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海市》井上三尺

2、第二章

　　待到达目的地，两人按剑徐徐缓降。早有一位扮做渔民望风的弟子迎上前来，抱拳为礼。耶律显收起苗刀，询道：“我乃南宫南宗耶律显，这位是我小师妹司徒敏，特来勘查那罗刹海市。此地，可有什么异动没有？”

　　北宗弟子听说来者名号，早知他们本领高强，大喜道：“原来是二位，久仰了！我一直守在这里，只见到前来瞧热闹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除此之外，并没别的动静。”

　　司徒敏点点头，不想多说废话，即道：“请带路。”

　　三人沿着海滩走了一段，渐见前方一大片花白白的接天楼厦映入眼帘。耶律显不由自主驻足，啧啧称奇道：“还真是纸做的！”

　　怪道那些精妙琼台尽管乃是以薄薄纸张为料，可在海风中纹丝不摇，稳若泰山。这定不会是寻常纸张，只不晓得又是何处的仙法附着其上。罗刹海市内中建筑华丽无双，外围的长墙却是坚固无比，且有数丈高矮。墙头还设有密密麻麻的结界，将个海滩花街围得密不透风。除非能纵横飞腾的剑侠到来，否则多少人都攻不破这等深池壁垒。

　　司徒敏遥遥一指，压低声音道：“城下有人。”

　　耶律显手按苗刀，笑道：“咱们装作喝花酒，过去瞧瞧。”

　　司徒敏“呸”了一声，故意不睬他话中调侃意味，别开脸去。三人边议论边行路，不多时候就到了近前。方才从高处观看，那些排队想要入城的游人们，仿佛细细一队蚂蚁，皆老老实实遵从先来后到的顺序。四面八方凑热闹的人太多，队伍也蜿蜿蜒蜒了将近一里地。耶律显他们三个，仗着艺高人胆大，公然插身来到队首。顿时，排在后边许多人很为不满，大声鼓噪起来。

　　耶律显就把脸一沉，拇指略略上挑，将苗刀妖造出得数寸光景，暴喝道：“哪个不服的？凭本事上来较量！”

　　众人瞧他神色凶悍，一半汉人一半胡人的奇怪模样，加之掌中冷锋闪闪，谁都不敢贸然出头。多数人忍气吞声，少数人交头接耳，这个道“好横的蛮子”，那个道“什么蛮子，纯然是个强盗”。耶律显不管他们如何不满，自顾自的走到巨门边，抬手重重拍了三下，高声道：“喂，来个人，接客！”

　　他这一喊，大门内寂然没半分动静。候了片刻，耶律显十分不耐，调过刀鞘戳在门上，威胁道：“再不开，莫怪我打破你家的大门了！”

　　旁边有名游客看不下去，不禁道：“不是你这个叫门法。”

　　还是司徒敏较懂礼数，拦住冲动的耶律显，探手在门上扣了三下，停一停，再扣两下。她和和气气道：“我等乃慕名而来的过路旅客，请见罗刹海市之主，云浪主人。”

　　话音未落，“吱呀”一声，巨门开了窄窄一条缝隙。门隙中果挤出一位披道袍，方士装扮的侏儒人来。司徒敏料定他是鸣百年口中的“云浪主人”，于是抱拳为礼，道：“在下……”

　　云浪主人拂尘轻挥，打断她话语，笑嘻嘻道：“女侠虽然礼数周全，奈何我这罗刹海市向例不招待女客，请回。”

　　司徒敏不想他开口便是拒绝，忍不住道：“可是……”

　　云浪主人冲耶律显挤挤眼，又向她道：“女侠呀，我这里可是个寻欢作乐的所在。你若是对你的情郎不放心，便不该带他来。你们请回罢。”

　　侏儒说完，将手一背，就打算反身入城。司徒敏眼看就要白白坐失良机，慌乱中忙道：“我就是知道这里是花街，才要他来的！”

　　“喔？”云浪主人大为好奇，回头挑眉，道：“怎么说？”

　　耶律显亦没想到小师妹会这么说，更加一头雾水。司徒敏心念电转，干嗽数声，道：“我听说一旦进入这里，被里面的美景吸引，男人就会在温柔乡中流连忘返。所以，我想考验考验他。我想知晓，这人能不能做到君子坐怀不乱，对我始终如一？”

　　云浪主人先时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这种理由，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司徒敏谎既撒出了口，也是覆水难收，硬着头皮道：“家父一直对师兄他的品性不大满意。我就是要向父亲证明，耶律师兄乃是堂堂正正的好汉子，绝不会朝三暮四。”

　　她信口胡诌，顺势踹了旁侧懵然的耶律显一脚，道：“是不是呢，大师兄？”

　　耶律显好容易懂了她的意思，“啊”了一声，刚想表示反对，却听云浪主人道：“女侠，要不然咱们就来打个赌。这位兄台若是能够在我罗刹海市待上三日而不与女子有染，就算我输。我赠与女侠黄金千两明珠十斛，如何？”

　　司徒敏不知他目的为何，沉吟难决。云浪主人笑道：“如果他在罗刹海市中爱上了其他女子，将你给忘了的话……”

　　“那便算我输了。”司徒敏俏目微睐，嗅出赌约中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你想要什么？”

　　云浪主人将耶律显腕子用力一拉，高声道：“我要他永生永世留在罗刹海市，不得离开。”

　　“可以。”司徒敏伸手与他击掌三下为誓。

　　耶律显很是不满，埋怨道：“你们都没人问过我的意见……”

　　司徒敏笑嘻嘻道：“大师兄，你有意见么？”

　　“那个……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