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容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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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阿卡易曾助鲁智深、杨志、曹正三人杀了二龙山上一任头领邓龙，因此几人解下了深厚友谊，此时重逢，也不生疏，热热闹闹的打了招呼。
阿卡易笑着对几个男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弟弟身子羸弱，日前病了还未好全，他也不喜热闹，鲁大哥先安排他去休息吧，啊？”
鲁智深满口答应，当即就安排下廖珂的住处，廖珂虽然觉得有些失礼，但是这一屋子的酒气确实熏得他头皮发麻，忙不迭的告辞了，浑然不知一双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他。
鲁智深拍了拍武松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见廖珂漂浮的衣角：“看什么呢？”
武松却死死瞪着阿卡易：“你骗我！”
阿卡易自斟一杯，痛快饮下，也瞪回去：“谁骗你了！”
“你说他死了！”
阿卡易喉头一哽，随后又哼了一声：“是死了，要不是我亲眼看他断了气，我能告诉你他死了？”
“我原要把他送回南疆安葬，幸好半路遇到嵩山的和尚搭救，活是活了，眼睛却也瞎了——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舍出一双眼睛？”
阿卡易翻了个白眼，又牛饮一杯。
鲁智深三个局外人一头雾水，“怎么，认识？”
“显而易见——我把他骗来，可不是让你煞性子的，是好是歹都要有个成论。”
一盏接一盏，一坛接一坛。
沉闷的碗底座磕在桌面上的声音炸起，武松呼啦啦站起身，略抱个拳，转身就走了。
阿卡易眼底闪烁，嘴角不怀好意的勾了勾。
武松随手捉住一个喽啰，低沉着嗓子，似是低吼的猛虎：“那个客人安置在何处了？”
喽啰被他唬的胆裂，喏喏在前头给他带路，七拐八拐过了几个拱门，终于到了门前，武松却恍然惊醒，蹩住脚像是石化了一般直愣愣的杵在门口。
他一时间想不起任何一个非来不可的理由。
被酒液僵化了的思维好似生了铁锈，艰难的咬着齿轮转动了一下，然后又僵住了。
果然是被那婆娘的三言两语挑拨了。
漆黑的身影晃了一下，月光映着他头顶的界箍，寒颤颤的，连带着恼怒的神情也晦暗了起来。
半开的窗子吹来一阵合着淡香的暖风，很暖和，也熏得武松本就僵化的头更混乱了。
窗子里是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屋子里点了些蜡烛，亮堂的很。
武松猜测，应该是撒扫的仆役点上的，毕竟廖珂还带着遮目带，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必要点火烛。
屋子里被窥视的人浑然不觉，扯下斗篷笨拙的挂在木施上，又不受用的扯了扯领口，暴躁的剥落全身所有束缚，只剩下宽松的里衣松松垮垮的搭在右肩上，丝毫遮掩不了胸腔的大幅起落，和跳动的烛火下，更显狰狞的伤疤。
那两个字好似千年寒冰，把武松硬生生冻醒了。
廖珂抚上胸口的印记，仿佛只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就汲取了无限的前行的勇气。
忽明忽暗的烛火照着他的神情也晦暗不明，似乎是一种汹涌无声的悲戚。
低低的呜咽声翻涌，在这一片独属于他的安全领域、犹如他的坚实外壳内，压抑在皮囊最底层、最深处的悲伤、无奈、恐惧、惊慌都随着眼泪溃坝而出，极短暂却也极真实的逃离在这套皮囊之外。
这一幕熟悉又陌生，佝偻着脊背的青年与高挑沉默的侍女的身影重合了。
武松不由自主的迈进一步，似是安慰的铺垫，宽厚的手掌按在窗棂上，目光却更加混浊。
廖珂陡然停止了啜泣，恶狠狠的“瞪”着窗口的位置：“谁！”
如此外厉内荏的一个字，却仍是惊醒了武松，他后退一步，沉默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廖珂寸步难行，只打了个呼哨，几只张牙舞爪的天蛛窜出窗外，在窗子下面的地砖处打了好几个转儿，随后直奔武松逃窜处蹿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阿卡易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踢踢踏踏的回来。
她的住处就安置在廖珂旁边，是以，她从门口经过时停留了一会儿，房里有很明显的青蛙鼓噪声，廖珂还低低说着话。
阿卡易和那几个男人拼酒拼到这个时辰，头皮都喝麻了，完全听不清廖珂在说什么，但想着廖珂这么晚还没睡，她就敲了几下门，大着舌头，“怎、怎么这么晚、还——还、还没睡啊？”
廖珂腾的站起，恼火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立刻发出一声不堪摧折的哀嚎，“你还问！怎么这里还有扒墙角的鸡鸣狗盗之徒！”
“啊？”阿卡易推开门，但没进去，就站在门槛外，伸进来一个红扑扑醉醺醺的脑袋，一头金发凌乱：“怎么了这是？谁给你气受了？”
廖珂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掩去他无端啜泣那一段，大力谴责了这种无耻的小人行径一番，恶狠狠的批判了一盏茶的时间，阿卡易脑袋里都在回荡着“无耻”、“小人”俩词，她几乎是一息之间就猜出了这个“无耻”是谁。
廖珂愤慨异常，“可恨我没抓到他，不然……”
阿卡易一哆嗦，连忙道：“你要干嘛？！”
他露出个阴恻恻的笑容，没说话。
阿卡易眨了眨眼，虚虚的叹了一口气：我为你哀悼，武松。
她语结半晌，内心激烈的挣扎起来，最后却道：“我回头只会鲁大哥一声，让他去查。”
廖珂撇了撇嘴，“你我初来乍到，又不是正经主子，何苦多事？我防备着就是了。”
阿卡易抹了一把辛酸泪，有弟如此，姊复何求！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容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