细微的区别，站在前列的不再是昔日的太子，已经换成了圣人长子英王。

　　英王虽然多年未曾出现在人前，可现在看来依旧是众人心中的那个才思敏捷的皇子，和众番邦使者应答如流，谈吐有物，彰显大盛皇室赫赫威仪。

　　英王之前因为脸伤已经淡出朝臣的视野，可今日一瞧脸上的伤也不是那么可怖了，虽然有几道稍嫌狰狞的疤痕，可依旧挡不住他的气度风华。

　　这疤痕只会更添威严，在番邦使者看来，这是英勇的勋章，是了不起的勇士，对他更是多了几分尊敬。

　　英王身边聚的人越来越多，身后不远处的陈王和信王倒是成了陪衬，朝臣看着被围攻的英王纷纷前来解围，陈王笑着跟经过他身边的朝臣点头示意。

　　“五弟，走吧，我们也去大兄那里。”陈王说道

　　信王看了眼人群中心的英王，摇了摇头，“四兄你去吧，我最烦和这些人打交道了，我不去了。”

　　不是恭维就是探讨些民生大事，这都是他不喜欢的俗气。

　　信王正准备找个机会溜走，往年也都是这样做的，废太子那时候忌惮他，巴不得他不和朝臣有接触，乐的他偷闲。

　　可是，英王总归是不一样的，他叫住了想要开溜的信王，还把他一直拴在身边，英王走到那就把他带到那。

　　上座的圣人对英王的表现甚是满意，看大家对英王的盛赞他由衷的骄傲，看，他还是有好儿子的。

　　这样的日子难免会被人想起废太子和光王，虽然大家识趣没提，可他们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难道圣人不明白。

　　儿孙不肖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寻常百姓之家都是一桩丑事，皇室亦然，幸好今日英王为圣人争回了十足的脸面。

　　英王作为人子对圣人孝顺，作为兄长对弟妹关爱有加，作为皇子不失气度风华，圣人好像找不到什么不满意的。

　　要不是之前伤了脸，若是他当了太子，定不会闹出废黜太子的祸事

　　圣人又看了眼英王脸上的伤疤，有一道疤从额头贯穿右脸直到耳后，幸好老天保住，没有伤到眼睛，不然就真无力回天了。

　　圣人看着那几道疤，心里觉得也不是那么骇人，倒是有了一丝沙场征伐的男子威严。

　　男子嘛，也不用那么在意面容，何况英王还是与野兽搏斗留下的。

　　圣人满意地眯了眯眼，心中有了想法，他朝崔相举酒杯示意。

　　这小小的动作，陈王却留意到了，从圣人盯着英王看，一直到露出欣慰的神情，还有和崔相不言而喻的默契互动。

　　陈王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他偏头看向韦刺史的位置，只见韦刺史端着酒杯正在小酌，可眼神却飘向别的地方，视线跟寻过去，看的是英王！

　　陈王神色一紧，眼中显露一丝怒气，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随即低下头，不远处的英王刚好找他，“四弟，这里。”

　　再次抬头的陈王已经整理好了神情，脸上是一丝腼腆以及恰到好处的笑容，“大兄，就来。”

　　赵君和跟赵父回府时，韦氏和卢有容都还在妆扮，没空搭理他们，正旦朝贺是男人一年中的大事，那么宫宴就是这些夫人们争奇斗艳的盛事，一个个铆劲的打扮，力求给自家郎君争个脸面。

　　等父子俩下完三盘棋后，婆媳两个总算是收拾妥当了，四郎和五娘好小，不好带去，只能眼眶含泪，可怜巴巴看着他们进宫去了，看耶娘兄嫂头也不回一下，哇的扑倒各自乳母的怀里大哭起来。

　　进了宫门，众人都下了马车，去往麟德殿这段路只能步行。

　　巍峨宫殿，各家女眷都不是第一次看了，可它代表的皇威依旧震撼人心

　　卢有容不知道想到什么，咬唇笑了一下

　　赵君和看到了，靠近了一点低头问道，“想到什么趣事了？”

　　宽大礼服正好可以掩盖行动，卢有容握住了他的手，“第一次参加宫宴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以后要带我在这里看四季美景，如今我们真的来看了。”

　　卢有容转头看他，眼神中全是高兴欢愉，她继续说道：“你做到了。”

　　赵君和心口莫名涌上一股热流，原来他说过的话她都记得，低沉着声音说道：“以后还会有更多机会。”

　　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用拇指在她的手心摩挲着。

　　“宫中规矩多，来多了也就没什么稀奇了，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还是皇后主持宫宴，这次应该是文妃操持吧。”

　　卢有容又想起了还在流放路上的姑母，上次宴会她还是跟在姑母身边一起来的，那个时候裴家也是宫里的常客，姑父还经常会夜宿宫中。

　　可是天威难测，恩宠说收回就收回了，昔日宠臣今日却被发配到穷山恶水的钦州

　　她想到这，又握紧了他的手，“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宫里，看多了就腻了，这像个笼子一样有什么好看的，外面天高水阔的才好看，只要我们一家都平平安安就好了。”

　　赵君和点头，确实，这皇宫再美也只能看个新奇，住久了容易憋慌

　　文妃今日志得意满，她终于能陪在圣人身边了，不用和皇后分侍左右，她今日特意盛装打扮，使用了皇后才能用的花冠，圣人只是看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后宫无主文妃为尊，就算佩戴有僭越，朝臣也不知是不是圣人授意，而且是这样的大日子，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计较。

　　文妃早就听说了大朝贺时英王出足了风头，倒是自己儿子却没有受到关注，她想着要在宴会上让众人明白，不但自己独得内宠，儿子也是圣人爱子。

　　她在圣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圣人笑着点头，然后把信王招到身边，让人在他下首，陈王夫妇前面再开一席给信王夫妇，这样倒是和英王夫妇坐了对面。

　　往日这个位置可是太子席位，圣人这是？

　　众人有点费解，只听圣人对信王说道：“你阿娘说信王妃有孕了，怕被下头酒气熏着了，你们就坐此处如何？”

　　信王妃听圣人这么说，脸上顿时羞红了，原本艳丽的面容更显娇媚，她羞答低着头，和信王一起答谢圣恩，两人在新的席位上坐下了

　　众人看向坐在他们下首的陈王夫妇，陈王倒是好脾气，还怕自己酒气会熏着弟妹，让人撤了下去，倒是韦四娘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陈王在案下拉着她的手安抚许久。

　　听着乐伎弹奏的仙乐，欣赏着舞伎跳着胡旋舞，卢有容喝着宫中珍藏的美酒，觉得这趟没白来。

　　上首圣人看着案上新上的炙牛肉，想起这是英王以前爱吃的，忙让高公公给他送去

　　“这是圣人给英王赏的，说是您往日爱吃的，您尝尝看？”

　　这怕是御厨给圣人做的菜品，英王抬头向上望去，刚好看到圣人慈爱的目光，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儿子吃。

　　英王红了眼眶，拿起玉箸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鲜嫩劲道的口感比以往吃的都要美味，他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他哽咽道：“高公公，烦你回禀圣人，就说很好吃，多谢圣人。”

　　高公公笑着点头应了，还对英王妃说道：“王妃，我看英王衣裳弄到了汤汁，您不如陪他去后面整理一下。”

　　这是给了借口让英王去整理情绪，这日子让人看到流眼泪毕竟不好。

　　文妃看圣人只独独给英王赏菜，心中很是不服，也缠着他给信王加菜，“五郎媳妇肚子里还有您的孙儿呢，你也不说心疼心疼他们，倒是只心疼起英王了。”

　　圣人在这些小事上从不会拒绝她，也让高公公把案上水晶龙凤糕给送过去，这名字意头好，文妃很满意。

　　只是两个儿子都有赐菜了，也不能独独少了陈王，便把另一道汤浴绣丸赏了他，这下看起来是三个儿子不分彼此都赏了，可在场谁不是明白人呢。

　　直到宴席结束，陈王案上的那道菜还是原样，没有动过筷子，这倒是便宜了那些小内侍了，也能尝尝圣人的御膳。

　　赵君和也喝了酒，他先把赵父送上韦氏的马车后，自己也没有骑马，而是钻进了卢有容的马车，半路上卢有容想起宫宴上的一幕，便问道：“在我们对面右上席位坐的是谁家？”

　　赵君和歪靠着她，跟没有骨头一样赖在她软绵绵的胸前，“怎么了？”

　　“难道他们也跟我们有过节吗？他家夫人一直斜眼看我。”

　　赵君和听了这话，终于睁开眼，“什么叫又，还有谁？”

　　“上次杜家阿姐问我是不是和陈王妃有过节，她觉得陈王妃好像不太喜欢我，你别出去说，我答应阿姐不告诉别人的。”

　　赵君和听了这话，脑海中就想起了以前韦四娘的一些异常，记起她曾在自己面前说过卢有容不好的话，还有那次韦家发生的事，最后也没查清是谁做的，几家联手掩下了事情，周梅娘也和韦冰成了亲。

　　越想赵君和背后起寒，若真是她，她为何要如此做，对她有何好处

　　“你听杜家阿姐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留心总是好的。”赵君和说道

　　卢有容应了，继续追问宫宴上的那家人是谁

　　“是霍国公毛家，那位夫人应该是毛夫人吧，可能是因为我把毛七郎赶出国子监的事记恨我们呢。”赵君和不在意说道

　　卢有容很是不屑这家人的做派，明明是自己儿子做错了，不好好教儿子，倒是怪罪别人去了。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英王长什么样？他以前应该长得挺英俊的吧，虽然面上有几道疤倒是也不掩风采。”卢有容转移了话题，把话题又绕到了皇子们身上去了。

　　还有文妃，

　　今天的文妃容颜可是比往昔更盛三分，不过做派倒是不一样了，以前恨不能大家都知道她是圣人最宠的人，今日倒是多了几分自持，颇有点端庄，举手投足之间有点前皇后的影子。

　　也许文妃想更进一步也说不定，毕竟她距离皇后之位仅一步之遥，谁能抵得住这个诱惑。

　　文妃确实有这个想法，今夜是个好机会，她看了眼躺在她身边的圣人，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她靠了过去，依偎在他的胸前，柔声说道：“圣人，今日妾很高兴终于能和您单独坐一席。”她抬掀眼皮，睨视一眼圣人，看他面色愉悦，转而怯生生问道：“妾今日犯了错，圣人不怪我吧。”

　　圣人看了一眼她，稀奇于她竟会说自己犯错了，“爱妃犯了何错？”

　　文妃依偎的更紧了，“今日侍婢拿错了花冠，竟然给我带了十二树花冠，犯了僭越之罪，圣人罚我吧。”

　　圣人看她这样子眼底泛起怜爱之色，“这确实不应该，但如今后宫无主，你位居众妃之首，就说是朕恩赐的，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就好。”

　　圣人不怪罪，文妃却好像没有什么喜色，看来圣人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

　　“圣人话是这么说，可是妾如今统领六宫毕竟名不副实，总是不那么名正言顺，只怕有的人会在背后嘲笑我呢，圣人还记得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吗？”她试探性问道

　　见圣人没有应话，她有一丝僵硬，可毕竟是多年宠妃，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点，她用手抚摸着圣人的腰腹，继续说道：“圣人答应过我，让我做您的妻子，你不会忘了吧。”

　　圣人脸上很是享受，他随口应道：“你不是早就是朕的妻子了吗？”

　　文妃不高兴了，见圣人故意曲解，她缩回手不再继续了，这等于放了一把火就不管了，圣人发狠地把她压到身下

　　“妾要做您真正的妻子。并肩而站的妻子”

　　圣人现在被她撩拨的不行，只得口中安抚道：“这事明日再说。”

　　文妃伸出双手搂住了圣人，主动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