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过于上进》九平

87、第八十六章

　　李家的案子也判了下来，家产抄没，流放岭南，铜矿场由朝廷接手。

　　童氏和李四郎也和离了，她带着儿子回了童家，这个结局也算是不错了。

　　卢有容的病也好了，可赵君和太担心，硬是要她多静养几天

　　今日天气暖和，好不容易还开了个太阳，卢有容终于可以离开房门出来透透气

　　她看了一眼低头恹恹的卢六娘，“你今日看起来兴致不高，怎么没有出门去逛？”

　　她一向是在家中待不住的，特别是郑复来了之后，日日拖着人家出去游玩，美其名曰替姐姐姐夫尽主人家之谊，其实就是给自己找了个玩伴。

　　卢有容原以为郑复那个不爱玩闹的稳重性子，两人可能最多只能相处一天，第二天就要不欢而散了，倒是没想到。

　　“郑表兄今日有公事，我一个人出门逛也没意思，阿姐又不能出门。”她小眼神瞥了一下卢有容，带点埋怨的口气。

　　这倒是她的不是了，怎么病了呢。

　　卢有容来易县这么久了，去过的地方都可能没有六娘的多，她心中还委屈呢。

　　李家的案子判了，后续的事情多，今日赵君和、郑复还有信王都去了

　　想必是趁着年前把事情都料理清楚了，然后赶回京都

　　卢有容听赵君和说过信王为什么来这里，听说此次他遭受的打击太大，所以到易县后一直闭门不出，除了必要出现的场合，他一概不见外人，连易州官员的拜见邀约都一律拒了。

　　也就是赵君和登门拜访了几次

　　傍晚的时候，赵君和派人来回说是不回来用膳，让她们先用。

　　卢有容本想等他回来再睡的，可病刚好，身体还有点虚弱，本是歪躺着养神，谁知道真睡了过去。

　　赵君和回来看她睡着了，刚把她抱起准备放回床榻，卢有容惺忪着双眼醒来了。

　　“你回了，什么时辰了？”

　　赵君和放她坐下，回道：“我刚回，都已经快子时了，下次别等我了，你的病才好。”

　　卢有容用手挡住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我不过是风寒，都好了哪有那么娇贵，怎么忙到这么晚，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备点吃食吧。”

　　说完就要起身吩咐人

　　赵君和按住了她的肩膀，“不用了，我不饿，你继续睡吧。”

　　跟他说了会儿话，她已经清醒了

　　等他梳洗回来，发现她披了件外裳坐在桌边用手撑着脑袋，眼睛盯着他看

　　桌上放了一碗鸡汤面食

　　“快吃吧。”卢有容说道

　　本来确实不怎么饿的，可闻到这香气，他的肚子倒是咕嘟起来了

　　赵君和也没有客气，准备再拿个小碗给她也分点，可卢有容怕积食，最后全是他一个人吃了。

　　“明日还要忙到这么晚吗？”要是太晚了，卢有容准备让人准备些吃食给他送过去，听说衙门的那些吃食不怎么好吃

　　赵君和咽了一口面，说道：“明日应该不用这么晚了，事情都差不多了。”

　　他放下筷子说道，“对了，明日仲明就要回去了，你把准备好的土仪也让他捎回去吧。”

　　怎么这么急，六娘今日还说郑复答应她过两天陪她去参加庙会来着

　　怎么忽然说明日就要回去了

　　她问出了疑问

　　赵君和解释道：“今日忽然接到京里的急报，文妃病重，已到弥留之际，信王已经连夜赶回京都了，仲明也不好多留了。”

　　卢有容讶然，文妃病的这么重，也不知道信王能不能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圣人也是的，怎么这个时候把儿子赶到外地公干了

　　赵君和听到她的嘀咕，扯了扯嘴角，心中却已经有疑虑，只是不好说。

　　“那些土仪已经备好了，明日让人搬上船就是。”这些东西也是早就准备好的，不用费什么劲。

　　只是……

　　“明日他们什么时候走？”

　　六娘那边还是要说一声，她还小孩子气性，郑复和她有约，忽然就要回去了，怕是会生气。

　　“午膳后出发。”

　　第二日一大早，卢有容就让小百灵去把六娘叫了过来

　　把今日午后郑复要回京的事情跟她说了，怕她不开心，还说后天的庙会她陪着去。

　　不过六娘的反应倒是超出卢有容的料想，她很是体谅，没有丝毫不开心，只说知道了

　　“阿姐，你等我一下。”

　　她蹬蹬蹬跑回了自己院子

　　没一会儿，她就抱了个盒子回来

　　“阿姐，你把这个给郑家表兄送去吧，这些天多谢他陪我四处游玩，这是送给他的礼物。”

　　卢有容打开看了看，是一只黄花梨鲁班锁

　　可能看出了卢有容疑惑，六娘解释道：“这是上次在街市买的，当时郑家表兄看了很久，他应该是喜欢的，本来我是准备过几天等他回去的时候再送给他作为谢礼，既然他走的急，阿姐帮我送过去吧。”

　　卢有容交代人把这个礼物和其他要带回京的土仪都让人送去码头交给赵君和

　　卢有容一直盯着她看，卢六娘实在没法忽视这个目光

　　“阿姐，你干嘛一直看我？是因为我没哭闹觉得奇怪吗？”

　　卢有容不好意思讪笑道：“不是不是，就是觉得奇怪。”

　　六娘什么时候这么好性儿了，还这么体谅人

　　卢六娘嘟起嘴巴说道：“要是阿兄或是阿姐答应了我却不能做到，那我肯定是要生气的，不能这么算了，可郑家表兄毕竟是亲戚，陪我玩闹不过是看在姐夫和阿姐的情面上，这些天我已经很麻烦他了，他人好没有计较，处处包容我，忍我的坏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他有急事，我当然不会生气，他本来就是办差来的，又不是专门来陪我玩的。”还是带了点遗憾与沮丧的语气。

　　最后她抬高下巴，故意提了几度声音说道：“我是卢家娘子，怎么能丢了卢家的体面，可不能让人觉得我们卢家的女儿任性没有教养。是不是？”

　　卢有容点头，笑着说道：“是，很是，六娘果然懂事的很。”

　　早知道你这么能哄自己，就不答应陪你去参加什么庙会了，我自己去玩不是更自在，卢有容心里有些懊悔。

　　码头上，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只等扬帆起航，贴了封条的箱子一个个都堆在舱底，虽然郑复也带了一批人来，可信王昨日回京已经带走了一些。

　　虽然是官船，可还是担心有些不怕死的会搏一把，上次羽林卫在五峰岭那边算是损失惨重，死了十来个，其他人也重伤在休养，赵君和只好让林平带领剩下的羽林卫还有部分威化新军护送他们入京，以防路上遇到不太平。

　　毕竟如今易县的大刺头已经拔掉了，他还有威化新军，也没有什么能够再威胁到他的了。

　　“这是六娘让我给你的，说是送你的谢礼。”赵君和让人把东西拿了上来

　　郑复这一日一夜忙的很，也没有想起和卢六娘之前的那个约定，这是听赵君和提到她忽然间才想起，心中却是庆幸的，不用陪她逛了算是逃过一劫，他松了一口气。

　　他打开盒子，看到鲁班锁的瞬间脸上笑了一下

　　“你帮我跟卢六娘子说声抱歉，下次有机会来京都我再带她去游京都庙会。”他把礼盒关上客套说道，可心里却知道没这个机会了

　　心中却是想着，有了卢六娘子这个教训，以后可再也不能心软了。

　　赵君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我知道了，路上小心点。”

　　送走了郑复还有清查出来的税款，最主要的是李家查抄的财务，赵君和跟户部派下来的官员也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的检地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晚上歇息的时候，卢有容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京都？”

　　毕竟赵君和也不是冀地常驻官员，他不过是圣人派来督促政策实施的，如今地已经清查完了，他们也该回去了

　　赵君和回道：“快了，等新军那边初见成效就成，还有虽然李家铸币才刚开始，可他们私铸铜器有一段日子了，我查了他们的账本，有一些是运往京都的，恐怕京城也有人家牵扯进来。”

　　卢有容抬头好奇问道：“圣人要让你接着查铜器案吗？”

　　赵君和摇头，他把这些事已经报上去了，可圣人并没有重视，让他先不用管，圣人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就连新军的事情都不太热心了，军费还要赵君和自筹，这次李家被炒，他预留了一份军资，可下次呢，又要从哪里来。

　　他想到这里说道：“我过几天要去一趟威化，你要不要回范阳一趟，怕是年后我们就要回京了。”

　　“好。”

　　上次范阳就来信说是要接六娘回去，那时卢有容就说过要回一趟，到时候带六娘一起返回

　　易县虽比不上京都，庙会也不像京都法会那么庄严肃穆，但它却更是烟火气的热闹，那日家家户户都出门，四面八方汇集了很多小商小贩来做生意。

　　卢有容和六娘逛了一天都不觉得累，可怜赵君和跟着她们走断了脚

　　第二日回范阳的时候，两人倒是觉得累了，上了马车就一路睡了过去。

　　赵君和因为有事，把她们送到后就连夜出发去了威化

　　六娘昨日庙会也不是白逛的，给家人带了很多易县的礼物，叽叽喳喳显摆个不停

　　晚上卢有容和祖母说完了心事，回到自己院中正要歇下时，秋雁说她的二伯母李氏来了

　　卢有容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为了易县李家的事情吗

　　今日她已经把易县李家的事情跟祖父说了一遍，主要他们卢氏有女儿嫁过去，如今却被卢家另一个女婿给办了，总要有个交代的。

　　祖父深明大义，知道赵君和是为朝廷办事，很是支持

　　毕竟李刺史自己持身不正才招来灾祸，何况他还犯了王法。

　　“二伯母来是有什么事吗？”卢有容吩咐小百灵倒茶来

　　“不用了，太晚了就不喝了，我和你们娘子说几句话。”李氏说道

　　小百灵她们看向卢有容，见她轻轻颔首，众人便退下了

　　李氏伸出手拉住了卢有容，说道：“融融，家中只有你们两姊妹，自小六娘就和你亲厚，有什么话都跟你说，伯母也是把你当女儿一样疼爱的。“

　　卢有容笑着说道：“我明白伯母待我的心，伯母要是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我不是外人。”

　　李氏脸上露出踌躇，有点难以出口问道：“我想向你打听打听那位郑家郎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氏说完，脸上有点发热，可她作为阿娘的听到女儿开口闭口都是提到一个陌生郎君，心中难免多想，可不就得打听打听吗

　　女儿开年了才十三岁，虽然看着还小，可这年纪要是成亲的早，也是可以嫁人了的，她就怕女儿春心萌动，看上了人家。

　　卢有容见她是来打听郑复的，放下心来，品味过后又觉得好笑，伯母不会是觉得六娘看上了郑复吧。

　　“伯母，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郑二郎比六娘大了十来岁左右，他就是见六娘一个人在家待的闷，所以才带她出去逛了几次，我看六娘也没那个意思，只当他是陪她玩耍的兄长。”

　　郑复回京后，六娘可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样子，最多就是沮丧没了个人陪她玩。

　　卢有容又想到她和赵君和，就是现在她也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深爱彼此。

　　情思这东西，可能卢家女儿都不太懂吧

　　李氏听她这么说，悬着的半颗心总算落下了，就怕女儿出去了一趟自己相了个女婿回来。

　　也怪她大惊小怪的，听到女儿摆弄她带来的那些东西，拿出一个说是郑表兄陪她买的，说多了她的心可不就提起来了。

　　养女儿真的是操心，怕她不开窍又怕她太早开窍

　　李氏讪讪说道：“我也知道自己误会了，不过不问问始终不安心，这郑二郎可是郑侍中家的郎君？这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未成婚？”

　　关于郑复婚事被耽搁的缘由，大伯母也不是外人，卢有容便把前事说了一遍

　　李氏倒是念了一声可惜，“这也不怕，郑家门第不弱，不怕找不到好女郎，细细相看着就是。”

　　说不定有一天这郑二郎就想通了呢

　　李氏解决了自己心事，神情轻松了很多，眼看夜深了，她便也回了自己院子

　　卢有容送她到院门口

　　她抬头看了看月色，白日里天晴，天空中也有几点星星闪烁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赶到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