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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   第十四章

      烛火摇曳,曹禹感到有些疲倦。他提起手边的青铜水壶,斟上一杯茶水。桌案旁摆放着一支绿玉发簪,昏黄的烛光里,簪子静静躺在一堆不起眼的书卷下,簪顶的绿玉透出温润的光泽。

      曹禹想到那个将自己误以为女子的胡蛮,不禁有些失笑。抽出发簪缓缓地转动,他记得那个叫做齐卡洛的傻胡蛮子,成天只会痴心妄想。

      ‘这铜簪子是我赔给你的,算是咱俩的信物。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保护你。’

      “愚傻。”曹禹把簪子扔到一边,揉揉眉心,翻开书简。

      ‘我不喜欢打仗,就喜欢草原,喜欢草原上的马,还有那些部落里的兄弟们。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这回我想找个漂亮姑娘和我一起回部落!’

      曹禹提笔在书简上做下批注。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很紧张。咱们夏人不像你们汉人那样,有喜欢的还藏着掖着不敢明说。我就是敢说!那回在辰阳河见到你以后,我回去就经常想起你。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你。阿绿,你有没有也有一点……有一点点喜……喜欢我?’

      啪——曹禹合上书简,忍不住嗤笑出声,想起齐卡洛憨傻又有趣的模样,他感到今夜也不是那么疲惫与愁闷了。

      曹禹重新拿起发簪,仔细地端详,顶端绿玉内敛深沉,镶嵌在朴素的簪子上尤其动人。玉虽不是什么好玉,却令人有一种清纯恬静的舒适。

      ‘我送你的绿玉簪子,你喜欢么?喜欢啊?喜欢你怎么不戴啊?’

      桌案上摆放着一面铜镜,曹禹静静地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又转过头出神地看着发簪。

      过了许久,神差鬼遣地,他将长发拢起,伸手用簪子盘起了黑发。铜镜中,长发被绿玉发簪地盘在脑后,一簇发丝温顺地垂下落在肩头。他幽邃寒冽的双眼,因这素雅的装扮,难得的,显出了一丝柔和。曹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簪顶那颗圆润的玉石。

      “曹大将军,赵中郎赵灵求见。”守夜兵在屋外禀报。

      像被突然惊醒似的,曹禹猛地觉察到自己做了一件极其荒唐的事,当即抽下发簪,把它扔在了地上。须臾他又将它捡起,慌乱地封存入一个再也不会打开的抽屉中。

      曹禹端正神色,用发带束起黑发,调整好情绪,才道:“让他进来。”

      赵灵踩着妖娆的步伐推门而入。不一会儿,他合上门,恭敬道:“曹大将军,赵灵参见。”

      “这么晚了,你不在西厢伺候李将军,到这里来做什么?”曹禹冷漠地开口。

      “李将军让我回大将军身边。”赵灵跪拜在地上,眼眶微红,“鞭刑后,李将军也曾不服,质问赵灵,他到底何罪之有,军法固然是军之根本,然而不得变通么?但最近几日李将军随军操兵,冷静之后倒也认同了军法。李将军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人人都以一己之意莽撞行事,军队必要乱,人心必要散,还怎么打仗,怎么护国?李将军今夜特意将赵灵遣回,也是为了表明诚意,明天他还将亲自前来,向大将军请罪!”

      “你是来为他说情的?”

      “赵灵不敢。”

      “李将军不过随军共同操练了几日,莫名其妙地,这就能悟出道理,真心认错了?”曹禹叩着桌案,示意赵灵起身。

      赵灵走到曹禹身旁,见他神情缓和,又依过去伺候将军的习惯,一边斟茶一边说:“大将军还不知道李将军么?他是会真心认错的人么?”

      双鱼灯芯上烛火跳动了几下,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赵灵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摇晃着问:“大将军知道这是什么?”

      “什么?”

      “叫人怀春的药,十分猛烈,”赵灵眨了眨眼,拔去软塞,缓缓地将药倒入茶盏,“李将军命令我,趁曹大将军不备的时候,把它下在大将军喝的茶水里。”

      “嗯,这才像是李政会做的事,”曹禹看着它两者融为一体,戏谑地问,“李政想了挺久了是吗?他是不是还想把我弄到操兵场上,吹个集结军号,再让将士们都来看我的笑话?”

      赵灵闻言,禁不住掩嘴笑起来。很快,他收起笑声,凑到曹禹的耳畔,认真地说:“李将军是想要大将军身败名裂,曹大将军,您可要谨慎行事。”曹禹侧首直视他,目光有些耐人寻味。赵灵毫不在意地弯下腰,环住曹禹的颈项,嘴唇磨蹭着他的耳垂,意有所指地说道:“曹大将军,最近皇上在削藩,都城局势动荡,群臣人人自危,您无论对事还是对人,一定要慎之又慎啊!”

      曹禹推开赵灵,命他退下。赵灵起先没有动,眯着眼睛,肆意地看了曹禹好一会儿,接着伸出手,将下了药的茶水一饮而尽。

      曹禹怔了一下:“赵灵,你这是做什么?”

      赵灵放下茶盏退了一步,低着头说:“属下不敢得罪李将军,更不敢得罪曹大将军。”他抬眼看了看曹禹,曹禹依旧那么俊美,不可侵犯,从走进这道门起,赵灵就不由自主地一直窥探着他。很快,他再次跪地,低眉顺目地解释:“今夜,属下在大将军的茶水了下了药。大将军含了这茶,又在与属下亲昵时,喂到了属下口中。明日我便将此事告知李将军。”

      曹禹不说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探出手一下又一下抚着他的头发。正当赵灵昂着头,感受曹禹难得温情地抚触,眼中流露出暗喜的光芒时,曹禹突然扬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赵灵被打得发蒙,只听曹禹不疾不徐地说:“你喝了药,露了马脚是应该的,受了惩罚更是应该的!回去告诉李政,叫他以后别再做这种蠢事!”

      赵灵捂住火辣辣的脸颊,连连称是。

      曹禹垂下眼睛,抬起赵灵的下巴,挪开对方捂着的手,用拇指体贴地抚蹭他红肿的脸,轻柔地问:“很疼么?”

      “不疼。”以曹禹的性情很少对赵灵这样和颜悦色地说话,在赵灵看来,今晚的曹禹十分儒雅温柔。他的眼中重新涌起渴望温存的水光,起手覆住曹禹在他脸上的手,轻轻磨蹭着:“大将军,今夜留下赵灵吧。”

      曹禹默许地笑了。

      晌午的太阳从青瓦顶上照下来,将官署的东厢房照得一片敞亮。屏风上的水墨大红牡丹被勾勒格外艳丽动人。一旁描画瓷瓶中的两支孔雀尾羽,随着微风摆动,不时隐隐地闪出七彩的光芒。

      榻上的赵灵全身酸软,懒懒地卧在缎被中,目光落在屋里带锁的木箱上。一大早,赵胜来见曹禹,曹禹与他一同去了武器修葺处,赵灵躲在被褥里脸也未露。

      赵灵支起头,眼睛慢慢地扫过屋中的桌案、青瓷壶、官帽椅、笔洗、挂架、以及墙上悬挂的一幅黑白字画。他打了个哈欠,又拢拢头发,这才慢吞吞地准备坐起身。只收起一条腿,他就感到浑身难受。赵灵没忘记自己昨夜就像一只发情的野猫,整整叫了一晚的春。他厌恶地皱着眉,一边揉着疼痛的患处,一边佩服着李政那药的厉害。他甚至想象了一下曹禹喝药后的情景,或像自己一样放荡,或更加的亢奋殷|错别字|乱?一想到曹禹也可能趴在男人身上发搔|错别字|求愺|错别字|,赵灵痴痴地笑了。

      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围上,慢慢地从枕下摸出一串开锁的青铜钥匙,手指勾在圆环上,一圈又一圈地晃荡。

      钥匙与钥匙相互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凉,都城西平。

      泰安街上,一清早已摆满了各样的早点与小吃,细嫩的豆腐脑、喷香的叉烧包、油炸的米团、糖炒的栗子……摊贩的吆喝声、食客的买卖声,锅勺的敲打声,伴随着衣着破烂乞丐的乞讨声此起彼伏。到了正午十分,更是喧嚷地厉害。倒是曾经座无虚席的茶楼酒肆,这几日失去了往昔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尤其是泰安街上的第一楼福宝阁,今日只断断续续地来了十几位茶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先人所言皆是道理啊。”福宝阁二楼临窗桌子旁,一位头戴梁冠身穿岩蓝衫子的男人,望着对街萧条的书画坊,对身边的同伴小声道:“你看那‘艺海无云’,朱大将军一走,立刻就门可罗雀了。”

      艺海无云是大凉名将朱放在西平开设得一个家书画坊,朱大将军早年喜爱舞文弄墨,从军之后未舍得弃下这爱好,就在泰安街上开了这么一个书画坊,专卖文人墨客与自己亲笔写得书或画得画。朱大将军还在朝中的时候,“艺海无云”可谓是都城最热闹的书画坊,官员名流成天在那扇红漆木门前进进出出。

      “朱大将军晓梦菩萨,归依佛祖的传言是真的?” 穿岩蓝衫子的男人问。

      “上个月,他就去了庐山西麓的清灵寺。”说话的同伴微微一笑,正是刘易。他今日受曹麒邀约来到福宝阁喝茶。

      “据说朱大将军做梦那天,时逢正月当空,整座将军府上皓月繁星、交相辉映,还有白云聚成的世尊佛像降世?”曹麒简直不敢相信。

      “朱放那人八面玲珑,一件芝麻小事也能让他说得天花乱坠,明知他嘴里吐不出什么真话,还让人心甘情愿地信了。他那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刘易说到这里顿了顿,叹了口气又说:“朱放,他就是想辞官。”

      “朱大将军这官当得好好的,为何要辞官?”曹麒问。

      “怕有祸事上身。”

      “怕步李荀的后尘?”曹麒想到朱家与三王爷的交好,拈着胡须思索了片刻,极其低声谨慎地说:“从冀淍传来的消息,说李荀是被毒死的,并不是先前所说的战败,你听说这件事了么?”

      刘易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听赵灵说了。”

      “赵灵?”曹麒不由拔高了声音。他立即觉察出不妥,慌忙又压低嗓音:“是受皇上与王爷矛盾的连累么?”

      刘易觉得这事不好说出口,看了他一眼,沉默了。曹麒会意地拍了拍刘易握在茶盏上的手,转开话题:“朱大将军走后,大凉过去的四大名将就只剩你与吾弟曹禹二人了。朱大将军生性洒脱,平日不拘小节,也不知在清灵寺过不过地惯?”

      刘易低头皱眉,黯然地回道:“前阵子我派人去庐山,向清灵寺住持慧远打听朱放的消息。人回来说朱放受到住持点化,应尘缘去了魏凉边界。当我再派人去魏凉边界打听,收到的消息却说朱放在那儿遭了袭,也不知是哪方人马动得手,竟完全没了音讯!”

      “难道他也……?”曹麒开了口,有疑惑却又不敢问,心中着急:“那你有何打算?”

      刘易抬起头,一身正气:“如今大凉外有西北赫连夏,南边左丘成,两处边疆战局未平,内又有小人作乱,我身为守城大将,必应守这都城安定、人心安定!”

      “大凉能有你这样的良将,”曹麒感叹道,“何其有幸啊!”

      “你这是谬赞,职责所在罢了,”刘易谦逊地摆手,接着想起了曹禹对李政的责罚又道,“固阳战的事我听说了,曹禹此次在惩处李政上做得是不是有些冲动?最近冀淍不是很太平,七王爷、十王爷和十四王爷也有了动作,各地搔|错别字|乱,皇上正准备收回兵权,这时候动李政,不是很明智啊!”

      “刘将军说得是,我已差人送信提醒禹弟,行事勿莽撞。”

      刘易称是,饮了口茶又道:“对了,昨日我让人制了些新的黑棋子,玛瑙做的。等曹禹回来,我可要和他,还有你,好好下番棋。”

      “巧了,”曹麒笑道,“最近我得了不少上好的贝壳,也正准备找人将它们制成棋子。既然你已制了黑棋,我就命人把它们制成白棋,如何?”

      “好!这回我一定要赢你们不可!”

      泰安街喧哗起来,一时间人声鼎沸。“煜心道长来了!”“是煜心道长!”正在做买卖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朝街沿退去,对着北边街口翘首以盼。就见远处走来一队身穿白袍脚踏黑鞋的道士,其中一位衣着蓝色长衫外披白色羽衣的男人尤为引人注目。他手执拂禅脚步轻盈,长相也颇有些脱俗飘逸,两鬓长长的白发,更显得与众不同,叫人瞧不清真实的年龄。西平的百姓们见他走来,前拥后挤地朝他叩拜。

      煜心道长在艺海无云处停下,一位走在前方的道士不知说了什么,人群突然搔|错别字|乱起来,人们争前恐后地上前,你推我挤。最后道士点了几个人,那几人一脸虔诚地恭敬上前跪拜,双手奉上木盒。道士向煜心道长展示了木盒中的东西,换得道长的数枚金丹,交予那些人。他们捧着金丹好似得了什么宝物,感激涕零,再次不住地朝着煜心道长跪拜磕头。煜心道长睨了睨他们,轻飘飘地点了下头,轻喝一声带着一队道士们翩然离去。身后始终有不少追随的百姓朝着他离开的方向频频磕头。

      “煜心道长在做什么?”刘易问。

      “结交有缘人,有缘人能得到煜心道长的金丹。这金丹能治百病,来求金丹治病的百姓不少,许多是凑了银两来的。不过,来了也未必能结缘,还要看造化,”曹麒饮了口茶水,“煜心道长每日还会在前面的清风道观中讲经,说什么长生久视、得道成仙之类。”

      “生病不找大夫诊治,求什么金丹,简直胡闹!”

      “煜心道长是皇上重视的圣人,别看他瞧上去好像方才不惑,据说已近乎杖朝之年,因而眉毛与鬓发才都是银白色。皇上都吃他的金丹,想如他一般年华永驻,百姓们自然也会想效仿,”曹麒想了想又说,“刘大将军这话可千万别叫旁人听见,容易惹祸。高御医的事,你还记得么?”

      刘易握紧拳头,无奈地点头。高家曾在他年幼时,救过他的命,他还隐约记得那位照顾了他多月的明艳女医师。或许为了排遣心里多日来的烦闷,又或许是对这位煜心道长有些好奇,刘易不经意间又朝窗外那队人马徐徐望去。煜心道长所在的队伍沿着喧闹的泰安街,已走到前方拐角,身影正要消失在街角之时,煜心道长忽而回眸朝着刘易所在的茶楼看了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那双如杏花般的眼睛瞬间对上了刘易瞧过来的目光,与他遥遥相望。

      刘易心中一下升起了股异样的感觉,那种陌生中带着一丝熟稔的目光,总觉得这位煜心道长似曾相识。

      “凉夏在固阳那儿又胶着上了,”曹麒为刘易的茶盏里加了水,又推了一叠花生过去,“当初赫连重与李大将军在怀朔战了一年多,这回可千万别再在固阳拖那么久。此时非彼时,大凉已经拖不起了。”

      被曹麒唤回注意,刘易收回目光,转而接上他的话题:“若要尽快夺回固阳把赫连夏打回塞兰峩,依我看,就应增派人马赶往固阳。这次曹禹北上只带了一批直属军兵,他大部分属下还仍在原先的属地待命。”

      “军队没有接到皇上要求出征的命令,何况如今皇上要将兵权集权,更是抓着兵权不放。皇上还要派遣这些人马对付藩王们呢,”曹麒摇着头,遗憾地说,“禹弟只能靠己之力对付那赫连重了,希望能顺利啊!”

      昨夜又下了场雨,天开始渐冷。一时间山林变得绚丽多彩,红色金色多了,绿色少了,山里似乎增添了生气,又似乎更加忧郁。乌恩其找到赫连重的时候,他正在一条小河边,亲自指导一个千人骑队如何在木筏上快速渡河。乌恩其向他禀报了其他几队的训练情况,又把拟定的改进措施说了下,征求了一些意见。

      夏军驻地固阳,凉军驻地昌青。西桦只是昌青以北的小县城,夏军前几日已将其夺回,但要攻入昌青却有难度。因为昌青前横亘了一条宽阔的蒗苍河。夏军正在事先演练,做到心中有数,增加胜率。

      直到夕阳西下,赫连重才命令收兵,在乌恩其的陪同下回到中军大帐。他坐在桌案后歇息片刻,又将整理的地图与作战计划拿了出来。乌恩其在怀中掏出一袋水果,放在了他的面前,说了声告退,便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赫连重解开布袋,里面是十多个红彤彤的柰子,看到这几个红红的柰子,就想起小达圆圆的小脸,想起与京阳在南阳山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他在地图上找到了南阳山,点了点它半山腰的地方,又出神地看着固阳所在的位置,寻思两人如今相隔的距离。

      或许不久便能重逢了。

      然而,令赫连重没有想到的是,这场战争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凉夏军兵在固阳与昌青之间的焦灼之态未能打破。两军在蒗苍河经历了一个月的拉锯,始终难分胜败。夏军被拦在了蒗苍河以北,凉夏二国似乎彻底重新划定了地界。

      在这一月间,大凉的时局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以三王爷为首的藩王们终于在冀淍起兵。

      南阳山惴惴不安地被夹在两方战场之间,孤立无援。姓高的疯子却是兴奋,每天清晨冲到山顶对着红日嗷嗷嚎叫,吓得山里的姑娘们不敢走西山的路。

      这天早上京阳做了些准备,去往疯子的家。高疯在都城的家园干净整洁,还带着一股文人的清高,但这南阳山的小木屋中只寥寥一张床一个橱一把椅尽显赤贫,京阳大叹一声,找了地方坐下。

      不多久,高疯带着一身风霜回来了,推门看见京阳也不吃惊,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开口就道:“我要出山!”

      “去冀淍?”

      高疯点头。

      “想去就去吧。再过几日,南阳山会与外边彻底失去联系。三王爷自顾不暇,不会再派人过来,昌青那边也很紧张,这两天已经与山里断了消息。你出山后要保重,”京阳从身上掏出书信交到他手中,“到了冀淍去找校尉孙栋之,把这交给他,他会安排你。”见高疯随手将它揣进怀里,他又道:“我给你准备了些干粮,你带着上路。银两可能用不上,但也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高疯粗声粗气地应了声。

      “去冀淍之前,我要你先去一次昌青。”京阳说。

      “去昌青做什么?不去!”高疯神色凶恶。

      京阳对高疯的凶神恶煞早已习以为常。“从昌青出兵反剿冀淍很容易,皇上尚未发出诏令是觉得有把握镇压冀淍的内乱。但五王爷未必这么想,他比皇上谨慎。”

      “凉夏在昌青与固阳拉锯,两边都维持地勉强。凉军若是派兵南下,夏军就会趁虚而入。”

      “王爷这次起兵着急了些。”京阳皱了皱眉。

      “若是刘易能……”

      “不说这些了。你去找赵胜,”京阳严肃道,“我总觉得要出事,曹将军只带了二万的直属亲兵,与李政的人相比实在太少,一旦出了什么事,防不住!”

      “防什么?”高疯迟疑地斜眼看他,稍一琢磨想到了京阳的猜测,睁大眼睛道:“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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