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嫁入朽木家[综]》一粒盟

4、Episode 4

　　日番谷冬狮郎和朽木白哉，两人除了同为十三番队长外，没什么特别的交情。

　　同理，和朽木彰子也一样。

　　朽木家和花山院家联姻的那一年，日番谷冬狮郎刚从真央毕业，进入番队。
　　他入队就是席官，但席次太低，没有收到婚宴邀请，和当时的朽木彰子也没会过面。

　　后来朽木彰子过世时，他已经升为三席，预定是下任队长。

　　三席·日番谷冬狮郎倒是去过葬礼，不过朽木彰子是见不到了，他也没和朽木白哉说什么除了礼仪要求之外的话。

　　关于那场和他应该没什么关系、但现在回头一看好像又有点关系的葬礼，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妻子过世也似乎毫无变化的朽木白哉，和那口山桂枝环绕的闭合的白色棺材前，意外地没有按习俗摆放逝者的相片——两件小事而已。

　　“这个，怎么说呢……”

　　从朽木家离开时，阴雨沉沉。
　　日番谷冬狮郎跟在志波一心和松本乱菊身后，看到几个贵族成员同样往外走。

　　他们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片段的对话透过淅沥的雨幕飘过来。

　　“毕竟是联姻呢，不像和先头的夫人那样有感情吧。当初为了绯真夫人闹出来的事，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啊，那可是个大新闻……相比起来，和彰子夫人的那事儿，就怎么都差点意思……”

　　“但彰子夫人和朽木当家一起生活了十五年吧？先头那位绯真夫人短短五年就过世了，要按时间来看……”
　　“哎呀，真是单纯，要是感情能用时间长段衡量取舍，那不就天下太平啦！而且彰子夫人，嘛……虽说是贵族出身，但和绯真夫人比起来，反倒更没有贵族的样子呢，朽木当家自然就不喜欢啦。”

　　“说得也是，难怪朽木当家看起来一点不伤心呢……说起来，我听说，听说的哦，那个朽木当家啊，其实相当——”

　　雨势骤然凶猛。
　　淅沥声一瞬间扩大，溅开的雨雾沾上眼睫。雨滴哗啦啦掉下来，砰砰砸在伞面上，那些闲言碎语霎时就消失了。

　　几个贵族还凑在一起，有人似乎说了一件秘事，其他人纷纷露出“没想到”的惊讶表情，偷偷摸摸回头看一眼告别式。
　　看完之后，又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装出毫无诚意的抱歉表情，缩着下巴小碎步离开。

　　日番谷冬狮郎：“……”
　　白发少年那双青绿色的眼睛朝他们的方向瞥一眼。

　　在别人的葬礼上说别人坏话，这群人真不讲究。
　　他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和日番谷冬狮郎一样，志波一心也朝那边望了一眼，他语气冷淡，不屑地评价：“只敢在这时候嚼舌根的懦夫。”

　　“毕竟是那位彰子大人嘛，”橘色短发的副官幸灾乐祸，“没记错的话，向贵族征税，就是彰子大人推动的吧。”

　　“没错，土地税和继承税。”
　　“还有限制四十六室贵族成员比例。”
　　“设立下级死神议会。”
　　“允许土地买卖。”
　　“规定最低时薪和最高工作时长……哇这么说起来，彰子在贵族议会里，简直就是工作狂啊。”

　　单子越列越长，都是出台时轰动一时，但十几年过去，大家逐渐习惯了的做法。

　　志波一心摸下巴：“那她基本没时间待在家里吧，难怪白哉思念成疾。”

　　松本乱菊：“……”
　　日番谷冬狮郎：“……”

　　不是，就刚才那位朽木队长的表情，能和这四个字扯上哪怕一根眉毛的关系吗？
　　而且话题转移得太快了吧！

　　“哦，别听那些人乱说，”志波一心摆摆手，回头看一眼仿佛被连绵不绝的冷雨笼在其中的朽木家，“彰子过世，受到打击最大、最伤心的人就是白哉了……”

　　在场没人露出相信的表情，志波家分家当家停一下，又迟疑着加一个“吧”字。

　　松本乱菊：“……”
　　日番谷冬狮郎：“……”

　　准不准啊，队长。
　　不过……行吧。
　　怎么样都行。

　　日番谷冬狮郎对大贵族的爱恨情仇没什么兴趣。

　　虽说他很感谢朽木彰子那一系列针对贵族的措施，让下级死神得到了时薪保障、工作时长保障、税收减免、抚恤津贴等等权利，甚至惠及了靠近瀞灵廷的流魂街区，如今奶奶不仅有养老津贴，还有半年度免费身体检查……但这又不能完全归功于她一个人。

　　再说了，越是感谢，就越是不该在人家死后议论吧？

　　因此就到此为止吧。
　　既然是贵族出身，那就没有轮回转世了，已经化作灵子，不知道趴在尸魂界哪一块砖上的朽木彰子，大概也不想听到路过的无关人士，分析她和自己丈夫感情如何。

　　日番谷冬狮郎于是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重新扎进因为队长和副队长都撒手不管，而落到他这个三席肩上的文件堆。

　　——直到，现在。

　　现在，朽木管家找上门来，说他那个对生前的友人念念不忘，又对成为死神全身心抗拒的便宜姐姐，是朽木彰子转世。

　　……原来贵族也能轮回？
　　日番谷冬狮郎反应了三秒。

　　但说这话的人物份量足够重，他对这件事，先信了七分。
　　第二天，稍微动用一下队长的权力，在贵族议会合影中找到朽木彰子，看到对方那张和秋山瑛瑚一模一样的脸后，就信了九分。

　　剩下的那一分，是他想不明白贵族怎么能轮回。

　　通常来说，出生在静灵庭里的生命是不能轮回的，轮回是流魂街没有灵力的整独享的权利。
　　当然，据说朽木彰子是没有灵力的整，但这么多年，贵族出身的整又不是独她一个，也没听说过别人有轮回。

　　……当然，即便没想明白轮回的问题，三个小时后的此时此刻，日番谷冬狮郎还是终于信了十分。

　　因为——那个只有开队长会议时有交集的朽木队长，忽然屈尊，拜访了十番队队长室。

　　队长室中，用有限的预算购置的普通茶叶，冲泡之后散发出清平的香气。

　　朽木队长的脸在袅袅腾起的白雾之后，显得肃穆而平板。
　　完全不像是为了过世的妻子来专程拜访同事，尤其还是一年说十句话，其中八句都是打招呼的不熟同事。

　　看起来像是例行公事，单纯是不来拜访一下，不合规矩罢了。

　　……毕竟是家族联姻嘛。
　　多年前的那句话突然出现在脑海，回答了日番谷冬狮郎的疑惑。

　　朽木白哉道出的拜访目的也很简单，他想知道秋山瑛瑚这六年生活得如何。

　　在得知对方工作稳定，家庭成员友爱，生活无忧后，他就对她现在的家人，也就是日番谷冬狮郎，提出了友好的劝告：

　　“不要太纵容彰子。”

　　日番谷冬狮郎：？
　　这位同事在说什么？

　　“不要对她太心软。”

　　朽木白哉，六番队队长，全身上下大概价值十番队一整年预算的，大贵族中的大贵族，贵族当之无愧的代表，平静无波地说，“不要因为她想要就给她，日番谷队长，这是忠告。”

　　忠告很短，日番谷冬狮郎先是：什么？
　　然后：呃……
　　再接着：啧。

　　现在他确定了，贵族联姻不一定没有感情，但一定没有有效沟通。
　　他基本上没有办法确定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我不明白，”白发少年道，“瑛瑚如果想要什么东西，我又能给她，那作为家人，满足家人的愿望，这有什么问题？”
　　朽木白哉眉毛也不动一下：“因为她想要的东西，并不一定对她有益处。”

　　日番谷冬狮郎微微皱眉：“你是指……”
　　那把刀？

　　朽木白哉沉默。

　　“如果是指那把刀的话，我也有话想说。那把刀的失踪，不一定和瑛瑚有关。”

　　当着秋山瑛瑚的面，他暗示她的灵力和“一华”之间的关系，但当着朽木白哉，日番谷冬狮郎就维护起了棕发女性，“她之前在现世时并不是普通人，作为王……王权者的族人，瑛瑚在现世就有异能。这一世的灵力，很有可能来源于她在现世的特殊能力，而不是那把叫‘一华’的刀。”

　　“……和‘一华’没有关系，既然已经给她，就是她的东西。”

　　朽木白哉视线落在他身侧的地板上。这种似回避似回忆的神情，和日番谷冬狮郎对他平日矜贵威严的印象迥异，白发少年忍不住露出了点惊讶的神情。

　　好在朽木白哉很快恢复原状：“日番谷队长，刚才你说，彰子在一家餐馆打工？”
　　“是居酒屋。”
　　“……居酒屋。”

　　从小含金汤匙的朽木白哉，慢慢重复了一遍生命中不曾出现的名词，接着说，“但她有灵力。为什么她不去真央，成为死神？”

　　问得好，这也是他的疑问。
　　日番谷冬狮郎说：“她有自己的考量吧。”——大概有，但反正他没问出来。秋山瑛瑚那厌倦了打打杀杀的说法，也像玩笑似的，分不出真假。

　　“所以，不要过于纵容她。”

　　终于吐露来意，朽木白哉保持平静，直视着彰子现在的家人，“不要任由她停留在原地，日番谷队长。让彰子走出来，让她看到现在的尸魂界，让她看到从前看不到的东西，只有这样——”

　　朽木白哉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从前的一幕：春樱盛开的廊下，身穿朝颜浴衣的棕发女性坐在他身旁，她毫不犹豫地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却又仰起头，对他露出充满柔情的笑容。

　　……胆小鬼。在别人看来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甚至敢打贵族的主意，实际上却躲在自己划定的范围里，不敢往外看一看。
　　又因为太恐惧拒绝和伤害，于是表面假装得平静从容，然后在伸手之前先放弃。

　　彰子装得太好了，他曾记有过的细微疑惑，都消融在她的笑容里。结果就是这些年山桂开时，树下只有他一人。
　　所以，不能纵容她如此，必须将她推出来。

　　因为，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才能留下她。”朽木白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