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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mini 13 ...

  •   ⒈
      今年京都的夏天,闷热且雨水多,各地下游农田被淹,河流洪水泛滥,民不聊生,灾民一天比一天多。
      皇家粮仓大开,派去治水的大臣们也使劲浑身解数,才勉强控制水量,老百姓才偶有喘息之机。
      此时的皇城阴云遮天,顿时夜幕笼罩在每个角落,一声巨响带着倾盆大雨袭来,豆大的雨点砸出朵朵水花,毫无庇护的花骨朵早已残落,铺了一地的嫣红。
      寝宫内一位妙龄女子倚在窗前,闷闷不乐的数着地上散落的花瓣。
      女子侧着身子,肤如凝脂,柳叶眉,眼似水杏,却有带了抹惆怅,玫色的唇瓣温抿着,眉头紧蹙,芊芊玉指随意的托着腮,一看就知道是个娇娇子。
      “公主,你吃点东西吧。”香昑摇着扇劝着前面神情低落的女子。
      女子喃喃自语:“我又死了?”
      虞年年又死了,这一次是被天降的冰雹砸死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去世了,但却是她活的最长久的一次。
      虞年年,虞国最小的公主,长相乖巧懂事,又因生母是当今皇后,她深得皇帝的宠爱,也是这一点养成了她不争不抢的性格。
      平日不喜动,不喜与那些贵家子弟打交道,唯一爱好就是酿酒,酿各种各样的果酒、花酒。
      不过在她十七岁前一天她却意外死亡,具体怎么死了,她到现在都不清晰。
      之后再一睁眼,就又重新回到了她刚十六岁时,渐渐的生活在无形中就又会按着发生过的事件所进行,也就是话本中所说的“重生”,可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死因不同。
      她尝试过改变,甚至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日常饮食都很注意,结果竟被松动的横梁所砸死。
      基本上大大小小的死法她可谓是都经历过,不过好歹有了收获。
      她这次在训武场遇见了一位武将之子,刚开始是单纯的觉得他可以帮忙自己去爬高上低,甚至危险的谷底寻找酿酒的材料。
      后来她发现只要他在自己身边,灾祸总会化险为夷。
      甚至在他的“保护”下,她终于度过了自己十七岁的生日。
      她猜测要不是他被调走,她就不会被天降的冰雹所砸死。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把他随时随地带在身边,只要能苟到老死,一切都好说。
      “公主?”香昑见公主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担心。
      公主自起床就心情低落,连早膳都未用就倚在窗边发呆,时不时还叹口气。
      香昑越想越多,越想越害怕,正打算去叫个御医来看看,就见虞年年缓缓起身,神情从容的望着窗外渐渐变小的雨,宣了膳。
      香昑见公主开始正常用膳,眉眼间的愁容也已消失,才放下心。
      雨很快停了,虞年年让香昑取了件点墨晕染花样的藕荷色对交直袖上衫,下裙则是一件粉渐绿的百迭裙。
      坐在铜镜面前,看着香昑替自己绾发,咬了咬唇,良久才轻声道:
      “香昑,我们去训武场。”
      “啊?”
      香昑一听愣住了,虽说今天训武场有陛下组织的斗武,表面上是单纯的武斗,实际上却是为这次赈灾挑选合适的武士前往灾区,但公主不是一向不关心这些‘鲁莽’之事吗?
      “香昑,跟上。”
      香昑这才回过神,连忙小跑。
      此时的训武场观台早已坐满了人,都是些皇族子弟,虽看着面熟,虞年年却都叫不上名字。
      “那不是嘉年公主吗?她怎么来了?”
      “她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吗?”
      “没想到公主本人比传言中更加惊人。”
      虞年年一出现,顿时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这时坐在最上位的皇帝也朝虞年年看了过来,神色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眼神中就只剩下温柔,让身边的太监去把她请了过来。
      “年年,怎么今天有兴趣来这里了?”
      虽看皇帝龙袍加身,一副君临天下之态,但在自己最宠爱的女儿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虞年年毫无掩饰:“来找一人。”
      皇帝一本脸:“哦?”
      “年年可是有心怡之人了?”坐在旁边的皇后,也就是虞年年的生母脸上带着笑,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让周围有心人听了去,也纷纷往他们这里探头,有意无意的大量。
      对于那些富家子弟娶到了虞年年,相当于拥有了荣华富贵。
      对于那些想于虞年年凑近乎的嫔妃们,也是内心偷偷留了个心眼。
      作为当事人的虞年年,面对那么多人不同的目光则微微勾起一抹笑,并未多语。
      场下比武开始,众人才重新把目光放会武场之上。
      刚下完雨的天气有些闷热,香昑贴心的取了扇子,静静的站在一旁为虞年年摇扇。
      看了大半天,都没找到那人的身影,虞年年愈发觉得闷热,心也静不下来,见父皇母后注意力全在武场之上,便也没有出声,悄悄带着香昑先行离开了。
      走到后花园,香昑才忍不住问:“公主,是来看哪位公子的?”
      虞年年见香昑如此好奇的样子,嫣然一笑,冲她勾了勾食指,香昑立刻明白,往前凑,便听见公主对她说。
      “……”
      香昑瞳孔放大,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信满满的道:“放心公主,包在我身上。”
      香昑回来的时候,虞年年还在自己殿后的酒窖里,捣鼓刚研究出来的新品果酒。
      虞年年半蹲在地上,头发松松垮垮的挽在脑后,发上的步摇簪子早已拿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藕荷色的发带,眸子认真的盯着面前的酒坛,手上还沾着封坛的黄泥。
      香昑上前几步,轻唤了一句:“公主…”
      虞年年闻声抬头,视线移开了面前一排排的酒坛,撑着膝盖起了身,在一边备好的木盆里净了手,才启口:“我们上前说。”
      二人离开了酒窖,回了殿前。
      虞年年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微眯着眼睛,玉指时不时勾起自己的发丝轻绕着。
      “问的怎么样了?”
      香昑笑盈盈的,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公主,问道了。”
      “楚公子是楚将军的长子,也是位少将军,全名为楚樾,弱冠之年。”这些虞年年都知道,便扬扬手,以示香昑继续说。
      “楚公子目前在陛下身边任职,平日小皇子跟着楚公子习武,深得圣宠,不过听玉公公说,楚公子性子冷淡,不善言谈,甚至不近女色…”
      香昑突然把声音放低道:
      “玉公公还说,陛下本就看重他,有意凑合他与温郡主,可楚公子非但不领情,还当着陛下与郡主的面表示他不喜女色,郡主当场羞红了脸跑了出去,陛下也尴尬的紧,这件事就掩着过去了,奴才丫鬟们都暗自说楚公子有断袖之癖…”
      “哦?”虞年年提了兴趣,起身抿了口刚才从酒窖里取出来的“冰镇葡萄酒”,清冷又美味,葡萄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味蕾,使她满足的眯了眯眸子。
      “断袖之癖…”虞年年自言自语,还突然笑出了声,“这样也好…”
      香昑急了:“公主!你别冲动!别被楚公子的长相迷了心智!”
      虞年年嗔了香昑一眼,随即又淡淡一笑,将琉璃杯中的“冰镇葡萄酒”一饮而尽,勾了勾唇,没说话。
      七八月份白日长,香昑又陪着虞年年说了一会话,才服侍虞年年洗漱安寝。
      可虞年年本就怕热,经过几次反反复复的“重生”,她便愈发的怕热,这夏日深夜本就闷得慌,树上还不时的响起虫鸣,惹的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无非入睡。
      虞年年蹙着眉,感觉胸闷气短的很不舒服,便撑着床起了身,披了件薄纱外衫就出了门,她动作很清,倒也没吵醒其他人。
      夏夜静谧,今夜星空也好像格外闪烁,月光温柔般的笼罩着大地,虞年年摇着绣扇将聚集在灯火下的小飞虫打散。
      她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额头前的汗浸湿了碎发,偶拂过一阵凉风,虞年年微眯着杏子眼,展开手臂,吐出一口气。
      可下一秒,府上材质坚固的瓦片竟然松动,突然朝着虞年年砸了下来,虞年年瞳孔放大,想躲却感觉脚下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瓦片砸了下来。
      心里痛苦:完蛋了!又要死了!
      同时又祈祷:阿弥陀佛,保佑不要砸到我啊!
      额头猛地刺痛,鲜血顺着眉头流了下来,温温热热的,虞年年脑袋早已空白,颤抖的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垂眸一看,惊呼:“血——”。
      然后就两眼一抹黑的晕了过去,虞年年天怕地不怕的,却是极其的晕血。
      府内丫鬟听见动静,睁着眼睛出来一看,便看见虞年年晕倒在地上,额头一片鲜血淋漓,脚边散落这几块带血的瓦块,吓到心脏都快停止了。
      然后之后府内丫鬟奴才乱作一团,找太医的、找皇帝的情景都与虞年年无关了。
      等再度醒过来,虞年年脑袋还是懵的,动了动发麻僵硬的身子,抬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却摸到了额间包扎的绷带。
      记忆从重新回归大脑,随着后知后觉的疼痛,虞年年第一反应竟然是:
      我还没死?
      我竟然还活着!

      ⒉
      虞年年没忍住的打了个喷嚏,震的自己脑袋懵懵的痛,同时外面听见了动静,香昑连忙端着药,小跑进了。
      “公主,你可算醒了。”香昑眸子含着泪,当时睡的迷迷糊糊,一出屋就看见虞年年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吓到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香昑扶着虞年年起了身,还贴心的在她背后放了个软枕,一边道:“公主,先吃药吧,太医说了公主现在需要静养。”
      虞年年苦不堪言的憋着气喝了面前黑乎乎泛着苦的药。
      见虞年年虽然气色有些苍白,但精气神还算不错,香昑稍稍松了口气。
      只听殿外传来皇上皇后的声音,虞年年扶着额头,探着身子看去。
      “年年,快且躺着。”皇后满脸心疼的握着虞年年的手,抹了一把泪,“可让年年受苦了…”
      虞年年含着笑摇了摇头,可脸色却依旧没有一丝血色,看着皇后更是心疼,坐在一旁默默流着眼泪。
      皇帝见不得皇后落泪,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
      又转过头温柔的看着虞年年,声音也不由的放柔,“年年这宫殿目前是住不得了,父皇已经吩咐下去重新修善,也在着手准备公主府了,你近日不如就搬去你母后的寝宫,也好陪陪她。”
      虞年年思索一番,也没拒绝,皇帝便当做她同意了。
      便继续开口:“父皇送你几位贴身侍卫,也好随时保护你的安全。”
      虞年年略加思索后缓声道:“不过就是些小意外,没必要送我贴身侍卫的…”况且日后小意外会越来越多,不如把楚樾送给我。
      皇帝本想在说几句的,但见虞年年如此抗拒,此事便作罢。
      玉公公看着前面其乐融融之态,不忍心打断,可事关重大也不得不打断:“陛下楚将军求见,说是关于灾荒洪水之事。”
      皇帝蹙了蹙眉,脸上一沉,虞年年轻声道:“父皇事关重大,百姓为重,女儿会好好听太医的话的,父皇就先去处理要紧事吧。”
      皇帝见自家女儿如此乖巧,心中便更加心疼,揉了揉虞年年的头发,让她好好休息,便带着皇后离开了。
      次日。
      虞年年便迁至皇后寝宫,平日陪着母后说说话,除了吃就是睡,修养了半个月,身体基本上也都好透了,皇后才允许她出寝宫透透气。
      结果她才刚到御花园,本想着在湖边喂喂鱼,逗逗鸟,然后脚下一滑,落入湖中。
      虞年年拼命的在水中挣扎,却感觉身子越是挣扎越往下沉。
      虞年年:完蛋了!我不会水啊!又要死了!楚樾救命啊!
      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声音,待虞年年快要失去意识,感觉自己又要死了的时候,面前出现一道人影,还带着淡淡的茶香,热乎乎的……
      等岸上丫鬟奴才跑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公主躺着地上,一边吐着水咳嗽的脸涨红,还不忘死死抱着一位黑着脸的公子。
      楚樾看着旁边躺着地上的虞年年,夏日衣裳本就轻薄,加上沾了水,腰间粉丝的细带都看得出来,他耳根一红,连忙扯下自己黑色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可虞年年纤细的手指却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软软的,是他从未经历过的触感,又想起刚才在水中救她的时候,无意间触碰到那不盈一握柳腰,感觉指尖有些发烫。
      转过头,看着虞年年呛得脸色涨红,楚樾正犹豫要不要帮她拍一拍,就听见见到刺耳的呼唤声,脸色一沉。
      “公主!”香昑一边恨铁不成钢喊着虞年年,一边用力将面前的两个人扯开。
      “我不要!”虞年年推开香昑的胳膊,死死抱着楚樾,怎么都不撒手。
      香昑:公主好不容易看见了楚公子,虽喜欢,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虞年年:你们都不懂!这可是救命稻草!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楚樾:……
      香昑看着面前阴沉着脸的男人,怯生生的道:“那个楚公子,我们公主…不如……”
      然后就见楚樾一抬手,香昑瞪大了声音,心道:不会要杀人灭口吧?公主啊,你快撒手!
      一手刀劈在虞年年后脖子,她两眼一翻,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楚樾一把将虞年年塞到香昑的怀里,香昑吓到一愣愣的,还没回过神,只看着楚樾离去的背影惊讶的微张着嘴。
      随即又低头看着怀里睡的安静的公主,香昑不禁叹了口气,心道:公主这追夫路漫漫啊。
      皇后和皇帝听闻此事,既心疼又觉得生气的说教了虞年年一番,同时心中又有疑,不会自家宝贝女儿喜欢的人是楚樾吧?
      带着这种怀疑,盯了虞年年几天,就发现这孩子最近是不是触了霉运,喝口茶水都能呛得脸色涨红快要窒息,吓到香昑连忙请了太医,太医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公主,饮茶时且慢着些。”于是开了几副治咳嗽的药方,就告辞离开了。
      吃鱼被刺卡着、平地走路崴着脚、睡觉头莫名其妙磕青、沐浴能被水淹到……这些都还算轻的,最惊现的一次是虞年年见日子好,兴冲冲的跑到酒窖里抱上来一坛桂花酒。
      刚一开封,淡淡的桂花香气参杂着酒香飘了出来,虞年年倒了满满一壶,想送给皇帝尝尝鲜。
      丫鬟奴才前后围着虞年年,生怕她磕着碰着,此行他们说要前往训武场,因为此时此刻皇帝正在那慰问将士们,提心吊胆了一路,还好没出什么意外。
      远远就看见皇帝一身明黄色的朝袍,身躯凛凛,有万夫莫敌之威风。
      虞年年提着裙子,杏子眼带着笑,跑上前唤道:“父皇。”
      皇帝闻声抬头,见是虞年年来了,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虞年年侧过头便看见楚樾站在不远处训练着小皇子。
      楚樾相貌堂堂、浩气凛然,一身黑色长袍,腰间系着红色腰封,腿上一双黑色的靴子,手里握着把长剑,身姿干净利落的为小皇子示范动作。
      皇帝见虞年年恍了神,目光也随着她看见,便看到楚樾站在一旁,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皇帝几番思索,楚樾是楚将军家的长子,为人刚直,虽性子冷淡,但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虞年年也到适婚的年纪了,上次年年落水也是楚樾救了她一命,二人怎么看都挺合适,不过…楚樾好像表示给他不喜女子。
      自家女儿要是看上他了,被拒绝了岂不是丢面子。
      皇帝有些为难,便忍不住的问:“年年你莫不是看上楚樾那小子了?”
      虞年年收回了视线,蹙着眉驳道:“父皇莫要多想,女儿才没有。”女儿只是想活着而已!
      闻言,皇帝笑容更加灿烂,心里却有了想法,便只当虞年年她是害羞了,小女孩不敢说实话罢了。
      “对了,父皇这是女儿酿的桂花酒,特地带来让父皇品尝一下。”虞年年语气轻快,献宝般的把酒壶呈到皇帝面前。
      这是小皇子也注意到他们准备的动静,握着木剑频频往他们看去,可碍于楚樾在,他不敢堂而皇之的跑过去。
      虞年年眸子一转,脸上换上灿烂的笑容,冲楚樾招招手,喊到:“楚公子休息一下吧,过来尝尝新酿的桂花酒。
      后又觉得话说的有些不妥,补充道:”九弟也过来休息一下吧。”
      “……”楚樾一愣,这个人我与她很熟吗?
      站在一旁的小皇子听了这话,扔下木剑直径跑了过去,还甜甜的唤着虞年年。
      “还是小皇姐对我好。”
      虞年年勾着嘴角,揉了揉小皇子的脑袋,便让香昑带他去凉亭吃糕点了,小皇子开心的一蹦一跳的跟着离开了。
      而楚樾依旧立于原地,面无表情,经过上一世的相处,虞年年知道他闷骚的很,还有些小傲娇,不过为了保命要紧,她还是脸上带着笑,好脾气的去拉楚樾。
      突然虞年年感觉头上似乎被笼罩了一片阴霾,紧接着就是刀枪相撞的阵阵声响,猛一抬头,便看见旁边一排摆放兵器的铁架正向她倾倒。
      虞年年心道:完蛋了,这要是砸下来怕是我都要成肉饼了!
      只听“嘭——”所有兵器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而此刻虞年年却毫发无损的被楚樾揽在怀里,她紧紧闭着眼睛,将头埋在楚樾怀里,手还死死抱着他的腰。
      当时情况紧急,楚樾就站在虞年年不远处,看见虞年年快要被砸到,什么都没有想,轻点脚尖,揽着她的腰就跳到了另一边,怀里的小姑娘像是吓坏了,身子还微微发抖。
      楚樾试图推开怀里的虞年年,却发现她再次紧紧的抱住自己,微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努力将声音放柔一点安慰着她。
      见虞年年缓了过来,手松开了他的腰,楚樾便很快恢复了他的冷面脸,松开虞年年,向后退了几步,拱手道:“公主,是属下唐突了。”
      “不唐突,不唐突。”虞年年连忙摆手,拍了拍自己吓到猛跳的小心脏,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多亏的楚公子,否则我可能……”
      看了全过程的皇帝,神色紧张,连忙拉过虞年年,宣了太医。
      “年年没事吧,可吓坏父皇了,身体可有不舒服?赶紧让太医来看看,还有……”皇帝担忧的拉着虞年年,语速飞快。
      虞年年按下皇帝紧张的手,在他面前跳了几下,又转了个圈:“父皇,我没事,多亏了楚樾,这么一算他都救了女儿两次了,是女儿的救命恩人,父皇可要好好报答一下他。”
      皇帝见虞年年一切安好,才松了口气,他捧在心尖上的小公主要是有个好歹,他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于是转过头看向楚樾,刚才的一幕幕他都看在眼里,忽感,其实楚樾也没有那么不近女色的吧,或者还是自己女儿太有魅力了。
      于是乎皇帝的眼神又带着些欢喜,这楚樾和自家女儿还真是越看越般配,便大袖一挥:“楚樾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你父亲也不只一次的在朕耳边说了,你可有心怡的女子?”
      虞年年一听感觉这话怪怪的,连忙蹙着眉,挽着皇帝的手:“父皇,女儿是让你赏赐楚樾,不是让父皇催人家的婚事的。”
      楚樾表情无任何改变,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拱着手低垂着眸:“微臣尚且无心怡女子。”
      皇帝顿时龙颜大悦,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又道:“那就赏黄金万两。”
      “谢陛下赏赐,谢公主。”
        虞年年此时心道:抱大腿第一步成功!
      之后的日子虞年年时常去找楚樾,就好像他的尾巴一样,他往哪里去,她便准备在哪里假装偶遇他。
      不过,就是楚樾这张好看的脸一看见虞年年就冷的冰人,虞年年也不恼,甚至还时不时打趣道:“楚樾?你是不是不会笑啊?”上一世也不怎么笑过。
      “公主,近日很清闲?”楚樾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虞年年缩缩脖子,觉得身后一凉,连忙摆手,“也就…还好。”
      可过了一会又忍不住的问:
      “楚樾,你天天习武累不累啊?”
      “……”
      “楚樾,你站在那里热不热啊?”
      “……”
      “楚樾,你要不要过来坐坐,凉亭里还算清凉。”
      “……”
      虞年年话本就有些多,不过见楚樾不理她,倒觉得有些无趣。
      虞年年心不在焉的抓起黄泥,毫无章法的往酒坛口上糊,又感觉额间浸出了汗,抬起胳膊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就听见香昑的笑声。
      虞年年杏子眼里满是疑惑:“香昑你笑什么?”
      香昑拿出手帕,轻轻擦拭虞年年的额间,语气中带着笑意,打趣道:“公主若再心不在焉的糊黄泥,怕是自己也要变成小花猫了。”
      虞年年先是一愣,随后又反应过来,假做生气的要往香昑脸上抹泥巴:“好你个香昑,竟还敢嘲笑我。”
      “公主,奴婢不敢。”香昑笑着躲闪,两姑娘玩做一团。
      最后二人身上都没有逃脱黄泥的命运,脸上带着笑回了寝宫,楚樾则在宫门下钥前,出了宫。
      楚樾洗漱完准备安寝前,看见桌上放着虞年年今日硬塞给他的薄荷轻酒,她好像知道他不爱饮酒,喜茶,便酿了此送他。
      她还说,这薄荷轻酒,虽带了个酒字,却也只是米发酵酿成的米酒,然后加上薄荷汁,青梅汁便成了。
      楚樾倒了一小杯,微微抿来一口,酸酸甜甜的感觉,里面还带了薄荷的一声清凉,确实不错。
      楚樾脑海中突然闪过虞年年在凉亭与香昑乱作一团的身影,嘴角竟也微微勾起,良久后,他猛地摇了摇头,发现自己好似有些越界了,脸上一沉,熄了灯后,竟还提着剑出了屋。
      守夜的小厮表示:少将军真是刻苦,深夜还要再练习剑法……

      ⒊
      深夜,乌云密布,猛地天边劈过一道闪电,随即伴随着一声声响雷,墨色的天笼罩在整个大地,狂风携着骤雨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虞年年被响雷所吵醒,慢慢蹙起眉,抿着嘴,杏子眼里满是烦躁:“怎么又下雨了?”
      “香昑,现在什么时辰了?”虞年年起身,冲外面唤道。
      香昑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揉着眼睛,还带着一丝困意:“公主,现在才寅时。”
      “公主,天还早要不要在睡会?”
      “嗯…”
      虞年年本想着这雨一会就会听,却怎么都没想到这雨竟一下就是整整两天。
      好不容易雨停了,虞年年感觉自己都快在屋里呆的快发霉了,正准备出门透透气,就遇见了位不速之客。
      “年姐姐——”一道好像捏着嗓子发出的声音。
      虞年年不耐烦的蹙着眉,唇抿成一条线,目光盯着地上一摊小水坑,眉眼冷了几分。
      “温郡主。”香昑象征性的行了礼。
      “年姐姐,这是要出去?”
      虞年年这才抬头,神色冰冷的看着温芫:“温芫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稀客呀。”
      温芫像是听不出来虞年年话中的意思,上前一步想要挽着虞年年的胳膊,虞年年笑不达眼底,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温芫,语气依旧毫无温度:“温芫,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寻我又为何?”
      温芫被她这么一问,心底有些打怵,半晌才讪讪道:“就…就来找姐姐叙叙旧。”
      虞年年不喜温芫这件事算是人尽皆知,外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虞年年却觉得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原因,无非就是觉得她没脑子,如果真的要和她斗,她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我之间无需叙旧。”虞年年来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温芫却急得一把拉住虞年年,“年姐姐我有一事相求。”
      虞年年回过头,平淡开口:“说。”
      温芫却红了脸,吞吞吐吐道:“我……”
      “我想求姐姐陪我一道去往贤安寺。”
      虞年年听了她的话亦是满头雾水,眯着眸子,沉默了一下道:“去那干嘛?”
      贤安寺本是皇家寺庙,现如今开放,无论贫贱、身份高低,都可以来这里求上一签,烧烧香拜拜佛,据说很是灵验,许多名门望族也来此供奉。
      温芫吐出一口气,眼底的一丝黯淡一闪而过,张了张嘴却也没说什么。
      虞年年突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上辈子听丫鬟奴才们闲聊,说温郡主近日常去往贤安寺,表面上是烧香拜佛,实际是看上人家清玄师傅了。
      不过这件事情被温家锁的还算严实,具体风声还是没有的,上辈子她本就不喜温芫,也就听听没多问。
      两个人最后到底也没有在一起,她也不知。
      现在想想,让她感到有些诧异的不是她喜欢谁,而是她居然会主动来求自己帮忙。
      虞年年眼神闪了闪,说话倒也不拐弯抹角了:“温芫,你不会真看上人家寺庙的小师傅了吧?”
      温芫先是一愣,然后脸颊微红,似乎有些害羞的垂着眸,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又道:“没想到这事情都传的你的耳朵里了,不过我也没有办法了,母亲把我锁在家中,今日我也是偷偷进宫的,别人我也不敢去寻,我知姐姐不喜我,但是现在我也只能求姐姐带我去贤安寺。”
      虞年年眉眼轻挑,心道:竟还知我不喜她,算有自知之明,不捏着嗓子说话她还算入的了眼。
      温芫其实长像也算出众,虽不是惊艳型的,倒也是小家碧玉的。
      “你既然知我不喜你,还如此信任我,就不怕我告诉你母亲?”
      “我信你。”因为她别无选择,其他人都是相互结盟的,包括他们温家,只有虞年年贵为公主,一向独来独往,所以她只能把自己的一丝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又没有任何好处。”
      “若姐姐成功把我带到贤安寺,我日后随时听姐姐差遣。”
      虞年年思索一番,到觉得不是什么坏事,正好自己也想出去透透气,便道:“那好。”
      “香昑去准备马车,就说我觉得近日灾祸不断,去贤安寺算上一卦,为求心安。”
      “对了,喊上楚樾,就说我有事情找他。”她可不想出一次宫,然后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随即虞年年让温芫换上宫女的服侍跟着马车走,而她要去皇帝那边拿到出宫的手令。
      一切办的都很顺利,半柱香的时间虞年年就成功将温芫带出宫。
      虞年年看着宫外的风景,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半阖着,马车内部很大足够她半躺着,坐在对面的温芫却内心有点紧张,和虞年年这副慵懒的样子截然不同。
      就见,虞年年突然起身,掀开窗布,对外面的香昑道:“香昑,楚樾人呢?”
      香昑:“公主,今日楚公子休沐,不在宫中。”
      虞年年闻言,眉心微拧,叹了口气,便不在说话,把窗布拉好,重新半躺着小歇。
      温芫手指紧捏着裙子,见虞年年这样又有些好奇的问:“年姐姐。”
      虞年年不动,从鼻腔中挤出了个:“嗯?”
      温芫不免起身半坐在虞年年身边,小声的问:“年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楚樾?”
      这话一出口,温芫仿佛打开了话夹子,滔滔不绝:“姐姐你没有听说楚樾好像有断袖之癖吗?”
      “之前陛下本想撮合我与他,我肯定是不愿意的,我都还没开口,他就说他不喜欢女子,我当时就愣住了,后知后觉的跑了出去。”
      “年姐姐你要是真的喜欢他,那可要下下功夫,男人嘛,就喜欢长相好的,年姐姐你又漂亮,陛下又最宠爱你……”
      “怎么说都是楚樾他高攀了!”
      温芫然后又自言自语:“可是他要是真的有断袖之癖,那可怎么办啊?”
      温芫开始郁闷的脑补虞年年和楚樾在一起的画面,不禁吓的自己一抖。
      虞年年越听头越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眸光一沉,眼底充满厌气,瞪着杏子眼:“闭嘴!”
      温芫猛地抿上唇,身子坐到直直的,双手搭在膝上,一副乖巧的样子。
      她生怕虞年年把她扔出去。
      况且这是她做得出来的事情,曾经有新入宫的妃子想巴结一下虞年年,结果扰了她午觉,直接吩咐宫人把那妃子扔了出去。
      那妃子被驳了面子,带着两行泪跑到皇帝面前告状,结果就被直接打入冷宫了。
      听说后来疯了,没过多久就香消玉损了。
      杀鸡儆猴,之后其他妃子也不该轻易去结交虞年年了。
      虞年年抬眸见温芫还算知趣,眯上眸子,心思早已飞出马车。
      晌午时分,一行人到达了贤安寺虞年年睁开眸子,掀开帘子,香昑随即扶着虞年年下了马车,吩咐车夫把马车安置好,在外等候。
      虞年年瞥了一眼身旁的温芫,慢悠悠的开口:“走吧。”
      到了佛门前,提前有一位小和尚在此等待,虞年年顿时明白,是父皇提前打点好的。
      虞年年冲香昑使了个眼色,香昑瞬间明白。
      脸上挂着笑,语气恭敬道:“小师傅,我们家公主一路有些乏了,不知这里可有供香客休息的住所。”
      小师傅一听,连忙带路将她们安排在了后舍,见她们暂时还有其他事情后,就先行离开了。
      温芫一进屋就开始不停的来回踱步。
      坐在旁边的虞年年也忍不住蹙起眉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我这也把你带进贤安寺了,你不去找你那小师傅,在这来回踱什么步的?”
      “那个,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温芫捏着裙子,坐在虞年年身边,语气有些犹豫。
      “自是大大方方,不卑不亢的去见。”虞年年不以为然,继续抿了口茶水,又皱着眉头,“听说这贤安寺的酒挺好。”
      温芫以为是在问她,便点点头:“嗯,这里最有名的就是碧芳酒。”
      虞年年眼神闪了闪,嫣然一笑道:“香昑,走。”
      虞年年带着香昑出了屋,温芫见状急忙问:“年姐姐你们干什么去?”
      “品酒。”
      “那我呢?”
      “你说呢?这贤安寺四面八方都通着信儿,别让你的小师傅等急了。”然后虞年年头也不回,带着轻巧的步子出了后舍。
      半晌后,温芫咬着唇,手支着下巴发着呆,心底莫名的紧张,自从上次她对清玄师傅表达了心意,被婉拒之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想着想着,觉得手臂有些发酸,便趴在桌子上,没一会竟睡着了。
      而另一边——
      虞年年带着香昑去觅酒,询问了殿前的小和尚,才得知这碧芳酒只有在庙中的莲花亭才供有。
      二人来到这莲花亭,现在正值花期,放眼望去满池的莲花早已含苞欲放,淡淡花香弥漫在空气中,一阵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池边还铺满了晒干的莲花瓣,这里人很少,只是偶尔有一两个僧人路过,亭子处便放着可自取的碧芳酒。
      虞年年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花香沁人心脾,她半眯着眸子,感觉此刻身心无比的舒坦与轻松。
      然后便感觉脚下一阵刺痛,眼前一花,虞年年脸色一白,不禁心底替自己捏了一把汗:我是不是跟水犯愁啊!又落水!
      身子往前一轻,香昑的惊呼声响起,虞年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落入水中的时候,有人一把拉住自己的手臂,猛地一扯将她拉入怀中。
      虞年年还没缓过神,耳边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虽夏日,公主也不要天天靠近水边,万一有个好歹,后果不堪设想。”
      虞年年一下子不知所措的微张着嘴,回过头看见这张熟悉的面孔,感觉鼻子一酸,杏子眼含着泪,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却突然大哭起来。
      一下子冲进楚樾的怀里:“楚樾,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又要死了。”
      楚樾没想到虞年年会是这样的反应,揽在虞年年腰间的手也开始发烫,他身体站得挺直,活像一座石雕像,而他怀里的虞年年却哭的撕心裂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而虞年年自己也没有料到会那么的伤心,就好像是借着这个由头,把前几世面对死亡的害怕与重生后的不安却都哭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香昑眼睁睁的看了全过程,惊的瞪大了双眼。
      良久后,虞年年睁着哭红的杏子眼,委屈巴巴的看着楚樾,不好意思的替他擦拭这他衣裳的泪痕。
      经过这一次,虞年年反倒平静了内心,而把楚樾带在自己身边这个念头也愈发的强烈,她惜命,她不想死,她不想再重生了!
      这种一个人明明知道死期可能无时无刻都会降临,自己却无法改变,只能一次次面对的感受她不想再体会了。
      她想活着!
      虞年年抓着楚樾的衣衫,抿着唇,犹豫了半天:“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赔你衣服吧。”
      “不用了。”楚樾不着痕迹的松开了虞年年,后退了几步,又恢复成他那副不识人间烟火的高冷样。
      虞年年撇撇嘴,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香昑,香昑再次秒懂,动作十分快速的去准备衣服。
      趁着这个功夫,虞年年邀请道:“楚樾,我听说这里的碧芳酒很是有名,要不要一起尝尝。”
      不等楚樾回答,虞年年就拉着楚樾来到了莲花亭,抬手为他倒了杯,还道:“尝尝?”
      楚樾接过,却没喝只是放于一旁,虞年年看了一眼就自顾自的品起来,还时不时的点评一两句。
      总结来说就是:没有自己酿的香甜。
      楚樾见状,竟不自觉的拿起酒杯尝了一下,微皱眉,感觉味道有些发涩,确实不太好喝。
      “公主。”很快香昑取了衣服小跑了回来。
      虞年年抬手示意把衣服端给楚樾,香昑照做。
      楚樾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又看了一眼香昑手里的衣裳,道:“谢公主好意,不过臣衣衫已干,不用麻烦了。”
      “香昑都已经取回来了,你也不好驳了她这来回折腾一趟吧。”
      半柱香后——
      “公主,楚公子来了。”
      “嗯?”虞年年抬眸看了一眼楚樾,却一下子移不开目光了。
      一道青色长袍,腰间玉带,发冠高高束起,就好似一位文静书生,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茶香。
      楚樾逆着光朝虞年年走来,虞年年不禁一愣,呢喃道:“楚樾,你是不是天天用茶水泡澡啊?好香。”
      楚樾微勾起一抹笑,随即又淡淡道:“并无。”
      虞年年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楚樾甚至还回答了自己,不禁脸颊一红,就听见香昑在旁边小声的笑。
      虞年年猛地从椅上坐起,挺直身子,故意本着脸,嗔了香昑一眼。
      香昑弯着眸子,没有说话,眼神却来回在楚樾和虞年年身上看。
      虞年年又将视线移到楚樾身上,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感觉脸颊烧的更热了,轻咳了一句,欲盖弥彰的用手扇了扇风:“今天还挺热的。”
      然后抿了抿嘴,忍不住的道:“楚樾,听说你今日休沐。”
      “啊?”楚樾明显一愣,没有听懂虞年年的话,随即就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今日怎么来了这里。
      楚樾没有太多表情,但也是耐心回答:“今日替家父还愿。”
      “哦…”虞年年点点头。
      然后就没有在说话。
      只是偶尔偷偷瞥一眼楚樾,犹豫着咬着唇,再三酌量才启口:“楚樾,其实你穿这样的衣裳很好看,非常衬你。”
      顿了顿又到:“平时也好看。”
      楚樾愣了一下,又后退了一步,微弯下腰拱着手:“谢公主夸赞。”

      ⒋
      这边关系融洽,而另外一边的温芫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过来,竟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温芫缓缓坐起来,抬手捏捏被枕麻的胳膊,然后肩膀上的白色披风滑落,掉到了地上。

      温芫低头捡起,看着披风上绣的一叶莲,她心跳莫名加速,起身连忙出了屋。

      然后就看见清玄背对着她站在门外,他一席素色道袍,吧啦吧啦

      这一画面,不禁让温芫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

      那时,她陪母亲来这贤安寺求签,刚开始还挺不情愿的,对于一位不信佛的她来说实在无聊,看母亲在一旁上着香,她便带着丫鬟偷偷跑到其他处清闲了。

      沿着小路毫无目的的走,竟突然发现自己迷了路,温芫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就看见石山旁有一位小师傅盘腿坐在蒲团上,紧闭着双眼,手里还有节奏的敲着木鱼。

      温芫让丫鬟在一旁等她,自己则慢慢靠近,生怕打扰到人家小师傅静坐,她犹豫了一会,决定要不要拍一下他,问问路。

      然后就见面前的小师傅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闯入了温芫的心底,她被吓了一跳,半蹲着没有站稳,一下子往后轻,摔坐在地上。

      小师傅好像也被她吓了一跳,微愣后,起身扶起温芫:“阿弥陀佛,施主且当心。”

      温芫脑子还处于空白,呆呆的看着面前小师傅的面容,直到自己的丫鬟上前一步,她才回过神。

      “不知小师傅法号叫什么?”

      那小师傅似乎没想到温芫会这样问,稍愣,然后轻声答:“贫僧法号清玄。”

      “清玄……”温芫口中喃喃自语,“好名字。”

      “小姐,天不早了。”身侧的丫鬟见自己小姐这副反应,不由提醒道。

      温芫这才想起自己起初的目的,便含笑问道:“清玄师傅,我们不小心迷了路,不知道从哪里能走回去?”

      “沿着这条路往前直走,看见一道石拱门,传过去再走几步就回去了。”

      待温芫还没回答,只是痴痴的看着清玄师傅,自己的丫鬟就先行一步替温芫回答:“多谢清玄师傅。”

      然后扶着温芫:“小姐,再不回去怕是夫人要着急了。”

      听了这话,温芫才跟着丫鬟离开,临走前还恋恋不舍的回头开了一眼清玄师傅,只见他已经重新静坐,闭着眸子,身子坐的挺直,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于他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于温芫却是铭记于心的大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mini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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