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関]狐者异之目》小神明

51、十·五

　　自杀。
　　佐古说不定是自杀。
　　我知道这件事。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是很任性的学者，而且又在研究什么长生不老的事情，所以做出这种事也没什么奇怪的。警察内部依据这种逻辑做出结论的也大有人在。”
　　“这根本就是自暴自弃吧。”
　　京极堂对鸟口的转述嗤之以鼻。
　　“该不会是觉得佐古春生已经深信自己能够不老不死，所以干脆自杀来证明这一点吧？”
　　“说是他认为自己能够起死回生。”
　　鸟口迟疑过后抿抿嘴对自己的话加了注解。

　　起死回生。
　　就算死掉也会一次次活过来的三鬼浩二。因为看见过这样的实例，就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如果是别人或许可能，但佐古并不是那样的人。
　　因为他深爱着某个人。
　　即使我只能找到这一个理由，也敢断言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所以佐古第二天把你和助手叫去见证他复活的奇迹？”
　　简直就是胡闹。
　　京极堂虽然没有那么说，不过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生气。
　　“这样有哪里不对吗？”
　　觉得自己惹恼了京极堂的鸟口低下头好像是在认错似的，所以这时候说话的是一脸这样不是很好玩么的榎木津。
　　“既然他是想要起死回生，非要死一次才可以吧？不过这么高难度的事，那个人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成功。……要是他成功了的话就好了。”
　　“如果他真的是那样考虑的话、

　　“那他有没有成功还很难说。”

　　京极堂眯起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说下去。
　　“在汉籍《山海经》里面记载了叫做无启国的地方，‘无启之国在长股东，为人无启。’【《山海经·海外北经》】另外有郭璞注：‘其人穴居，食土，无男女，死即埋之，其心不朽，死百廿岁乃复生。’”
　　“喂喂、没有好懂一点的说法了嘛？”
　　榎木津受不了京极堂嘴里一连串的拗口文字，嚷着要他用简单易懂的话重新说一遍。
　　“就是说叫无启国的地方，那里的人住在洞穴里，以吃土为生，不分男女也不繁衍后代。”
　　“那倒是很稀奇嘛。不繁衍后代的话不是立刻就灭国了？”
　　“就算不繁衍也没关系，因为他们那里的人死后过一百二十年又会重生。”
　　大概是因为又把话题扯到了擅长的领域，京极堂的表情轻松起来。
　　“那不是很厉害？”
　　“这种事也不能用厉不厉害来形容吧。”

　　“京极堂，你等一下……”
　　而我却无法像榎木津一样轻易接受这种神话，还将它和身边发生的事情等同起来。
　　“住在洞穴里吃土的根本就算不上是人类了啊。何况，什么‘其心不朽’应该也不是指心脏的事情吧？”
　　或者不如说，我不愿意佐古所做的愚蠢行为全都只是在模仿一群不存在的怪物，他所做的所有努力无论如何寻找根据也只能得到那是故事里才会发生的事这样的结论。
　　我不愿意京极堂用神话来说明佐古的事。就算他能用多么完美的逻辑证明这些并非空穴来风，但对我来说它们就是不存在的怪物。——和佐古完全不一样。
　　“虽然确实非常难以想象，不过这个记载本身的内在逻辑是完整的，如果相信它，那就是说存在这样一种人：中性，在死后一定时间跨度里进行自我循环繁殖。存在的前提条件是穴居，并且死后埋葬身体。这种体系的存在结果就是他们即使不进行繁衍后代的行为也可以继续存在下去。排除掉一般论，这里面没有哪里矛盾吧？”
　　大概是看出我的不甘心，京极堂耸了耸肩。
　　“至于所谓的‘其心不朽’到底是不是心脏，事实上也很难判断。如果认为那是指灵魂的话，这个体系就会产生矛盾。在《酉阳杂俎》里面也记载了无启国，‘无启民居穴食土。其人死，埋之，其心不朽，百年化为人。’但在那之后还有两个民族：‘录民膝不朽，埋之百二十年化为人。细民肝不朽，八年化为人。’这里面的心可是和膝盖还有肝脏并列的。”
　　“可那是部小说书而已啊。”
　　“嗯，我知道。我只是想说明，起死回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要埋在大地深处……关口君，你知道为什么是在土里而不是在水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么？”
　　看见我摇了摇头，京极堂自己就说了下去。
　　“因为对古人来说大地就是生命的载体。只要埋进去，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说着他突然皱起了眉，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非常不愉快的事情那样。

　　“——都是在做梦而已。我也要负起责任才是。”

作者有话说

　　连作者也一起崩坏了（喂……让作者去睡一觉睡醒了说不定就正常了（还是照例放置到今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