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别去乌野！》小楼烟雨

8、08美人经理&森排欢迎你

　　少年手掌虚按，阻止对方继续拉紧衣服织线。问询后征得同意，他弯腰帮少女捋平衣摆。收手时一带而过，多余的线头便应声而断。利落的动作直接让躺在包底的裁纸刀痛失业绩。

　　做完这些，赤羽佑一才不疾不徐地道。
　　“你先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什么话？快说！”
　　少女上下踮脚，迫切追问，饱含期待的双眸一闪一闪。

　　赤羽佑一都快被她弄懵了。传说中清澈又愚蠢的眼神是可以出现在这种人身上的吗？这种眼神放在上月利香身上，已经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欺诈了吧。

　　录像资料里的她，既有组建新队伍的胆量，也有临时调配选手的决断力。就算撇开这些不谈，能带着五年不入围的青排进入八强，这份实绩就算不上单薄。

　　然而在当下，这么多优点仿佛全部不翼而飞，连同她出于本能的敏锐度也跌降一个层次。

　　离开赛场的上月利香，像个极其普通的女孩子。仿佛只有排球被倾注了额外的用心，能将她引向完全的蜕变。

　　“哇奥——衣服变回来了。好厉害！线也不见了！”

　　这点小事就一惊一乍，怎么像没见过衣服线头一样。反差再大也该有个限度，日常生活里的她也太笨了吧……

　　“嗤！哈啊——”
　　赤羽佑一倒吸口气，努力没笑得太夸张，顺便抬脚把长凳上碍眼的黄色挎包踹下了地。

　　干脆的破空声，让少女不禁侧目，低头往本子上记了一笔。

　　受害包才落地，赤羽就以凳子放不下东西为由，顺理成章地把自己的包压了上去。

　　他的包黑黑的像块石头，大小也刚刚好。压在上面既能达成完全覆盖，也不用担心触地。

　　只是……

　　如果说最开始力度大到包包反复变形的回旋踢还能勉强称作无心。那他现在垫包垫得光明正大，可以算做蓄意吗？

　　总之，始作俑者看上去没有半分愧疚，相反还很坦荡，在落座前还不忘掸掸长凳上不存在的灰尘。

　　少年跨开的长腿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凳面，看似大方地拍拍，邀请远道而来的少女同坐，举止间却分明透露出一丝霸道。

　　见惯运动系笨蛋粗枝大叶的上月利香，对此见怪不怪。哪怕剩余的位置只够她将将就坐，再多一点摆放书包的位置都没有。

　　少女坐下后，耳边便飘来一句话。
　　“我想我和上月桑的结论应该是一样的。”

　　“一样？”
　　少女沉下眼，随即又是一亮。

　　她好像明白赤羽所说的‘结论相同’是指什么了。

　　长凳这边更靠近赛场中央，方便看清两个半场，通常是教练会坐的位置。他先前表示上月利香不再适合做经理，只是因为他觉得她更适合坐到教练的位置上。

　　“上月桑，你意下如何？”
　　黑瞳的少年挑起眼注视她，神情骄傲且自信。平展掌心，耐性极好地等着她的回应。他浑身锋芒毕露、充满野心，与打球时应变灵活的柔软风格大相径庭。

　　虽然这样直接又坦诚的眼神，她并不讨厌。但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需要确认的还有一件事。在此之后，才是她作为教练的首次工作。

　　上月利香没有被气氛所煽动，她定定地注视着少年纯黑的眼瞳。赤羽佑一伸出的手，在三秒后主动投了降。

　　女巫眼里不揉沙子，严苛的审核容不得半点妥协。只是比较聊得来，或者赢过几场比赛，都不会左右她的标准。选手的觉悟和目标才是她考核的最终项目。

　　赤羽虽然理解，可是将梦想宣之于口这件事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好像，这是他第一次说给别人听……

　　赤羽佑一捂住嘴，眼神闪动，脸上浮起两片难掩的红晕。
　　“世界制霸，上月桑对此有兴趣吗？”

　　少年还不太适应去表达，顺利说出口已经是脑内演练数回合的结果。

　　上月利香心中对答案有过预料，听来也分毫不差，但她依旧会为听到这个答案而动容。

　　他说的是世界，而非全国。
　　他是要挑战山峰，更是要飞向遥远的苍穹。

　　少女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准确地说，是心潮澎湃。

　　一支队伍，只有她想打进全国是远远不够的。拉拔队伍成长的，永远是他们自身奋进的意志。所以当“世界制霸”这个词落进耳朵里时，她感觉浑身战栗，振奋不已。

　　然而，少年想说的话还不止于此。

　　“上月桑不想当个小小的经理，不想止步八强，更不想继续留在无聊的青学。那既然要飞，为什么不试着飞得更高一点？”

　　“……”
　　少女沉默。

　　或许三年的磋磨，让她不再将最初的目标放在嘴上。但要说放弃，也还为时尚早。

　　因为在排球上，没有一个人能像赤羽这样，尽管有些羞涩，但又能真正地将世界制霸做为目标。仿佛全国已经是他们所能想象的顶点。所以她的标准也一降再降。

　　这种志同道合的感觉还是初次经历。仿佛隔空传来另一颗心脏的蓬勃鼓动，以同样的频率与她共振，相互感染，加速跳动。

　　少年的面庞充满朝气，阳光掠过发尖轻扫睫毛，在他身上打下一道暖融融的金色。
　　“短期目标就暂定为全国大赛优胜。顺便打败青学，让那群取得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的小鬼们认清现实。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不错的成长吧？”

　　“哦～不错，说得好。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上月利香挥动小拳头，表示支持，同时内心却在默默落泪。

　　这小子笑容阳光，说话却超毒舌呢。完全不像是因为人员配置问题而会主动充当副攻手的温柔家伙。

　　好似不经意间，少女顺势问道。
　　“赤羽君为什么在打副攻？你的视点很高，应变快速得当，位置不该是二传吗？”

　　赤羽眼露一丝惊讶，笑意却不变。
　　“谢谢夸奖，你看得很仔细。不过二传是我中学打的位置，高中当副攻手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我的英明决策！不过赤羽你副攻打得这么好，以前居然是二传！为什么不告诉我！欺君之罪，等会单独交500字检讨！”

　　古山秀信突然从两人中间窜出，本来熙攘攘的一群人也追着他呼啦啦地跟过来。古山真首当其冲，送上一个锁喉绞杀。

　　“秀信哥闭嘴！虽然不太明白，但利香一定在说很严肃的问题。再乱说话就制裁你！”
　　“白痴阿真，快松开！咳咳，你已经付诸行动了啊！等等等，十字绞杀不必要吧！认输认输我认输！”

　　后面的学长终于追上来，一把捂住自家大将不靠谱的嘴。
　　“秀信笨蛋，嘘！安静！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吧！小真替我捂住他！”
　　“好滴，放心交给我叭！饭团一个！”
　　“成交。”

　　三年级出卖金钱达成了肮脏的代打交易，二年级也失去礼貌直呼其名，加入痛骂大将的队伍。
　　“人员不足不说，连队员的位置都没问清楚。啊～气死我了，古山秀信你个废物！”
　　花田优也：“哈哈哈古山前辈被骂好惨！活该！”

　　在所有人的胡闹中，赤羽佑一不受影响地向上月利香解释了原因。少女在瞪大眼睛吃惊的同时，全新的队伍组成思路也彻底形成。

　　“既然你能做到这个程度。那新队伍的组成，有两个人看来是必要不可了。”
　　“两个？来年至少还需要三人。还有一个人你能凑齐吗？”
　　“放心，我有人选，不过可能需要花点时间……”
　　“来得及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应该来得、及……”

　　来不及了——！我的周末补习！

　　被这么一问，神经亢奋的上月利香才猛然想起。刚才那个眯眯眼不二周助还提醒她别忘带这次补习要用的课本。

　　周末的补习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她还没学完下学期的数学！

　　少女拎包急着要走，离开前不忘夺过赤羽的手机光速交换了邮件地址。
　　“森排所有人假期第一天出来集合。记住，是除三年级以外的所有人。传达的事情就拜托赤羽君了，我补习快迟到就先走了！”

　　……

　　上月利香像脚踩车轮一样尘土飞扬地跑走。赤羽佑一看着新增的邮箱联系人，无视队友们渴望的眼神，修改好备注后就默默收起了手机。

　　经过数分钟的说明和队友们长达一小时的盘问，赤羽佑一头痛欲裂。于是他决定强制结束这轮无聊的会议。

　　“……事情就是像我前面说的那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就是这样，我先回家了。”

　　红发少年背起包匆匆离开，把嘈杂的学长们远远甩在了体育馆里。

　　“赤羽好—酷—啊！而且好厉害！三言两语就把美女经理从青学挖角过来了。”

　　“糟糕，我快迷上这个男人了。赤羽佑一，他是没有死角吗？脸帅、学习好，打球也轻轻松松。现在就连自带新生的超强美女经理也轻松搞定，拯救森排于水火之中。他是神吧？”

　　古山秀信站在边上一脸不服，斜眼捅人肩膀。
　　“喂！你们几个！是我先去联系利香碳，把她叫过来的！他算什么神啊？我提的计划，要迷上也该先迷上我吧！”

　　队友们觑他一眼，纷纷无视，继续崇拜赤羽。
　　“不愧是部里唯一靠得住的男人！太靠谱了赤羽大人！”

　　“喂！主要出力的是我吧！为什么无视我！”

　　被同级生彻底无视的古山秀信，已经忘了自己之前都是怎么把人骗来打排球的。不是去神社装神弄鬼，涂改别人的绘马；就是拿商场优惠券装作社团专有，欺骗纯洁的穷人……

　　尽管所有人入部后他就老实交代了一切，但无节操的做法也让所有人都对他失去了信任。

　　“啊——我新买的包包怎么在地上！太可怜了！”
　　花田优也快走两步，绕过古山秀信，抱起地上他花了一个月零用钱买下来的新背包，心疼至极地擦擦。

　　古山秀信忍无可忍，使出了家传的扫堂腿。
　　“花——田！连你小子也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