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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完结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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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樱花犹原美丽。
几朵樱花像是要绽放出所有的美丽般,随夜风微微的舞动,最后,如同生命不可承受之轻,缓缓的告别枝头,随风在空中挽出美丽的弧度,终却还是落入泥土之中。
清冷的月光下,樱花的美丽丝毫不输白日,却更添一份美到让人心惊的凄凉。
漠刀绝尘站在树下,眼光像是在看着樱花,却又似穿过樱花在凝望着别的什么。每年的都会出现在此的身影,身畔,却空无一人,如同这景色一般,风中月下,无声残缺。
品赏美景向来不是漠刀绝尘的专长,比起挚友,他眼里所有的风景无非就只有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两种。他不懂为何御不凡总能从风景中得到那么多的感悟。他想,他再也没有机会听友人的解释了。
他不喜欢眼前的夜樱之美。是否该庆幸御不凡没有看到?
这么想着的人却狠狠的握住了刀柄,任那力量让手上的伤口裂开,鲜红的血不时便染红了绷带。
这让御不凡心心念念不忘的景色,终是没了看见的机会。
每年的今天来赏樱,是他们的约定。那是在自己奔走在江湖中灰色的日子中,让自己可以感到明亮的存在。只是没有想到,在今年踏上那条熟悉的道路时,最先看到的,却是那带给自己撕心痛楚的木盒。然后……他忘记身上那染红衣裳的颜色,是他的?他的?又或是其他一些什么不相干的人的。
带着他回荒漠,将疲惫了的他送回他最珍爱花园中休息。颤抖的抚上那仿佛只是熟睡过去的脸庞,他很想问一句,只是为了那还未看到的夜樱,能否醒过来?
思绪至此,仿佛承受了所有压抑心情的手再度用力,刀身竟是陷入地中几分。鲜红的血顺着刀柄流下流入土中。樱花像是受了这鲜红颜色的诱惑,纷纷落下,感受着这份痛楚陪伴着血红埋葬在土里,一幅刀影迷蒙痴恋花的画面。
漠刀将御不凡葬在了那花园之中。当真正的意识到永远无法再见到对方那张笑吟吟的脸庞,永远无法再听到那句熟悉的“像我这么……”的口头禅时,那预想中应有的愤怒和恨意却没有到来。将花园交给霜儿照顾,他要去做一件事,不是为了报仇,只是觉得,似乎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毫无留恋的去见他不放心的人。死,算的了什么,不过是爱终毁灭,千年一回。
只是在通往天下封刀的路上,漠刀绝尘绕了个路。那是他决定要信守的承诺。他答应过他,今年今日,要陪他赏夜樱。
漠刀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据说,今天是樱花最美花期的最后一天。而在这一片花海夜色中,漠刀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平静,平静到几乎麻木。这是否就是彻底心碎的感觉?不凡最后那句无力说出口的话,他听到了。默契相知如他们,又怎么能无法去无视那一句,绝尘,你要好好活下去。只是这轻轻一句话,漠刀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碎无地找,抹冻挽回。
好好活下去么。漠刀想知道,怎样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小小的他就已经学会人前欢乐,人后伤悲。
他还记得,他被蟒蛇咬伤后,自己心中的慌乱与疼痛。
他还记得,两人年幼被大人看着练舞时,他满脸想着待会怎么偷懒的狡黠神情。
他还记得,两人再次相逢时那笑脸下掩藏不住的思念与关怀。
他还记得,他收起折扇敲着自己的脑袋,不满的抱怨着,“绝尘你真是个阿呆。”
他还记得,那醉倒在桌上的人喃喃的呜咽着,“大哥不该带你入江湖,大哥是个废物。”
他还记得,那人站在父亲的墓前,强掩着伤悲,望着自己说“如果……你一定要将我带回荒漠。”
他还记得,在他的背上,他忍痛着伤痛带着知足与欣慰对自己说“你对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这是我最感动的地方。”
他还记得,去年的今天,就在这片花海中,那人带着吟吟浅笑,说着“好啊,就这么说定了,明年的今日,我们看夜樱。”
可是他却毁约了。不管是答应不会因这江湖而离开,或是今日的赏樱之约。
自己当日为何就没有说服他隐退呢?
那人充斥了自己所有的记忆,一幕幕的画面闪现过,逝去青春让人犹原痴迷,而面对这无法更改的结局,又让人怎样反悔。
同样的樱花树下,再没有让人觉得暖心的对话。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只有月光和樱花,静静的注视着这沉默的男人在一片寂静之中静静的站了一整夜。
当东方微微泛白的时候,那磐石般的身形终于动了动,几朵樱花从肩头滑落。握紧手中的刀,漠刀踏上下山的路。只这一瞬,一阵强风却忽然吹来,如同静止的画面律动了起来,樱花漫天飞舞。明明是春末夏初的五月,这弗如平地而起的风却是如此寒冷刺骨。漠刀转头避抹过,这异乡的无情的风。回头最后深深的望着伴随着越冷煞越强越吹的寒风越来越疯狂舞动的樱花,像是最后一次,要将这景色深深印入脑海中。然后转身,再不留一丝遗憾的踏步而去。
或许是友情,或许是亲情,或许是爱情。漠刀从未仔细想过御不凡之于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只知道,他曾经想过,在亲手报了灭族之仇后,能够退隐江湖,回到荒漠,和他一起……仅此而已……
情也好,恨也罢,就在几日前,漠刀意识到,再也不会有人能够体会自己的心情。那微小的期望,也终成了遥远的梦,再无法追回。
漠刀知道,他还有荒漠的仇未能了解,漠刀也知道,自己走的,很有可能是一条不归路,可漠刀终只留下一个无悔的身影。
坚毅的身影渐行渐远,只余,十里樱花十里尘。
无悔。
再会。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