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国》何乐儿

12、二

　　翊儿看到我来，高兴地扑到了我怀里。
　　我抱着他，碰到了他背上柔软的翅膀。
　　白夜看到了我脸上的变化，走过来抱走了翊儿。
　　“苌忻刚才来了。”
　　“我知道。”
　　我们走进里屋，在椅上坐下。
　　白夜放下翊儿，他便乖巧地趴在白夜的膝上。
　　“他说什么了？”虽然知道他会说什么，但我还是问了一句。
　　“他定下了日子，过来与我商量的。”
　　“都定下日子了，还商量什么？”
　　白夜摸着翊儿的头，看着我笑：“只是怕你不喜欢。”
　　我笑出声：“他还真是矛盾了，又怕我不喜欢，又要娶我，连日子都定下了，还在担心什么？”
　　白夜没有说话，静静地若有所思。
　　“许桐是走了吗？”
　　“他还在和城。”
　　“白夜。”我站起身：“我们走。”
　　翊儿也紧张得跟着站起身，白夜笑：“怎么了？”
　　“我不能再呆在这了，反而弄得越来越乱了。”
　　翊儿看看白夜，又看看我。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光，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雷声。
　　“夏天的第一场雨。”白夜笑。
　　我重新坐到椅子上，有些无奈。

　　虽然不是像许楝说的一样，但其实现在已经和“逃婚”没区别了。
　　半夜，许楝偷偷带我们从后院的一个小门离开，白夜说，他真帮了他的忙。
　　“这样也好。”我说，拉着翊儿的手在前面走。
　　“苌忻和许桐都会找您的。”
　　“那是以后的事了。”我不以为然的说。
　　总算是，能出来了。
　　在翼国的这段时间，比在战国还要辛苦。
　　虽然这里没有战争。
　　但，杀戮不断。
　　许楝的事，让我心悸。
　　“果然，您最在意的还是他。”
　　我没有说话。
　　“泠儿的事，我知道您很难过，即使如此，对许楝，您还是恨不起来。”
　　我笑：“每个人都有他的过去，快乐的，悲哀的，憎恨的，都是他的。我只是在试着理解。”
　　白夜走到翊儿身边，牵起了他的另一只手。
　　翊儿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
　　“您已经理解了吗？”
　　“不知道，我理解不了任何事。”
　　“成夕……”
　　“白夜。”我看向他：“你理解吗？或是你能了解，一个人的寂寞？”
　　白夜微笑，月光洒了他一身。
　　“十岁之前，我从来不曾在父母眼里。因为哥哥，我和小泠总是徘徊在亲情之外。十岁之后，我成了父母眼中的唯一，而小泠，则成了十岁之前的我。我想你比我还要明白，这样成长起来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抬头望向天空，暴雨过后的天空格外清朗，我呼吸着异世界清新的空气，缓缓道：“哥哥聪明，小泠漂亮，但那些都不是我的，我一直都是被作为成家二小姐抚养长大，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以为自己会变得很冷漠，很高傲，但直到他出现，我才知道什么才是‘骄傲’。王子，他就是执着于那份骄傲，所以我喜欢他。”
　　白夜默默的听着，这么久了，我是第一次想要谈起过去。
　　“哥哥走后，我从未真正开心过，所有的笑容，都是假的，我想要的，都变得不再重要。一切的事，一切的人，在我眼里，都是虚幻。小泠对哥哥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也许哥哥在世时，真的是忽略了她，所以她对任何人都不好，她很容易冲动，也很容易生气，我和她之间，只是因为血缘而维系着一份亲情。可是我很想对她好，在哥哥走后，我试着想要像哥哥对我一样对她，但太晚了，她寂寞了六年，六年的时光并不长，但也不短，她所能记住的，比我想的还要多。
　　“泠儿的样子，实在是太像她了，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想保护他，想把带在身边，想要对他好。可是命运总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根本连机会也没给我。在战国时一样，在这里，也是一样。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为什么会选了这两个国家，而我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不习惯思考未知的东西，那样太麻烦了。你说对吧，白夜？”
　　“嗯。”白夜点头：“您所想的，我都能明白。”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个人，我想，他也是和你一样明白我的。”
　　“那个人？”
　　“是啊，他……是我的未婚夫。”
　　白夜突然停下，翊儿不解的看着他。
　　“所以我在这不可能和别人结……成亲。”我放开翊儿的手，独自往前走。
　　“可是我并不喜欢他，对他的感觉，就像哥哥，他是个和哥哥一样的温柔的人，他总是在我之前想到每件事。”
　　白夜牵着翊儿跟了上来，我笑，摸了摸翊儿的脸。
　　白夜抱住我，用袖子擦去了我脸上的泪。
　　“要说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也无所谓，我就是逃了，从那个世界逃到这里，然后，再次逃走。”我伏在白夜胸前，声音依旧平静。
　　“安心的在这旅行吧，您不需要太过压抑。”白夜拍着我的背，温柔的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