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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轮回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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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不是,你别吐啊!这可是人界才有的朱玲果,很珍贵的!”赤鹫两条红眉拧在一起,满脸都写着肉疼。
鹤翾坐起来沉默了半响,回味着嘴里酸涩苦辣的味道,确认自己的味觉没有出错,才道:“可是,真的很难吃。”
赤鹫将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舒服地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道:
“这果子本就酸苦,只是鸟类尝不出来罢了。如今成了人,得需配上这酒,用酒的醇香压住它的酸涩,才让苦味成甜。试试?”
鹤翾皱着眉头咬了一口朱玲果,又抿了一小口酒。
果然,原本酸涩的果子在遇上酒之后,当即与那醇香缠绵,在唇齿间迸发出香甜之味来,馥郁甘远,口齿生香,仿佛融化在了舌尖之上。
“好吃!”鹤翾冰眸一亮。
赤鹫哈哈大笑,转头又扔来一个朱玲果,道:“吃吧,就这两个,吃完没有了。”
鹤翾捧着果子没动,疑问道:“为什么没有了。”
赤鹫两只手垫在脑后,嘴里叼着根草叶,红色的发丝飞起,道:“朱玲果只长在人界嘛。我们又去不了人界。”
鹤翾看了看手里的果子,又看了看满天的阳光,道:“我听说,果实是可以被种下的。”
赤鹫把草叶咽下去,抬抬眼道:“你个小鬼听谁说的?这是魔界,魔界长不了东西。”
鹤翾认真道:“有阳光就可以。”
赤鹫把脑袋侧过来,看了鹤翾一眼,道:“你说的哦。要是种了没长,你得赔我两个朱玲果。”
鹤翾眸子一眨不眨,道:“可以。”
二人当即选了个靠崖边的风水宝地,在地上刨了个小坑,把朱玲果埋了进去。
“这样就行了?”
赤鹫满脸写着不相信,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手将土压实。
鹤翾看着小土坑,沉声道:“应该可以。”
赤鹫当即道:“你别应该呀!我看你现在就应该赔我朱玲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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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魔尊发怒了。
正是出任务的时候,赤鹫却不见了。
没人知道赤鹫去了哪,但偏偏老魔尊现在就需要赤鹫。
老魔尊扬言,再找不到赤鹫,就将他当作叛徒处理,见到一律杀无赦!
鹤翾却说,他也许能找到赤鹫。
老魔尊火也发得差不多了,便道:“找到他,让他赶紧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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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鹤崖的天很蓝,风也很暖和,鹤翾拎着一壶酒上来,果然见绿油油的草丛里躺着个火红的脑袋。
“咚。”
酒壶掷在草地上,赤鹫闭目仰躺,忽然吸了吸鼻子,道:“呦,很上道嘛,还知道拎酒来看哥哥。”
“哼。”鹤翾冷哼一声,撑手坐在草地上,风吹起他轻墨一般的发丝,飞飞扬扬。
“有任务。”
“奥,老魔尊呐。”
赤鹫眯眯眼,将酒壶举起来对着嘴倒下去,烈酒顺着他的唇角流往下颌,沥沥拉拉洒在他脖颈的黑衣上。
他穿得很古怪,总贴身穿着一件黑衣。那黑衣也很古怪,从下颌开始将赤鹫浑身包裹得严丝合缝,便是连指尖都不曾放过。
赤鹫除了一张脸两个耳朵,浑身竟是再没有半分肌肤露在外头。
“想什么呢?”他喝完了酒,撑手从草地上跳起来,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子,浑身发出嘎嘣的响声,道:
“跟哥哥出任务去啊。看是你的冰厉害,还是我的火厉害。”
鹤翾站起身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幼稚。”
赤鹫挑挑眉,瞅了鹤翾一眼,“我幼稚?你先长过我肩膀再说吧,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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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魔乱战之地。
鹤翾双手凝结着寒冰,眼里笼着一层薄薄的寒气,动作迅速,只是几个呼吸间就解决了对手。
赤鹫右手从肩后抽出重刃,左手拎着酒壶对嘴而灌,随后扭头对着重刃一喷,便是熊熊烈火,肆意燃烧。
他挥舞着这把燃烧着烈焰的重刃冲进了魔军之中,劈砍,横飞,敌人在烈焰的烧灼下四处纷飞。
顷刻,黑色的土地上只剩下一堆灰烬与残骸。
赤鹫拎刀抗肩,冲着鹤翾一挑眉,扬起下颌道:“看来还是我的火比较厉害嘛。”
鹤翾冷冷道:“……幼稚。”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向着灰烬里一扫,却对上一双颤抖着的眼眸。
灰烬里还有一个魔没死。
他的身躯很苍白,瘦弱,一看就没吃过几顿饱饭,肋骨清晰得像是两面架子,嘴角还沾着猪兽的残渣。
他有一双浅粉的眸子,像是兔兽一般,大而圆,睫毛纤长,蒙着一层薄薄的泪膜,此刻正惊恐地望着他。
“哟,这还有个漏网之鱼呢?”
赤鹫扬了扬手中的巨刃,歪起一边的嘴角,缓步走向了那个魔。
鹤翾忽然伸手去拽,喊道:“不要!”
可是晚了。下一刻,一把重刃便插进了那个魔的腹部。
后者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刀,随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浅粉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
鹤翾想说什么,却忽然又停在了嘴边。
赤鹫把刀拔出来,挑着眉回头道:“怎么了?”
鹤翾沉默了片刻,道:“你可以不杀他的。”
赤鹫道:“为什么不杀?我不杀他,你信不信他等下就扑上来把咱俩杀了。”
鹤翾犹豫了一下,道:“他看起来是个可怜的弱者,而且他的眼睛很漂亮。”
赤鹫摊手,“弱者就不能杀了吗?弱肉强食,他弱他更应该被杀啊。”
鹤翾一时语塞,道:“你说的对。”随即冷冷转身走了。
赤鹫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怎么还走了啊。所以你喜欢他的眼睛?我挖下来给你不就是了。”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掌心里摊着两颗浅红色的眼珠。
“你!”鹤翾当场将赤鹫的手拍掉。
那两颗沾着血的粉色眼珠在地上弹了两下,滚了好远,一直滚进灰堆里。
赤鹫挑着那条残眉,看着一言不发的鹤翾,忽然道:“你不会忘了你今天为什么能站在这里吧?”
见鹤翾没说话,他继续道:“我们是魔不是人,魔有魔的活法,收起你那颗人心吧。”
鹤翾垂下了眸子。
他当然不会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大杀场里走出来的。
那个比黑暗更黑暗的地方。
他本应该比别人更懂得“魔的活法”。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抱歉。”鹤翾沉声道。
“哎呀,哥哥还能跟你计较?”赤鹫扬头笑道。
“你能不能不要自称哥哥?”鹤翾抬眸看他道。
赤鹫一摊手,道:“这样很亲切啊,而且我最起码比你大五百岁,叫哥哥有什么不对吗。再说,哥哥弟弟妹妹姐姐,关系好的魔修之间都是这么叫的。”
鹤翾沉默了一下,道:“或许可以换一个。”
赤鹫一张脸凑过来道:“那你看爹爹怎么样?”
鹤翾声音都冷了,一把冰碴怼在赤鹫脸上,“你再敢说一句!”
赤鹫哈哈大笑着躲了过去,一头红毛笑得乱窜,道:“我想和你做兄弟,是你非要和我做父子……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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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五十年。
当时埋下的朱玲果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树影阴翳。
赤鹫就这样懒洋洋地躺在树影下。
阳光透过落叶打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块又一块明亮的光斑。他在光与暗之间闭着眼,看起来很享受。
“你小子,有这好地方不告诉我们,就知道自己舒服!”
白鵟瓮声瓮气道。
他嘴里还嚼着不少鲜绿的草叶,“嗯别说,这草可真好吃。”
赤鹫用食指拨开嘴角红色的发丝,闭着眼睛道:“告诉你,然后让你把这里的草皮啃干净?”
白鵟整个人像座肉山一样叉腿坐在地上,两只手揪着地上的草叶,扔进不断咀嚼的腮帮子里,道:“这么多草,吃两口有什么的!”
灯盏穿着一身灰色的袍子,细声细气道:“吃太多……草会长不出来的……”
白鵟当即放下手里的草叶,看向灯盏呐呐道:“不吃了,不吃了……”
赤鹫双手抱着头,腿一蹬翻过身,脸趴在地上,双臂伸展开来,声音压在脸下面,道:“小鬼,你看看你干得好事。”
鹤翾坐在一旁的树下,沉声道:“抱歉。”
赤鹫脸埋在草里,高举双手,声音闷闷道:“算啦,哥哥当然不会跟你计较。”
“哦?你多宽宏大量啊,什么事都不计较,我们倒是要和你计较了。”一个极其冷媚的女声道。
赤鹫依旧趴在草里,头也没抬,道:“灯芯,人灯盏都没说话,你计较个啥?”
灯芯伸出条又细又直的腿,脚尖踢了踢赤鹫的腰身,道:“听白鵟说,你管我叫屁股翘?”
鹤翾下意识看了眼灯盏,又连忙收回目光。
赤鹫双手捂着腰直笑,道:“你难道不翘吗?痒啊!哈哈哈哈……”
灯芯是个浑身缠紧灰色布条的女人,和赤鹫一样只露出脸来,墨一般的长发直垂到腰,更显婀娜多姿,身材妖娆。
“我今天就踢爆你的头!”灯芯大怒,笔直的大腿直踢向赤鹫的红脑壳。
赤鹫当场从地上跃起,不过两步就跳到一旁,咧嘴大笑,露出一对酒窝道:“灯芯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嘛。”
灯盏不言,双手一动,当即两根布条向着赤鹫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