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住隔壁》柳双白

11、第 11 章

　　今日天朗气清，清风拂杨柳，蒲公英迎风招飘，路边的桃花也开了，脚下匆匆而过的老鼠都显得格外的可爱顺眼。

　　张小军宛如吃了蜜糖，带着甜蜜的心情、轻快的步伐准时到公司打卡。

　　但今天公司的气氛不太对劲，低沉压抑得犹如黑云压天让人透不过气来，小胡的眼里没了神采，部门的同事都一脸死气沉沉的模样，整个氛围都透着一种古怪的沉默。

　　张小军正纳闷是咋回事，就被领导通知去开会。

　　会议室里隐隐散发出一股寒气，韩枫也变成了冰块脸。与会人员都是本次张小军和江鸣所负责项目的参与者，江鸣没有缺席，脸色比韩枫还冷上几分。

　　张小军感觉很不好，他用眼角的余光偷瞄韩枫，没想到正好对上韩枫的目光。

　　那目光是一种冷漠的寒凉，仿佛根本不认得他，张小军一愣，韩老板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陌生。

　　会议室一时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停止了。

　　最终，韩枫沉沉开口打破了沉默:“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我这次开会的目的了，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只想让那个人站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给我一个交代，给公司一个交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小军听得云里雾里的，还没闹明白是咋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他心里困惑，也就不自觉地开了口。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江鸣的眼神十分复杂。

　　韩枫的眼神锋锐冰冷，直勾勾盯着他说:“公司出了内奸，有人把公司的机密信息泄露给了竞争对手，给公司造成了重大损失。但这个人明明已经把公司卖了却还要待在公司，享受公司的资源，领着我的工资，真是太过分了。”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你怀疑我？

　　张小军难以置信地看着韩枫，韩枫仍旧冷眼看他，继续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刘总签这个合同，出卖公司的利益。”他一说完就从秘书手里把一份合同扔给张小军。

　　张小军翻开合同一看，乙方签字处赫然写着他的大名，可这个合同的内容他从未见过。

　　他根本就没有签过这个合同。

　　但，签名确实是他写的，他无从辩驳。

　　到底是谁在阴我，张小军不自觉把目光移向江鸣，江鸣也正看着他，眼里充满了焦虑之色。

　　难道不是他？

　　张小军面如死灰地盯着合同的签名处，他无法鸣冤，只能等待审判。

　　韩枫寒凉的声音响起：“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张小军先生。”

　　原来你怀疑我，你居然不相信我!

　　这几月我们之间难道是假的吗？还有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们的感情……韩枫，我真的不懂你。

　　嘴里生出一种难言的苦涩，心里被什么压的发堵，简直快要窒息了。张小军一动不动地看着韩枫，好像要把眼前人的心看穿。

　　阳光洒在韩枫精致的脸上，朦胧梦幻醉人眼。可惜张小军看不真切，他觉得好冷，眼前这个熟悉的人突然陌生到让他感到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家都在等待他的答案，尤其是韩枫。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张小军凝视着韩枫冰冷陌生的眼神，竭力保持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回答：“答案很明显，刘总给了我您无法给的好处，所以我就把公司卖了，没了。”

　　韩枫扫视了众人一圈，然后看着张小军，眼神淡漠:“好，那待会儿会议结束后，我会请律师跟你谈一谈，谈完之后你跟设计部的同事交接一下工作，然后去人事部办理一下离职手续，在两天之内离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

　　张小军面无表情：“没有了，我无话可说。”

　　韩枫也很平静:“那好，等一下我........”

　　“我有话说。”江鸣突然起身看着韩枫，“这份合同其实是我模仿张小军的字迹签的，公司的机密也是我泄露给刘总的，我才是内鬼，张小军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这名字明明就是我亲笔写的，这家伙为什么要帮我背锅啊？

　　张小军傻傻地看着江鸣，韩枫目光深沉地盯着江鸣，其他人也纷纷向江鸣投来讶异不解的目光。

　　江鸣不慌不忙地解释:“韩总您接任公司的CEO后，一直器重张小军，明里暗里的都在提拔他，而且据说您还在追求他。我不服，也不甘心，好几次都在争取机会，可是您就是不给我机会，于是我就想跳槽了，刚好刘总找到了我，然后我就动心了.......”

　　江鸣说完后笑了，心情好像还不错。张小军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给他烧纸。这个傻子，我一直那样对你，你为啥还要替我出头，真是傻透了。

　　江鸣很淡然接受众人各种各样的眼神，韩枫板着脸沉默，其他人也沉默。

　　良久的沉默。

　　“你们都散了吧，我要跟江总监单独说几句话。”韩枫这话是对众人说的，可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江鸣。

　　韩枫一发令，其他人终于呼吸顺畅的静悄悄地出了会议室。

　　张小军出门时看了江鸣一眼，又看了看韩枫，江鸣和韩枫也看了他一眼，他立马溜人。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江鸣了，当然，他也不懂韩枫。

　　或许他们之前的事都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两天后，A市西街咖啡店。

　　张小军和韩枫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阳光正好，氛围怡人。韩枫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开始说出对面那个人期待已久的真相。

　　“江鸣说的不错，是我故意陷害你，想要把你赶出公司。”他认真看着张小军的眼睛，“当然最重要的是把你从他身边赶走，让你名誉扫地，一辈子抬不起头。”

　　一种入骨的寒冷穿透骨髓，张小军遍体生寒，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对他施展过无数柔情的男人。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的韩老板吗？

　　“你......”张小军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敢问，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韩枫看着张小军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截了当的开口：“我爱江鸣。”似乎是不愿看到对面那个人碎裂的目光，他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从高中时期到现在，我爱了他十多年了，可他从来不爱我。”

　　张小军平静地喝了一口咖啡，好苦。

　　韩枫回过头继续说他和江鸣的故事。

　　“我在高一的时候遇到了江鸣，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他，只可惜我那时还不懂什么是爱情，也还不了解同性恋，只知道我想跟江鸣一起学习一起玩，对他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还因此做了很多让他不喜欢的事情，他也因此处处避着我，最后无奈之下他就转学了……”

　　后来韩枫也转学到江鸣所在的高中，开始对江鸣展开锲而不舍的追求。这时他已经对同性恋有所了解，又恰逢叛逆期，江鸣越是不喜欢他，他越是要得到对方。

　　江鸣刚开始江还能忍受对方，但后来韩枫得寸进尺，开始对他动手动脚，江鸣不堪其骚扰，无奈之下休学了几个月。到了高三便很果断地申请了出国留学，韩枫也申请了出国留学，但两人不在一个学校。

　　在国外，韩枫转变了追求男神的策略。他不再骚扰江鸣，而是在恰当的时间地点出现，给予江鸣恰当的关怀和体贴。

　　异国他乡遇故知，又是知根知底的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江鸣的心慢慢融化，两人的关系开始有所好转，于是在大二的某个星光璀璨的夜里，韩枫对江鸣进行第N次表白，而江鸣照旧拒绝了他。

　　韩枫一气之下便对江鸣用强，江鸣誓死不从，还把韩枫揍了一顿，然后两人的关系就更僵了。

　　韩枫自此开始颓废堕落，不断地和不同肤色、不同年龄的男人交往，直到江鸣终于看不下去而主动来找他和好。

　　此后韩枫浪子回头，痛改前非，认真学习，对江鸣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霸道专横，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就在韩枫以为可以和江鸣从头开始的时候，江鸣却突然回国了。

　　韩枫也想跟江鸣着回国，可是他那时候研究生的学业尚未完成，父母并不支持他回国，江鸣也不想让他中断学业，所以他还是耐着性子念完了研究生，可是江鸣却和他减少了联系。

　　于是他回国了，这才从朋友口中得知江鸣家里出了变故，正在一个小公司打工。他找了江鸣，说要帮助对方，却被对方拒绝了，然后江鸣就离开了那个公司。

　　“那件事之后我就不打算去找江鸣了。他总是一次次的拒绝我，逃避我，我觉得他不知好歹，心也被伤够了，就决定放下他，然后就交了新的男朋友。可是十多年的感情和执着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更何况他承载了我的青春，我的爱情梦，所以一年后我又去找他，却意外发现他在我舅舅的公司工作.......”

　　张小军接了话：“然后你就通过你舅舅的关系来到了公司......”

　　韩枫摇头：“那时候我还是想要在国外工作，并不想来我舅舅的公司。而是找对江鸣表白，让他和我一起出国。毫无疑问，我又被他拒绝了，之后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直到一年后我舅舅的身体出了点毛病，我才产生来舅舅公司工作的念头，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发现江鸣喜欢你，所以我.......”

　　江鸣喜欢我?

　　张小军的心一阵阵地敲锣打鼓，脑子里也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追问他，江鸣真的喜欢我吗？

　　韩枫挑眉看着两眼呆滞的张小军，好心提醒：“后面的故事想必你都明白了，我也不必再说下去了。”

　　张小军轻描淡写地问：“就因为你觉得江鸣喜欢我，所以你就用对付江鸣身边那些女孩的招数来对付我，故技重施，搬到我隔壁对我搞暧昧，假装你喜欢我，还跟我交往，故意让江鸣不好受，以此来报复江鸣是吗？”

　　“是，不但如此，我还要让你名声扫地，让江鸣悔不当初。”韩枫说完后很冷静地喝了一口咖啡。

　　很多事情都已经浮出了水面，张小军的心里也不再是一片混沌了，他继续追问韩枫：“那之前公司里那个我被你包养的谣言是你散发的了?我家里的东西时不时就出问题也是你搞的鬼对吧？”

　　“是，我还把你和我的亲密照发给了江鸣，把江鸣气得半死，所有江鸣才动不动就生病。”

　　看着张小军强忍怒火的模样，韩枫的嘴角微微挑了挑:“这次的项目我也并不是因为器重你，所以才让你当负责人的，而是为了搞你，想让你把项目搞砸了，然后名正言顺地把你赶出公司，可是我的心思被江鸣看破了。他劝过我也阻止过你，可惜都失败了，所以他只好为了你拼命工作，还差点把身子都熬垮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才打算早点结束你我之间的游戏。”

　　游戏？原来我们之间的感情只是你的游戏。

　　难怪隔壁总是响起《无间道》的歌，原来这真的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张小军开始仔细回想和韩枫发生的一切，现在看来全是阴谋的味道，而且韩枫已经不止一次的暗示过他，是他自己太认真罢了。

　　张小军悲哀的笑了，他盯着韩枫的眼睛问：“难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丁点儿。”

　　韩枫低头看着咖啡桌没有回答他。

　　张小军一脸的沧桑，无限悲哀惆怅，他突然觉得很累。无所谓了，不爱就不爱吧，反正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他静静地离开咖啡馆，也静静地离开韩枫的心，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长街上车水马龙，天上的太阳格外刺眼，行人热得汗流浃背，大家都有明确的方向，可他却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

　　原来我只是一个小丑，一个笑话。

　　“喂，你瞎了，走路不长眼睛啊，是不是想讹我？”距离张小军不到三厘米的一辆宝马里传来一个男子愤怒的骂声。

　　张小军连忙羞愧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又像一个丧尸一样游荡向别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