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天使》宁夏３３３

40、替身天使

　　手机一晚上响过很多次，却都不是扶苏。

　　她和莫子逾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应该顾不上自己，明知这些，江允浩还是异常地焦躁——以后会怎么样呢？筹备中的婚礼，还会如期举行吗？

　　这些日子，扶苏慢慢地向自己靠拢，两人也是越来越亲近，这是事实，但是两人的交往，满打满算从头至尾，也不过一年，相较于她和莫子逾共同度过的岁月，实在是太短暂了，更何况，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连身为情敌的他都不自觉动容，更何况扶苏呢？自己只怕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吧？

　　江允浩终于停止了整夜的游荡，还有很多事情要弄明白。

　　允景不在家，江明骥在书房，江允浩敲了敲门，江明骥正专心看手中的杂志，见是江允浩很高兴，招了招手：“允浩，你来得正好，有没有想好去哪里度蜜月？这本杂志上有几处介绍，我看不错，你和扶苏看看，一生一次，一定要选个好地方。”

　　江允浩原本恨不能立刻责问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了江明骥这话，一下子问不出口，默默地接过杂志，在江明骥对面坐下，随手翻了翻杂志，江明骥的兴致颇高，凑了过来：“大溪地如何？希腊好像也不错，或者肯尼亚？热带风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爸——”江允浩突然问：“如果，如果不是允景爱上了莫子逾，你还不会同意我和扶苏结婚？”

　　江明骥怔了怔，看着江允浩，目光有些凌厉，江允浩并未退缩，两人的视线胶着了良久，江明骥后退了两步，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你是什么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江允浩完全豁出去了，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吧？因为偶然的机会，允景爱上了莫子逾，但莫子逾却爱着另外一个女孩，而这时，他爱的人得了重病，急需要一笔医药费，于是你便出了这笔钱，让他假扮允景的男朋友，再后来，这个人因为儿子一直不长进，所以他又找了一个女孩，出现在他儿子周围，这个女孩子成功地让他的儿子振作起来，并且儿子与父亲的关系也和谐起来，但是，事情出了差错，他儿子竟然爱上了这个女孩，我想，如果不是扶苏恰好就是莫子逾爱着的人，你应该不会同意我和她的婚事吧？你怕她会回到莫子逾的身边，你怕允景会受伤——爸，我说得对不对？我从来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你算准了每一件事情，就算偶尔偏离了你预计的轨道，你也能很快拨乱反正，爸，你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江明骥的脸色微微泛白，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你也该清楚，我为什么这么做，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过程有那么重要吗？只看结果，不行吗？你和莫扶苏，允景和莫子逾，这样的结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结局？”江允浩苦笑：“以欺骗开始，用手段得到，又怎么能期待长久呢？你以为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她还会留在我身边吗？”江允浩的声音渐低：“连我都觉得这个男人很让人敬佩，更何况当事人呢？她一定会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到时候允景怎么办？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圆满结局？”

　　“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莫扶苏的病，我不只是出钱，主治医生也是我从美国请来的，是我救了莫扶苏，所以，只要是我的要求，莫子逾都不会拒绝，我让他待在允景身边，他就不会离开。”

　　“爸，你这样算什么！”江允浩终于按耐不住自己，渐渐激动起来：“为了我和允景，就要生生地拆散那两个人吗？看到莫子逾所做的一切，你还不明白那两个人的感情吗？求求你，仁慈一点，你就放过他们两个吧，他们一直过得那么辛苦，那么辛苦。”

　　江允浩的话说得有些重，饶是江明骥涵养好，也脸色微变，薄薄地有了几分怒气：“你总该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吧？我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如果真的为了我们，就让我们自己做决定，你不会真的以为只要人留在身边就会幸福吧？没有心，要躯壳有什么用？我要告诉允景，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江允浩说完站起身，江明骥一把拽住他：“你不知道允景不能受刺激吗？你想看着她死？”

　　“允景应该没有这么脆弱”江允浩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坚决地：“我会婉转地告诉她，我想就算会伤心失望，也好过一辈子生活在你编织的谎言里。”

　　“允浩，你再好好想想，我不许，我不许——”

　　江允浩用力摔开江明骥的手，紧走了两步，猛地拉开了房门，他一下子怔住了，允景正站在门口，两人刚才声音很大，看允景的表情，她应该是听到了。

　　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允景的表情尚算镇定，除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这样的允景反而更让江允浩担心，他连忙将她扶进屋内，在沙发上坐下，一下子也不敢多说，只是连声问：“允景，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心脏受得了吗？要不要吃药？你听我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先听我说——”

　　一旁的江明骥也很是着急：“允景，你听我说，爸确实瞒着你做了一些事情，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我只是想让你幸福，你能原谅爸爸吗？”

　　“爸，为什么要说原谅？你这样帮我，我应该谢谢你。”允景异常的平静让江明骥大吃一惊，也更担心了：“允景，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是爸爸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吓爸爸。”

　　“爸，不是的，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允景的表情很认真：“我早就知道了，在瑞士的时候，我听过他给你打电话，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我真的没有怪你，反而感谢你，我在瑞士的这三年，很快乐，谢谢你，爸爸。”

　　江明骥和江允浩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很吃惊，印象中的允景是从来没有秘密的，藏不住一点点心事，但是，这一次，担负着这样的秘密，两人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江允浩细细地回想允景回来后发生的事情，这才发现有很多蛛丝马迹，她和扶苏一见如故，一点都不陌生，当着扶苏的面说的那些话，还有听说自己和扶苏要结婚后如释重负的表情，所有的这些都表明，允景其实是知情的。他们一直以为允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才发现其实她是最通透的一个。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说呢？”江允浩实在不明白，允景这一次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背负着这么大的秘密，还不让任何人知道，这段日子她是怎么捱过来的？

　　“我怕他会离开我，如果他知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他一定会离开我，哥——”允景将江允浩的手抓得紧紧的，整个身子簌簌发抖：“哥，你知道吗？每次看见扶苏，我都心颤得厉害，我和她只见过几次面，并不很清楚她是怎样的人，可是，我了解子逾更了解你，能让他牵挂这么多年，又能让你忘却元素素的人，一定是特别的，我很怕，总是担心，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没有自信，这般仓惶，哥，我真的很害怕，怕他会离开我。”

　　允景的整个身子伏倒在江允浩怀里，声音中已带着啜泣，江允浩轻轻地拍着她的肩，正要开口安慰他，江明骥先开口：“允景，他不会离开你的，我保证。”

　　允景霍地抬起头来，眼中有两簇火焰在雀跃，她的眼神很坚毅，态度坚决：“不要，爸，不要。”

　　允景的话，让两人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望向她，都有些不解，允景眼中的火焰渐渐退却，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要他不幸福，与其看着他不幸福的样子，我宁愿放开他。”允景的声音凄惶，带着不可抑制的轻颤：“我以为你们结婚了，他就会全心全意地对我，我看着他那么平静，以为我真的做到了，可是，今天，我看见他背着我在哭，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伤心得像个孩子，原来和我在一起，让他那么痛苦，我虽然自私，可眼睁睁地看着他那么痛苦——我一直想忍着，假装看不到他停留在那个人身上的眼神，假装很有信心，坚信他总有一天会忘记那个人爱上我，假装潇洒，就算不爱我也没有关系，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但是，看着他痛苦得恨不得死掉的眼神，我害怕了，我真的怕他永远都这样了，我喜欢看他笑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哥——”允景伏倒在江允浩怀里失声痛哭：“我不要他因为我不幸福，所以，我放开他了。”

　　不要她因为我不幸福，所以，我也要放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