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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改革 ...

  •   嵇沉洲眼皮直跳,京城何人不知当朝长公主最爱给人乱点鸳鸯谱,他行完礼,利落翻身上马,带着一对锦衣卫离开。

      帷帐后的长公主闷着的笑声倏而肆意清亮,笑道:“这个嵇沉洲还是这般不经逗……”

      观岚顶着满脑袋的疑问左看看右看看,视线无意中瞥见自家大哥满脸的宠溺,眸光柔和地看向帷帐后的人。

      她一惊,像是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事,观岚用专业吃瓜的表情询问:“阿兄?”

      “……”观骑对上自家小妹揶揄的表情,裸/露在外的麦色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他轻咳一声,掩耳盗铃道,“暗卫来寻我时正好陪长公主路过这……”

      “哦豁~我懂我懂,阿兄不必解释……”观岚冲他使了个眼神。

      “……”

      “观骑,”帷帐被人从里边掀开,露出里头的光景,一丰腴美艳的女子一手撑腮侧卧在软榻上,“这便是你家的小妹?”

      “回长公主,正是小妹观岚。”

      “走近些让本宫仔细瞧瞧。”长公主凤眸一扫,笑道,“真是个妙人,茱萸,赏。”

      “岚岚,快向公主谢礼。”观骑在一旁提示道,怕她初见皇家之人被吓到,失了仪态。

      “免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宫也乏了,观侍郎就送令妹回去吧。”

      “是。”

      观岚接过长公主赠的一袋金珠子,暗暗颠了颠,心下狂喜,办园的钱有了!

      几人随着观骑一同回了观家,丹桃伤势并不算很严重,只是红肿得可怕,而那个观岚带回来的‘奴隶’则是由观骑安置了,观岚信任观骑能好好对待他,也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翌日。

      观岚带着丹橘去了慈幼堂,一方下马车便被满脸急色、焦急等在门口的仆从拉走。

      “观先生,钱先生找您有事。”

      他拧着眉,欲言又止,紧随其后的观岚疑惑道:“所为何事这般着急?是他们打架了?”

      “不是……”仆从叹气,咬咬牙,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道,“观先生到了便知道了。”

      “……”

      观岚听他这般说,心中更是焦急不安,就怕这群小祖宗出了什么事,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最后几乎是用小跑地跑去钱展所在的屋子。

      观岚喘着气,这幅身子实在是太弱了,连跑这百八十步也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在钱展紧闭的门口整理跑乱的衣襟,平复了呼吸,轻扣门扉,道:“先生找我?”

      “进。”

      暗沉苍老的嗓音从门后响起,观岚闻言推门而入。

      “……”

      一打开门,观岚便被眼前这一幕搞傻眼了。

      里头端坐着五六个中年男子,个个身着圆领襕衫、头戴进贤冠,面容庄严肃穆,仿佛是在讨论什么朝廷重要机密。

      “咳,不知先生寻晚辈有何指教?”观岚还想赶着回去上课,先发制人,问道。

      “啪——”

      一沓纸张被矮胖的山羊胡中年男子甩落地上。

      他本就生得面目凶狠,一对倒八眉竖起,更显得可怕。

      “这些都是你写的?”

      观岚从写满簪花小篆的纸张上移开眼,笑道:“是的。是晚辈写的。”

      丹橘拾起散落一地的纸张,递给观岚。

      这些不过是她前几日连夜写的针对学堂现今情况的一些建议,许是这些比较超前的建议刺激到了某些人了。

      “胡言乱语!一派胡言!无稽之谈!”

      这山羊胡男子文绉绉骂了一堆话,观岚充耳不闻,等他骂完发现他这人已经神游天外了。

      他吹胡子瞪眼,拂袖气道:“无礼之徒,倒是看不出来观将军这般英勇神武之人教养出来的女儿竟是这般样子!不敬长辈,不尊师道!”

      观岚闻言冷笑,说她可以,说观家人就不行。

      “这位先生口口声声师道师道,您自认为自己可否真正的做到了尊师重道、授业解惑?”

      观岚勾唇,扫视席中众人,朗声道:“想必诸位年轻的时候也曾抱有大志向,却不料想得罪权贵、惹怒圣威,才来到这里,做这个连九品芝麻官都比不上的闲职人员,还要担任教导某一个因得罪过而记恨的权贵的子孙学业,怕是更加愤懑抑郁吧?

      诸位都不能以圣人所言的平常心对待每一个学子,又有何颜面来对我说尊师重道?

      且,诸位先生是从何处看出晚辈没有尊师重道?不过是一些修改意见,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观岚走进一个面容和蔼的老先生矮桌边,俯身将纸张放下,对他们粲然一笑道:

      “还有,我父亲对我的教育很好,师从章明老先生门下,这个不劳各位先生费心。”

      “你、你、你、你个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懂什么是教书育人,传道解惑?就算师从章老先生门下又如何?不过是个女子,有何出息?”

      “老朽就应该向太后请求撤回旨意,孔门之下怎容女子胡乱干涉?岂不是胡闹?!”一高瘦七老八十的先生道。

      观岚暗中翻了个白眼,反驳道:“女子又如何?老先生这是瞧不起女子?我朝本就在倡导敬爱亲长,怎的,老先生的母亲不是女子?这是瞧不起生您养您的母亲?还是先生从石头中蹦出来的?”

      观岚一通话,让从来没受过人顶撞,还是女子顶撞的老先生气得直捂胸口,一双浑浊的眼睛死盯着她。

      “先生要是身子不适可提早退了这个职位,免得哪日再被不知深浅的女子顶撞。”观岚与他对视,好意提醒道,“还有,若老先生不满太后的旨意尽管前去请求太后撤回,只不过老先生一人可比得过静安王在太后心里的地位?”

      “……”

      “真是反了天了,谁叫你这样对待长辈的?镇北将军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你当我等不敢向太后请求?今日我等就是不要这个职位了也要求得太后撤回旨意,学堂这等清雅高洁之地怎容你这种人玷污!?”

      三四个男子气愤起身,欲要出门去皇宫告状。

      “够了。”从观岚进门就未说过话的钱展说道。

      “你们去向太后请求撤除观小姐的职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一群半截都埋黄土里的人争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娃,真是可笑。”钱展身侧的一位样貌俊秀的青年男子说道。

      “白溱!难道你就任凭她诋辱?”

      白溱微微一笑,面容和善,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吐血:“我可没有对号入座。”

      “更何况,你们心里有没有怨恨,也就你们自个儿知道。”

      “你!”

      “溱儿。”钱展睨他。

      白溱笑了笑,没再回话。

      “钱先生不想说些什么?”一个没有参与其中,一直看着的男子道。

      “慈幼堂如今是何情形诸位也应该知道,各官家将孩子送来也不过是敷衍了事,堂里一切开支事务沉疴积弊,观小姐愿意资助慈幼堂,这个你们也乐意,何故反对她?”

      钱展视线扫过当场的所有人。

      “话虽如此,但她提的那什么改革,钱老也不看看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就如这条,”他抄起其中一张念道,“堂内教学因符合幼儿的身心发展特点,因材施教,而非填鸭式的超前学习,建议改教之乎者也圣人之道,变为遵循幼儿的自然性……她这是要废了几千来老祖宗的教育之道啊!

      咱们作为传授先贤圣人之言的人,岂能容忍她这毛丫头否决先贤之道!”

      “走!咱们去向太后请辞,老朽就不信了,一个毛丫头的胡言乱语抵不过这天下师者的谏言,抵不过这流传几千年的圣人先贤之道!”

      三四个人随着高瘦的老先生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一边高声附和:“先生说的有理。”

      “没错,贤先圣人之言难道比不过这些妖言?”

      “走!我们一同向太后情愿,撤除她的职务!”

      “岂能让她教坏了大燕未来栋梁?!”

      “走走走!”

      “……”

      观岚闲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群年过半百的老先生气冲冲地走出庭院,个个脚下如风,怒气凌人。

      席上剩余几人面面相觑,白溱宽慰她道:“观小姐对他们的话不必挂怀,他们向来就是这般直接,还有……”

      他一顿,看向桌上的改革建议,欲言又止,还是道:“观小姐的意见很好,但是,怕是难以实行……”

      “嗯,多谢白先生。要是没有什么事了,观岚先走一步了。”

      几人点头,观岚略施一礼退下了。

      回到自己的书堂房间,类似于一间独立的办公室,观岚掩上房门,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思考,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问丹橘。

      “是不是我过于激进了?就应该一步步地来,而非一下子让他们接受?”

      丹橘沉默一刻,柔声道:“小姐这般做自然有小姐的道理,只是他们不懂小姐,也不懂小姐的用心。”

      “嗯……”观岚闻言,心下倒是轻松了一刻。

      但下一秒又有了些恼意。

      唉,又给观家人惹麻烦了,一想到那群文绉绉言辞激烈的老先生,她脑壳又开始疼了。

      看来怎么样也不能招惹读书人啊,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道理。

      观岚紧蹙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立马提起了精神,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能在这里空叹气,必须在他们赶到前向太后说明情况!这是我自己惹得麻烦就应该由我来解决!”

      “丹橘,你去寻……”她一愣,顿了顿,“你去寻静安王,说我有急事相求!让他带我进皇宫见太后。”

      “是小姐!但是,小姐不告诉老爷和夫人吗?还有大公子?”

      “不必了,我惹得祸事自然由我来承担,不能麻烦他们了。”

      丹橘闻言呐呐,“小姐似是与从前不同了……”

      观岚整理着衣装,并未听到丹橘的话,未等她回神,便疾步走出屋子。

      丹橘也紧跟其后。

      *
      观岚驱车赶到皇宫门口时,正好看见那群老先生由小太监的带领下进了皇宫。

      还是晚了一步。

      她在宫门不远处等待丹橘能快些找到静安王。

      还未等到静安王,倒是撞见了骑马而来应该是要进皇宫的嵇沉洲和那日极力促使她向嵇沉洲表达恩情、在看戏的周祁钰。

      两人结伴而行,利落翻身下马。

      观岚见状,丝毫不顾形象,狂冲上前,以当年考五十米短跑的速度跑过去。

      结果……

      结果一个刹不住,眼看就这样要撞上去了,观岚都做好疼的准备,双眸紧闭。

      但,痛感迟迟没来,反而是后领一紧,勒着她的脖颈,她睁开双眼回眸,果然,又被人扼住了命运的脖子。视线只看到玄色暗金绣蟒袍,同色玉带紧束的劲瘦腰身。

      她悻悻抬头,对上嵇沉洲丝毫没有感情的眼眸,有些心虚,昨日就骂了他一顿,这时又被救了一次,观岚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她撇过头,又撞上周祁钰含笑的桃花眼。

      “……”

      “观小姐见到我们,哦不,见到沉洲这般开心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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