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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鸟入囚笼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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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尘吃过午膳,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就睡了,伺候的小侍也摸清了主子的规律,准时就关门打虫去了。
天热,树上的螗蜩这阵多了起来,每日都要捉上十多只。
有时候又下雨又天热,青石板铺的一条道,就会爬上来许多蚯虫,来往的人没注意,给踩死了。
两截几节乱散必然有一处是一滩肉泥。
叫太阳大了,还有些难闻的气味。
小侍将活的挑到一边去,让蚯虫自个儿钻土去了,死的烂的拿东西一铲一扫,最后泼上盆水,几下了顺着流到泥土里去。
午时日头刚照到头顶,临戈就踏门进来了,小侍不敢大声说话,临戈眼一扫就知道了。
声音低下来:“还睡?”
小侍点头,临戈刚边说边已经走到门口。
门开着,进了就是一展屏风。
绕屏风,打帘子,弯腰进,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床上的纱帘也是放下来遮蚊的,房间里熏着淡淡的香,她先是凑过去跟宣尘说吃饭,然后让他起来。
她自己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挑了一套衣服,随手摘自己腰带外衫。
换完衣服,宣尘才堪堪从床上站起来,眼皮子垂着,青丝泼墨般顺着消瘦的肩颈而下,脸侧都被遮了些。
临戈走近了伸手将头发拨了拨。
“今天去外面吃,换身衣服”
她声音低缓,温和,像是细慢柔和的风慢慢包裹住宣尘。
他睁扎开了眼,睫毛微微颤抖。
临戈已经帮他找了一套衣服,递到他面前,问他这套怎么样?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说颜色相近,出去一看就是一对儿。
话语中含了细挑,有些逗他的意思。
宣尘倒真看了一下。
没说什么,看起来还没睡舒服,不愿意开口。
临戈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一边叫他祖宗哎,一边给亲亲热热的穿着衣服,手不规矩的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的。
整理领口的时候临戈突然说道:“瘦了好多,你看看这摸着都硌手”
颈骨都凹下去太明显,这几天皮肤也有些病态的苍白。
一开始,临戈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眼下算是真的摆在眼前正视。
宣尘这几日跟她亲近惯了,摸摸这种动作,都很容易接受,不再像以前一样反应大。
甚至可以说放松,他将头放在临戈的肩膀上,任由她伺候自己穿上衣服。
腰带一拢再拢,腰真跟一把手都能掐断一样。
临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袋子,宣尘低着头扯开,发现里面是些蜜饯。
“先掂点肚子”
宣尘摸了一颗,放进了嘴里,满意的嚼了嚼。
穿好衣服,临戈从梳妆台上随手抓了一根玉簪,给宣尘挽挽,出门的时为了遮日头还带了把伞。
临戈寻到了一处好吃的馆子。
上楼进包厢,她选的是一处临江的窗边位置,打开窗就能看见江水,听见水流波涛汹涌的声音。
临水,所以吹进来的风微凉。
松鼠鳜鱼,麻婆豆腐,鱼香肉丝,几个菜加高汤,香气氤氲。
临戈给宣尘盛了一碗汤,汤上有些油花,飘着细细的葱花,带着香气宣尘倒是喝干净。
又尝了好几道菜后,宣尘始终没有放下筷子,吃得慢。
她确定宣尘大抵只是不习惯这里的饮食,府上的人都是本地,习惯做的吃食也都是一贯,临戈吃得广。
这段时间吃下来,没觉得哪里不好。
宣尘瘦得着实看得人可怜,这家馆子蒋衣带着她直奔,说是北渊地方有名的食肆后代,几经波折来了这。
吃到一半她蓦地想起来,宣尘是北渊人。
“先前在京都,有专门做北渊菜的,到了这里我忘了”
“以后,都吃这家的菜式”
吃好了一顿饭,宣尘又从袖子里掏了一颗蜜饯出来塞进嘴里。
宣尘是难养的娇气动物,会说话也不言语,临戈费心费力将人的餐食换了,吃的果子都供着没断。
宣尘嗜睡的时候,她就骑马出去跟蒋衣逛逛乱窜。
没睡,或者玩好了回来就盯着一天三顿吃食。
好算是养了起来。
“阿临,水坝之事,令坐立不定,其中隐情望细细告知……。”
临戈垂下眼皮子,信件内容不是很多,扫了一遍,盯着一处像是走神了,房里很静除了呼吸声再听不到别的。
过了良久,她终于动了,跨步走到了灯烛前,含苕面无表情立在身后。
纸张扑到了火上,临戈捏着火光照到脸上明明暗暗。
纸焱燃尽快要灼到指尖的前一刻,漫不经心的松开,待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成了灰色的烬。
“子阡的身体怎么样了?”
临戈转过身看着含苕。
含苕说道:“主上的身体还是那样”
“玄灯大师尽力调养”
临戈淡淡的点头,没再说什么。
房间里静了会,门外传来动静,细微的剐蹭声随之而来的是轻轻的敲门声。
有些迟疑,声音不利落,慢索索的像是边想事情边敲这门。
含苕立刻扬声道:“谁?”
门外没立刻应声,门作响了一下,要开了。
“书房不可随意进……出”
含苕默了声,低头垂眼跟门口的人行了一礼:“王夫”
临戈跨步走了过去,声音含笑。
“用膳了?”
宣尘没看含苕,看着临戈的鞋尖点点头嗯了一声。
转身就走了。
临戈哎了一声连忙跟上,一边说着怎么不等等她。
最近吃饭都盯着成了习惯,宣尘挑食,会皱着眉将不吃的菜挑开,下回全只做他吃的菜又不肯吃。
讲是味道不对,忙活了半天,最后菜还是得一起炒不过宣尘不吃的少放些进去。
临戈不看着,宣尘根本就不吃,看着又是利诱又是严逼的。
虽说是不情不愿,但好歹是吃了下去。
养了段时间成了习惯,一到时辰就蹭到临戈面前要吃菜,要亲嘴。
临戈双手交叠偏着头看他吃,两盘的菜吃干净。
夸道:“阿尘,厉害”
宣尘抬了抬下巴。
下人端了生肉上来。
是给雪獒的,一个月内少说也得为十几次生食,吊吊血性才行。
雪獒不肯进屋。
只能放在外面喂,下人也不敢离太近,怕的手都在抖。
临戈顺手拿了,走到外面去,给雪獒放食,挑了一块给雪獒,哼哧哼哧的就撕咬吃了伸舌头舔舔血迹。
逗了几下,临戈起身洗手。
回到桌前,宣尘就递过来一个碗,里面是汤。
“我回来吃过了”
她想要递过去,抬眼看宣尘直倾着身子,下巴扬了扬,像是发号施令。
临戈不懂,宣尘就张了张嘴,身子更往临戈倾。
她眨了一下眼睛,蓦地笑了,挑眉问:“要我喂?”
宣尘就答:“是”
还跟着点头,就像是十分认真的肯定,要人信他。
临戈捏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
“可要是我喂你,今天就没有亲亲了”
宣尘明显顿了一下身子。
垂下眼皮,神色恹恹,他停的时间比较长,鸦青色的长睫微卷,随着颤动的一下,抖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好……”
临戈敬职敬责的给人喂了汤。
宣尘看起来挺满意,但过了会又神色黯淡,拉扯着。临戈想着汤到底是个什么味。
能让宣尘这副模样。
自己抽闲抿了一口,不难喝啊。
吃完饭,宣尘有些心不在焉。
临戈领着人去小榻上看书,小桌子撑着,宣尘看铜炉看几页书。
然后摸摸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