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系》咕噜咕噜

7、第六章【疑惑&约定】

　　奇怪的气氛，因为奇怪的话油然而生。
　　林之曦一双明亮的大眼瞪若铜铃，充满了戒备，而一双手，紧紧地揪住了明明已经拢得严实的衣襟，戒备的程度犹如单君华那流连在自己胸前的眼睛安装了X光透视仪器一般。
　　“呼……”
　　单君华突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横着躺倒在床上。
　　林之曦本来只是戒备地瞪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发现她沉默的时间实在有点长，才犹豫了半秒，往她的方向走去。
　　相近里，看到她以一手横在额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华吊顶发呆，林之曦实在不想与她多有牵扯，本欲转身离开另觅去处，但——
　　“你当时，也是因为没有合穿的制服，才穿着男孩子的制服吗？”
　　裹住浓浓疑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之曦扭头，看着那死心不息凝视过来的眼，还有当中那与她的沉稳气质毫不相干的幼稚的执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总是犹豫呢。”
　　单君华突然呆呆的笑了，一副自以为很了解她的表情：“问你问题，你犹豫着答案，看到我不说话倒在床上，你想过来看我你还是得犹豫这脚步……”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早上的时候也是，我看到你上公交车时一直偷看我。”
　　是那太过于笃定的腔调惹恼了她，林之曦飞快地说道：“到底是谁偷看谁来着？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偷看你？”
　　“所以咯，我没有说我没偷看你啊。”
　　单君华又笑了，但这个微笑意外的苍白，让本来想要转身就走的林之曦又犹豫了下。
　　“你又犹豫了啊……”
　　单君华才要取笑，但那冰凉的手背忽然打开了她的手臂，啪地，打在她的额上。
　　她乍得痛的眯了眼，只是很快又把眼睛打开，仿佛生怕错过了看林之曦的时间似的，尽管，林之曦从来没有给她好脸色看，且这会那神色更凝重了。
　　“怪人！”
　　林之曦忍不住骂，而单君华呵呵呵的笑了：“你也怪啊。”
　　“不舒服不会闭嘴休息吗你？”
　　掌心之下，单君华的额心热的烫手！她就知道，那样子任雨淋着发呆，一定出问题！
　　纳闷的想着，抽回手，却对上那双欢欢喜喜的眼，林之曦下意识地沉了眉，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女生们会把这家伙看成个男的，就林之曦看来，除了身高，单君华浑身上下都只是个普通到再普通的17岁少女！
　　“你为什么非得纠缠我不可？”
　　林之曦忍不住问，但回答她的却是：“你浑身都是伤的……”
　　被狠狠一瞪，她赶紧干笑了下，但还是忍不住问：“是谁欺负你？我帮你打回去，好不好？”
　　“阿初就是因为你发烧了，所以急着跑到附近诊所？”
　　见单君华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那表情迟钝的有点傻气，林之曦连跟她生气都觉得浪费表情，转身就作势要走，果然，她终于乖乖的回答：“是啊，因为仕箬霖同学说发烧是大事，但偏偏保健室消炎片用完了。”
　　“就为了一颗消炎药？”
　　“很夸张喔？”
　　“我没有要跟你开玩笑。”
　　“那……说点正经的？”
　　林之曦眯了眼，看着那嬉皮笑脸着的傻瓜：“我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是说，谁伤的你？”
　　林之曦窒住，因为那忽然变得锐利的目光，还有当中那狠厉的冷，自然，或许还因为单君华忽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本来一直冷淡的脸，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冷淡不起来了。
　　或者是因为第一次感到彻底地败给了一个人，一个偏执，又听不进别人的话，而且还口口声声要为自己讨公道的傻瓜。
　　于是，她叹息了，坐到了这个傻瓜的身边，任着她握住自己的手，没有要抽回来的意思。
　　“你不相信我可以帮助你？”
　　而对于单君华的执着，她惟有重复：“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虽然没有去考试，但是我师傅说过，以我的身手……恩，以一敌四应该是可以的。”
　　“不是拳头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的。你明明有着可以到（2）班去念书的头脑，有着可以待在（1）班的背景，你为什么偏要来（8）班？”
　　“我不是凡事用拳头思考的人，我只是不愿意你看到我使诈、黑暗的一面。”
　　“你怎么老是说不听！”
　　谁关她黑暗不黑暗啊！林之曦根本不想跟她，不，林之曦根本不想要跟任何人有所牵系！
　　“因为我回来就是为了你！”
　　“我不是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吗！”
　　“可是，如果你不是，为什么你左耳的耳垂上面会有那个人才有的黑痣？！”
　　林之曦听了，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左耳的耳垂，可是，忽然地，林之曦顿住，瞪住了那脸色苍白，目光却火热的偏执狂。看着她那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抹仿佛自嘲的微笑：“我就知道我没有认错，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是你。”
　　“你怎么那么奇怪，我说过我不是！”
　　蓦地，身边的人愤怒地离开，不过单君华没有喊住她。
　　或者是因为自己身体不舒服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
　　就像是十年前，当被告知要转学，甚至离开自己熟悉的城市时，年幼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就是哭就是闹。
　　可毕竟，她无法扭转突然出现的“父亲”的决定。
　　转学当天，当小何老师用惋惜的声音对小朋友说她要离开的消息时，她居然没有掉眼泪。
　　因为她忽然发现，小何老师对她的好，只是虚情假意。
　　反倒是放学的时候，被妈妈拉着手离开教室，走向“父亲”派来接她的轿车时，当她看到那个为她说过话，还了她清白的小男孩独子坐在秋千架上，用寂寞的目光看着被父母牵着离开的小朋友，那一霎，她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站在原地，硬是不肯再往前一步。
　　“小华？”
　　妈妈奇怪的蹲下来，捧着她的小脸：“怎么眼睛红红的？舍不得这里的小朋友吗？”
　　她摇头，这才明白眼睛酸酸是因为舍不得。
　　但是，她并没有舍不得那些小朋友们，相反的，她讨厌他们，讨厌他们联合起来欺负她，还说她偷拿了大家的旅行费，只是……
　　她看向那个孤独的坐在秋千上的小男孩，真的觉得眼睛酸酸的。
　　“是班上的小朋友吗？”
　　她迟疑的看着妈妈。
　　“是不是舍不得？那就去好好说句再见吧。”
　　“可是……我和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妈妈似乎愣了愣，忽然搂过她冰冷的小脸，笑了：“傻小华，就是因为之前没有说过一句话，才要趁着今天好好把以前没有说过的话说一遍啊，懂吗？”
　　“不懂。”
　　“哎……小华，听着，爸爸回来找妈妈，就是因为妈妈离开之前有好好的跟爸爸说了声再见喔！”
　　“可是小华不喜欢爸爸……”
　　鼻子突然被刮了刮，她有点委屈的看着妈妈带了点懊恼的笑容：“傻小华，明天就要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到别的地方去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今天不好好的说一声再见，你以后会后悔喔……”
　　“可是……”
　　“你好好道别了，妈妈今晚给你煎小鸡蛋。”
　　小小的她眼前一亮，高兴的嗯了声，赶紧跑向那个会让自己眼睛酸酸的小男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接近，她那小跑步就越是变得难以迈步，最后，她慢吞吞地，来到小男孩的身边。
　　那清澈冷淡的眼看了她一下，然后便别了开去。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再见，于是依赖地转头看妈妈，但——
　　“干嘛，没话说就走开！”
　　她窒住，赶紧收回视线看着那个不怎么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小男孩。
　　“我……是来说再见的。”
　　“那你走吧。”
　　“咦？”
　　“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你还不走？”
　　“可是……可是妈妈说我明天就要跟着他们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来……”
　　她一股脑儿的说着，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多话：“那个……其实我不想走。”
　　小男孩只是仿佛嫌弃她吵耳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摇着秋千，秋千架嘎吱嘎吱地响着，很单调很单调，而她的小脸红红的，很紧张很紧张。
　　“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很烦。”
　　眼见着小男孩纳闷着跳下秋千，她赶紧追着走过去，也没多想，拉住了他那跟自己大小相仿的小手。
　　“放手。”
　　“我回来好不好！”
　　“啊？”
　　“我以后回来找你好不好？”
　　她试着笑，很讨好很讨好的，但显然失败：“你回来做什么，我不想要你这么丑的女朋友。”
　　“那我长得漂亮很漂亮的回来！”
　　她记得，昨天晚上“父亲”和妈妈看的电视剧上，那个女主角就是这样说的！
　　“你烦不烦啊？”
　　“我真的会长得好漂亮的回来的……”
　　“你怎么那么奇怪，我说过我不要！”
　　“反正我就是要回来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而那个小男孩的手被她抓得紧紧的。
　　突然，听到噗哧一笑，她吓了一跳，原来是妈妈担心她于是走了过来。眼见着妈妈那取笑的眼，她赶紧把小男孩的手放掉，小脸热热的，热得像被火烧。
　　而这一放，小男孩头也不回的走掉了，从她年幼的世界走掉，却从此住进了她的心。
　　“单君华，你很不舒服吗！”
　　忽然传来的脚步声，惊扰了那幼年的回忆。
　　她呆呆的看着仕箬霖拉着那个叫阿初的傻蛋医生走进来，看着那个傻蛋医生在仕箬霖的紧张催促下拿起手电筒照向自己的眼。
　　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