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过于上进》九平

78、第七十七章

　　卢有容回房的时候，赵君和正在翻看京中的来信

　　“过两日我要去一趟威化，我会留些羽林卫给你，若是有什么事你吩咐他们就行。”

　　羽林卫是圣人亲卫，办起事来方便很多，上次圣人派来的百人羽林卫，赵君和只留下五十人在易县，其他的人都在威化训练新军。

　　卢有容：“威化出什么事了？也不用给我留人的，你都带去，路上安全最重要。”

　　如今户部检地在易县陷入僵局，各方人马就把目光聚焦在了威化新军上，恐怕赵君和的压力很大

　　而她不过是女眷，在易县又不出门还能出什么事，只要双方还没撕破脸，谅那些人也不敢做什么恶行。

　　赵君和回道：“黑虎来信说是新招募的士兵闹出了点乱子，我过去看看，新招募的兵连一半的都没达到，可我们带来的钱快不够了，我给圣人上了奏报，户部因新政虽有盈余，可今年关中地区出了旱情，怕是挪不出钱给我们了，圣人让我就地想办法。”

　　赵君和不在威化，黑虎就是新军统领，都能让他写信给赵君和，看来乱子不小，说不定就是有心人使得绊子

　　卢有容更觉得赵君和此次出行可能会有危险，“你还是多带点人过去吧，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乱子，路上会不会有危险，我这里大不了不出门，再说我也有自保能力，你不用担心。”

　　赵君和知道她的担心，为了宽慰她“放心我没事的，我给你留这些人也不单单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留意易县动静，”

　　他这么说卢有容就同意，还保证一定帮他盯好易县的人事。

　　看她认真的样子，赵君和忍不住笑着亲了她一口

　　这次去快则几日慢则十来日才能回，若她身边没人实在是放心不下，再说了他不在家，她身边总要有人能替她办事跑腿吧。

　　那些仆人大多数都在易县大户的监视之下，办些寻常事还差不多，有些事情可没有羽林卫精通。

　　卢有容也伸出手抱住他，抬头问道：“圣人给不了钱，你要怎么筹钱？让那些大户捐赠？”

　　以往她在家时也是见过朝廷向大户募捐的，但大多是因为出现了大灾大难之事，朝廷遇到了难处。

　　所以她一下子只能这个方法

　　赵君和笑了一下，“这些大户本来就反对新军，又怎么可能出钱养活他们，这支大军跟府军可不一样，他们是朝廷的兵，士族大户们怎么可不是傻子。”

　　他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不是难事，帮户部解决掉土地也就有钱了。”

　　其实他也猜着圣人拿不出钱了，有了圣人这句自筹的话，他行事就方便多了。

　　赵君和去威化的第三天，易县还真出了件大事，这个时候卢有容由衷觉得他确实是对的，要是手里没这些羽林军，她可不就抓瞎了吗

　　“娘子，林校尉来了。”秋雁回禀道

　　林校尉名林平，是留在家中的十几个羽林卫的小头目，赵君和临走时吩咐他有什么事可直接和夫人相商，听候夫人吩咐。

　　这次易县出了一桩惨案，卢有容吩咐他前去探查

　　“如何了，确实是赵家家主遇害了？”林校尉刚进来，卢有容急急问道

　　不怪她急，这赵氏算是易县的第二大户，忽然出了这件惨案，她担心会引起什么变故。

　　其实对户部来的人来说这是个好机会，赵家一下子没了主事人，清查起来也方便，也算是敲开了易县大户联盟的一个口子。

　　可卢有容担心，不早点找到凶手，若是朝廷这个时候趁机清查田地，被有心人散布谣言，万一说是朝廷的派来人做的，可能会适得其反，激情民愤，让易县大户更有理由对抗朝廷政令。

　　而且易县朝廷来的人中，只有赵君和有人有能力可以做这件事，最巧的是他前几天出门了，第三天赵家就出了惨案。

　　卢有容担心这个黑锅会被扣到赵君和的身上。

　　所以她不能被动的等待易县地方官查案，她要早点掌握线索，掌握主动权。

　　大清早的时候，易县衙门接到报案，说是有人在城外二十里外的峡谷中发现了一具男尸，经人辨认有点像是赵家家主。

　　死状凄惨，全身上下好几处刀伤，手指也被砍掉了三根，看样子是经过了一番虐待。

　　这个消息震惊了易县，赵家家主何许人，出门可都是有护卫跟随的，竟然也被杀了，众人一阵恐慌，不知道是仇杀还是碰上了土匪。

　　易县衙门全体出动了，卢有容也让林平带着人去查看，希望能多掌握些线索内情

　　林平跑了半日一口水都没喝，回到府里又急急忙忙来见卢有容，现在嗓子眼都干的快冒火了。

　　见秋雁奉了一盏茶，他忙接过来一口饮下，嗓子这才好受了些，他嘶哑开口道：“姐姐，可否再来一杯，我这渴的厉害。“

　　秋雁见他这狼狈样忍不住笑了，索性把茶壶提了过来，让他自己边倒边喝。

　　大概灌下去四五杯，他终于缓了过来，抱拳请罪道：“还请夫人恕罪，某失礼了。”

　　卢有容：“是我没考虑不周，这么急让你过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如何了？”

　　林平说道：“夫人，我等去查过了，确实是赵家家主，不过……”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衙役们在相隔不远的山石中还发现了赵家独子的尸首，他们父子皆亡，此事恐怕不好收场，夫人还是给燕国公写封信吧。”

　　赵家是出了名的人丁单薄，赵家独子的儿子才出生一个月，如今父子俱亡只留下了孤儿寡母的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卢有容心惊，“有没有凶徒留下的线索？”

　　林平摇头，“两人身上皆是刀伤，赵家嫡子倒是只有一道致命伤，生前应是没有受到折磨，我看那样子有点像仇杀。”

　　卢有容顿感不妙，不能只让易县衙门的人查，谁知道这些衙门的人听谁的，她起身吩咐道：“这样，你带些人去衙门，就说我听闻这等惨事心中动怒，让你们去衙门帮忙。”

　　若仅仅只是赵府的护卫当然衙门不肯接受，可他们还有羽林卫的身份，就算不能主导查案，可在一旁看着，不让有心人做局也是好的。

　　林平起身应下

　　卢有容说道：“幸苦你们弟兄了，等国公回来我定让他好好答谢你们，秋雁，你去账房支些钱财给林校尉带去，算是给弟兄们的这些日子的贴补了。”

　　林平推拒，不肯收

　　卢有容说道：“林校尉就不用推辞了，圣人派你们来保护国公爷，为我们的事情忙前忙后，有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虽是为了公事，可我也知道这其中也有你们的仗义，总不能让你们自己垫饭食钱吧，这些钱和你们辛苦比起来真的算不了什么，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万勿推拒。”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平也没有再客气，虽然他是不在乎这些钱，可毕竟手底下的人要吃饭。

　　主人家大方，他乐的让他们做个人情

　　他们这些羽林卫都是底层出身，家里都穷，这还出了外差，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年，那点子俸禄哪里够花，全靠燕国公大方，经常时不时贴补他们一些。

　　所以他们帮燕国公做事必然是竭尽全力的

　　“夫人放心，衙门里有我们他们做不了什么怪。”

　　林平去了衙门守着查案，卢有容回屋写了封信告诉了赵君和这里发生的事情。

　　三日后她收到了回信，赵君和说她安排的很好，先盯着这件案子，也不用做其他的，若是有变再通知他，等他威化的事情忙完就立马回。

　　卢有容知道新军的事情恐怕有了麻烦，他被绊住了

　　她必须要自己解决易县的危机，他让她不用做什么，是怕遇到什么危险吧

　　可她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她能帮上他的

　　“秋雁你去打点些礼品，等下我们去赵家看看。”

　　赵家已经把父子二人的尸首领回去了，听说当家夫人卫氏受不了打击已经病了。

　　卢有容以为会受到冷待，毕竟如今城中暗地里已经有人在猜测赵家父子死的不清不楚，说不定就是京里来人做的，卢有容不知道赵家的人知不知道这些流言，可没想到卫大娘子听说她来了，倒是强撑着起了身，歪躺在床上。

　　看到她来了，正准备起来，被卢有容拦住了，就让她躺着别动

　　“夫人，失礼了。”

　　卫大娘子之前一直养尊处优保养极好，倒是看不出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她脸庞白皙，面容端庄大气，可能是一下子失夫失子的打击才让她有了憔悴之色，但眼神倒是清明

　　“大娘子不用客气了，身子重要，还望节哀。”

　　卫大娘子闻听此话又掉起了眼泪，她拿着帕子说道：“我的命真苦，我都说了让他别去，不听，竟然还诓儿子去了，如今也害了儿媳妇。”

　　赵家大儿媳马氏家里也是隔壁县的大户，她刚新婚不过两年，才刚刚产子就没了丈夫，听说病的比婆母还重，在床上起不了身。

　　要不是有幼儿要顾，恐怕会又什么歪念头，毕竟新婚夫妻，真是情热时，谁知道突然失偶，可不就要了她半条命。

　　说道诓了儿子去，卫氏说的咬牙切齿，恨意满满

　　卢有容还以为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迁怒于赵家家主，便宽慰道：

　　“大娘子还是要节哀顺变，逝者已矣，您还有孙儿要照顾呢，要早点放开胸怀。”

　　卫氏留着泪捶打着胸口，她心口闷的慌

　　“是我的错，我那天应该看紧大郎的，这样也不会让他出门送了命。”

　　卢有容她这话有异便问道：“大娘子这话怎么说。”

　　卫氏眼睛看向了她，好似找到了倾述对象，“那个老不死的，都是他害了我，害了大郎，之前府里收到过一封信，是悍匪花豹让人送来的，开口就要借一万钱买府里人的平安。”

　　她可能怕卢有容不知道这花豹是谁，便解释道：“这花豹出身西风寨，这方圆百里都听过他的诨名，这就是一个悍匪，手下有一大帮子弟兄，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报复心极强。”

　　原来花豹盯上了家财雄厚却人丁单薄的赵家，想着他们家人丁少，说不定会出钱保平安，就给赵家送去了勒索信，说的好听是借，可都知道这就是打劫，卫氏想着出一笔钱买个平安也好，可赵家家主不肯，今日给了，明日他又借十万钱你给还是不给，觉得这是个无底洞，就当场把信给撕了，为防着花豹的报复，赵家又招了一批护卫家丁。

　　可两个月都过去了，花豹好像忘了这事，赵家什么事都没有，赵家家主觉得可能是有人冒用悍匪花豹的名义骗钱，便也没有再放在心上。

　　几天前，他要带儿子去隔壁县城会好友，说是顺便要带儿子去见见贵人，卫氏却没有赵家家主那么放心，她的心始终悬着，觉得不放心，便说让他们不要去。

　　赵家家主怎么会听她的，打定主意就出发了，卫氏没办法，只有拘着自己儿子不让走，谁知道一个没留神，儿子后脚就跑去和他父亲会和去了。

　　这下好了，被人家一锅端了，父子俩共赴黄泉。

　　说道伤心处，卫氏懊悔痛哭

　　竟扯出了悍匪花豹，卢有容轻拍着卫氏的背安慰着她，又问道：“夫人，悍匪威胁的事情你可有说给衙门的人听。”

　　卫氏醒了醒鼻子，说道：“怎么没有，接到信的时候我就派人去衙门说过了，出事后，衙门来人问他们父子有没有仇家，我就说了，定是那花豹干的，他在报复！”

　　若是因为不给他钱，就寻机杀人报复，这可不像求财，也太过于凶狠恶毒了

　　回到府里，卢有容让人把林平找来，又把今日探听到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让他注意要让衙门查查这个花豹。

　　“正要跟夫人说呢，衙门也在查这个花豹了，赵家父子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他们做的，已经找到人证，有人亲眼目睹赵家父子被一伙人绑走了。”

　　要不是林平带着羽林卫的人天天在衙门盯着他们查案，恐怕还真如卢有容所担心的那样，这个案子怎么糊里糊涂结还说不定。

　　赵家大娘子卫氏提过很多次悍匪花豹的信息，可衙门根本不当回事，压根没想往那儿查，还是林平偶然看到了证词，私下去找了人证来，县令才不得不把花豹当着主要嫌犯。

　　没过几日，赵家父子的案子又有了新的重要线索，原来当日那群悍匪绑了赵家父子后，先是在赵家家主身上狠狠发泄一顿，又砍了他一根手指，让赵家仆人带回家索要十万银钱赎人。

　　那个仆人本就胆小，看到悍匪的凶狠行为，三魂七魄被吓没了一半，加上天黑了，他又没注意地形就滚下了山沟里，当场晕了过去。

　　那地方偏，等有人发现他救上来时，他已陷入昏迷，这一昏就是好几日

　　悍匪们迟迟没收到回信，以为赵家的人又戏耍他们，派人潜入易县查看情况，那人也是个傻的，不动脑子，大哥让他看看赵家动静，他就真跑人家门口看动静

　　回去告诉花豹，说赵家的人开心的很，高高兴兴出门逛街，好像没把他们的勒索信当回事，他们还派人去了衙门。

　　这可气坏了花豹，以为赵家人报官要带人来剿灭他们，一气之下就把赵家父子都给杀了，抛尸荒野。

　　其实赵家派人去衙门不过是卫氏发现儿子不见了，派人去问问他衙门中的几个好友。

　　如今那个报信的仆人终于醒过来回赵家了，可赵家父子却已经死了。

　　凶手已经知道了，可要把那群悍匪缉拿归案却很难，他们的行踪飘忽不定，要找到太难了。

　　这些卢有容就不管了，自有易县衙门去管，她只要确保案子不牵扯到赵君和就好，只要结案，户部的人就能趁机清查赵家的田地。

　　易县总算能撕开一道口子了。

　　卢有容算了算时间，赵君和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