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时》夏不败

15、烟花

　　任性。

　　姜未盈给他下了这么一个定义。

　　又往前翻了翻，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只写答案，如果是稍微复杂一点的题，就写上那么几步过程，整本练习册都充斥着我是学霸的气息。

　　即使他后面写的那么详细，也没办法掩盖这种气息。

　　后面写的详细？姜未盈把这个想法在心里转了一圈，然后压在心底。

　　唐琴已经用完了练习册，把它还了回来。

　　姜未盈手里拿着极其相似的两本练习册，决定在自己练习册的封面写上名字。

　　找了一根油性笔，姜未盈把名字写上去，然后把它放在一边，免得一会不小心擦到，名字就没了。

　　临近上课，周知川从教室外面回来，一眼就看见了姜未盈在练习册写的名字，问她：“怎么在这写个名字？”

　　姜未盈：“刚刚唐琴问我借书，我把咱两的书拿错了，我在自己书上写一个，免得弄混。”

　　周知川坐下，他的物理练习册不在自己手里，正在姜未盈胳膊下面压着，他道：“给我写一个呗。”

　　“给你写一个干嘛，写我的就够了。”

　　“写一个嘛，”周知川死皮赖脸，还提要求：“你给我写一个，写正中间。”

　　姜未盈没和他多掰扯，提笔就写了一个周知川。

　　下一节课是刘仁达的数学，他讲课之前，先宣布了一件事：“学校要举办一个物理竞赛，每个班必须有人参加，咱们班就周知川吧。”

　　“周知川，”刘仁达喊他，“好好准备，别给自己班丢人。”

　　“我可以报名吗？”罗仁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刘仁达看他一眼，没犹豫：“可以，想报就报。”

　　周知川在座位上轻挑下眉，怎么不说想不报就不报啊。

　　物理竞赛在两周后，每个参赛的选手都有充分的时间准备。

　　但周知川不见半点紧张，该干嘛还是干嘛，反倒是罗仁，桌上堆了一大堆物理辅导书，能看出十足十的决心来。

　　梁予森看见，从座位上回头和周知川说：“你看人家罗仁，你小心输给他。”

　　周知川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物理练习册的最后一笔已经落下，他把书递给姜未盈，语气有点嚣张：“说什么呢？”

　　梁予森不说话了，罗仁正好从这里经过，往这看了一眼。

　　姜未盈手里拿着练习册，心里紧了一下。

　　晚自习。

　　姜未盈照例在写物理练习册，她有一道大题不会，过去问周知川。

　　周知川的解题步骤都写在书上，姜未盈看了，有一步不理解，周知川给她略微点拨了一下，两人凑得近，说话的声音也小小的，周知川一讲完，姜未盈立马反应过来。

　　“噢，我懂了。”姜未盈对上周知川的视线，恍然大悟。

　　周知川笑：“懂了就好。”

　　问到了题，姜未盈也没急着拿开书，她就着这个姿势，问周知川：“参加物理竞赛，你不紧张吗？”

　　周知川摇头：“不紧张。”

　　姜未盈还是有点犹豫：“你也不用做做竞赛题？”

　　她这么问，周知川明白她什么意思了：“你不相信我？”

　　“也不是……”姜未盈有些纠结。

　　“那你是……”周知川正要猜测，被姜未盈打断：“没有，什么都没有。”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响起，林宜叫姜未盈一块出去上厕所，晚上的风很凉快，吹过来让人清醒不少，两人上完厕所在外面的走廊站了会，走廊上人还挺多的，都是出来吹风休息的。

　　姜未盈趴在栏杆上，和林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突然远处的天空炸开烟花，引来学生的一阵惊呼，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看去，在教室里的同学也探头往外看，然而烟花没持续太久，璀璨地盛开了那么一会，就消失了。

　　但直到上课，都还有同学在讨论那场烟花，甚至有人开始编故事，说不是谁在表白或者求婚吧，引得大家发笑，又有人反驳：“那也太土了吧！”

　　大家笑的更加开心，班委用了好一会才维持住秩序，教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都进入学习状态，但刚做了那么几个题，外面的天空又响起巨大的一声。

　　还是烟花，热烈的红色盛开在天空中。

　　有人说：“这表白怎么又来一遍啊？”

　　大家都笑，嘻嘻哈哈的，或吐槽或欣赏这一场免费的烟花。

　　姜未盈也在抬头看，喃喃自语道：“还挺好看的。”

　　周知川突然回头看她，姜未盈半仰着头，对上他的视线。

　　烟花在此时盛开在姜未盈眼里。

　　“确实挺好看的。”周知川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认真。

　　姜未盈笑，重新拿起笔，轻声道：“再好看也得把作业写完啊。”

　　烟花没一会结束了，教室里重新回归安静。

　　晚二结束，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回宿舍的同学脚步匆匆，回家的同学就没那么急。

　　楼梯间人很多，结束了一天的学习，楼梯间里充斥的都是大家的欢声笑语，姜未盈背着书包，在人群中慢悠悠地走着。

　　出了校门，人群就没那么拥挤了，小店和小摊上的人挺多的，林宜跑去买了根烤肠，姜未盈在原地等她，正好碰到周知川和梁予森往这边走来。

　　都碰到了，索性就一起走，林宜咬着烤肠，一路叽叽喳喳：“今天那个烟花挺好看的，不过我发现了比烟花更好看的东西。”

　　姜未盈笑着问她：“什么啊？”

　　“就那个邓宁和叶佳豪啊，烟花一炸，这两人的视线就对上了，大家都在看烟花呢，就他两眉目传情，含情脉脉。”

　　林宜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一个炸开的手势。

　　邓宁和叶佳豪是班上默认的金童玉女，从高一就在一起了，现在感情也很好。

　　梁予森道：“你也挺有意思的，别人在看烟花，小情侣看彼此，你看小情侣对视。”

　　“嗐，”林宜道，“我又不是故意看的，谁叫我一偏头就能看见他们两。”

　　姜未盈在旁边没有搭话，扯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

　　——

　　物理竞赛的时间越来越近，物理老师来班上上课的时候，还特意提了这件事。

　　“咱们班物理竞赛是周知川和罗仁参加对吧？”

　　“希望这两位同学能够超常发挥，为咱们班争光，另外呢，就昨天这个作业，我有几点想说。”

　　“很多题目大家不会的，可以相互讨论讨论，不要交白卷，你们这样，我怎么分得清你们是不会还是故意不做，像很多同学，我讲过的例题都还空着，这就是你们的态度问题了，教学工作的进展不仅要靠我也要靠你们，希望大家好好配合。”

　　“不过咱们班也有作业写得好的，像这个周知川，”物理老师说着，把手里的练习册拿出来，翻开给同学们看，“他的这个解题过程和思路就非常清晰而且详细，同学们可以参考参考。”

　　说完，物理老师把书合上，看见封面上用油性笔写的周知川后，又举起来给同学们看，“人家的名字也是写在封面上，我一眼就能分清这份作业是谁的，咱们班还有很多人不写名字的，这点要注意。”

　　“这个字写得也不错。”物理老师简直夸的停不下来。

　　姜未盈看了看笔筒里的油性笔。

　　下课后，物理课代表把作业发了下来。

　　林宜往后递书，看向周知川：“周知川，你就偷着乐吧，小满给你写名字你受表扬。”

　　熟悉姜未盈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那是她的字。

　　周知川笑：“没有偷着乐，明着乐呢。”

　　林宜看不下去：“一边去，小满，你也给我写一个，绝对很好看。”

　　梁予森夺过她的书：“我给你写就好了。”

　　林宜不肯，去抢：“你那什么字啊，写上去丑死了。”

　　姜未盈在后面看着他们两笑，而周知川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物理老师说完写名字这件事后，班上很多人都开始在封面上写名字，姜未盈的油性笔被借来借去，回到她手里的时候已经写不出来了，她索性找了个时间，去了趟书店。

　　书店里人有点多，姜未盈找到油性笔的位置，拿了一支，余光瞟到旁边中性笔的广告语——只用一支，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姜未盈仔细看了看那广告语。

　　很俗套，但是寓意很好。

　　想到物理竞赛的日子，姜未盈抽了一支。

　　物理竞赛在星期一。

　　每个年级都举办了这场竞赛，高二年级一共有45个人参加。

　　学校占用的是晚自习的时间，周知川去举办竞赛的班级之前，姜未盈叫住了他。

　　“周知川，我送你个东西。”

　　说完，她从书包里拿出那根笔。

　　周知川疑惑：“送我根笔干嘛？”

　　姜未盈神情有一点不自然：“你拿着，我开过光，保佑你的。”

　　周知川笑，接过那根笔看了看。

　　就是一根很普通的黑笔，唯独贴的标签上印着那句很不普通的广告语：

　　只用一支，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姜未盈见他接下，又加了一句：“你还带根自己的笔去吧，万一写不顺手怎么办？”

　　周知川轻笑一声，笔在他手里很漂亮地转个圈：“不用，看我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