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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林之的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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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蔚蓝而潇洒,阳光炽热耀眼,伴随着炙热的气息穿透了被微风吹起的帘子,闯入了保健室内,让温暖的颜色洒满了一地。
保健室的地砖是洁净的白色釉面瓷砖,反光性极好,忠实的呈现了地面上的对峙。
是的,对峙。
穿着女生制服的少女,发是可爱的娃娃头,颜色偏淡,一双眼睛冷淡着冰似的温度,只见她,抱着胸的双手突然放下,笔直地,向与之对立的少年步来。
少年很帅气,笔挺的腰,干净的脸,发,是服帖乖顺的中发,自然的垂直感使得他的发显得越发的油亮漆黑,如墨也似稠。少年有一双波澜不惊的眼,不过此刻专注而沉默的凝视着那已经伸手可及的少女。
但,少女并没有停在少年的面前,那对峙的味道,随着少女的错身而去顿时溃散。
“林之……曦?”
“阿初。”
就在少年吃惊的扭头去看少女时,看到的是少女乖顺的弯身去扶另一个男人的情景,而逸出喉咙的语调,是那样的柔软,还带着少年所意外的撒娇味儿:“阿初,快站好,你不是老师吗?怎么可以这么狼狈的坐在地上?让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你被要挟来着。”
一句话,说的那样轻巧,却是连消带打了许多含义。
相遇以来,这是少年——不,应该说这是外表酷似少年的少女单君华,第N+1次为了同一个人露出了与自己的沉稳成熟味道截然不同的错愕来。
但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那语带讥诮的话,而是为着那目中无人的亲昵互动——只见,林之曦扶着那个官腊初站起来后,林之曦居然还体贴的给他拍去白袍上的皱着与灰尘——不,这不是体贴,从这熟练的动作,以及官腊初那毫不推迟的安然接受,她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有着她没有料及的默契。
感觉,自己是存在是多余的。
单君华眼一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却没有注意到就当她转过身时,本来一直停留在官腊初身上的视线悄然地瞟向了她所消失的方向。
“小曦?”
“恩?”
林之曦回神。
“你们认识?”
“谁?”
“就是那个刚刚走出去的转学生。”
林之曦望着官腊初那试探的目光,只是笑,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官腊初也不强迫她回答,只是突然叹息了:“来,手给我。”
但林之曦却把本来扶住他手臂的双手悄然无声地藏到了背后,那双冷淡着所有的眼眸,也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看着那堵连一点装饰挂件都没有的墙。
官腊初并不点破什么,径自把门反锁掉,接着又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拉紧了窗帘,然后才安静的走了回来。
沙拉拉的声音响着,林之曦悄悄地看过去,只见官腊初蹲在方才跌坐的地方,一双手正麻利地把那被他不小心拉掉的浅绿色帘子上的那些歪掉的挂钩修正,然后,他把帘子挂好,“唰”地一下,把帘子拉开,自己撩起帘子跳上了单君华方才睡过的床。
“你又要偷懒了吗?”
林之曦轻声的取笑。
“是啊,你离开的时候叫醒我。”
回答她的,是带着浓浓睡意的腔调,而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鼾声大起。
就像是一种暗号,林之曦悄悄的松了口气,径自走到了药柜前面。
纯熟的,取出了碘酒和棉球后,她把制服那短短的袖子再往上一挽,露出了那单薄白皙,却又带着斑斑青紫与红肿的圆润胳膊。
细细一看,那红肿处交错的是指甲陷入的痕迹,好几处的,可以看到皮肉外翻。
棉球,沾了碘酒后,林之曦咬着唇,皱了眉,细细地,涂向了那受了伤的位置,好不容易把药上好了,她拉下背后的制服领子,棉球却无论如何都够不到衣服底下的伤痕。
试了又试,她懊恼的瞪向那紧紧拉上的帘子,最后,咬了唇,轻声飞快地说了句什么,然后飞快地转过身去,手拿着棉球,往后面递着。
不一会儿,脚步声自身后来了,棉球被安静的接了过去。
背后的领子,被轻轻地拉开,她赶紧拧住了眉,但预期的疼痛骤临的同时,有人对着那因为碘酒刺激而变得火辣辣的位置轻轻地吹着气,凉凉的,麻麻的,使得她的双颊微微的红了红。
“很疼吗?”
可当身后那人温柔的问时,她飞快又坚定地摇了头。
“刚刚的转学生,认识你对吧?”
伤痛之处被点到的同时,听到了这么一问,她也不管棉球还在衣服里,猛地一拉襟子,官腊初见了,赶紧把棉球抽出,却还是不小心的在那白色的襟子上划过了一小块的痕迹。
“你知道的,对于你,我向来有很充足时间可以听故事。”
林之曦没有理会那温柔的调子,那手飞快地整理了制服,便转身离开。
“疼的时候喊疼吧,我不会取笑你的。”
官腊初的关怀送出,但林之曦只是拉了门就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或者,这个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吧?
就像她身上那些被衣服藏得妥妥贴贴的伤痕,顽固的好了又坏,坏了又好,她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皱眉想着这些,官腊初走到窗前把拉紧的窗帘拉开,却蓦地,对上了窗外一双沉静得接近要有什么爆发的眼眸,他甚至发现,窗户是打开的,虽然只是一条细缝!但这样的缝隙,足够让保健室的隔音系统宣告作废了!
被偷窥也罢了,那人还堂而皇之的当着他的面前,推开了窗户,爬进来。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学生啊?
不按牌理出牌,穿着颠倒性别的制服,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对林之曦有着无法解释的执着……
单君华,他依稀记得老师间有谁说过,她是个异类。
“单君华同学,你……”
“你们没有在交往。”
“哈?”
就当官腊初不知所措着她所说的话时,人,已经旁若无人般地大摇大摆着走了出去。
这很不礼貌,但也很理所当然,因为官腊初于单君华,不过是个路人甲,虽然,她已经嗅到了某种味道,觉得这个人跟林之曦之间牵扯不清。
不过若承认了官腊初重要,不就承认了官腊初在林之曦心有占据地位么?
混乱的想着,拉开了班房的门。
而吵杂的(8)班班房,因为突然被拉开的教室门,还有那理所当然地走上教坛的帅气身影骤然的,安静下来。
“那个……单君华同学,你已经好了?”
站在教坛上的,还是简哀,那个可怜的一直被学生们无视的倒霉班导。
“班导,请问我应该坐在哪里?”
她的话音才落下,班上顿时又吵闹了起来。
“班导,这边!这边有位置!”
“不对,班导,来这边,看这边!”
“班导,看这边!这边嘛!”
是第一次,简哀受到了热烈的注视与期待,只可惜简哀高兴不起来,因为,简哀注意到这些注视与期待之下,隐藏的是熊熊的威胁目光。
于是,简哀开口:“单君华同学,不如就你自己选个位置坐下吧。”
单君华点头,如简哀所料的,往教室的最右边走去。
只是,当班上的女同学们咬牙切齿的瞪住那托腮看着窗外的林之曦,当单君华经过林之曦的身边时,单君华没有停下来,笔直地,走到了最后的一排,向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安静的女同学笑了笑:“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请、请随便坐。”
别说班上的女同学们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就连本来假装什么都不在意的林之曦,心底也悄然一愣。
而不管怎么说,从再一次走入教室起的那一刻,本来冲着林之曦而来,并且异常偏执的单君华,似乎有了本质的改变。
说是冷淡吧,不如说是完全无视林之曦的存在。
或者这么说吧,像单君华那种本身就会发光的聚光体,自己发光发热,被别人包围仰视都来不及了,又如何会去自讨没趣的去俯视林之曦那种没有什么看头的路边小花?
事实上也是这样。
从第二节的数学课,到下午第二节的体育课,不论是学科上的对答,随堂抽考,或者是操场上的田径考试,单君华的表现可圈可点,就连刚好在户外写生的(2)班女同学,也毫不避嫌的对她评头品足。
因为,在田径场上的她,穿着那身俊挺的运动服,把那黑亮的中长发用向班上女同学借来的一条橡皮绑在脑后,而当她奔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那沉稳的眼神转为锐利,专注在那终点线上,以绝对压倒的速度感,领先了隔壁跑道那位在田径队里混日子的田径队员几个身位冲过了终点。
“哇!”
“啊!”
霎时间,班上的女同学花痴症症状飙升。
送毛巾的送毛巾,揉肩膀的揉肩膀,甚至还有人不理会旁人妒忌的白鸽眼去给她按摩大腿肌肉!
明明,就是个女的,居然装成男的来玩弄其他人。
想到这里,林之曦连多看单君华一眼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但是,就当她要把目光撤回时,那个被众女生团团包围了的人,却蓦地推开了围住自己的人,往她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