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缘起.陪你一起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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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当真让臣好生寻找。”
凌言卿回过头看到来人，脸色冷之又冷。坐落于石凳上，浅尝着杯中的梅子酒。那人瞧见，一把夺过凌言卿手中的酒，仿佛不知道分寸似的，就着凌言卿朱唇轻触之处一饮而尽。
“国师说笑了，我就这一个住处并不难寻。”
那人白衣飘飘，戴着面具，细一瞧那面具青面獠牙。国师放下酒杯，坐在了凌言卿的对面，轻声言笑。那被束起的白发飘逸欲仙，左眼眉骨处还附有几片蓝色鳞片。
挥手间，桌面便摆了一盘棋，弹指间便足矣俘获万千芳心。
“陛下前脚刚走，国师后脚就来了。旁人不知道，还以为芈月宫与临沧阁有什么见不人的勾当。”
国师笑意浅浅，眸中尽是无解之意。拾起一颗黑子落入棋局当中。
“皇后可就冤枉臣了，臣只是为了隋国的基业。”
凌言卿拾起白子堵住黑子的出路，可眉宇间却紧皱不松。国师抬起眸子，瞳孔里的她明艳，一如牡丹艳压群芳。
“国师为何只盯着我，不看看这盘棋局？”
国师手执黑子，只瞟一眼棋局，一目了然，捻起黑子落入局中。
“落子无悔，我败了。”
凌言卿收回了手中白子，撑起腮帮看向国师。
“国师这是在……轻视我吗？”
国师大手一挥，收起了石桌上的棋，向凌言卿走去，正当凌言卿不解时，他从她的头上拿下了一支玉簪。
“我瞧这玉簪模样不错，银光闪烁，血珠点缀，皇后娘娘可否赏个脸，送给臣。”
凌言卿细看那支被拿走的玉簪，微微皱了皱眉。国师见此转了转那玉簪，语调轻挑。
“娘娘一向看不惯宫中的胭脂俗粉，金宝玉珠，不肯赏臣这个脸，是因为它的秘密吗？”
凌言卿瞳孔轻颤，下意识的捏紧了裙边。只见国师向她逼近，她不得已才起了身。
“这玉簪是我的陪嫁之物，国师这是想去将军府当赘婿吗？”
“我自然是不介意的，不知陛下会不会同意。”
国师一顿，只向池边走去，满不在意的松了手。那玉簪霎时便没了影，只剩水波粼粼。
“哈哈哈……”
“娘娘当真有趣，与臣下认识的一位故人相像。我与娘娘乃是一见如故，不知娘娘觉得如何？”
凌言卿静静的看着水纹波动的地方，眼底毫无波澜，只是淡然开口。
“确实是一见如故，那人才武双全，意气风发，惊世绝艳，只不过国师差了些。”
国师轻笑，眼底不明显的阴翳一晃变亮了，收敛了不羁之气。
“哦？哪差？”
凌言卿毫不客气道：“就是人不够贱！”
国师愣了愣神，肆意大笑。
“臣总算知道陛下为何衷情于娘娘了，娘娘有着这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乃性情中人。我若是陛下，定然荒淫无度，日夜陷在这芈月宫。”
国师向凌言卿缓缓靠近，轻弯着腰，细细端详了一番。随后又俯身在凌言卿耳侧。
“不过臣下还是有必要提醒娘娘，平南王已死，何不放下过往，好好享受这荣华富贵，也为隋国出一份气运？”
凌言卿猛地推开国师，眼里不再静如死水，好似那丁点儿波澜才让她有了生气。
“国师！”
“如果当初不是国师怂恿先帝，阿玹怎么会因此丧命？谢老将军一生忠心耿耿，最后却死于军令。”
“是不是将来有一天，将军府功高盖主，国师也要怂恿陛下灭我燕家满门！”
停顿一会儿，凌言卿才平覆好情绪：“国师今日来，不会是来和我下一盘棋的吧？既如此便退下吧。”
语尽，凌言卿又坐回了石凳上，细细品着梅子酒。这样的逐客令在明显不过了，而国师浅弯眉眼，眼底却毫无笑意。
“不过娘娘别忘了，平南王的死是因为谁？”
轻缓缓的一句让凌言卿愣在了原地，国师眼里的轻蔑刺痛了她。
“娘娘这一石二鸟的策略当真是……”
凌言卿面色已经开始惨白了，国师那句未说完的话她不敢再往下想。回神以后，人走茶凉，她倾然而笑，眼底尽是嘲讽。蝶灵落在了蛛网上，下一秒便被蚕食不殆。
“红叶。”
很快，一个身着紫色宫服的女子就出现在了凌言卿面前。
“奴婢在。”
凌言卿旋即起身，轻拍红叶的肩膀，温声道：“吩咐下去，池子落入了一支玉簪，我要在明日午时见到。”
红叶应声就退了下去，凌言卿看着那丫头远去的背影，眼中落寞竟也有了一丝慰藉。这么多年过去了，身边的亲人朋友逐一离她远去，在这深宫之中似乎只剩下了红叶这一个亲人了。
乾坤宫——
隋安静坐于藤椅上，脸色并不好。国师瞧见了桌上被摆的乱七八糟的画卷，豁然开朗。
“陛下是为选秀之事犯愁？为何不与皇后商讨？”
国师这一针见血，刺得隋安面如土色：“国师早已知晓皇后从来与朕不和，又何必来取笑朕。”
“朕始终觉得皇后与朕本该就在一起度过隋国的春夏秋冬，可皇后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是他错了吗？可他也只是想娶到他喜欢的人而已。
见隋安无奈摇头，国师轻笑。随手拿起一副秀女图，细细思索。
“陛下，此番皇后之举实乃赌气，禾萧萧此人星象不定身世也是个迷，先皇在位时期也曾占卜过，隋国会有大劫降临。想要度过此大劫，必须要以凤鸾星为阵引，才可稳住隋国的气运。”
隋安一听，眉间愁绪便也化为乌有。起身向国师走去。
“那国师算出这凤鸾星了吗？”
国师的呼吸有些微不可查的停顿，思绪又回到了深宫的那一抹艳丽身影，孤寂且高雅。
“禾萧萧。”
隋安突感惊讶，那背在身后的手已然在不觉间紧了又紧。他淡然开口。
“国师不是说过长流天生凤命，为何不是凤鸾星？”
“皇后娘娘是凤命不假，可她生来就是天下的皇后。”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的隋安实力不够，此刻的凌言卿也只能是隋国的皇后，却不是六国统一后的皇后。隋安听懂了，不过他并没有恼怒国师。
“不过，是祸也是福。”
“此话怎讲？”
“南国时期有一女子也是罕见的凤命，可奈何机缘不对，与那天子劲敌经历了生死。一心只在那那劲敌身上，最后天道断了那劲敌的生路，那女子抛却南国生机一心赴死。至此南国生灵涂炭，再无生气。”
停顿一会儿，便拂衣而挥。隋安呼吸一滞，南国的女子与现今的凌言卿眉眼之处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过陛下不必担心，娘娘心系苍生，不会弃隋国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陛下可知可还记得洛河陈断一事，皇后娘娘当初入住东宫时可有过什么经历吗？”
语尽，隋安的瞳孔猛地收缩。凌言卿本就是他强迫先帝下的一道婚契，她本可以不恨自己的，是因为他强迫凌言卿射出的那一箭吗？
“这件事算着也有好些时候了，倒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
“国师也知晓皇后与朕本就是孽缘，当初平南王的死也是朕身边的谋士——季青出的主意，那时人人皆知平南王爱皇后入骨，皇后与朕做了一个交易，如果她向平南王射出一箭便会放了谢家，燕家，也还那谢箫衡一个生路。”
“只不过身在帝王家，朕就是这样冷血。”
隋安只顾着回想，完全没有注意到国师脸上的情绪，变了又变。不等隋安继续说，便急匆匆的离开乾坤宫。每向芈月宫走的一步，脑中深处的那段记忆就更加深刻。
「娇娇，为什么……」
「对不起，谢玹……我们便这样断了吧。」
「我就是势利眼，我想当皇后。」
才到芈月宫的转角处，就听到稀稀疏疏的下水声。红叶见到来人，正要行礼，就被他给打断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回国师的话，娘娘说是丢了珠钗在池子中，要在明日午时见到那珠钗。”
“她可曾说那珠钗是和模样。”
红叶细细一想却只是摇头，而国师心中早已明了。正当红叶回神之际，已然没了他的身影。凌言卿闻声而来，却只见红叶一人在原地小声嘀咕。
“红叶，又在偷懒。”
“不是的小……娘娘。”
见红叶这着急忙慌的模样，凌言卿难得松缓了眉宇，轻笑道：“娘娘喊不惯就不必喊了，我还是更喜欢小姐这个称呼。”
低头思索着什么？眼底被埋没的真情显些流露出来。
“算了。”
红叶不解的看着凌言卿：“什么？小姐。”
“不爱让他们不必再找了，那玉簪丢了便丢了吧。”
与此同时，国师在占星了无奈摇头水镜里倒映着的是凌言卿的面庞。夜深时分，国师来到了芈月宫的静室前，看着未关的窗，微微一愣。
大手一挥，又转移至室内，看着桌上倒了几瓶子的酒，眉头微皱着。凌言卿还未回床上休息，在桌上趴着迷迷糊糊的又喝了几口酒。
他轻笑的看着面前微醺的凌言卿，忍不住就要抬手去戳戳她的脸，就被凌言卿攥在了手里。
“皇后娘娘好兴致，何不邀臣一同饮酒？”
凌言卿抬眸对上了国师的眼，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傻傻的笑了笑，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对不起我把你的玉簪给弄丢了。”
国师一顿静静地看着面前睡眼惺忪的人，模样可爱极了。
“哭什么？谢玹真有那么好？”
“好啊，谢小侯爷惊世决绝，丰神俊朗……”
“那我让谢玹回来，好不好？”
国师解开面具，用术法浮去了覆盖的面容，露出那张与谢玹别无二致的脸。谢玹掰开了凌言卿的手，轻笑。
“娇娇双瞳剪水，笑靥桃枝，我心悦已久。”
见此刻的凌言卿实在糊涂，谢玹抱着她就回到了床上，替她掖好被褥。临了，却被凌言卿死死拽住。
谢玹回身蹲下，轻笑看着床上渐渐起身的人，一动不动。凌言卿睁着眼，却还是不能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谢玹本人。
她捧着谢玹的脸，静静的盯着谢玹的眼睛。不出半会儿，谢玹心跳漏了一拍。温香软唇覆在他的唇上，谢玹却不敢再动，眉眼满是震惊。凌言卿的吻很青涩，很快就把谢玹给咬疼了。
“娇娇可真是……如此盛情不知陛下有没有享受过。”
“……”
没听到凌言卿的回答，谢玹看着靠在他肩上的人，眉眼柔和。
“娇娇，这会儿是真的要走了。”
“等我一年，我一定让你做天下的皇后。”
把凌言卿好好放在床上，在凌言卿床头留下一瓶解酒丸，临走之际，他听到了凌言卿略有执拗的语调。
“谢玹，你最好真的活到一百岁。”
“不然，我就陪你一起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缘起.陪你一起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