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雨》遇雪天

21、第二十一章

　　“我的期望？……什么期望？”又在说反话？雨桀镇静下来，以数年来对旻飔哥哥的了解，他现在对自己已经相当不满了，所以一定要谨慎：“旻飔哥，封燊霆这次在尊重我的什么意见？”

　　“你不知道？还是忘记了？……身为封家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言出必行，都必须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任，即使是未成年人也不例外。”旻飔像是有些失望，略显遗憾：“小桀，你对江雨非所说的话，如果是真实想法，我勉强能够理解你的做法，可如果那只是你的一句戏言，我想……日后你该引以为戒了。”

　　“到底怎么了？！旻飔哥！你不要再绕弯子了，我对我哥说什么了让封燊霆来抓他……等一下！”雨桀猛然呆住，自己对哥哥说过……：“不可能！我根本没那种想法！我只是……只是……封燊霆怎么会知道？！你们还在监视我？！”

　　“唉！小桀，你太自以为是了，”旻飔站起来环顾这所房子，似乎想发现什么：“很不错的地方，如果能一直在这里与世无争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只怕连我都要羡慕了……有没有被监视，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不过因为你的突然出现，江雨非才延误了下线时间，从而被封氏集团追踪到了确切地址也是不争的事实。很巧的是你对江雨非说出期望的时候，你哥哥恰好找到了这里，要不是他亲耳听到，我可能也不会相信那种强烈而极端的想法竟会是你的心中所愿。”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么巧？！……雨桀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我哥在哪里？！封燊霆要对他怎么样？！旻飔哥，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我没有理由阻止他，也没有时间，因为在你们兄弟决定江雨非的命运时，我正在到处寻找一个逃学的人！何况我没有立场来阻止你哥哥实现你的愿望，而且我不愿看到太暴力的事，在这一点上你也该很清楚我和你哥哥的想法一直相悖，所以他只安排我处理这里，至于会把江雨非带到什么地方，并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旻飔事不关己的陈述着，眼睛并不看向雨桀，倒是对周围保镖的翻翻找找格外关注：“没有？再找！”

　　封燊霆的为人自己太清楚了！想让他心狠手辣的他放过一直耿耿于怀的哥哥，无异于与虎谋皮！雨桀面如死灰，却尽量克制着激动，因为旻飔哥还在这里，只要他在，就不会没有回旋余地！“……旻飔哥，他们在找什么？……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越来越能沉得住气了，有长进。旻飔心里赞许了一下，声音却是黯然神伤：“一件礼物……我总认为他会不离不弃的带着，怎么会没有？”
　　礼物？旻飔哥送给哥哥的礼物吗？！雨桀脱口而出：“什么礼物？”
　　旻飔刚要回答，一个保镖捧过来一只盒子：“邵先生，是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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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哥哥要送给我的……”雨桀捧着打开的盒子喃喃自语，雾气蒙上了双眼，盒子里略显残缺的变形金刚经过数年的岁月，依旧崭新如初，在灯光下呈现着硬朗冷峻的金属光泽。

　　“没错，可是你当时显然正狂热的欣赏更加高档贵重的同类型礼物，所以它实际上并不被期待，于是江雨非在那个台风夜从废墟里把它扒出来，然后让它成为唯一伴他流亡的往日纪念。”盯着雨桀被泪水模糊的大眼睛，旻飔幽幽叹息，仿佛又看到了当时那个敏感聪颖的小捡捡：“说实话，我很佩服江雨非，不论是他之前和燊霆作对的勇气，还是之后一走了之的果断。可是现在却觉得他不明智，既然已经放弃了，何苦暗中关心？明知你过得很好，而他又证明了没有你自身会过得更好，再使用非法手段密切注意你的成长，就实在是愚不可及之举，到头来纰漏出在被自己关心的人身上，就算后悔也晚了。”

　　……哥哥……自己害了哥哥……在哥哥离开之前，自己就重重伤害了他，而现在，自己还是只会伤害他！可是，从现在开始这种伤害再也不会发生了！“旻飔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要去找哥哥了，我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从现在开始，封燊霆就是我的敌人，所以就不能不把你也当成敌人，对不起！”雨桀抱起盒子，快速往门口走去，不能再拖延了，辰的人一定能追踪到哥哥的下落，再晚些的话……就来不及了！

　　“小桀等一下，”旻飔也站起来，从衣袋里小心的取出一张发黄的纸：“我这里还有一件和那个盒子配套的东西，你也收着吧……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起飞了，不然不会连我都无法联络到，好在我也带了一架飞机过来。”
　　“旻飔哥？！你是说我哥会被带回去？！……你要帮我！”雨桀喜出望外，跑回来拉住旻飔：“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这是什么……”

　　“我只是有义务阻止封氏兄弟同室操戈。”自己绝对不希望有一天会后悔让小桀回到封家，因为辅佐封氏家族中最强的那个虽然是使命，而实际上，如果封氏兄弟真的反目成仇，自己无论帮谁都落不着好。旻飔苦笑了：“江雨非是燊霆认知里唯一愚弄过自己又全身而退的人，可想而知会刻骨铭心，所以这次行动也算泄私愤，职责所在，我得尽量说服你哥哥不要为泄私愤做太过狠绝的事，而与你为敌也违背我的原则。这张卖血单说明了你这件礼物的来源，换句话说，江雨非出售了身体里600cc血液才得到了这件没能送出去的礼物，不过现在我也算帮他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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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了……来晚了……黎明即将莅临前的黑暗中，雨桀几乎瘫倒在魔鬼礁石圈上方的悬崖边上。

　　“……八年前他就该从这里下去的，不过我心软了一下，而且当时并没想到这也会是你的期望。”燊霆冷酷的睨视着绝望的雨桀，继续将利刃直戳入痛处：“可笑的是我还没有下令动手，江雨非自己就等不及了，还说什么愿意实现你的愿望的蠢话……上一次为了阻止你回归封家，他就蠢到了即使没命也不松口的地步，现在明知你根本不愿和他再有牵扯，居然还如此一厢情愿，真是个傻瓜！”

　　“这不是我的期望……我的愿望不是这样的……”雨桀恍惚了一阵，猛然扑了过来，狂叫着和燊霆撕扯在一起：“这是你的愿望！你杀了我哥哥！你还我哥哥……我要杀了你！……”
　　“很好……最好你有这个本事！……”燊霆早有准备，只一侧身便晃过了狠狠地一脚，坚硬的拳头同时不客气地挥了过去……

　　十五岁少年和二十五岁青年之间的实力差距到底太过悬殊，不消多时，被众多保镖围在当中的战场便分出了胜负，燊霆把狼狈不堪的雨桀扔给了保镖：“抓好他！封家还从来没有出过企图弑兄的败类！看来是我之前疏于管教，以后绝对不能放纵了！”
　　“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被保镖架住的雨桀声嘶力竭的喊着，整个人都让恨意笼罩了。

　　“哦？”燊霆闻言轻蔑的笑了：“这句话很耳熟嘛……想起来了，江雨非也曾经在这里说过类似的蠢话，起因则是不想放弃和他毫不相干的弟弟！我想他当时绝对想不到事隔多年，那个弟弟会让他在同一个地点万念俱灰！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认为你具有起码的是非观念，江雨非跟我之间的恩怨再深也是我和他的事情，而你，不管怎样也应该对他心存感激……”

　　燊霆停顿了片刻，走过来近距离审视雨桀，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竟也是显而易见的恨意：“直到昨天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你让我看到了一出农夫与蛇的好戏！虽然之前我对如何处置江雨非抱有自己的想法，但知道了你的意图后，还是选择首先尊重你的愿望，毕竟只要是封家人，所说的话无论对错，一出口就绝无更改！选择这里，无非是让他反省一下，让他好好想想八年前豁出性命坚持的事情到底有没有意义，好让他来世别再多管闲事、识人不清！你说我杀了他？你有立场对我大呼小叫吗？你有资格把罪名推卸到我这里吗？！严格的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想报仇？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良心！旻飔，把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给我看好，等我腾出手再收拾他！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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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暗，封氏集团的行政大楼顶层亮起了柔和的壁灯。处理完积压的事务，燊霆推开总裁室里侧套间的门，轻轻走了进去。果然还在睡呢，想必是让可气的小桀搅得好几天都没休息好，自己也算对症下药……这张脸变化并不太大，沉睡时的样子比起记忆中，似乎还要稚气，下颌也还是那样尖削，线条却更加柔和，透过光线，依然可以看到脸颊上密密的透明般的茸毛，还有这唇，要命的诱惑着自己的唇……

　　睡得这么沉，回封宅的路上万一受了风寒就麻烦了，不如今晚就委屈他跟自己在这里挤一夜吧，燊霆扯掉领带，小心翼翼的躺到雨非侧边，沉浸在异样的新奇感受里，不多时又坐起来走到沙发边，作势欲躺，又咬牙切齿的折回床边，猛然，身体伏下，双唇径直虏获了不会抵抗的唇，冲破理智控制的双手饥渴的往锦被深处探去……

　　“铛铛铛……”头顶上的铜质床头刺耳的持续骤响，登时将燊霆惊得一颤，竟是应该在家看守小桀的旻飔！在床边握着书案上的墨玉镇尺愤怒的站着……
　　“你做什么？！”燊霆草草整整衣服，用不以为意的态度掩饰自己的慌乱。

　　“我才要问你想做什么！”旻飔瞥一眼凌乱的床，指着衣着不整却依旧沉睡着的雨非，愤怒愈演愈烈：“别告诉我这种状态是正常情况！非礼一个没有知觉的……男人，有没有搞错？！你想过后果吗？！你想过他的感受吗？！你想过小桀，还有我的感受吗？！你想过封氏集团的前途吗？！如果……”

　　“有话出去谈！别在这里吵……”燊霆打断旻飔的话，拉着他离开套间来到外面：“小桀呢？”
　　“哼！你还记得他？！”旻飔冷哼一声，将镇尺放回原位：“在家里反省，你弟弟有足够的智商用这一天的时间分析出部分真相，现在应该正在策划如何从你手里抢人……你也该反省一下，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的话……难道仅仅为八年前江雨非如你所愿的放弃了弟弟你就这么想要报复他？还要选这样……卑劣的一种方法？！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弱智！”

　　“我喜欢他。”燊霆背对着光线，望向夜色中静谧的大海，等旻飔的谴责告一段落，幽幽开口：“就算是弱智吧，可我情难自禁。”
　　“……什么？”旻飔停顿了片刻，颓然坐下。

　　“很意外？其实你应该想得到……”燊霆继续看海，陈述里的诚恳毋庸置疑：“我一直很喜欢他，可是原来并没有意识到，而这种喜欢，在我认识他以前就开始了，跟他接触得越多，就越无法自拔……旻飔，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旻飔想说什么，嘴动了动，到底没有发出声音。

　　“你刚刚看到的，并不是我一时冲动，而是因为我太想得到他，所以……”燊霆等不到旻飔的回应，便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你真的认为我想报复他？我们太熟悉了，我骗不了你，同样，你也敷衍不了我，只是你把职责、规范看得太重，认为对于不合礼教的事情与其正视，不如规避，而这些世俗的东西我都不在乎，这就是你我的本质区别。我是说过一些报复之类的话，因为太绝望，因为他在我明白自己心意之前就湮灭了我的希望……”

　　“……记得很早以前的一个下雨天吗？我们在等红灯，他从车前经过，笑容好干净……在学校一见面你也说过他的笑容很干净，而我则觉得很熟悉，可是直到他消失，我才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时我满世界的找他，天在下雨，车又在那个路口等红灯……你想过没有当时我为什么那么颓唐？因为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觉，也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或者那时也无法接受，所以不再找他、告诉大家他死了，以为这样就能归零重来，实际上却是自己骗自己！你也不相信对吧？所以从没停止过找他，你那样执著真的只是为了小桀？”

　　……为了谁？自己也不知道……真可笑……

　　“我努力过，要求自己不要再抱希望，甚至急于找到类似的东西填补空虚，声色犬马、花天酒地……只要能消耗时间我都去尝试……却找不到我想要的，于是我悲哀的发现，自己失去的居然无可替代！旻飔，每一次你用不赞同的眼神谴责我的时候，都会令我品尝一次那种悲哀，每次我都会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也许我不会变成一个让你时时头疼的朋友，因为会一次性让你头疼够！然而时光不可能倒流……可是原本虚无的希望有了依托，你我都确信那个入侵数据库的人就是他，这对我来说就是一根浮木，在快要溺毙时飘到了眼前！”

　　……快要溺毙？那么是谁依旧整日朝三暮四，浑水蹚得人烦不胜烦……

　　“可能你对这一点并不认同，因为你毕竟不是我，不会了解那种生怕希望破灭的不安和惶恐。我更需要把所有空闲的时间都填满，需要用不断的刺激来转移注意力……八年，这种等待的日子你知不知道有多难熬？所以旻飔，请理解我，至少不要阻拦我，既然我找到了他，就不会再放手！”
　　唉！旻飔在一声长叹后起身，出门前仅用了轻轻一句话就冷却了燊霆的澎湃激情：“你也不是他，怎能肯定他会接受你？别忘了，现在的江雨非是一个有妻子的已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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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么？莫名其妙……雨非慢半拍的看懂了放在床头的腕表上的日历数字，坐起身四下看看，顿时被吸引到落地窗前，下面那片被湛蓝海水衬得洁白如雪的沙滩，是那样的熟悉……

　　“醒了？……知道现在在哪儿吗？”燊霆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正在扒拉头发的雨非立刻转过头：“捡捡呢？”
　　“在家闭门思过……或许很快就会找来，向我要人、连带向你道歉。”燊霆抬手顺好雨非额头上不伏贴的一缕黑发，着迷于两颊以前没有出现过的粉色桃晕……该庆幸昨夜的鲁莽被旻飔及时阻止了，否则很难断定现在要面对怎样的情形，毕竟眼前的雨非已长大成为沉稳冷静的成年人，不能用原先那种生硬幼稚的方法对待，要探知他的内心以有的放矢，还需假以时日和耐心。

　　“哦……”雨非不置可否的应声，避过那只唐突的手再次望向沙滩……要捡捡接受现实的确需要时间，既然他已经回了家，首先安全就不成问题，其他的慢慢来吧：“这里变化真大，我的脚下……就是原来的住处？”

　　对试探没有表示出明显的反感，就是说雨非对自己已不再抱有早年的厌恶情绪？燊霆微笑了：“是呀，一间危房换一栋现代化办公楼，还划得来吧？”雨非还记得大致方位，就说明这里的改造符合自己原先的构想——不能让他认不出来。

　　比起记忆中低矮又杂乱无章的危房群，这里已经面目全非，只有那片沙滩基本保持了原貌，否则自己真的认不出来了……开发了这么一大片堪称黄金地段的房地产，得到巨额利润的封氏集团当然划得来：“现在是下午了。”雨非再看一眼腕表，陈述事实。

　　“是呀，你真的很累。现在缓过来了？”话题转得挺快，雨非是迟钝还是装傻？燊霆的微笑更深了。
　　“为什么我会睡这么久？”睡得还这么沉，连怎么到的这里都不知道。最后的印象停留在封氏集团的豪华专机上，那时子夜已过，到现在将近两天一夜，正常情况下自己不可能睡这么长时间。

　　“长途旅行很辛苦，而你牵挂着小桀，精神很不好。并且据我所知你从没搭过飞机，我担心你是晕机。”其实当时雨非的精神何止不好，在自己看来简直是心力交瘁……不过事后想想，也没那么严重，似乎是被以前雨非数番伤病入院的深刻记忆给弄怕了。

　　“所以……你在饮料里加了东西？”荒唐，真怪异，多此一举，从前作风的延续：“你该告诉我一声。”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捡捡的健康成长而选择合作，不知道再采取这么不光明正大的做法能有什么意义。
　　“我不敢。”燊霆故作随意的回答，想表现出开玩笑的性质，脸上却可疑的泛了红，因为……是真的不敢。

　　唔？……没听错吧？没等雨非诧异的转头看过来，燊霆便先行往外走，一边指点：“这边是浴室，那边是健身房，这道门出去是我的办公室……午餐一直给你准备着，我会通知马上送来，你随意，我还有个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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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飔刚刚将车停稳，立刻有人上前禀报：“邵先生，雨桀少爷请您回来后马上去他那里。”
　　“知道了。”旻飔疲惫的点点头，问道：“这段时间他在做什么？又闹了没有？”

　　“没有。”随从如实回答：“您离开后就睡了，一直睡到今天早上，锻炼完身体就在后花园凉亭里看报纸、喝茶，没有打电话，也没有使用电脑，很平静，看起来一切正常，就是不怎么说话。”
　　“哦？……”这么沉得住气？小桀确实越来越难对付了……真的有了把握？不妨去看看他要从哪里入手，旻飔沉吟片刻，打消了先回房间的念头。

　　后花园凉亭。等待很久的人终于出现时，被数名保镖近距离监控，耐着性子翻看到报纸中缝的雨桀也终于不再佯装若无其事，隔着一道拱桥便质问过去：“你去哪儿了？！”
　　嗯？这第一个问题居然没有提到雨非？旻飔颇感意外：“办件事，找我有事吗？”

　　“哼！”雨桀冷笑：“我记得封燊霆给你的任务是看住我，可是你并没有尽到责任。能让恪守职责的邵先生擅离职守夜不归宿，可想而知你办的那件事比我还重要了？”
　　很正确……小桀冷哼的样子真是燊霆的翻版，旻飔不动声色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这就是你的问题？”

　　“当然不是，只是被这些人盯着很烦，还不如直接面对你。”雨桀指指四下的保镖：“现在可以让他们走开了吧？”
　　旻飔挥手让保镖退下，看情况要有一次颇为费神的较量了：“现在没别人了，有话就说吧。”

　　“我哥还好吧？”雨桀直截了当的发问，却没有给旻飔时间回答便接着说了下去：“你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会有事。”
　　“你肯定？”这个结论在旻飔的意料当中，小桀无论智商还是阅历都远远的超越了他十五岁的年龄，就从他昨晚输给燊霆后便不再反抗的冷静就看得出来，只是这冷静持续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就有些可疑了。

　　“你昨晚没睡吧？昨晚我也睡得不好……”雨桀放弃了会被旻飔敷衍的话题，奔向自己的真正意图：“我一直在做梦，梦里面都是燊霆哥哥的眼睛。旻飔哥，我从来没有被人用那样痛恨的眼神责备过！”

　　……？！“你多心了……”旻飔措手不及，因为小桀话里的矛盾，自雨非消失的那个台风夜后，对燊霆似乎只有他单方面怀有痛恨的情绪，也是从那时开始，就再没用哥哥这个词称呼过对方，现在这样反常，说明什么？

　　“你知道我没有多心。”雨桀很肯定：“你说过我太自以为是，所以我开始反省，结果发现你确实很了解我……燊霆哥哥的眼睛很明确的传达了他的心情，你不可能忽略，那就是痛恨，痛恨我伤害了他极为重要的东西……于是我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哥哥受伤……在这里养病、过年……嘉年华会、我的生日……旻飔哥，当初燊霆哥哥想尽办法对付哥哥，真的只是想让我回封家？”

　　“你是封家人，他当然想要回你。”旻飔开始字斟句酌，有了大局已定的了悟，却还是心存侥幸。

　　“那又何必那样大费周折？他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就行了？旻飔哥，还有你，你本来很讲效率的，又何必把一件简单的事搞得那样复杂？比如直接告诉燊霆哥我的存在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弄出个绑架来？”雨桀紧盯着旻飔的眼睛，很想看出里面的变化。

　　“因为当时燊霆很不满意江雨非校里校外顽固不化的行径，而我也很想给他一个教训。”旻飔淡然回应，无所谓的盯回去：“你查到了？”
　　“嗤！我想知道的事自然会知道。”雨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知己知彼才会百战不殆，你教我的……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在找你，因为没有你发话，我就出不了门，现在我要去找我哥了，你陪不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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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天荒地被召集到总裁室述职，业绩汇报开始很久了，召集人虽然面向大家正襟危坐，却左顾右盼心不在焉，显然没有把在座各位的轮番发言听进耳朵里，封氏集团核心骨干各个满头雾水，却也各个不敢多问，会议气氛便格外的沉闷。

　　“很好，改天把这些写成书面报告具体分析一下……下一个。”呜哩哇啦的，不知道讲些什么……燊霆打断正在畅谈理念的下属，离题万里的吩咐，然后百无聊赖的看着下一个下属开始口沫横飞……

　　蓦的，燊霆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因为太过突兀，本就诚惶诚恐的与会者更加如芒刺在背，却听见总裁接着用诡异到几乎可以用绝无可能出现在他字典里的“温柔”二字来形容的声音说：“你休息好了？东西还可口吧？出来呀，来听听封氏集团的未来规划……”

　　封氏集团的未来规划？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雨非看看似乎菁英云集的会议现场，知道不该久留：“我在找通向外面的门……你忙吧，打扰了。”
　　“没关系的！我也需要你给些建议……”燊霆几乎用拽的把想返身回去的雨非拉出来，以跟刚才完全不同的热衷介绍：“这里在座的都是封氏集团的高层骨干，以后会经常打交道，先熟悉熟悉……”

　　“封总裁，这怕不合适吧？”雨非不客气地摆脱掉燊霆的拉扯：“既然都是高层骨干，这个会议想来很机密，我这个外人理当回避。”
　　“你怎么能是外人？！”燊霆亲热的揽住了雨非的肩膀：“你我都是小桀的哥哥，封氏集团没有什么机密需要你回避！反正你也休息得够久了，不如来帮帮我？我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