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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处？”李自心道。
“我可以把刘邈带到你面前。”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李自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自然。我所求不多，阁下把真相告诉我即可。”
李自心说道：“我本以为，你是站在刘邈那一边的。”
“不存在站在谁那边，我来这里只为完成我的任务，其余的皆与我无关。”沈寂道。
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话，李自心笑了一声，此刻她也懒得再掩饰，挑明道：“我原以为你们灵霄宗的人，个个心持正念，最起码，不会拿人命当做筹码。”
沈寂风轻云淡道：“正念？我觉得这是一种误解。”
“哦？”
“善恶正邪，并无绝对，不是世人口中的一言半句就能定义的。就好比我们将无心门、罗刹教之流视为魔道，但说不定在魔道眼里，他们自己是正道，反而我们才是邪魔外道。”
“有趣的想法。”李自心点评道：“很难想象这是灵霄宗弟子会说出来的话。”
“绝对的光明，如同绝对的黑暗。”
沈寂想到某个世人眼中光风霁月，清风高节之人，最后却为了所谓“正义”，所谓“大道”，对心爱之人赶尽杀绝，无不嘲讽地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所行所为皆为了正义，那么我只会觉得他极端的伪善。”
“这话怎么听着，意有所指啊。”李自心揶揄道。
“见笑了。”沈寂唇边挂着散漫的笑意，“我们还是来聊聊阁下更感兴趣的事情吧。如果刘邈的性命不能打动你，那还有什么能够打动你呢？让刘栩公子的魂魄彻底安息么？”
“你果然都知道了。”李自心的神色蓦然变得复杂，缓缓吐出一口气。
“阁下还活着，就不可能是刘府的厉鬼，‘她’喜爱唱戏，戏文唱的又是刘府的昔年往事。”顿了顿，沈寂道：“答案唯有一个，刘府厉鬼，实为男子，正是刘栩公子。”
无奈刘栩是伶人扮相，戏腔又是女音，他们当时竟没往男子身上想，否则早该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了。
如今想来，文珠那句“戏腔响亮，缺乏圆润”，竟也是有迹可循。
“你很聪明。”李自心说：“刘府的厉鬼确实是刘栩。不仅如此，是我放他回去复仇的。”
“向刘邈复仇？”
“是。”李自心正色道：“我若要刘邈的命，轻而易举，但依然难解我心头之恨。我与刘栩今生错过，皆是因为他，刘栩为他而死，他又反过来害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上，杀他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
“不妨告诉你，”她继续道：“当年我刺杀刘邈不成，他便要掐死我。但我命大，被丢到乱葬岗时一息尚存，被路过的一名魔道修士救了。”
她说到这里，沈寂便猜到那名魔道修士是谁了。
“他名为邓元羿，在檀州内搜集魂魄炼制魂幡，那处乱葬岗就是他常去的地方。他起先也想收了我的魂魄，但又嫌我的魂魄资质太次，就算炼化了修为也不高，便留着我替他做事。
后来询问过我的来历，知晓了我与刘栩的事，就将刘栩的魂魄从幡中放出。可叹他已经在幡中受尽折磨，为人时的记忆残缺不全，凶性更重，几乎与厉鬼别无二致。
邓元羿便传授了我一些魔道功法，以及温养魂魄之法，说我只要日复一日地养魂，刘栩早晚会彻底恢复人性。”
这么一听，邓元羿他人还怪好嘞。
李自心随即冷笑道：“但他同时也以此作为要挟，要我留在这素女祠，替他搜寻更多资质上乘的魂魄，一旦时机到了，便以素女像为媒介，暗藏害人的符咒，强行掠夺生魂，等魂魄离体，那些人哪里还有命可活。”
原来如此，香凝之死这就串起来了。
原著只提及了檀州城内最大的幕后黑手是邓元羿，却没说他背后还牵扯了这么多故事。
“刘栩的魂魄已经在日渐恢复，甚至能记起来部分过去了，而我知晓，对于当年的事，他内心深处亦有恨，有不甘。于是便放他回到刘府，想他亲手杀了刘邈，以报当年之仇，顺便也能消解些怨念，好早日恢复人性。”
李自心似乎回忆起什么，目光变得哀怨而温柔，说：“可他还是太善良了，血浓于水，刘邈毕竟是他的亲兄弟，他如何下得了手，于是三月以来只唱着一出随心而想的戏，或许是在替我诉说当年的不公吧，又或是想要唤醒刘邈的良知，让他幡然醒悟，让旁人以此为戒。”
她的眼神又渐渐冰冷，充斥着恨意，“但刘邈那种人，又怎会因为一出戏文知道悔改。我可不会用这么温和的手段，待此间事了，我会抓住他，一点一点折磨他，然后再把他杀了。”
李自心目光挪向沈寂，“只是没想到，他竟将你们灵霄宗的人招来了。”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沈寂眯起眼，“邓元羿说的？”
“不错，他发现城中一些鬼怪之事引来了你们灵霄宗前来处理，于是让我早做提防，他则去引诱暗杀你宗弟子。今日你出现在我素女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灵霄宗的人。试探过后果真没有猜错。
你晕倒时，我本想搜出你身上代表灵霄宗身份的东西，销毁之后再将你杀了，也好不留痕迹，免得日后灵霄宗来人追查，不料竟看到了他生前最喜爱的那枚玉佩。”
李自心嗤笑道：“多谢他救了你一命吧，否则你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你为我带来了玉佩，我本打算放你一马，但你为了逼我出手，试探我的身份，竟然骗我有他留下的信。”
不仅如此，沈寂还故意提到这些遗物不日就要烧掉，李自心闻言心中就有些着急。
她很害怕错过这次机会，放走沈寂后，下次便不会那么容易得手，于是杀心骤起，决定趁他不注意，当场把他杀了，再把信夺过来。
哪料因此着了沈寂的道。
她看向若有所思的沈寂，眼波深沉。
“你突然告诉我这么多的信息量，真叫我受宠若惊。”沈寂回过神，眼里闪过促狭的光芒，浅笑道：“该不会接下来，就是我的死期了吧？”
李自心心中一跳，面上却看不出破绽，斩钉截铁地说：“怎么会呢？你的实力在我之上，就算我想杀也杀不了你。”
“是么？”沈寂好看的眉宇微微蹙着，似乎有点不解，口中说着李自心听不明白的话，“可剧情一般都是这么演的，反派一旦说出全部真相，接下来就会嚷着什么‘知道真相的人都得死’，‘告诉你也没关系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然后冲上去杀人。”
“……”
正当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时，李自心偏偏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真讨厌和你这种心眼子多的人说话。你会有顾虑，不过是觉得凡事皆有代价，我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告诉你真相。既然如此，那我就与你做个交易又如何。”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沈寂，“请你将这个转交给刘邈，什么话都不必多说。”
沈寂看着布包，迟疑一瞬，“这是什么？”
“是我当年诞下的死胎。”李自心面无表情地说：“我把他风干了。”
沈寂打算伸过去的手一顿，一言难尽地道：“你是个狠人。”
“这是我与他恩断义绝的证明。他刘邈绝后，是他活该，许多年前我就问过大夫，难以有孕是否是我的问题，大夫说非也，盖因刘邈常年淫乐纵欲，早就把身体亏空了。”
李自心冷哼道：“加之他害人性命，心术不正，品行低劣，绝后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
沈寂叹息一声，双手轻轻接过布包，“我会转交给他的。”
他神色郑重，难得没有了先前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李自心缄默地注视他，眼眸晦暗不明。忽然，她抓紧了布包，沈寂一时间没能拿过来，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立马就要抽手，可李自心比他更快，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布包向下坠落，掉在地上。
那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沈寂的心也随着这个布包坠落而不断下沉。他眼中腾升起森然的杀意，冷冷道：“你骗我。”
李自心唇角勾起，“彼此彼此。小子，可不要小瞧了一个人的恨意。你为何不想想，我这么恨刘邈，又怎会留着他的孩子。”
她说罢，运转功法，沈寂的灵力顺着手腕不受控制地被吸过去，一点一滴不断流失。
这功法堪称霸道，沈寂咬紧牙根，拼尽全力去抵抗，可越使用灵力，流失的却越快。
但李自心也算不上好过，明明是在吸收灵力，可脸庞上却闪过一丝痛苦。
沈寂将她的状态尽收眼底，脑海中灵光一现。
他动了动唇，“我是没想过，因为我以为，那也是你的孩子。”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李自心，她微微愣神，也就是这一瞬间，沈寂忽然疯狂运转灵力，毫无保留地主动“送”给李自心。
他的修为在李自心之上，李自心吸收他的灵力本就是冒着风险的，一点点吸收化为己用还好，猛地吸收这么多，自然就吃不消了。
趁着还没有爆体而亡，她急忙收手，向沈寂掷出一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