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川上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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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相像啊。”碧洋琪仔细端详着病床边的两人，改口，“不，不如说简直是一模一样。”
“是吧！”艾丽娅剥着橘子，也转头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的麻里，带着点遗憾道，“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认错过人。”“那倒也是当然的，”碧洋琪又说，“虽然长相完全相同，但只要是认识艾丽娅的人，绝对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是艾丽娅呢。”
艾丽娅掰出一半橘子递给碧洋琪，拿了几瓣放进自己嘴里，剩下的反手递给麻里，然后又翻起自己带来的大野餐篮。碧洋琪眼看着她把包装精美的糖果饼干巧克力都扒拉到一边不去动它，于是问道：“那些点心是艾丽娅做的吗？”
艾丽娅掏出了一盒樱桃，一边打开盖子放到碧洋琪的病床上一边答：“是啊。你要吃吗？吃了晕过去伤口就不疼了。”
“哈哈哈……唔、”碧洋琪大笑了几声，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滞。艾丽娅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她起身就要按铃，碧洋琪连忙抬手阻拦：“不用！咳，别逗我笑，伤口会疼。”
“……”艾丽娅缓缓坐了回来。看着再度微笑起来故作轻松的碧洋琪，郁色逐渐攀上了少年的眉间。黑曜那次碧洋琪的伤口极深，差一点就要伤到脊椎致她瘫痪，万幸的是没伤到什么重要的脏器，否则那时候恐怕连抢救时间都来不及赶上。
她的手被拍了拍。艾丽娅抬眼，碧洋琪笑着又拍了拍她的手，反过来安慰她：“我没事。这次不是什么很重的伤，比起我之前受过的不算什么。而且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艾丽娅吐出一口气，神情间仍是忧虑，她反手抓住了碧洋琪的手。碧洋琪将话题岔了回去：“小春来的时候和我说起过麻里，还抱怨了好一阵呢，说你从来没提起过在老家还有个双胞胎姐妹这件事。”
“啊……”一想到当初小春的怒火，饶是艾丽娅也不由得一阵心虚，“嘛……因为麻里的事情有点复杂，不是很好解释……”
“是吗。”碧洋琪笑了笑，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而是看向另一边沉默寡言的女孩，邀请道，“之后的家政补习，麻里如果有兴趣的话也一起来玩吧。”
即使被直接搭话，那女孩也只是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算是回答。和艾丽娅不同，是个相当冷淡的孩子呢。碧洋琪想着，看向旁边的另一人，她熟识的学生噘着嘴在想什么，眼珠转了一圈，眼睛突然一亮：“对了！下次就让麻里替我去补习家政课好了。”
话一出口她的手背就被掐了一下。艾丽娅大笑着抓住碧洋琪作势还要来掐她的手：“好了好了，别动了，小心伤口啊！我们就先走了，等碧洋琪出院了再来训斥我吧。”
两人出了碧洋琪的病房，往左，向走廊深处走去。回想起黑曜那一战，艾丽娅突然想起来：“说起来，当时我杀死那两个怪物也好、还有黑曜乐园里那三个人也好，你都没有阻拦我呢。”
而在此之前，作为系统的麻里虽然对她基本没有什么限制，却一直都在阻拦她做一些对普通人来说太出格的事。“在家附近杀人的话，御崎藤四郎会帮忙处理，而黑曜乐园的话，就算彭格列不收尸，药研藤四郎在场，也会善后的。”麻里解释着，忽然有点怨念地叹息一声，“而且就算阻止又有什么用处呢？反正我现在已经做好替你坐牢的准备了。”
艾丽娅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我可得好好谋划利用好这唯一一次机会啊！”她的声音在随着往深处去而越发肃静的走廊里分外突出。“到了。”麻里放缓脚步，艾丽娅抬头看了眼病房号，笑道：“他一定已经被吵醒了。”她抬手敲了敲门，紧接着就直接推开门走进去：“日安啊，云雀。”
病床上的少男果然醒着。灰蓝的凤眼凌厉地瞪向门口，在看清来人后眼神平和下来，而随着另一人的踏入则变为困惑。云雀的眼神在一模一样的两人之间转过两圈，他眉头皱起，准确地看向艾丽娅。
“欸——认出来了吗。”艾丽娅坐到他床头边，把花束和带来的果篮放在边柜上，“我猜你大概还不能吃，之后就分给来照顾的风纪委员吧。”和碧洋琪那边自己搭配的野餐篮不同，她给云雀带的是直接购买的成品果篮。云雀的伤比碧洋琪的还要重上许多，断了不少骨头，肋骨还刺进了内脏里，加上他那时还执意要勉强参战，之后抢救的时候非常危急。不过她刚才听护士说他恢复得很不错，昨天就摘了呼吸机，这家伙的生命力简直顽强得不像话。
“看起来精神不错嘛，果然恢复得不错。”艾丽娅打量着脸色苍白但威压仍在的伤患，对云雀示意她另一人的神情装作视而不见，不痛不痒地评价。被评价的伤患瞪了她一眼，终于开口，声音轻而沙哑：“她就是御崎麻里吗？”
“你听说了啊。”毕竟麻里一回来妈妈就带她去市役所办了身份，虽然还没有去办入学，但被掌管全区的云雀知道也不奇怪。艾丽娅回头看了一眼沉默地站在床尾的麻里，介绍道：“这是我的姐妹，御崎麻里。怎么样，吓到了吧？”看着云雀眉头紧锁的疑惑表情，本丸里的恶作剧狂热者鹤丸的口癖从她嘴里脱口而出，一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笑着摇了摇头，“之后麻里就会和我一起生活了，大概下周吧，她就会转到我们班上。”
云雀的表情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放松，而是追问：“我不知道你还有姐妹。”
“本来确实是没有的。怎么说呢……”艾丽娅思考了一下能有什么借口，没想出来，于是随意道，“反正发生了一些事，所以算是刚生了一个吧。”
“……”云雀的瞪视里，艾丽娅大笑起来：“总之就是这样！嘛，当成是我的双胞胎就好了。”
比起接受她草率的解释更像是想到了什么，云雀的眉头松开了，眼睛在思索中微微眯起。艾丽娅低头看着云雀沉思了片刻，开口：“是时之政府那边的事？”
“哦？”艾丽娅真切地惊讶了，“你查到了很多嘛！算是吧。”
这时，在她身后响起了轻微的玻璃窗被敲击的笃笃声。艾丽娅回头，一只圆滚滚的黄色小鸟停在窗沿边，见有人看它，又用喙叩了叩窗子。“云豆。”云雀轻声说。
“是你的鸟？”艾丽娅起身打开窗户，小鸟飞了进来，停在了床头灯的灯杆上。艾丽娅走过去，冲它招了招手，它居然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地飞过来停在她手指上，小小的鸟爪在她手指上踩了踩抓稳，而后歪着头看她。
“好可爱！”艾丽娅小声惊呼，抬手，小心地摸了摸小鸟头上的绒羽。小鸟的豆豆眼被摸得舒服地眯起，它嘤嘤叫了两声，突然唱起歌来：“绿意绵延的并盛，不大不小中庸最好……”
“哈！”艾丽娅呛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病床上的那人：“你教的吗？”
“嗯。”
“噗……哈哈哈哈哈！”云豆还没有停下，歌声里艾丽娅笑得越来越厉害，“哈哈哈，真是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啊！”等小鸟完整地唱完了整首并盛中学校歌，艾丽娅掂了掂手上的云豆，笑着说：“真厉害啊！一点都没跑调呢！”她摸了摸小鸟的脑袋，又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胸脯，“会说话吗？来叫，‘艾丽娅姐姐’？”
小鸟没作出反应，只是用那双漆黑的豆豆眼看着她，艾丽娅不厌其烦地放慢语速，再次教道：“艾丽娅姐姐。”
小鸟停顿了两秒，突然开口，用尖细的声音叫道：“艾丽娅姐姐！艾丽娅姐姐！”它扑扇起翅膀来，从艾丽娅手中飞走，飞到了云雀的头上，踩在云雀的额头上蹦蹦跳跳：“云雀！云雀！”
“哈哈哈哈哈！……”看着云雀闭着眼睛任由小鸟在他头上扑腾作乱的样子，艾丽娅笑倒在病床边，拍了两下床板，才抬手招了招，“来，先别去折腾你爸、咳，你哥哥。”差点给自己降了辈分。她一伸手，云豆就顺从地飞过来停到她手上。“真乖啊。”艾丽娅爱怜地摸着小鸟的头，对云雀羡慕道，“你从哪里搞来的鸟啊！”
云雀不答，只是勾起唇角，笑容里有点得意的意味。艾丽娅哼了一声，走过去给他理了理被抓乱的头发，问他：“就把这孩子放在房间里吗？还是要放飞出去？”
“窗户这样开着就行。”云雀回答。艾丽娅回头看了眼时间，小春的训练快结束了，于是她把云豆放回了床头灯灯杆上：“你好好休息吧，我还约了朋友，下次再来看你。”
她不舍地又摸了摸小鸟的头，又顺手摸了摸云雀的头，在云雀要杀人的目光中大笑着带着麻里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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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和小春，今天是和在隔壁町的朋香和樱乃一起约定出来玩的日子。她们两个大概是从小春那儿得知了麻里的消息，都特意发消息来要她把她的双胞胎姐妹也带上……这分明就是要审问的架势啊！
艾丽娅到了约定的文具店。果然，一见面三个人就一同声讨起她来，之前只有小春一个就已经很难应付了！面对兴师问罪的朋友们，艾丽娅用笔记本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弱弱地辩解：“抱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嘛……”
她完全没说谎，可朋香和小春看起来更生气了：“怎么会最近才知道啊！”“啊，”樱乃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有点难说出口，她犹豫地凑近艾丽娅，用文件夹掩住嘴，用气音小心地问道，“那个……难道是因为，伯母和艾丽娅的爸爸离婚……？”
“……”艾丽娅说，“倒也不是。”爸爸哪儿来的能力从妈妈那儿抢孩子，而且他从一开始就习惯了妈妈在本丸里情人遍地的情况……听到她的回答，小春终于忍不住一个手刀向她劈来：“那还狡辩什么！不就是在刻意隐瞒吗！”
“嗷！”小春没用多大力，但艾丽娅立刻配合地露出痛苦的表情，捂着被劈到的额头痛呼起来。樱乃被逗笑了，她打断了她们的打闹，把话题引到了从自我介绍后就默不作声的新人身上：“那个，麻里，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见麻里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麻里是从哪里来的呢？还是就是东京人呢？”
不只是小春和朋香，就连艾丽娅也好奇地看过来，等着看这个名义上的姐妹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受到瞩目的女孩只有点无语地瞥了艾丽娅一眼，流畅答道：“我之前是在埼玉县的老家。”
埼玉县紧邻东京，既能解释她的东京腔，也没有什么吸引人进一步问下去的特点。果然，女孩们只是“欸”了一声，没再追问什么。
“我记得之前艾丽娅说过，老家是有大院子的那种……”小春一边伸手去拿一个修正带，一边回头看着朋友们闲聊，“啊！”她突然惊呼一声，猛地缩回手，另一边的女孩也同样一下子抽回手，晶莹的大眼睛惊慌地看了过来。
“非常抱歉！”小春立刻朝刚刚被她碰到手的女孩猛鞠躬，大声道歉。等她抬起头时，却见到那女生戒备地将手握拳放在胸前，往后退了几步，大大的眼睛看向她的眼神里透出显而易见的抗拒。“没事。”女生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单词。
“怎么了？”艾丽娅和樱乃她们听到声音都围了过来。那个让小春莫名觉得有点眼熟的漂亮女生又往后退了好几步，转身就要离开，可朋香突然“咦”了一声：“是川上吗？川上凪同学？”
那女孩顿住脚步，转头警惕地看了她们一眼。她转过脸来时樱乃也认了出来，立刻微笑着打招呼：“啊，真的是川上同学！好巧啊，要一起……”
她话还没说完，那女生向她们轻轻点了下头，立刻转身跑开了。樱乃剩下的半句话哽在了喉咙里，半晌，转为一声不知所措的“……啊。”
“什么啊，”艾丽娅看向那人离开的方向，有点不满地皱了下眉，“真失礼啊。是朋香和樱乃认识的人吗？”“是同班同学。”朋香也有点不高兴地答道，反而是樱乃向她们解释：“其实川上好像一直是这样有点冷淡的性格，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人啦。”
川上……小春皱着眉思索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她为什么觉得眼熟了：“啊！刚才那个女生，那个川上，她长得有点像那个演员，川上裕香啊！”那是她很喜欢的演员，最近正在拍新电影。
被她这样说，朋香想起来了，一拍手掌：“对了！我记得川上同学就是那个演员川上的女儿啊。”
“哎？！这样吗！”小春大惊，立刻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可哪里还看得到刚才的女孩。艾丽娅看得有些好笑，作势要蹲下去抱小春的腿：“来，我把小春举起来，小春说不定就能找到了呢！”
小春立刻放下脚跟无语地看她，举起拳头作出要打她的模样。艾丽娅笑着躲闪，樱乃无奈地摇摇头，和朋香默契地一人去拉小春一人去拉艾丽娅：“我记得小春很喜欢川上裕香君是吧？”
“是的！”提到喜欢的演员，小春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憧憬又陶醉，她捧住一下子熏红的脸颊，兴奋道，“超——喜欢的！川上君演技那么好，人又漂亮，又超级有气质……原来她女儿也这么漂亮啊！”
在她身边，小坂田朋香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抿起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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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川上同学，早上好！”
周一早上一到班上，朋香就直奔川上凪的座位。听到问好声，川上凪的反应和其她同学完全不一样，少年受惊一般警觉地抬眼瞪视她，整个人向后缩，嘴唇抿紧眉头微微蹙起，是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友好的姿态。
面对这样夸张的警惕态度，朋香简直想转身就走。可她是带着目的来的。朋香暗暗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还是维持着亲切的笑脸，直接坐到川上的前座，从书包里掏出一盒饼干放在她桌子上：“这是我手作的饼干，带来给川上同学品尝一下……”
川上凪没有答复，动作也丝毫未变，依然戒备而抗拒地瞪着她。在这样的目光下朋香感觉自己脸都快笑僵了，她索性直接说：“那个，其实是我有一个朋友，就是昨天川上同学看到的那个扎马尾的女生，她很喜欢川上同学的妈妈，所以我想问川上同学可不可以给我一张你妈妈的签名照之类的……”
“……”
面前对象从始如一的沉默中，朋香的笑容完全挂不住了，她抽了抽嘴角，悻悻地说：“……如果让川上同学为难的话就算了。”
这一次，川上凪终于动了。她眨了眨眼，坐直了身体，垂下眼帘，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嗯”。
朋香：“……”就这么一声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她尴尬地挠了挠脸，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到她的座位上，平时交好的女生们一下子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小声说：“朋香你怎么会想到去和川上搭话啦！”“那个人是超级冷淡的类型啊！完全没办法交流的！”“真的！哎，刚才果然也是这样对待朋香的啊！”……
“真是的……”朋香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她回头看了一眼川上，现在还没有开始自习，正是大家拿来闲聊或者抄作业的时间，而那个少年游离在所有人群之外，垂着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起来格外孤僻。
好像从来没见过川上有什么朋友呢。朋香想到，又难免生出一点怨怼，不过对人就一直是那种态度的话，也是难怪呢。
第二天，川上凪果然什么都没有做。从昨天起仅剩的一丁丁点希望也破灭了，朋香也就不再去想这件事，而是回到了平常的学校生活中。直到一周之后，朋香一如往常和朋友们说笑着进了教室，等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时她突然看到了桌面上莫名出现的照片，不由“咦”了一声。
她放下书包拿起照片，那是张签名照，演员精致的定妆照的右下角用黑色签字笔签上了“川上裕香”。
“哇！”朋香的眼睛惊喜地瞪大了，她捏着照片立刻跑去川上凪的座位旁：“这张照片是川上同学送给我的吗！真是太感谢了！我明天、不，我这一个月都会给川上同学带饼干来的！或者川上同学有什么别的想要的东西吗？”
面对她这样热切又真诚的感谢，川上却仍然是、不，不如说反而怕得更厉害了！一向形单影只的少年往后缩得简直像要钻进后桌的桌肚里，依然用那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直直地瞪着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拒绝：“不用了……”她的声音依然很轻，朋香第一次注意到川上的声音其实很好听。
“可是……”朋香还想要坚持，就看见面前的少年眼神转向门口，突然，川上站起身跑出了教室。
朋香僵在原地：“……”
不、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份珍贵的礼物总归是需要答谢的！朋香开始自顾自地履约，每天都会带一盒自己烤的饼干来送给川上，并且每一次都锲而不舍地试图借此和川上搭话，三天之后，川上终于做出了改变——她开始踩着早自习的时间来上学了。
……朋香真是被折磨得没脾气了。她对着早自习之前和整个午休时间都百分百会空置的座位无能狂怒了一下，最后放弃地将饼干放在了课桌上。
樱乃看着朋香再次碰壁，只能安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看来川上是非常害羞的类型啊……没关系的朋香，呃，川上同学一定已经感受到你的心意了！”
“唔嗯……”朋香没骨头一样没精打采地趴到她背上，蔫蔫地说，“算了吧，那种人……报答的事就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其实朋香是打算完全放弃了，只要送出礼物就好了吧。不过在她预想之外地，所谓的报答的机会真的来了。
下一周的体育课，她们开始学习排球了。老师教完基本的动作要领之后就要求同学们开始自由组队练习垫球，大家都自觉和朋友凑到了一起，朋香当然和樱乃凑到了一起，可樱乃转头看向一边，而后眉头微微皱起，给了朋香一个眼神。
不用多言语，朋香也看了过去，川上凪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地，没有去拿球也没有去找别的组加入，只是垂着头呆呆地站在那儿。朋香和樱乃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向她走过去。
“川上同学？”被叫到名字的少年猛地抬头，后退了一步，又是一副防备的姿态，而搭话的女生并没有被打击到，而是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和声问道：“要不要来和我们一组试试看？”
……是女子网球部那个有名的天才少年，龙崎樱乃。川上凪眨了眨眼，目光转向另一人，那人的表情像是有点无奈和尴尬在，眼神瞥她一下就会立刻飘远，是这段时间一直在打扰她的班上的交际能手，小坂田朋香。
“……”川上凪垂下头，抿紧了嘴唇。片刻的沉默后，她小心翼翼地抬眼，那两人再度映入她眼中，她们没有走，只是无奈地看着她，嘴角仍噙着一点温和的笑意。
“……”川上凪一闭眼，心一横，鼓起勇气点了下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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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不起……”
“……对不起。”
“……”
樱乃接住了排球，看着那个动作间愈发退缩的少年，无奈地柔声安慰：“没关系的，川上同学作为新手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这么紧张啊。”
“……”川上凪避开了她鼓励的目光，更没有勇气去看小坂田的表情，只能盯着不远处的地板……龙崎和小坂田都是女子网球部的成员，更不要说龙崎的网球实力出众到连她都有所耳闻，和这样的运动健将同组，她是这么格格不入地笨拙，只会给她们添麻烦……难堪之中，她逐渐绷紧身体，简直想立刻逃出体育馆——
“！”她的肩膀被碰了一下。川上凪几乎要跳起来！她猛地回头，小坂田反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呜哇！”小坂田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没有恶意，“那个，我是想说，刚才川上同学的接球动作，”她模仿了一下川上的垫球动作，然后作出正确的姿势，摆动着身体来显示两个动作间的区别，“重心更低一点试试看？还有，上身往前倾一点，这样可能更有感觉……”说着，她期待地看着川上，示意她来模仿这个姿势。
“……”
川上眨了眨眼，意味不明地沉默着注视着她。川上的眼睛很大，这样直勾勾看着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有点恐怖……朋香背后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她努力保持着亲切的微笑，可爱地歪了歪头：“来试试看，川上同学？”
“……”川上快速地眨了好几次眼。朋香突然觉得川上这样子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她微笑里不由得更真诚了一些。而川上又眨了眨眼，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慢吞吞地答道：“……好。”
她模仿着朋香，腿前后分开，下蹲，身体前倾。朋香给她调整了一下脚的位置，又牵着她手腕带她感受了一下击球的动线，然后冲着樱乃一招手：“来，试试看真的接球吧！”
樱乃点了下头，排球轻轻抛起，落在她双手之间，双手手腕一抖，她轻缓地将球传了过去。
球正对准了川上凪端住的手臂正中间，球速足够她做好准备，从脚尖发力，生疏地做完整套动作，将球击了出去——
“啊！”排球往侧边飞远了，川上惊呼一声，还不等她道歉，她身旁的小坂田喝道：“别起身！准备接球！”龙崎已经跑到了落点，起跳，又是一记轻柔的传球：“做得不错！只要双臂端平就好了！”
……
下课铃打响时，龙崎和小坂田一下子凑上来把她夹在中间。“干得很好嘛川上同学！”小坂田大大咧咧地拍了下她肩膀，高兴道，“后面的姿势很像样子了！”在最后几分钟里，川上凪已经差不多能和她们互相垫球了。龙崎也笑着称赞：“川上同学其实挺有运动天分的嘛！”
“……”这样全然陌生的热情氛围里，川上凪习惯性地第一时间想要退开。她的脚往后撤了一步，然后顿住了。
手在身后偷偷攥住了衣摆，咬了咬嘴唇，川上凪张开嘴，终于吐出一句：“……谢谢。”
“没事没事~”朋香摆了摆手，随口说道，“走吧，一起去换衣服……”话脱口而出，她才突然想起面前人冷淡的性格，“……”
果然，川上看起来更不自在了。朋香立刻就想补救，但在她说出口前，那个川上居然一闭眼，用力点了下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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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清晰的鼓点与电子音伴奏之上，质感独特的女声高声吟唱。艾丽娅随着音乐轻轻晃动着身体，脸上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她摘下一边耳机，塞进旁边麻里的耳朵里：“怎么样？”
人声、和音、鼓点、bass、吉他、键盘音……声音一输入立即被清楚拆解成不同频段。御崎麻里看向期待地看着她的艾丽娅，沉默了片刻，真诚回答：“你想要听我联网给你搜的乐评吗？”
艾丽娅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去。她白了麻里一眼，扯回耳机，拿了专辑去结账。麻里跟上她的脚步，走出音像店，艾丽娅才转头，调侃道：“我说，难道电影里那种，人工智能不能欣赏艺术的说法是真的吗？”
麻里摇了摇头：“不，只是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啊，除非你要去偷盗或者毁坏，我会关注价值多少会判几年。”
艾丽娅大笑：“哈哈哈哈哈！安心安心，我还没有那种想法……那你在乎什么啊？只有我吗？”
“是的。”
麻里毫不犹豫的坦诚回答让艾丽娅又笑了几声：“如果你不是系统，这种告白真的是杀伤力max了啊！”说着，她突发奇想，一把拉住了麻里。
“？”与她容貌完全相同的那人停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神有一点疑惑，但更多、多得多的是顺从——这样毫无保留的顺从她曾经在妈妈的部下那儿见到过，可麻里不一样，她的服从里没有任何偏执，只是柔和的自然而然的服从。艾丽娅不能想象自己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可麻里的存在却并不让她感到怪异。
被这样温顺的目光注视着，艾丽娅轻笑一声，抬手捧住麻里的脸颊，突然凑上去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
艾丽娅退了回来，好奇地看向对方，不出她所料，麻里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眼神变成了无语的死鱼眼：“对着自己的脸都会做这种事吗？”
“唔，”艾丽娅忍住笑，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点评，“感觉有点微妙啊……”她看到麻里生动地斜了她一眼，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她们接着往前走去，艾丽娅又说：“说起来，你要不要退出拳击部，去找个别的真正感兴趣的社团啊？”
这几天麻里一直和她形影不离，包括拳击部的训练时间，如果她代为应允了平学哥要求的训练要求麻里也会做到，可在那之中，艾丽娅看不到情绪——了平学哥赤诚的热爱也好，她的好战和胜负欲也好，甚至是沢田的无奈屈从和想要逃避也好，麻里好像并不拥有那样的东西。
之前作为系统时，她会将系统的自主意见和生动的回复认作是人性的体现，可现在真正拥有人身时，御崎麻里对于除她以外对象的那种非人的冷漠终于表露无疑，这让她比起拥有血肉躯体的付丧神，依然更像是一个执行程序的机器人。
果然，麻里仍然答道：“我是你的系统，艾丽娅。在你身边辅助你才是我该做的事。”艾丽娅有些无奈道：“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有了独立的身体，就好好享受下吧？也相信一下我的实力……啊，”她余光瞥见了前面迎面走来的眼熟身影，随口道，“那个不是、”
在那个名字从她记忆中浮起之前，那人突然动了，裙摆下纤细的腿抬起，迈出一大步跨上街沿，皮鞋用力蹬地，整个身体向马路中间飞扑出去——
汽车鸣笛声响起，拉长成冗长的长鸣音；
艾丽娅也动了。飞身跃出的女孩、她身前马路的路面、其上即将穿过的车辆都映在她眼中，判断比想法先至，在神经电流从肢体将感知送回大脑中供其觉知之前，她同样跨步，跃出的同时向那女孩的方向伸出手去——
“滴滴滴！”“吱——”急促吵闹的鸣笛和巨大的令人牙酸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
她揽到了那个女孩。跃出时的初始力与此时她单手撑地加力的叠加下两人抱成一团飞快地往路对面滚去。
啊，想起来了，她叫川上凪。
艾丽娅狼狈地滚了好几圈，直到重重撞上路肩，借惯性和最后一点残力她抱着人滚上人行道离开了危险的马路，最后瘫倒在人行道的石砖路面上。
灯光和天空突然消失了一瞬，然后缓缓转亮成色块。头上传来一点模糊的异样感，肩膀、手臂、左手、腿，都逐渐生起不自然的异样感。
模糊而吵闹的人声。一点一点清晰，连同那些异样感……皮肤、肌肉、骨骼、钝痛、刺痛，都逐渐明晰起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清晰。艾丽娅躺在那里，看着围着她的人群、那之上的还不明亮的路灯、更之上还没完全暗下来的傍晚的天空，茫然地眨了眨眼。
身后紧贴着的石砖地面有点凉。
……
少年又一次茫然而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而后，眼皮慢慢阖上了。几秒之后，眼皮倏地睁开！清明重新回到她眼中，艾丽娅一下子坐了起来！
在她站起来前，她的手腕被一把抓住！艾丽娅看过去，麻里不赞同地皱眉严肃道：“你撞到头了！不该这么快起身的！”艾丽娅抬手就要摸头上的痛处，麻里又一把抓住她手腕：“别乱摸！”她痛心地瞪了艾丽娅一眼，知道她要确认什么：“没流血，肿了。”
艾丽娅“唔”了一声，没再坚持要站起来，而是扫视了一下，视线一下子定在旁边同样坐在地上，紧紧抱着一只猫，目光闪烁地看向她的女孩身上。
“喵嗷！”那只猫终于忍无可忍了，嚎叫一声从那人怀里跳了出去。“啊！”少年发出一声痛叫，解开的双臂内侧留下了几道长长的血痕。
不过她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别的伤，只是头发乱了，校服上蹭了一身灰。艾丽娅打量着，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闭上眼想忍过这一阵，另一人温暖的掌心覆上了她的眼皮：“别再管别的了。你需要治疗。已经有人打了急救电话，我也已经通知妈妈了。”
“……”胳膊上成片的刺痛、左腕骨折的剧痛与肩膀的钝痛中，艾丽娅强忍着抬起手，安抚地拍了拍盖住她眼睛的手，轻声说，“我没事。你的数据监测不发挥作用了吗？御守还没启动呢。”
捂住她眼睛的手停顿了几秒，依然没有选择放开，反而施加了一点力。
艾丽娅没有抵抗。黑暗中她顺着这力道向旁边倒去，靠在了身旁人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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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坂田朋香按照平时的时间踏进了教室。她打算今天也是一样直接将作为谢礼的饼干放在川上的桌子上，可出乎意料地，先和她打招呼的是一个分外陌生的声音：“那个、小坂田同学，早上好！”
水晶珠子般轻灵的甜美嗓音，带着惧怕一样明显的震颤。朋香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在那道捏着衣角通红着脸的身影映入眼中时，她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
川上凪的手紧紧抓着下摆，要在这么多人的教室里主动搭话的负担感让她条件反射地想转身逃走，尤其是当小坂田同学、还有她旁边的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她的时候……脸上的温度高得快要把她脑子烧坏了，可川上凪依然把自己死死钉在原地，逼迫自己与小坂田对视，努力地说出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在构想的话：
“之前，在文具店遇见小坂田同学的时候……那时，小坂田同学的同伴中那个，短头发的女生，我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明明为了结交川上而付出诸多努力的朋香：“……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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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就要结束了。
她看到了那只车灯前的猫，也看到了和它距离那么近的车，所以她扑了过去……那是只狸花猫，灰扑扑的，但是会有很多人喜爱。
而川上凪不一样。川上凪是不被爱的存在。
舍弃不被爱的东西去守护被人爱着的事物是自然的事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她并没有期望……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预想中的地面的坚硬和疼痛的撞击甚至是碾压拖行都没有出现，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好好地保护了起来——只是打了几个滚，然后那个保护撤去了，川上凪顺着惯性又滚了半圈，从温暖的人体跌落到冰冷的石板路上。
她下意识坐了起来。身上没有哪里疼痛，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她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不远处那个浑身狼狈的少年……她的衬衫和裤子上蹭满了灰尘，手臂上有一大片沾满尘土的被蹭破的伤口，手腕上迅速浮现出骇人的黑紫色淤伤，头上肿起一个大包。
那个人很快也坐了起来，然后被另一个和她长得一样的人拦住了……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川上凪终于想起来了，她在周末的时候见过她们，在小坂田同学和龙崎同学的身边。
她们说了什么，然后那个人转头向她看来了……川上凪紧张地绷紧了身体，突然怀中响起“喵嗷”一声惨叫！被她忘在怀里的猫在她手臂上用力一蹬！手臂一痛，她“啊”了一声解开怀抱。
手臂被猫挠伤了。她愣愣地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飞快地渗出鲜血，逐渐生起的疼痛中，她终于有了一点实感。
川上凪抬起头，想要和那个救命恩人说点什么……可那个人没在看她了。她身旁的同伴捂着她的眼睛，让她靠在了自己怀中。那个同伴也没有看她，直到救护车来了，将她们三个人都送去了医院，她去做完检查又给猫抓伤做了清创，她都没再遇到机会和救了她的人说上一句话。
从医院出来之后，川上凪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妈妈总是住在剧组里，继父大概还在应酬，这栋坐落于豪宅区的别墅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以毫无生气的黑暗沉默地示出对她的拒绝。
川上凪打开房门，也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按部就班地洗澡、换睡衣、收拾书包、躺到床上。在灯光熄灭下来的时候，她终于想到了，她还有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去做
——那个人……那个救了她的好心人，她必须要去感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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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朋香的短信时，躺在沙发上的艾丽娅忍不住“啧”了一声。
在她身旁，坐在地毯上的麻里手上的动作没停，转头看了过来。艾丽娅自然地把头挪到她肩膀上，把手机屏幕亮在她眼前：“喏，朋香约我们周六出去玩，但是那个川上也要一起来。”
“啊啊啊啊啊！”小春大叫着手上快要把手柄搓出火星子来，但依然没能挽回颓势，电视上出现了结算画面，麻里：小春的角色=3：0。“怎么会！”小春泄气地放下手柄，怨念地说，“麻里最后明明都没有在看屏幕了，可还是打不赢啊！”
麻里只是安静地对她微笑了一下，趴在她肩上的艾丽娅倒是嘿嘿一笑，得意道：“我说了嘛，麻里打游戏可是超强的啊！”
小春冲艾丽娅撅了下嘴，然后对麻里笑道：“真厉害啊，麻里！先等我一下……”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也看到了短信，“咦？‘川上同学要向御崎道谢’……是哪个御崎啊？”
“大概是我吧。”艾丽娅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到了小春和麻里中间，从麻里手上接过了手柄，换了个双人合作类的游戏，“来小春我们来玩这个……之前川上差点被车撞到，我推开她了来着。”
“欸？！”小春大惊，操纵的角色一下子顿住了，艾丽娅操纵角色挑飞了攻击小春角色的敌人：“看敌人啊！……不过就算在那时候，那个川上对我也很冷淡，我对那种类型的有点……”除非能用武力解决，否则她不怎么喜欢这种冷冰冰的类型。
“来了！”小春的角色也动了起来，屏幕里的两个角色开始默契地配合，专注在游戏里的两人都分不出太多精力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居然这样……不过说是要道谢，应该不会再冷漠对待了吧……之前，朋香还带给我川上裕香君的签名照来着，说是川上君给她的。”
“是啊，所以以为她大概是个好人来着……不过，要一起出去玩还是觉得有点……”
“说起来，我也还没有感谢川上……”小春的角色跳上高台，把艾丽娅的也拉了上来，她突然想到，“啊，不如到时候去看电影好了，这样有好几个小时不用说话，之后也不会没话题聊。”
“有道理啊！”艾丽娅眼睛一亮，立刻叫麻里给朋香回了短信。
为了减少可能的尴尬相处，艾丽娅特意选定了下午场的电影，也就没太在意影片的评价如何。等到观影期间，艾丽娅才发现这是个大烂片，她如坐针毡地坐了两个小时的牢，其中一个半小时被用来反思还不如当初约去咖啡店、和川上聊上两小时的天啊！
“你在抱怨什么啊！”作为那两个小时的狱友之一，朋香怨气满满地回道，“不是你选的影片吗？”
樱乃习惯性地打圆场：“好啦，我倒是觉得还可以……”然而她的声音被小春愤怒的吐槽压过：“就在出现怪物的时候，怎么可能就那么把警报声当做系统故障啊！”“那个还好吧，毕竟都说了每天不定时都要响一次，应该怪公司从来不检修啊！”朋香反而为安保说起了话，“要说离谱的话，还是那个队员一定要自己行动这种事！”“可是她带着那些弱得可以的队友的话只会一起死掉吧！”艾丽娅立刻提出反对意见。
三个人一时间都顾不上吃饭了，谁也不让地争辩起来。川上凪缩在角落里，瞪大眼睛惊慌又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吵架现场。突然，她旁边传来温柔的安慰：“没关系的。”川上凪转过头，她旁边的龙崎对她安抚地笑了笑，用公用叉子悄悄把仅有的三个炸虾之一叉来给她，又把另一个放进她对面沉默观战的御崎麻里的盘子里，竖起手指对她们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掩着嘴偷偷把最后的炸虾放进了自己嘴里。
御崎麻里看着龙崎的动作，对她们笑了一下，也安静地叉起炸虾吃了起来。
那边三人还没有停下。龙崎看了一会儿，又偷偷给她拿了个鸡翅。
……
等樱乃开始拿蛋挞的时候，终于因为目标太大又离得太远，被艾丽娅抓了个正着。她刚想帮樱乃递盘子，就看到樱乃桌前的骨头，再定睛一看另外两人，立刻不满道：“好狡猾啊你们！完全不给我们留啊！”朋香和小春也看了过来，扫视一圈桌上，也叫起来：“啊！炸虾和鸡翅！”“还有鸡肉串！太狡猾了吧！”
还不等川上凪的心情真的因为这样的指责低落下去，旁边的龙崎就光明正大地伸手，还是拿了两个蛋挞，还放了一个在她盘子里。“因为你们的嘴巴看起来很忙碌嘛！完全没有时间吃饭啊。”龙崎笑着，理直气壮地答道。
“欸——”“真会说啊樱乃！”错过食物的三人居然没有真的发脾气，只是不痛不痒地埋怨了两句，就换成了其它话题，龙崎自然地加入了进去，没有人因为刚才明明就是失礼的事而排斥她，而是立刻和她说笑起来。
看着身旁吵闹的景象，川上凪出神了片刻，而后拿起蛋挞，慢慢揭掉了锡纸托。突然，她被叫到了。“川上同学也知道的啊！”川上凪一惊，抬头看过去，是小坂田，见她看过去，冲她比比划划地说，“就是教数学的村田老师啊！川上同学也觉得他口音很难懂吧？”她滑稽地大着舌头模仿了几句，龙崎有点无奈地轻轻推了她一下：“哪有这么夸张啊！”
“就是有啊！而且讲课又超级啰嗦，上他的课笔记真的很难记啊！”小坂田坚持道，她朝她这边看过来，是明显的想要她肯定的眼神。龙崎也投来无奈的视线：“川上同学有感觉到吗？我是觉得还好。”
“……”川上凪无措地快速地眨了好几次眼，然而注视仍在，于是她犹豫地答道，“是……村田老师的话，是有点不好理解。”
“是吧！”小坂田立刻接道，抬起手要和她隔空击掌。
……
等到她们走出餐厅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回家要坐完全不同的地铁线，川上凪则是要打车回去，她们准备在此分别。临别之前，小春叫住了川上，认认真真地鞠躬道谢：“非常感谢川上君能送给我签名照！我会好好珍视的！”
在她身前，川上凪有些慌乱地退了一步，赶忙摇头：“不！不用在意……”她的视线不由得投向了另一边回头看向什么的那人。那人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适时转回头来，与她对视时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啊，谢谢你的水果和游戏机，真是破费了。”
“……”川上凪张了张嘴，又抿紧，摇了摇头，注视着她认真地说，“不……应该道谢的是我。那天御崎君救了我，真的非常感谢。”
那人只是随性地摆摆手：“叫我艾丽娅就可以。没事就好，下次要注意安全啊。”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转头问道：“那边有个炒冰摊，你们要不要吃？”
刚吃饱的女孩们纷纷拒绝。于是艾丽娅和麻里告别了她们，往炒冰摊那边走去。“唔，我想吃椰子味的，不知道有没有，”艾丽娅说，“麻里你——”
在她们身后，乍响的摩托车轰鸣，随后是一声撞击声，紧接着就是尖叫——
——“川上同学！！！”
艾丽娅蓦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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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钢门闪着不近人情的寒光，那之上显示着手术中的灯牌光线刺眼得能让人流出眼泪来，过分充足的冷气令人止不住地颤抖。艾丽娅沉默地抱着这样颤抖着的小春，感受着前襟正飞快地被温热的眼泪浸湿。
走廊的另一边，樱乃和朋香也依靠在家长的怀中，身体随着抽噎声而细微地颤动着。这一处的沉默并不安静，医护与家属奔走的急促脚步声、问询与调度的人声、抢救床被拖过的滚轮声和隐约的仪器的运转声交至成细密的网，将所有意图高高飘起的希望牵扯着下坠回现实中。
“小春！”从网中突出了一点。她们向声音处回头，三浦洋子快步向这边跑过来。“妈妈……”小春离开了艾丽娅的怀抱，转身扑进三浦洋子的怀中痛哭出来。三浦洋子紧紧抱住女儿，轻声安慰着她，疼惜地摸了摸小春的头。
电机声和沉闷的推门声响起，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小半。所有人立刻向那边看去，一个医生走出来，问她们：“病人家属在哪里？”从她声音里听不出情况的好坏。作为最先赶到这里的家长，树里指了个方向：“那孩子的双亲往那个方向去了，可能是去了茶水间。”那两个人一见面就差点当着她们的面吵起来，可能是为了维护公众人物的形象，两人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医生，川上同学她……”朋香期期艾艾地开口，不等她说完，医生就打断了她：“还不确定。”而后她匆匆往树里所指的方向跑去。
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啊……树里心下暗叹。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艾丽娅表现得少见地稳重，没有一点要哭或者需要安慰的意思，只是沉着脸安静地伫立在这儿，目光追随着跑远的医生的身影。
可这沉稳并不一定是好事。树里无声轻叹，只能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权当安慰。
医生拐进了旁边的房间。不消一刻，她跑了回来，急匆匆拍了开门按钮，闪进了手术室中。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无法推断出任何倾向，艾丽娅缓缓吐出口气，只吹得胸腔中的烈焰燃烧得更盛。
……当初她将川上凪从车前救下来，可不是为了让她在几天之后因为醉驾的摩托车这样愚蠢的原因死亡的啊。
从茶水间的方向传来几个脚步声。她们又看过去，先是皮鞋声中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是那孩子的父亲和他的秘书，从手术室前的她们之间目不斜视地穿过，片刻之后，伴随着高跟鞋声的川上裕香和大概是她助理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此刻用手绢揩泪的动作依然优雅的母亲在她们跟前停住了，向着她们深深地鞠躬：“非常抱歉，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但是，那孩子已经……”
“怎么会……”朋香捂住了嘴，刚刚停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小春的痛哭声中，她瞪着模糊的泪眼不死心地确认灯牌的明灭，“可是，不是还在抢救！……”
她的肩膀被扶住了。朋香回头，妈妈面露难过，轻轻对她摇了摇头。
“……”于是她咬紧牙关，沉默下来。川上裕香仍然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对她们说：“尽管非常抱歉，但是，请回吧……那孩子也一定不希望被看到那种样子……”
“……”
这是来自川上凪的家人的请求。她们无法不遵从。逐渐地，女孩们被家长带领着一一向仍然躬着身的川上鞠躬，而后离开了这里。
按在她肩上的妈妈的手捏了捏。“我们也走吧？”妈妈说。
在艾丽娅点头之前，手术室门上的灯牌熄灭了。川上裕香直起身让出了通道，盖着白布的急救床被从里面推了出来。
“……”艾丽娅不忍地想要闭眼，可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少年嚯地抬头！从急救室中步出的医护中一人摘下了手术帽，粉色的长发倾泻下来，口罩之上她还戴着一个眼罩。
切尔贝罗！对方显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女人摘下口罩，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转身走向了和其她医护不同的方向。“等等！”艾丽娅想追上去，可等避让手术完的医护们通行完后，切尔贝罗的身影早已经从她视野中消失。她不死心地跑过去，没想到一转过转角，对方竟然就在不远处站着，像是在等她。
艾丽娅停下脚步。她张了张嘴，一时间却理不出一个头绪要先询问，就只能从最基础的开始：“……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切尔贝罗微笑起来，温和地说：“因为命运的安排。”“别说那种毫无意义的话！”艾丽娅粗暴地打断了她，却无法驳斥她，一时间只能沉默下来。
如果是命运……即使那孩子被她从汽车前救起，也仍会被摩托车……
呵……真是，可笑的霉运啊……艾丽娅的拳头用力地攥紧，却无法挥出。茫然之中，切尔贝罗的声音忽而又响起：“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再等待一段时间。”
艾丽娅猛地抬头看向她：“为什么？难道那孩子还没有……”“并不是那样。”切尔贝罗打断了她，而后女人的微笑变得更加和婉，切尔贝罗对她柔声道：“只是，之后或许还会有奇妙的因缘也说不定。”
她对艾丽娅点了下头致意，而后转身走进了旁边的房间。“等等！你说清楚！”艾丽娅立刻追过去，可到了房间门口，她只能停下脚步
——是茶水间。里面空无一人。
……
艾丽娅走回了手术室门前。川上裕香她们也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妈妈、藤四郎爸爸和麻里在等她。艾丽娅向她们走过去，在妈妈询问的视线中，她犹豫道：“我刚才……看到了切尔贝罗。”
“……”树里皱起眉头，“她说了什么？”
“她说，我可以再等待一下……”
等待什么呢？奇迹的发生吗？无知之下心中的焦躁完全没有被平复，反而愈发强烈，艾丽娅不由得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个短句：“……命运的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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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的钟声敲响了。不久，太平间惨白的灯光之下，整墙的停尸柜中突然有一个响起了巨大的敲击声！
御崎藤四郎立刻将主君与少主护在身后。御崎麻里走上前去，拉开那个冷藏柜的柜门。
一只手一下子探了出来！它一把抓住冷藏柜的边缘，而后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川上凪带着一身寒气从冷藏柜中爬了出来，一下子摔进了麻里怀中。
“川上君！”艾丽娅几人赶紧围了过去，麻里用那张白布给她裹住身体，起死回生的少年抓着她的手臂，不知所措地抬起头——
惊慌地向几人看来的，是一双异色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川上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