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烟火》画城

59、犹豫

　　第五十九章

　　“水总今天又揽了多少生意？”严潇靠着沙发，瞥了一眼水清清，抿了一口杯里的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怨夫的气息。
　　水清清笑着拉过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娇声哄道：“养我是够了，养你和manman的话……还差一点。”
　　严潇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凑到水清清耳边低语：“我很好养。一日三餐，再加个你，就够了。”
　　水清清的耳朵被严潇的呼吸逗弄的有些痒，她余光看向严潇，那张英气好看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令她控制不住的心动。为了遮掩眼中的一抹羞意，她只好轻轻咳了一声，把视线投向别处。
　　“水总，”严潇拉着她站了起来，手掌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今天的一日三餐已经吃过了，就差晚上……你的加餐了。”
　　方才还是气场全开的水清清，被严潇三言两语挑逗的瞬间败下阵来。她无奈的吐出一口气，瞪了他一眼，默默的穿上外套准备离场。
　　“这就走了吗？”
　　“嗯。怕严总饿着。”

　　晚上，等严潇心满意足的吃完加餐后，水清清趴在严潇怀里，开口先唤了一句：“老公……”
　　严潇瞬间又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习以为常的他已经可以一边沉浸在方才的欢愉中一边淡定的问她：“这次又想干什么？”
　　“我最近……可能要去趟西川。”
　　严潇睁开眼，垂目看了眼怀里的温香软玉，眉头忍不住皱了皱：“你又接了那的项目？上次不是答应我说不接远地方的项目了吗？”
　　水清清一边抠着严潇胸前的肌肉，一边娇嗔道：“哎呀，今天论坛上碰见了一个西川的开发商，他说他好不容易从一个偏远的村落里走了出来，他想重新建设下那个地方，也算是为当地的百姓谋福祉吧。”
　　“不行。”严潇果断拒绝：“马上就是manman生日了，说好了要带她去迪士尼玩儿。”
　　水清清想了想，从严潇怀里钻出来，一脸期待的说：“那要不……我们带manman一起去西川吧？那里风景也很好啊，到时候我顺便去看下项目，这样不是两全？”
　　严潇的眉头仍然没有疏解。水清清又往上凑了凑，将脑袋埋到他的颈窝里，换个角度诉说苦衷：“唉，你一个集团大boss，哪懂我们一个小事务所积攒人脉的心酸，这好不容易有了点名气，就对项目挑三拣四，迟早有一天我要带着大家喝西北风了……”
　　严潇无奈的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幽怨的吐出一句：“又欠收拾了。”

　　几天后，水清清收集好陈总发来的资料，便带着严潇和manman还有事务所里一个年轻实习生王晗一起出发去了西川。
　　为了安抚严潇，水清清先陪着他和manman玩了两天，这才和陈总等一行人出发去了项目所在地。
　　陈总说的那个村落位于西川群山里的一个贫困县。从市区出发穿过人烟越来越稀少的村镇，还要再走很远的山路才能到达目的地。
　　即便坐在性能很不错的越野车里，水清清还是能感觉到山路的颠簸，但是窗外风景如陈总所说，真的震撼人心。
　　王晗情况却不太好，她有些晕车，再加上从来没跟过这么远的项目，话里话外都带着抱怨。水清清一路上都在尽力安抚她，但是半路上山里突然变了天，大雨磅礴而至，路也异常难走，王晗的情绪便更加糟糕。

　　走在前面的一辆车子陷在了路上的一处泥潭里。
　　此时天色已晚，漫山乌云黑压压的欺在头顶，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拍在车窗玻璃上的时候还夹杂着山风的怒意。
　　王晗坐在车里终于崩溃的哭了出来：“我不做这个项目了！我要回去！”
　　水清清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她本来答应了一到地方就给严潇报平安，但是看目前的情况，就算是雨停了，怕也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地方。
　　陈总冒着雨走到水清清坐的这辆车前，敲了敲车窗。
　　水清清放下车窗的时候雨水裹挟着寒意瞬间扑面而来。
　　“水总，真不好意思！山里天气多变，我们也没有料到，前面他们已经在想办法处理了，您在车里坐一会儿，再等等！”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连累您跑这趟受罪了，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陈总不用客气。”水清清安慰了他几句，就见他又匆匆去了前面那辆车帮忙了。
　　王晗还在抽哒哒的抹眼泪。水清清叹了口气，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再等等吧，现在回也回不去。等回去以后你不想做这个项目我再换别人。”
　　夜色越来越深，水清清也感觉到了外面冷空气袭来的寒意，她抱着手臂望着前方车灯在雨夜里模糊的光亮，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来这趟。
　　又等了一会儿，雨终于小了下来。水清清被王晗哭的心里也有些焦躁，她拿了一把车里的备用伞，打开车门向前面那辆车走去。
　　“陈总，大概还有多远的路程？”
　　“也不远了，可能还有个几公里吧？”
　　“那要不我们走过去？”
　　陈总愣了一下：“水总，这说是几公里，但山路不好走啊！”
　　“可是总不能耗在这里过夜吧，我看车里油也不多了，开着暖气根本撑不了一个晚上。”
　　陈总还是有些犹豫，这山路他倒不怕走，毕竟小时候他每天去上学都是走的这条路，但水总是个女人，还是严总的夫人，这样的苦她能受得了？
　　“这……”
　　“我们先走过去，看看村里有没有信号，可以联系下救援车，或者找村民过来帮帮忙。”
　　“那行，我带人先走路去吧，您在车里等着，我们尽快找人过来帮忙！”
　　“我跟您一起去。”水清清语气很坚定。
　　她先回车里拿了包，然后跟王晗说了一下。王晗不肯走，执意在车里等，水清清便不再说什么，跟陈总还有另一个小伙子徒步向村里走去。
　　刚下过雨的山路满是泥水，没走多久，水清清的鞋子就已经湿透了且被泥巴裹得脏的不成样子。她没说什么，跟在陈总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前行着。
　　又走了一会儿，水清清隐隐听到清脆的铃铛声。那铃铛声穿过将停未停的雨幕，瞬间带来抚慰人心的力量。
　　“可能是村里来接我们的人！”陈总兴奋的告诉同行的几个人。
　　待铃铛声越来越清晰，水清清见一人披着蓑衣骑着马正朝他们走来。
　　“我听说你们已经上山啦！这等半天等不到人，山里又下了雨，怕你们路上遇到麻烦，大家伙儿都不放心，我就说来瞧瞧嘛！”那人下了马，年龄有些大，略微佝偻着背，笑呵呵的同陈总打招呼。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建筑师吗？欧哟哟，是个女娃娃嘞！了不起了不起！”大爷热情的邀请水清清上马，水清清起初不肯，最后在大家伙的坚持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爬上了马背。
　　一行人朝村里走去。因此时夜色浓厚，再加上天气不好没有月色，水清清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致，只能远远瞧见那半山腰上不甚明亮的星星点点的灯光。
　　水清清心里有些沉重，她从一开始计算着做这个项目的成本到开始怀疑这个项目会有谁愿意接手……
　　如果没有人接手，她又该怎么拒绝陈总。
　　如果是以前她完全可以自己接下来，但是现在她管理着所里那么多的项目，确实有心无力了……
　　晚上水清清住在了陈总安排的一个农户家里。这个农户的房子算是村里盖的最好的了，但即便如此，水清清还是觉得住的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被王晗的情绪影响了，她想推掉这个项目的念头也越来越频繁的冒了出来。
　　水清清看了眼手机，仍是没有信号，不知道严潇那边会不会等着急。
　　陈总带着村里的几个人又返回到车子那里帮忙，等王晗再见到水清清的时候，踩着一脚的泥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水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王晗也是娇养惯了，缩在砖瓦房的硬床板上一脸嫌弃。
　　水清清皱着眉头，应付的说了一声：“明天吧，明天上午村子里转一圈，看下午能不能来得及回去。”
　　“水总，您真要接这个项目吗？所里项目那么多，不差这一个啊，这项目又难干又不挣钱，您当时就不应该答应。”
　　“先睡吧。”水清清心烦意乱的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不再回应。
　　水清清一夜都没有睡好，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翻身下床披了一条毛毯走到了院落外面……
　　看到这天光照耀下的世界的第一眼，她就停下了脚步。
　　仿佛步入了只有神明才能企及的地方。远处被冰雪覆盖的山脉错落层叠，近处却隐约可见山林苍翠，湖泊澄澈。而云雾仿佛倾泻而下的白纱，从虚无缥缈的天际浩浩荡荡的蔓延至脚下所踏的这一片山脉……
　　清晨的寒冷空气里带着肃杀，那种天地寂静的氛围让呼吸都变得神圣起来。水清清忽然想起了亚里士多德的那句话——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明。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那些原始居民选择这里定居的意义……
　　“水总。”陈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旁边：“这一趟辛苦你了啊！我看得出来你可能不太想继续做这个项目了，但是，为了不辜负这一片仙境，我还是想请你再考虑考虑。”
　　水清清沉默片刻，回道：“好，我再考虑考虑。”
　　简单的用过早餐后，王晗借口不舒服不肯跟着水清清实地调研，水清清只好自己跟着陈总沿着蜿蜒的小路去看村落分布的具体情况。
　　此时云雾已经散去，晨光倾洒在这半山腰上，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水清清忍不住驻足观望，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她回头望去，看见一架直升飞机正悬在半空中，寻找着合适的降落点。
　　待直升机平稳降落，舱门打开，水清清看见严潇戴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色的防风服，一手抱着manman，迈着长腿，从直升机上走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清清也在成长，也会在现实和梦想间权衡利弊，但她会有自己的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