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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缘起.有的是耐心教她 ...

  •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凌言卿对着铜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昨日被谢玹捏过的手腕。铜镜里映出的少女眉眼清丽,只是眉宇间凝着几分不耐——那声带着屈辱意味的“师父”,仿佛还在耳畔盘旋。不过这是她自己造的孽,也得自己受着。

      “小姐,该出发了。”

      侍女红叶捧着一件月白色的骑装进来,见她对着镜子出神,轻声提醒,“将军说,谢先生今日要亲自指点军中伤药的料理法子,迟了怕是不妥。”

      凌言卿收回目光,接过骑装换上。玄色滚银边的腰封勒出纤细的腰线,褪去了昨日拜师时的拘谨,倒添了几分将门嫡女的飒爽。她想起父亲燕无战今早的叮嘱,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娇娇,谢箫衡不止有着领将之才,他的医术冠绝天下,尤其擅长军中创伤调理。你既是他的徒弟,便该放下芥蒂好好学。将来若真有战事,这些本事能救你,也能救更多将士。”

      她扯了扯嘴角,将父亲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救将士?她更想知道的是,这个副本里的“男主一号”谢玹,到底藏着多少与她任务相关的秘密。自从被迫拜师,她就有种预感,这个看似清冷疏离的男人,或许比那个需要她时时帮扶的三皇子隋安,更接近她寻找的真相。

      “走吧。”

      凌言卿拿起桌上的药箱,里面是昨日谢玹让她备好的几味基础药材,“红叶,你说谢府的路,与三皇子常去的那条暗巷,会不会顺路?”

      红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确实不远。不过小姐,三皇子殿下这些日子都在暗中查案,咱们还是绕着些走吧,免得给他添麻烦。”

      凌言卿“嗯”了一声,心里却泛起一丝微妙的波澜。九年了,从她刚穿进这个副本的第四年,在禁宫那座荒芜的偏殿里第一次见到隋安起,已经过去九年了。

      那时他还是个瘦骨嶙峋的少年,被宫人欺凌得缩在角落,像只受伤的小兽。而她,不过是个刚摸清“镇国将军嫡女燕惊月”身份的异世者,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却偏偏被他那双倔强的眼睛绊住了脚步。

      后来的事,连她自己都觉得像场荒诞的梦。国师的传承者算出她“天生凤命”,父亲手握重兵,她便借着这双重身份,在皇上面前软磨硬泡,硬是把这个被视为“弃子”的三皇子从禁宫里捞了出来。再后来,她教他权谋,帮他铺路,看着他从那个怯懦的少年,一步步长成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皇子。旁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燕无战都默认了这层关系,可只有凌言卿自己知道,她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任务进度条能往前走一点。

      她对隋安,有怜惜,有伙伴般的默契,唯独没有心动。

      “小姐,您看那边!”

      红叶忽然低呼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凌言卿顺着红叶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街角的茶寮旁,站着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他头戴斗笠,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下颌,可那身形,那不经意间抬手拂过茶盏的动作,凌言卿却再熟悉不过。

      是隋安。

      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绕道走。这几日他在查户部银库失窃案,行踪向来隐秘,怎么会在这里撞见?

      可不等她转身,那男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眼望过来。斗笠下的目光撞进她眼里,先是一怔,随即是难以掩饰的惊喜,像沉寂的湖面忽然被投进一颗石子,漾起层层涟漪。

      “惊月?”

      他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还有压抑不住的雀跃。

      凌言卿停下脚步,看着他摘掉斗笠,露出那张清俊的脸。比起宫中宴会上的锦衣华服,此刻的青布长衫更显得他眉眼干净,只是眼底藏着几分连日奔波的疲惫。

      “三殿下。”

      她微微颔首,语气尽量保持平淡。

      隋安却像是没听出她的疏离,笑意更深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看你的方向,是要去谢府?”

      “嗯,昨日刚拜了谢府嫡子为师,今日去学些医术药理。”凌言卿简单解释,不想多谈谢玹的事。

      提到谢玹,隋安的笑容淡了些,眉头微蹙:“谢箫衡此人深不可测,你……”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只道,“凡事多留个心眼。”

      凌言卿心里一动。隋安向来对朝中文武敬而远之,却唯独对谢玹有着莫名的警惕。是因为谢玹曾是先太子的属臣,还是有别的原因?

      “我知道。”

      她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呢?查案查到这附近了?”

      隋安点头,目光扫过她身后的药箱,眼神柔和下来:“嗯,户部那边有些线索指向城西,过来看看。倒是巧,能遇见你。”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凌言卿挑眉,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支珠钗。钗头是颗圆润的珍珠,周围缀着几颗细小的红宝石,看着并不起眼,却透着一股精致。

      “这是?”

      “前几日查案时,在一个古玩铺子里看到的,觉得配你好看。”隋安的语气很自然,仿佛只是随手买了件寻常物件,“你素来不喜那些过于华丽的首饰,这个应该合你心意。”

      凌言卿拿起珠钗,指尖触到珍珠的瞬间,忽然感觉到一丝冰凉的金属质感。她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转动了一下珍珠,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珍珠内侧竟弹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

      是暗器。

      她抬眼看向隋安,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像极了小时候两人在禁宫里偷偷交换小玩意时的神情:“防身用的。你如今要去谢府,多一分准备总是好的。”

      凌言卿捏着珠钗的手指紧了紧。自从与系统失联,她就像被抽走了所有金手指,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副本里如履薄冰。隋安的这份心意,来得恰逢其时。

      “多谢。”

      她没有推辞,将珠钗插进发髻,“我该走了,免得谢先生等急了。”

      “好。”

      隋安点头,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珠钗上,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水,“路上小心。查完案,我再去将军府找你。”

      “嗯。”

      凌言卿应了一声,带着红叶转身离开。

      走出很远,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隋安还站在原地,斗笠已经重新戴上,可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单薄却挺拔的轮廓,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孤单。

      “小姐,三殿下对你可真好。”

      红叶忍不住感慨,“这珠钗看着普通,却藏着暗器,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凌言卿没说话,指尖轻轻敲了敲药箱的边缘。她知道隋安对她好,好到连她自己都快分不清,那份好里,有多少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又有多少,是掺杂了别的东西。可她不能回应,也不敢回应。

      而此刻,街角的茶寮旁。

      白厉看着自家殿下望着凌言卿远去的方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忍不住低声提醒:“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查下一个线索了。”

      隋安这才收回目光,帽檐下的眉眼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只是嘴角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抬手摸了摸袖袋,那里还放着另一支一模一样的珠钗。

      “走吧。”

      他淡淡说了一声,转身往巷深处走去。

      白厉跟在他身后,看着自家殿下的背影,心里暗暗叹气。九年了,殿下对燕小姐的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偏偏燕小姐像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也不知道这层窗户纸,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捅破。

      凌言卿并不知道身后人的心思,她加快脚步,朝着谢府的方向走去。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一边是深不可测的谢玹,一边是情谊深厚的隋安;一边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一边是越来越模糊的界限。

      她抬手碰了碰发间的珠钗,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不管前路如何,她都得走下去。至少现在,她有了一件防身的武器,也有了一个必须去学的理由。

      谢府的大门越来越近,朱红色的门扉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她的到来。凌言卿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迈步走了过去。

      谢府——

      谢府的门槛比将军府矮了三寸,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森然。虽说她之前说经常去的是谢府,但那也是顺口而出。如今的谢家可是丞相府,而谢家这个嫡子放着好好的门楣不要,早早就与丞相府分了家。

      门房见是凌言卿——如今府里都知晓这位新拜师的镇国将军嫡女该唤作“燕惊月”,忙不迭地引着往里走,青石铺就的甬道两侧种着些不知名的药草,叶片上还凝着晨露,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苦香。

      “小姐,这谢先生可真够奇怪的,放着好好的花园不种,偏要栽这些药草。”

      红叶凑在她耳边嘀咕,视线扫过廊下挂着的一排排药篓,里面晾晒着形态各异的根茎,“闻着就苦。”

      凌言卿没作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间的珠钗。隋安送的这暗器做得精巧,珍珠的圆润恰好遮住了机关,不细看只当是支寻常饰物。她此刻倒真希望这珠钗能派上用场——不是伤人,是给谢玹那副冷淡面孔添点“颜色”。

      穿过两道月洞门,便到了谢玹平日理事的“知微堂”。堂屋正中摆着张巨大的楠木桌,上面摊着几卷医书,旁边的药碾子还沾着些褐色药渣,显然主人刚用过。谢玹就坐在桌后,青灰色的锦袍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手里正拿着支银簪,小心翼翼地挑着药臼里的残渣。

      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声音平淡无波:“来了。”

      “师父。”

      凌言卿依着昨日的礼数行礼,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疏离。她本以为今日至少能正经学点东西,比如父亲说的军中创伤调理,或是辨识那些能救命的草药。

      谢玹这才放下银簪,抬眼看向她,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珠钗上,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昨日让你备的药材,带来了?”

      “带来了。”

      红叶忙将药箱递上前。

      谢玹却没看药箱,指了指墙角的水缸:“先去把那缸水挑满。”

      凌言卿一愣:“挑水?”她是来学医术的,不是来做杂役的。

      “嗯。”

      谢玹重新低下头,仿佛在研究什么要紧的药材,“水缸空了,煎药不便。”

      红叶急了:“先生,我家小姐是……”

      “红叶。”

      凌言卿按住侍女的手,深吸一口气,“我去。”她倒要看看,这位谢先生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水缸在院子角落,比她人还高。凌言卿挽起袖子,拎起水桶往井边去,井水冰凉刺骨,刚打了半桶就晃得她手腕发酸。想她在将军府,虽不是娇生惯养,却也从没干过这种粗活。折腾了半个时辰,总算把水缸填满,额角已经沁出薄汗,玄色的骑装也沾了些泥点。

      她以为这就完了,刚走进堂屋,就见谢玹指着地上堆积的药草:“把这些分拣出来,枯了的扔掉,好的按叶片大小分类。”

      那堆药草足有半人高,混杂着各种根茎枝叶,有些还带着毛刺。凌言,看着自己被井水浸得发红的手指,再看看谢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谢先生。”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父亲让我来学的是医术,不是分拣药草。”

      谢玹终于抬了眼,目光落在她沾了泥土的裙摆上,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连药材都认不全,分不明好坏,学什么医术?”

      “我……”

      凌言卿语塞。她确实对这些草药一窍不通,可这不是他故意刁难的理由。

      “分拣完了,再去把药碾子清洗干净。”

      谢玹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径自走到窗边,拿起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这是紫菀,润肺止咳,可若混入了断肠草,便是穿肠毒药。你连分拣都做不好,将来如何辨别药性?”

      凌言卿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咬着牙蹲下身分拣药草。毛刺扎进掌心,痒得她直想跺脚,可看着谢玹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又硬生生忍住了。红叶想上来帮忙,被她用眼神制止了——她倒要看看,这人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日头渐渐升高,堂屋里的药味越来越浓。凌言卿把最后一堆药草分好类,直起身时腰都快断了,手指被染得青一块紫一块,还沾着些黏糊糊的汁液。而谢玹,自始至终就坐在窗边,要么摆弄那些花草,要么翻看着医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谢先生。”

      凌言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活都干完了,现在可以教我医术了吗?”

      谢玹放下医书,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药柜前打开抽屉,取出几味药材放在桌上:“把这些研成粉末,混在一起。”

      凌言卿看着那几味陌生的药材,又看看旁边的药碾子,终于忍无可忍。她这哪里是来拜师学艺,分明是来当杂役的!昨日被迫敬茶拜师的屈辱,此刻被他接二连三的刁难点燃,像团火在胸腔里炸开。

      “谢箫衡!”

      她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撸起袖子就朝着谢玹大步走去。玄色的袖口滑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却沾了药汁的手臂。她走到谢玹面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清冷眉眼,心头火更盛,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衣领。

      锦袍的料子顺滑,被她攥在手里却带着股韧劲。谢玹身形颀长,被她这么一揪,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她气红的脸颊上,眼底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

      燕惊月的声音因为愤怒有些发颤,“不想教就直说,何必这样捉弄人?我燕惊月虽是女子,却也容不得人这般戏耍!”

      她的动作又快又猛,连旁边的红叶都吓了一跳。知微堂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谢玹的护卫严觉本在门外候着,听见动静进来,刚想上前,就对上了红叶投来的眼神——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别掺和”。

      严觉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家先生被揪住衣领却毫无怒意的样子,又看了看满脸怒容却眼底泛红的凌言卿,默默退了出去。红叶也赶紧跟出去,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门“咔哒”一声合上,将外面的光线挡住大半,堂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凌言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逾矩。在他人来看,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揪着一个男子的衣领,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药香。她的脸颊“腾”地一下更红了,手却还是没松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总不能临阵退缩。

      谢玹看着她这副炸毛却又强撑着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低沉悦耳,像石子落在玉盘上,和他平日清冷的样子截然不同。

      “松手。”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半分怒意。

      “你先说明白!”

      凌言卿梗着脖子,手指攥得更紧了,“到底教不教?不教我现在就走,大不了回去被父亲责骂,也不受你这窝囊气!”

      谢玹没回答,反而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揪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他的指尖微凉,带着常年碾药的薄茧,触碰到她发烫的皮肤时,像有电流窜过。燕惊月的手猛地一颤,差点松开。

      “燕惊月。”

      他凑近了些,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药香,“你这拜师的诚意,就是揪着师父的衣领质问?”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种说不出的暧昧,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又像是长辈的调侃。凌言卿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妥。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的阴影落在眼下,鼻梁高挺,唇色偏淡,明明是张清冷的脸,此刻却因为那抹笑意而显得格外惑人。

      “我……”

      她一时语塞,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谢玹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拉开。他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你可知,昨日你敬的那杯茶,烫了我三个手指?”

      他举起自己的左手,指尖果然有三个淡淡的红痕,“今日让你做这些,不过是让你尝尝,做这些杂活有多不易。”

      凌言卿愣住了。她昨日只顾着屈辱和不甘,根本没注意到茶盏有多烫。

      “医者,不仅要懂药理,更要知人心。”

      谢玹松开她的手,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语气也恢复了平日的清冷,“连挑水、分拣药草都耐不住性子,将来如何能在手术台前沉下心?如何能在生死关头稳住手?”

      他走到桌边,拿起刚才那几味药材:“这是当归、川芎、白芍、熟地,合起来是四物汤,补血活血。可若分量错了一分,便可能让产妇血崩。你连分拣药草都嫌麻烦,我敢教你这些吗?”

      凌言卿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刚才只觉得是刁难,却没想过这层道理。父亲常说,医者仁心,可仁心之外,更需要细致和耐心。

      “我……”

      她想道歉,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沾了药汁的手指,“是我鲁莽了。”

      谢玹看着她难得服软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知错就好。过来。”

      凌言卿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谢玹将那几味药材推到她面前:“先认清楚这几味药,记住它们的性味归经。明日我要考你,若是答不上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角的水缸,“就再挑一缸水。”

      凌言卿:“……” 看来这人还是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不过这次,她没再反驳,只是认真地拿起药材,凑近鼻尖闻了闻。当归的浓郁香气,川芎的辛辣,白芍的微苦,熟地的甘甜……原来这些看似普通的根茎,竟各有各的脾气。

      谢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间的珠钗上,珍珠反射出细碎的光。他的目光在那珠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声音平淡无波:“这珠钗,是隋安送的?”

      凌言卿手一顿,抬头看他:“你认识?”

      “三皇子的东西,多少还是认得的。”

      谢玹拿起一支银簪,轻轻拨开她面前的药材,“只是没想到,他会送你这个。”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可凌言卿却莫名觉得,他似乎不太喜欢这支珠钗。她没多想,只道:“殿下说,防身用的。”

      谢玹挑了挑眉,没再追问,转而开始讲解药材的特性。他的声音清冷,讲解却极为细致,从形态到功效,再到炮制方法,条理清晰,深入浅出。燕惊月听得入了神,之前的不快渐渐散去,只剩下对知识的渴求。

      原来他不是不教,只是在用他的方式考验她。

      堂屋外,红叶和严觉并肩站在廊下。

      红叶偷偷打量着严觉,见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的药圃,忍不住好奇:“严护卫,你家先生……经常这样吗?”

      严觉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木讷:“公子对谁都一样。”只是他没说,先生对谁都没让揪过衣领,更没对谁笑过那么多次。

      红叶撇撇嘴,心想才不是呢。她家小姐刚才都快把谢先生的衣领揪变形了,谢先生不仅没生气,反而好像还挺高兴?这其中的门道,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阳光渐渐西斜,知微堂里的讲解还在继续。凌言卿的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字,指尖的药汁也蹭到了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她看着谢玹认真讲解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或许也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

      至少,他教的东西,确实能帮她在这个副本里走得更远。

      而她不知道的是,谢玹在讲解的间隙,目光总会不经意地落在她发间的珠钗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晦暗。

      隋安送的防身暗器么?看来,他这位小徒弟,身边的麻烦,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不过这样也好。麻烦多了,才需要更强大的本事来应对。而他,有的是耐心,慢慢教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缘起.有的是耐心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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