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初见 ...

  •   乔楚生给路垚拍完电报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白府。刚一进门,白启礼就问他:“金玉兰会所的案子通知路垚了吗?”
      乔楚生说:“已经发过电报了,但是他们已经登船了,最快也得今晚或者明早才能回到上海。”
      白启礼点点头,仍不放心地叮嘱:“这案子影响很大,路垚下船后要第一时间去现场,你告诉他,要尽快破案!”
      “明白。”
      “另外还有一件事。”白启礼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相片,递给乔楚生,“今天晚上你替我去火车站接个人。”
      “老爷子,我这手上还有案子……”
      “知道你忙,但我晚上要去见杜先生,不然我就亲自去了。”
      此话一出,乔楚生也就是知道白老爷子要他去接的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了。
      “谁啊,这么大面儿,还让您打算亲自去接?”乔楚生边说边接过照片。
      “北平林道远的女儿,照片背面是她的名字。”
      乔楚生捏着照片一角,有些嫌弃地抖了抖,“怎么都被水泡过了?”
      他先看了照片背面,依稀辨出事两个字的名字,且第一个字是“林”字,第二个字就被茶水泡的模糊了半边,只知道另外半边是个“乔”字。
      “林……林什么?”乔楚生说,“老爷子,这看不清啊?”
      白启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晚上没留神打翻了茶杯,这人啊,上了年纪就是容易眼花手抖……那个,她长什么样儿还是能看清的吧?”
      “嗯,凑合看吧。”乔楚生又把照片翻回正面,看见照片上的是一位女子,面容清秀,梳着两条麻花辫,还穿着一身学生装,因此他理所应当的认为人家叫林娇。
      白启礼说:“林道远是杜先生的故交,还跟路家沾亲。他在北平表面上以经商发家,实则势力非同小可,这回出事儿的金玉兰会所,就是林道远跟友人同办的,而且还是其中最大的股东。”
      乔楚生眉毛一挑,奇怪道:“这林道远也真够逗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派一个小姑娘过来善后?”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个女人。”白启礼笑着摇了摇头,“林道远众多子女中,他最喜欢也最欣赏的就是这个幺女,格外疼爱她,可以说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林道远也会找个梯子上天给她把星星摘下来。”
      乔楚生笑:“那不就是幼宁嘛。”
      白启礼也笑:“幼宁是孩子,跟她可不一样。总之你跟她接触多了,自然会明白。”
      乔楚生再次打量照片上的女学生。不就是去接个人么?接完直接送去酒店,还要多接触什么?他急着办案,便也没有多想,问清了时间和地点,就匆匆赶去金玉兰会所了。
      路垚不在,乔楚生只好先把现场封锁起来进行初步勘验,然后命人将尸体都抬回巡捕房,暂不尸检,等他一一通知完家属再说。因此次案件的死者人数较多且身份敏感,乔楚生不得不亲自打电话通知家属前来巡捕房认尸,又花费了好大的劲,好说歹说才令那些家属同意尸检。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位哭啼不止的家属,乔楚生嗓子都快冒烟了,刚抽出工夫喝口水,突然就被人从后边拍了一下肩膀,差点呛死。
      “找死啊——啊?三土?幼宁?”乔楚生看清楚眼前人,又抬手看了眼手表,又惊又喜,“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路垚说:“我们在船上一接到你的电报,就立刻跟船长取得了联系,原本想着等船中途靠岸,托船长买最近一班船票回来,但幸运的是安徽号上刚好有几艘快艇,所以我们就坐着快艇赶回来了。”
      “行。”乔楚生总算是露出了笑容,一拳轻怼在路垚的胸口,“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这案子虽然是法租界的事情,但牵涉人员较多,还有杜先生亲自跟老爷子说让咱们去办,我压力很大。”
      路垚闻言,立刻又摆出一副财迷样儿,晃着手指比了个钱的手势,说:“既然如此,那乔探长,这次你打算付我多少钱啊?”
      乔楚生瞪着眼睛:“你还管我要钱?幼宁都是你的了!”
      路垚撇嘴:“她也不能换钱当饭吃呀……”
      白幼宁上手就打,边打边骂:“路三土!说什么呢你!又欠揍了吧?”
      路垚:“哎哎哎别打别打!我说我得养家糊口,养家……”
      乔楚生一如既往地不劝架,直接去开车:“行了别闹了,赶紧去现场看看吧。”
      金玉兰会所因为发生了离奇命案,现在已经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不过对于老百姓来讲毫无影响,毕竟会所只接待政商要客,普通百姓连踏进门的资格都没有,甚至凑过去看看热闹都会被门卫赶走。
      会所装潢大气华丽,随处可见古董装饰,乔楚生不免多提醒了路垚两句,让他手脚干净点。
      进门之后,乔楚生指着大厅,说:“法租界的那八位董事昨夜就是死在了这里,据报案人说从他们进门到集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路垚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对靠近门口两侧摆放的古董圆台十分感兴趣,他走过去查看,发现两张圆台上都各自放着托盘,盘子里装着一些糖果。
      白幼宁问:“报案人是谁?”
      “是这里的领班,叫严子胜。”乔楚生叫来领班,让他把昨晚的情况再说一遍。
      严子胜走过来,其手腕上戴的一块劳力士手表吸引了路垚的注意力。
      严子胜说:“昨天晚上大概十一点,公董局的八位董事分别乘坐轿车来到会所门口,八辆车排的跟长龙一样!他们下车后就直接走了进来,当时我一直在门外安排那些小汽车开走,不要堵着大门,所以就没有跟着他们进来。等我把最后一辆车子安排好,来到会所大厅的时候,就突然发现他们全都倒在了地上!我吓坏了,赶紧跑过去叫他们,可没有一个人回应,我又把另外两个值班的人都叫过来看着,自己跑去电话旁报了警……”
      路垚问:“另外两个人?”
      严子胜点头:“昨天晚上除了我,还有厨子阿胖和服务生阿彪。”
      “那两个人还在巡捕房做笔录。”乔楚生指着严子胜,告诉路垚,“他已经做完了笔录,我就让他再过来现场说明一下昨晚的情况。”
      “就三个人?”白幼宁习惯性地边记边问,“金玉兰会所是租界鼎鼎有名的高档会所,为什么只留下三个人接待公董局的董事?不怕他们挑理吗?”
      严子胜连忙解释:“不是的,这都是那些董事要求的,他们电话预定的时候说昨天晚上要来会所议事,不希望被人打扰,要求这里的服务生越少越好,所以就只留了每天晚上值班的四个人,一个领班带两个服务生,还有一个主厨。可是昨天有一个服务生临时说家里有事来不了,阿胖又说忙不过来,我就只好让阿彪去后厨帮忙,自己留在前厅照看。我想着反正也就才八个人,而且还是一起来的,应该能应付得过来,哎呀,哪里会想到发生这种事情……”
      路垚:“你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严子胜想了想:“没有,除了那八位董事的司机,我并未见到有其他的人跟他们一起来,而且那些司机也都没有下车,我给他们指完路,他们就开车往会所外走了。”
      路垚:“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要商议什么事情?”
      严子胜面露难色:“他们刚进来没多久就死了,我都来不及跟他们多说两句话……”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知道。
      “有意思。”路垚摩挲着下巴小声嘟哝了一句,又把目光放在了古董圆台上的托盘里,他用手指扒拉了两下盘子里的糖,“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些董事嘴闲,吃了这些糖果,然后中毒死啦?”
      乔楚生白了他一眼:“他们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一两个嘴闲吃糖就算了,还能八个人一起吃啊。”
      路垚咂嘴:“也对。”说完抓了一把糖果塞进衣兜,想了想,又问严子胜,“对了,你能说一下他们昨晚的着装吗?”
      严子胜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昨天太晚了,天儿也特别黑,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反正他们穿的都差不多,风衣、西装、礼帽,没什么奇特的。”
      路垚:“你昨天是一整天都在会所里吗?”
      严子胜摇头:“不是,我昨天值晚班,白天都在家里睡觉,是晚上八点钟才来接班的,原本今天早上八点交班……探长,你总问我,该不会怀疑人是我杀的吧?我真没那个胆子杀人啊!”
      “我不是探长,他才是。”路垚指了指乔楚生,没有回答严子胜的问题,而是对乔楚生说,“现场没什么好看的了。”
      乔楚生:“那回巡捕房吧,看看尸检方面有没有什么进展。”
      “好。”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知道死者的死因。
      临上车前,路垚站在金玉兰会所门口,突然问严子胜:“你在这里工作每月能拿多少钱?”
      严子胜一愣:“保底十块大洋,偶尔客人会给一些小费,算下来大概,十六七块吧!”
      “啊,原来是这样。”
      等三人回到巡捕房的时候天色已黑,验尸官加班加点完成了两具尸体的尸检工作,得出的结论皆为中毒而死。
      “虽然这两名死者的死因是中毒,但并不能说明其他死者也是一样。”验尸官说。
      乔楚生叹了口气:“就是说咱们还得再等……”他忙起来就忘了时间,此刻倍觉无奈地一叉腰,摸到兜里的照片,才突然记起自己还要去火车站接人,连忙看了眼表,距约定的时间已经过时半个钟头了。
      “糟了!”乔楚生急吼吼地就跑向车子,边跑边喊,“三土幼宁,我出去一趟啊!”
      白幼宁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连忙追过去问:“哥,你去哪儿啊?”
      乔楚生已经坐进车内发动了车子,快速解释说:“火车站接人,老爷子让去的,我把她送到酒店马上就回来。”
      路垚却说:“不用着急,案子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那么多尸体,验尸官有的忙呢!不如等你接完人,咱们直接香满楼见,我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想吃刀鱼小馄饨了。”
      乔楚生笑:“成。”
      车子扬长而去。
      火车站。
      今夜最后一班列车已经驶离,长长的站台上只剩下一个女子正在等人。
      车站值班员走上前,好心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女子轻轻摇头,长吁了一口气,然后自行拎起小皮箱往站台外走去。
      乔楚生刚停好车,就看见一个身穿学生装的小姑娘朝他走来,模样似是稚气未脱,最终在他车旁停下。
      乔楚生下了车,拿出照片比对一番,确认无误后,又上下打量着对方,怎么也不觉得她就是老爷子嘴里的“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学生,一个小姑娘而已,哪里算得上女人了?
      “你就是林娇?”乔楚生累了一天,正努力收起脸上的疲态,温和地说,“我是乔楚生,白老爷子让我来接你,上车吧,我送你去酒店。”
      对方却没有一丝谢意,绷着脸,十分生气的样子,说:“乔探长你好,我叫林桥,双木林,奈何桥的桥。”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昂起头与乔楚生保持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盯着乔楚生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补充道,“不、是、林、娇!”
      “好好好,林桥,林桥。”
      乔楚生懒得跟林桥较劲,只当她是大小姐脾气发作,再说确实也是自己迟到了,害得人家大晚上的等了那么久。
      林桥把小皮箱往乔楚生怀里一扔,径自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装什么了这么沉?乔楚生心里嘀咕了一句,将小皮箱放在后座上,然后上了车,问林桥:“那咱们直接去酒店?”
      林桥看着乔楚生,忽然笑了。
      “乔探长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呀。”
      乔楚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多有冒犯,就算是出于无意,可人家还是个学生,怎么能听这样的荤话?因此乔楚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缓解尴尬,并解释说:“对不住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没关系。”林桥打断了乔楚生的话,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蹦出来一句,“乔探长笑起来很好看。”
      乔楚生心里一动,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倒是挺有勾人的手段。
      “谢谢。”乔楚生勾着嘴角,“冒昧问一句,林小姐今年芳龄几许?”
      “别叫我林小姐,太难听了,叫我林桥。”
      “行,林——桥。”
      “我与你同一年生。”
      乔楚生略感惊讶地转过了头,目光在林桥身上来回扫视。
      林桥问:“乔探长不信?”
      乔楚生如实回答:“确实不信。”
      “那乔探长以为我几岁?”
      “也就,十五六岁吧。”
      “谢谢。”林桥笑容灿烂,“但我确实与你同年,比你晚一个月出生,你是三月,我是四月。”
      乔楚生琢磨了一下,说:“你似乎对我很了解?”
      “还行吧。”林桥的唇角始终牵着一抹笑意。短暂的沉默后,她又说,“火车上的饭太难吃了,乔探长,我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实在不知道这个时间还有哪家馆子开门迎客,你能请我吃个饭吗?”
      乔楚生瞥了眼手表,确实很晚了,最近上海滩不太平,很多饭馆每天早早的就关门歇业。
      刚好路垚和白幼宁在香满楼,乔楚生就提议:“你要是不嫌弃,可以跟我去一起去香满楼,找路垚和幼宁吃刀鱼馄饨。”
      林桥想了一下,“不嫌弃,一起吧。”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作者公告
    错别字的话,要是能写肯定就写了,系统会屏蔽成小方块
    ……(全显)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