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之心心相印》奈何宛如心

301、原来，他的病一直没有好……

　　乔楚生纵然再生气，却还是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没带够钱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怎么想都不对的…
　　路垚只是没带够钱，而不是一分钱没带，通常来讲，一分钱都付不了的，店家确实会认为是吃霸王餐的，扣下也是很有可能的，但完全可以给家里人打电话送钱的，遇到好的店家他会让你打电话求助的，若是刁钻的店家，就会看人下菜碟，若是对方穿的朴素，很有可能不让打电话，因为会觉得他是个穷光蛋，打电话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在这个年代，佛靠金装马靠鞍，看人下菜碟的人不缺。
　　可是，路垚的衣着，就是他腕上的一块表，一条领带，都价值不菲，红房子那种地方，哪个不是人精？就算不认识路垚，可他这身打扮，全身上下几千大洋，怎么可能还认为他是吃霸王餐？
　　小少爷抬头看他，嘴唇有些发白，怯怯道：“我想给你打电话的，可他们不让。”
　　乔楚生：“……”
　　原本就生气的他，更是怒火万丈，连电话都不让打，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是，有些店家不好说话，但只是打个电话送下钱而已，不至于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他心疼得连嘴唇都在轻颤，呼出的气息不稳，摸摸他的脑袋，还是疑惑道：“为什么不抵押东西啊？你随便抵押一件不就好了？”
　　有的时候，钱不够的话，如果身上有值钱的玩意儿是可以抵押的，等回去拿了钱再赎回去，他身上随便一件东西，一条领带，一块手表袖口，一件上衣，就是他的钱包，哪个不是手工定制价格昂贵？随便一件东西够他在红房子吃一个月的了。
　　路垚摇了摇头，软软的说道：“不行，那都是你给我买的。”
　　老乔给他买的东西，怎么可以抵押饭钱呢？
　　他舍不得啊……
　　乔楚生：“……”
　　男人又气又心疼，将他拉进怀里，贴着他的额头吻着，就连额头都是冰凉的，可想而知，他干了多少活啊？
　　“怎么那么傻？那么听话干嘛？为什么不想办法通知我啊？”
　　这家伙真是要气死他，平时在他面前机灵的跟什么似的，成天作天作地地从他这里坑蒙拐骗，怎么一出外面就蔫儿了？
　　家里的老虎，外面的兔子？
　　为什么那么听话？被扣下就被扣下，让洗碗就洗碗，一点都不反抗啊？笨不笨啊？怎么不知道闹腾想办法通知自己呢？
　　红房子客流量大，若他被店家强制扣下来，不让他打电话求助，那就闹啊，吃饭的人多，闹起来定会吸引客人的主意，一旦把事情闹大就好办了，到时候可以求助客人，或者亮明自己的身份，吃饭的人那么多，总有认识他的人，若真没有，那就搬出自己的名号。
　　上海或许有不认识路垚的人，但一定没有不认识他的人，搬出他的名号，或者说要来警局找自己都行，总之，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就一定会有人报警处理，那就一定会惊动他，他肯定会知道的呀，可是为什么要逆来顺受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小少爷从他怀里抬起头，怯怯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乔楚生看着他的样子，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心疼懊悔地站都站不稳。
　　原来，尉迟轩说的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的病并没有好……
　　去年尉迟轩就跟他说过这个事情，他说路垚的病很可能没有好，因为他只在乔楚生一个人面前撒欢的玩闹，出了外面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温顺，变得逆来顺受。
　　他当时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而尉迟轩也说不清，因为这种事情他无法解释，也解释不了，只能让他自己去悟，然而现在，他却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
　　原来，他的病一直都没有好……
　　他们结婚确实是因为爱，是他兑现承诺，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想用结婚证来治愈他，告诉他，从今以后乔楚生就是他的了，告诉他，从今以后，乔楚生再也不会丢下他，会一直一直的陪在他身边。
　　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结婚几年，他的病竟还是没有好。
　　尉迟轩说的没错，这些年路垚的任性作天作地，他使劲的闹腾，都有一个特定的前提，那就是他。
　　换句话说，他只在他一个人面前闹腾，或者说，是他在身边的时候才肆无忌惮，一旦没有他，路垚就会变回那个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惴惴不安的路垚，就好比今天。
　　倘若他中午能跟他一起去吃饭，那么有他在身边，他便肆无忌惮，无所畏惧，使劲的闹腾发小脾气。
　　可就是因为他不在身边，面对外人时，面对要把他扣下洗碗的店家，他就缩回去了。
　　那是因为…心魔总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潜意识的认为，没有自己在他身边，他就应该要听话，应该乖乖地去干活，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打他。
　　更残忍的说，他潜意识的以为，只要他乖乖听话，不反抗，他就不会被挨打，就可以早早地被放回去见到自己了。
　　那些精神病院的过往，其实一直都没有消除，如果说婚后的这几年，就像是一场梦，那这些美梦压过了他的梦魇，那么当他偶尔不在的时候，当他被人欺负的时候，这场美梦就碎了，那些埋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就会跑出来折磨着他，告诉他，“没有乔楚生在，你要听话，只要你这样，你就不会挨打，表现好就可以早早回去见到他了”
　　因为，在精神病院的时候就是这样，他只能听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吃馊饭就吃馊饭，让他喝药就喝药，不能反抗，一反抗就会挨打。
　　甚至被拳打脚踢的时候，他还是不能呼救不能反抗，因为他越反抗他们就打他打得越厉害。
　　甚至，他们会拿自己来刺激他，会在他伤口上撒盐，会一遍遍的告诉他……
　　“就是因为你太任性不听话，所以乔楚生不要你了，他和别人在一起了。”
　　“只要你听话，他就不会不要你。”
　　“别反抗，吃了药，就能早点见到乔楚生了。”
　　这些噩梦时时刻刻警醒着他，他其实一刻都没有忘，只是因为有他在身边，他才短暂地忘记，才可以暂时放出本性肆意的撒欢儿，可如果没有他，他就又变成那个小心翼翼的路垚了，因为过往的经历告诉他，他要听话懂事，只有他听话懂事了就没有人会欺负他，自己也不会不要他的。
　　而这些要听话懂事不然自己不要他的思想，却是被上官宁生生灌输给他的。
　　那些强制刻在他脑子里“潜意识”一直困扰着他，时刻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的病一直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