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烟火》画城

48、噩梦

　　第四十八章

　　严潇今天不是很忙，他没等下班就去了同舟，想带水清清一起吃个饭，结果刚到楼下就遇到一个男的握着一把刀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他皱了皱眉头，看他上了一辆出租车。
　　然后他听到楼道里有人喊杀人了。严潇愣了一下，心里一慌，赶紧冲了进去。穿过围观的人群，他看见水清清跪在地上，用她的围巾捂住一个人的腹部，一遍遍的说着：“再坚持下，救护车马上就到……”
　　“清清！”严潇过去握住她的手：“我来。”
　　水清清却僵的动不了，手指关节都是僵的，她只能保持这个姿势，一直等到医护人员赶了过来……
　　金所被担架抬走。
　　警察开始处理现场，严潇扶着水清清一点点的站起来，默默的带她去洗手间清理身上的血迹。
　　过了一会儿，警察找到水清清，说让她配合一下调查，水清清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王新磊的儿子还在哭，警察询问道：“小朋友，你妈妈呢？”
　　小男孩哭着说：“妈妈离家出走找不到了……”
　　警察又说：“那你跟叔叔去警察局好不好？叔叔帮你找妈妈。”
　　小男孩摇摇头怎么也不肯走，说要在这里等爸爸回来。
　　警察没办法，转身问围观的人：“我们要回警局查一下他们家其他亲戚的联系方式，你们谁看下这个孩子？”
　　大家一下安静了下来，似乎在为要不要招惹这件事而犹豫不决。
　　严潇突然道：“我看着他吧。”
　　水清清望向严潇，似乎有点点意外。
　　严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叮嘱道：“录完口供记得来找我。”
　　水清清点了点头。
　　同舟已经被警察封锁了，下午大家都没有来单位。
　　等水清清从警局出来找到严潇的时候，严潇正领着那个小男孩在单位附近的肯德基吃饭。
　　严潇给水清清也点了一份套餐。但是水清清刚咬一口胃里就涌上一股恶心，她放下手里的汉堡，喝了一口奶茶。
　　“阿姨，我爸爸回来了吗？”小男孩问她。
　　水清清努力扯出一个笑，轻声安慰他：“爸爸可能走丢了，警察叔叔在找他，晚上你先去阿姨家好不好？”
　　小男孩点了点头。
　　水清清笑了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低着头说：“我叫王一杰。”
　　“那阿姨叫你小杰好不好呀？”
　　王一杰又点了点头。
　　严潇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对水清清说：“要不……晚上去我那吧？你一个人带着他也不方便，我可以帮忙……”
　　水清清想了想觉得也对，小杰哭的脸都花了，晚上应该得给他洗个澡，她一个人带的话，确实不方便……
　　水清清又看向小杰：“那……小杰，晚上你去叔叔家好不好呀？”
　　小杰咬了咬嘴唇，又开始掉眼泪。
　　严潇安慰道：“阿姨也去，晚上叔叔阿姨都陪着你好不好？”
　　小杰默默的点了点头。
　　水清清看了一眼严潇。
　　严潇耸了下肩：“我不太会哄小孩，我怕你不在，他晚上再哭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办……”
　　水清清：“……”
　　准备从肯德基离开的时候，桌上还有一些没有吃完的小食，水清清看剩的不多，就没打算再打包，但是小杰似乎不太想走，他盯着那些小食，想说什么又不太敢说的样子。
　　严潇最先察觉，他问小杰：“是想带走吗？”
　　小杰望着严潇点了点头。
　　严潇拍了拍他的脑袋，说：“等叔叔一会儿。”
　　说完，严潇去服务台要了打包袋，然后又重新点了一份小食。
　　他对小杰笑了笑：“走吧，这是给勇敢的小朋友的奖励，晚上小杰不哭的话，就可以把这些吃掉哟！”
　　小杰点了点头。
　　水清清终于对严潇笑了下：“你不是挺会哄孩子的吗？”
　　严潇帮水清清拿了包，倾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跟你学的。”

　　小杰坐在严潇的车里还有些拘束，一动也不敢动。水清清以为他不舒服，问他怎么了，小杰说：“阿姨，我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车……以前都是爸爸骑电动车带我。”
　　水清清笑了笑，撑着下巴看他：“电动车也很好啊，坐在上面像飞一样不是吗？不过如果小杰喜欢小汽车的话，那就好好学习，将来也可以给自己买一辆。”
　　小杰使劲点了点头。
　　回到严潇的别墅，小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更拘束了。他站在玄关那，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严潇这才发现别墅里没有小孩子的换洗衣服，他给助理打电话，让他送套五六岁小男孩的衣服拖鞋来。
　　小杰准备脱鞋子，想光着脚进去，严潇拉住他说：“不用换鞋了，直接进来吧没有关系。”
　　小杰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严潇给小杰找了个动画片。看了一会儿，助理就送来了换洗的衣服拖鞋。严潇牵着小杰去了浴室，打算先给他洗个澡。
　　水清清也去卧室的卫生间洗澡了。虽然一下午她都在强装镇定，但是衣服上沾着的血迹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她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把身上的衣服都装进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然后打开淋浴，捂着脸，任由水花从她的头顶上倾泻而下……
　　水清清洗完去找严潇，看他正在客厅的地毯上带小杰玩乐高。她走过去，陪着他们一起拼了起来。
　　快十一点的时候，小杰开始打瞌睡，严潇带他去了一间客卧。水清清随后也上楼去了另一间客卧。
　　等小杰睡着，严潇回到卧室没有见到水清清，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敲了另一间客卧的门。
　　“怎么了？”水清清打开门，假装不知道严潇的意图。
　　严潇望着水清清，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门框，修长的食指在门框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晚上……要不要去主卧睡？”
　　水清清垂下眼皮打了个哈欠：“不了，我有点累，想好好休息下。”
　　严潇沉默了两秒钟，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失落，然后他又怕水清清误解了他的意思，企图解释：“我不碰你……我只是……”
　　严潇没有再说下去，他改口了：“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水清清回了一声：“好。”
　　严潇帮她关上门，回了主卧。
　　水清清关了灯，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金所倒在地上睁大的眼睛，还有浑身的鲜血……
　　她突然有些后悔没有跟严潇去主卧，但是这会儿严潇应该也睡着了，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主动，只是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点。
　　水清清用手机放了一首催眠的轻音乐，也不知道听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入了梦。
　　只是梦里依然是她摆脱不了的白天里的记忆，甚至那些画面在梦里变得更加血腥恐怖。压在水清清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战栗在夜里全部释放了出来。她梦见自己缩在黑暗的角落，面前总是走马灯一般的闪过王新磊看着她的那双有些凸起的眼球，还有他手里握着的刀，刀尖上滴得血，金所在地上挣扎的痛苦身躯……
　　最后画面停在了那把刀上，她看见刀被慢慢举起，朝她狠狠刺来……
　　“不要……不要！”水清清一下从梦中惊醒。明明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但是她还是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在冰窖里一般，冷得让她控制不住的发抖。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枕头，皮肤触及之处感觉到丝丝凉意。
　　水清清开始低低的抽泣，但是没过多久，她猛地掀开被子，抛弃了对严潇所有的冷漠，一把拉开卧室的门，朝严潇的卧室冲进去。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严潇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丝毫睡意。他开着台灯，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翻着一本和金融相关的书籍。
　　卧室门被一把推开的时候，他抬头便看见水清清脸上挂着泪朝他奔了过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扔掉手里的书，抬起双臂接住了扑过来的水清清，他把她拥在怀里，抚着她的脑袋，轻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水清清在他怀里哭着点了点头。严潇一边轻声安抚着，一边抽出下面的被子，然后抱着水清清躺到床上，再用被子将她的后背包住，吻了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水清清抽泣的声音渐渐小了些。严潇宽阔而温暖的怀抱就好像带了魔法，将她心里的所有恐惧瞬间击散，她依偎在其中，渐渐的从方才的噩梦中缓过神来……
　　严潇捋着她有些汗湿的发丝，看着她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下，调侃道：“看你下午那么淡定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娶了个女勇士。”
　　水清清十分不满严潇的调侃。她撅了撅嘴，掀开被子就要离开。
　　“老婆我错了！”严潇一把揽住水清清的腰把她又带回到怀里。严潇摁住她还想挣扎的柔软身躯，低声哄道：“开个玩笑，我是心疼你……”
　　水清清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严潇，带着一丝未消的气，发出一声轻轻的——“哼”。
　　严潇被她这一声“哼”逗笑，偷偷的扬了扬唇角。他在她身后躺下，用手臂将她圈住，温柔的呢喃了一声：“睡吧，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听到这四个字，水清清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就彻底踏实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握住严潇的手，在慢慢变得昏暗的灯光中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