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619.两性 生存策略 ...
-
陆昭昭来修罗教，巫谣开心得不得了；她也很欢迎祝芝芝，在陆昭昭所有亲友里，巫谣和祝芝芝最合得来，另一个则是沈素书，人的缘分就是这样奇妙，她们二人和巫谣的确相性很不错。
但得知鬼家之事，巫谣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鬼家找回新的族人，她当然感到很开心，为鬼家开心，也为祝芝芝二人开心；可说到巫岐，她就又变得非常拧巴。
“你得，叫我，姐姐。”巫谣问过了情况，认真跟祝芝芝嘀咕：“你魂魄不齐，只能，算七岁。我比你大，要叫姐姐。”
在这方面倒是非常好胜。祝芝芝倒是不介意，但她也想被叫姐姐，二人叽叽咕咕半天，决定互相叫姐姐。
陆昭昭：“？”
兰形：“？”
芝言芝语，也是跟谣言谣语接上头了，好怪。但两人看起来都很满意，而巫谣又特别叮嘱：
“不要巫岐。不叫他哥哥，他坏。”
祝芝芝点头：“不要他！”
巫岐若是知道两个妹妹都不要他，能哭出二里地。然而此刻并没有人关注他的心情——他本人也因为和巫谣的隔阂，当下并没有登门拜访。对此，兰形表示松了口气，并决定接受巫谣的邀请，来巫家这边住，免得巫岐再来唠叨。
陆昭昭：“……”
陆昭昭：“可是，巫岐现在算是巫家人啊。”他来巫家比去鬼家还方便呢。
兰形：“。。。”
-
不论如何，几人便在修罗教安心住下。祝芝芝的情况，一日两日是搞不定的，估计要长期调养；如果认回鬼家，更是要接受传承、学习家传秘术，哪个时间都短不了。
陆昭昭当然是要陪他们的，至少也要看到祝芝芝有好转才能安心。由此便做了长住准备，巫谣特别大方地给她划了一处竹楼，于是陆昭昭在修罗教也有洞府了。实话说，在修罗教的日子过得……非常之舒心。陆昭昭觉得，这是因为修罗教整体的氛围，都非常的女性友好。
初来修罗教时，她便有所感觉；如今长住，更是体会深刻。头一次感觉到，在一个母系社会里，女性有多么的如鱼得水；也从未有一刻这么深入地了解，在父系社会中，女性一直戴着无形的镣铐，哪怕在平权社会里，也是要进行让步的。
而且，母系社会，和父系社会，有着非常显著的不同，绝非父系的性转。这点其实很有意思，和人类不同性别不同的生存策略相关。
大富翁游戏的创作者，伊丽莎白·玛吉（Elizabeth Magie）（女）在创作最初的大富翁游戏时，设计了【垄断】与【繁荣】两种胜利模式，前者便是后续风靡世界的玩法，一局只有一个胜者，而后者，即“大繁荣”的玩法，则是所有玩家互帮互助、一同得利而共同获胜。然而，查尔斯·达洛（Charles Darrow）（男）将玛吉设计的大富翁游戏进行改版，剔除了【大繁荣】模式，售卖给玩具制造商帕克兄弟，后来发展为风靡世界的经典版大富翁。
这并非是一个偶然。而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必然是【大竞争/垄断】模式，而以女性为主导的社会则必然是【大合作/繁荣】模式。这是由男女双方的基因生存策略不同决定的，人类，或者说所有的生物，其繁衍本身便是为了延续基因，可以说是【基因的机器】，而不同的生物，乃至一种生物的不同性别，其基因有着不同的生存策略。
对雄性而言，其延续基因的策略，是【多生】。同一名雄性，在其性成熟期间，可以与众多的雌性发生关系，从而获得大量的后代。这塑造了男性多情、花心，且通常好色、急色的人格特质，因为这更容易让他们争取到延续自身基因的机会，且就算失败，也不会有所损失。这导致男性通常更为激进，且会更加倾向与擅长暴力——不仅是因为武力可以在求偶中获取优势，也因为强-暴同样是一种能够延续基因的有效手段，不止人类，在生物的各种群中，均有“强-暴者”的存在。
而为了争取到足够多的雌性，足够多延续基因的机会，雄性之间天然地便会互相竞争。同样的，因为其策略为【多生】，但雄性本身的资源是有限的，所以在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中，男性有“投资”后代的主导权，而为了得到这份投资，其子代也自然地会进入竞争之中。这便是男性所主导的社会，其必然拥有【大竞争】的特质，它会表现在整个父系社会的方方面面，并发展出赞扬武力、个人英雄主义、垄断、优胜劣汰、强者为尊、博弈……等有利于男性生存、延续策略的文化。
并且，由于在科技不发达时，男性是无法判断，子代是否是自己的血脉的。所以在父系社会中，会非常地注意女子的贞洁，并封锁女子的权利，这是为了确保雌性能够生育属于自己的后代，延续属于自己的基因，确保自己不会将有限的资源，投入到非自己后代的幼崽身上。这就是为何男人对于戴绿帽子如此的敏感、多疑，因为他们天生不具备确认后代血脉的手段，塑造出倾向于多疑的人格，有助于他们将资源更好地用于保证自身血脉的延续；且由于其【多生】的策略，即使这种多疑会导致谬误出现，对基因而言，也是合算的，其拥有极大的容错空间。
因而，情杀、家暴、杀妻乃至杀子，对雄性而言，是很容易出现的情况。一切都是为了确保自身基因的延续。而在父系社会中，女性便自然地处于被封锁、被压迫的地位，且非常难以改变这种处境。因为基因，塑造了男性的统一战线，他们的主观意识未必能够察觉到，但更深层的某些东西，会让他们天然地维护自己的权益，自己基因延续的特权；以及，在一个充满竞争的背景下，排除女性对手，本身便能大大增加自身成功的机会（这大概率会发展出压迫和厌恶女性的文化）。
此为雄性基因的生存策略。
而对雌性而言，情况完全不同。雌性的生存策略，为【优生】。一名雌性，其一生中能够孕育的子代数量，是非常有限的，这塑造了女性在择偶方面保守、慎重的人格特质，因为一旦选择错误，对女性而言，将要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有些女性会对男性做出“考验”的行为，这并不是作妖或矫情，恰恰是出于慎重的择偶策略，雌性通过考验雄性，确认其真心——女性为何期待爱情？因为【爱】能够确保，选择【多生】策略的男性，更愿意为她们的孩子投入资源。
而出于【优生】的策略，加上雌性能够完全地确认孩子由自己生产，拥有自己的基因，所以，相比起雄性，雌性会更加乐于投资自己的孩子，精心地养育，并更少出现遗弃行为，这便是【母爱】的由来。从基因而言，女性天然比男性对孩子更为投入。这就是为什么，女性更主观需要男性为后代提供资源——因为对男性而言，即使他不管自己的孩子，女性的生存策略也会让她们无法抛弃自己一生中仅有的，少数能够延续基因的个体；但对女性而言，如果她们不管孩子，男性的生存策略则是并不可靠的。
也即，母亲的资源天然是孩子的，父亲的则未必。因为父亲的选择更多，而母亲没得选。所以母亲为了孩子，常常会主动争取父方的资源；而父亲则未必，因为他非常清楚母方比自己的沉没成本更高。
况且，雌性孕育子代的过程，本身就是艰难而充满牺牲的。性成熟之后每月的生理期，怀胎十月的辛劳，后续对子代的精心照料……都导致女性在孕育过程中，必然处于弱势地位。这就造就了女性社会【大合作】的基础——为了度过这艰难的时间，女性需要他人的帮助，这或许包括孩子父亲的资源与支持，也同样包括女性之间的互相帮助。
以一个简单易懂的例子来讲：母猫会互相带孩子。女性天然地就有合作的基础与条件，也擅长以合作互惠互利，共同繁荣。一个以女性为主导的社会，必然是【大合作】模式，她们会更加崇尚互相帮助、帮助弱者，并天然地拥有同理心——其自身有弱势、需要帮助的时候，自然地便能理解其他弱势、需要帮助的人。以【大合作/大繁荣】为特质的社会，会推崇“温柔”“理解”“团结”“共荣”“秩序”“集体的力量”与“牺牲”，它更柔和，但绝不代表以女性为主导的社会是“软弱”的。反而，它天然充满了凝聚力。
因为一个母系的社会，是以维护女性的基因延续为核心策略的。孩子不必离开母亲，人类不必离开家庭，以母系大家长为核心，男不外婚，女不外嫁，无论男女，都维护母系大家长血脉的延续。这样的家族，天生便是团结的，血脉的纽带将她们牢牢团结在一起，彼此之间更少出现恶劣的竞争行为。
某种程度上，母系社会是更加符合人性的。男性不必质疑自己的血脉，因为他们只要抚养姐妹的血脉，就可以确保自己基因的一部分延续下去；女性不必受到压迫，也不必去压迫男性，没有人受到压迫，所有人同进共退，所有人都可以【大繁荣】。
简单来说——
父系社会：世界是残酷的，所以你要为自己斗争。
母系社会：世界是残酷的，所以大家要互相帮助。
然而，然而——
【大竞争】模式，更容易塑造出充满攻击、进取、战争欲的文明，其倾向于“矛”、“鹰”、“掠夺者”；而【大繁荣】模式，更容易塑造崇尚秩序、集体、和平的文明，其倾向于“盾”、“鸽”、“生产者”。当这两种文明、两种制度互相碰撞，就很容易出现一种情况：
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毁灭比创生更快，创生比毁灭更难。
当然，这些是出于进化心理学的考虑，事实上，在现实世界里，情况要复杂许多。而且，【大竞争】不代表不会合作，【大繁荣】也不代表全无竞争，一个社会制度的成因与演化是非常复杂的，要看具体情况来分析。
对陆昭昭而言，他们的现代社会，还是比较平权的，只不过因为历史缘故，多少倾向于男性主导的【大竞争】。所以在修罗教，她确实体会到了女性在母系社会里的如鱼得水——这里的一切都对女性友好，从修罗教的生理期用品就可见一斑，比现实中的卫生巾、月经杯等还干净好用几百倍！生理痛和各种妇科疾病也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女性用品种类繁多且齐全，甚至有各色的女性小玩具……
她也意识到了母系社会里，一个常被忽视的，女性的优势——长寿。虽然都说女子生育是过鬼门关，但事实上一个母系社会，是会非常注重女性健康相关的医疗发展的，修罗教的相关医疗就非常完备，从孕检到分娩，都有先进的技术。而女性的【优生】策略，本就导致其寿命会比男性更长——男性有播种的【花期】，来制造更多后代，过了【花期】的男性对基因的效用直线下降；而女性即使过了孕育年龄，对基因而言也是有用的：她们只要活着就会长久地庇护子代，因而其耐力、寿命，都更强盛。
在母系社会中，女性没有被压迫，身体健康、强壮，加上完备的妇科医疗，其生育的难度更低，寿命更长。这也让和平稳定的社会有了延续基础……所以事实上，如果是一个女尊王朝，皇帝的即位年龄理论上是要比男尊王朝年龄更大的，完全可以在确保继承人有健康女儿的情况下再继位，便避免了在皇位上生产可能出现的风险；即使皇帝本人没有女儿，母系社会的母系大家族特质也会导致同族姐妹是天然同盟，姐妹的女儿同样是可选的继任者，这增加了女性延续基因的容错率。
不过，实际上，如果母系社会可以持续发展、繁荣壮大，那么其出现社会主义思想的时间，理论上是会早很多的。女性几乎是天然的共产主义者……但陆昭昭的世界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就打住设想吧，如果真的有这种发展，那个社会也一定有自己的弊端与问题，因为历史就是这样螺旋上升的，没有完美的制度，没有完美的时代。
只是，在修罗教，她又一次意识到，武则天做了一件怎样不可思议的伟业。女性在父系社会中谋求发展，便好似瘸腿的人与正常健康的人赛跑，而武曌居然跑赢了。哪怕她没能将自己的统治延续下去，那并不是她的错，那种制度就不是为女性掌权准备的，一个残疾人跑赢了正常人是里程碑，可一个残疾人想改变这个世界，让所有残疾人不再残疾，那是多么的困难啊。
可武则天至少自己跑赢了。她做到了，后人就知道，有人能做到。那么她存在于那里，便是一座丰碑。她来过，所有人都看得见。
陆昭昭大概理解了，敖海若为何那么喜欢武则天。
“而且……真的很好啊。”
在修罗教越待，陆昭昭就越这么觉得。没有人受压迫，连巫岐这样的男性都生活得很好，这样难道不好吗？不过修罗教，和附近村寨的纯母系社会，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在于修罗教本质上是宗门……比起家族关系，还多了师徒关系，而且修仙者延续血脉，后代未必有灵根，所以模式和单纯的母系有一定区别。并没有完全延续“男不婚，女不嫁”，还是有婚姻和道侣的；而且，在陆昭昭观察，修罗教中的女性分了两种，一种高高的，壮壮的，一看就很健康，以鬼姜为代表人物，典型的母系社会健康女性的样貌；而另一种，偏矮小、瘦弱、纤细，更像父系社会对女性的审美，比如需要穿增高鞋增加威严的巫婋……
但后者会出现，也正是因为修罗教的特质：重灵性。在修罗教有一种说法：在一定的条件下，灵性与血肉，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比如，一个人灵感最高的时刻，是其濒死之际。即使在现实中，各种奇妙的濒死体验，也并不稀缺。
所以以巫家为首，专修灵性的一派，反而会苛待肉身，导致体型娇小，体质较弱。否则作为巫家家主，巫婋本来不太可能是娇小的体型。而另一派则秉承了不同的观念——在一定条件下，肉身和精神是相辅相成的，这一派女子便会健壮许多，比如鬼姜。
不仅是观念的区别，更重要的是传承的区别。虽然鬼家修通灵之术，反而正因如此，要增加自身身体的【阳气】，如此才能够撑住走阴带来的侵蚀。而巫家修的是沟通天地的巫术，时时刻刻都得保持与天地的链接，上古之时还好，现在大环境有所改变，只能尽可能削弱肉身带来的阻隔，增强自己的灵感。
是两条不同的线路。据说从前占卜二家还在时，也有另外的派系。真好啊，不同的，各色各样的女人们……无论瘦弱还是强壮，都活得下去，活得精彩。
真是让之前被云诏国迫害了精神的陆昭昭，感到十分治愈……并兴致勃勃地抄录了修罗教允许传播出去的、关于妇科的医学技术——主要是从附近的村寨采风抄录，大多都是凡人能用的，她打算之后再去凡人界时，把这些技术一并带过去，造福广大凡人界女性，也制造女性争取权益的基础。
如果生育不是鬼门关，那么凡人女性身上的枷锁，便又断裂一条。
一切都在变好，一切都会变好……
更好的消息则是——
进行了两次试探性的前期治疗，鬼姜终于可以宣布：
“芝妹儿的情况，可以治好。”
作者有话说
第619章 619.两性 生存策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