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闲游记》华文卿

292、泡影十八

　　满身寒气的侍卫上前，将一个物件交给了侯爷。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侯爷手中的东西望去。

　　“哦？这不是我前几年赏给十三的蓝金香囊吗？”

　　侯爷手中，一个蓝金香囊正被提溜得来回旋转着。

　　“这香囊既然赐了你，又为何会在大门侍卫身上呢，十三？”

　　十三脸上变了颜色，丢开金扇跪地道：“侯爷！十三绝不可能做出背叛您的事啊。这香囊……这香囊是前几日，我拿它跟霄花的金钗换的，皕二可以作证！定是霄花把它给了侍卫，用来栽赃我和侍卫有染的！”

　　霄花接话道：“皕二姑娘已经死了，十三姑娘又何必拿一个死人作证？再说霄花的金钗是被姑娘从头上生生抢走的，可从未见过什么蓝金香囊。”

　　侯爷看向霄花，笑意更浓。

　　十□□口道：“好啊，这下皕二死了，你自然可以说你没见过香囊。可是霄花姑娘，说假话可别闪了舌头，那金钗既在我房里，就容不得你狡辩！就是我好心用香囊与你换了，你反倒将它送给了侍卫！好一出借花献佛，借刀杀人啊。”

　　“行了。”侯爷不悦，吩咐黑衣男道：“去十三那找金钗，找到就算霄花送给侍卫香囊。”

　　霄花挪动着膝盖，似要阻拦那人的脚步，朝侯爷哭诉道：“霄花一心向着侯爷，侯爷怎可如此偏袒他人？分明是十三自己与侍卫有染，侯爷为何只信十三一人的说辞？”

　　侯爷笑了笑，手抚上她的发顶，“只因你太美。美丽的女人都喜欢说假话。”

　　霄花双目赤红。

　　侯爷又低头将唇凑在她耳边，轻笑：“一会可要好好享受。毕竟这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段春光了。”

　　霄花落泪。

　　纵使她能洗脱，却没想到侯爷竟如此无情。

　　“回侯爷，金钗找到了。”

　　黑衣人的声音如同阎王的宣判，击垮了霄花最后一丝神智。

　　她捂着心口，重重地咳出了一口血，满目红泪。

　　金钗找到了，侯爷却只信十三的话。

　　十三得意地笑了起来，走上前去娇笑道：“侯爷明智，这死贱人手段颇多，不过到底是入不了您的眼。”

　　侯爷微笑点头，道：“传我的令，将霄花带下去犒赏侍卫……”

　　“这金钗……是在霄花隔壁的房里找到的。”黑衣人补充道。

　　“咳咳咳！”霄花当场被自己嗓里的甜血呛了一口，抬眸，与黑衣男子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隔壁……那不就是七七的房间？”十三茫然。

　　七七一下子腾起身来，“侯爷！这不可能啊，七七从未见过什么金钗，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搜出来？这一定是霄花陷害……”

　　“闭嘴。”

　　侯爷揉了揉眉心，重新坐回榻上，仔细地看了一眼霄花，又看了一眼十三和七七。

　　十三慌忙爬过来，拖带着身上的衣裙，“侯爷，这是陷害，陷害……啊！”

　　侯爷猛地一脚将她踢翻，狠踹在她腹上，阴狠道：“吃里扒外的贱人！”

　　霄花低着头，咬紧了自己的唇。

　　“侯爷……侯爷为何发怒啊，这都是霄花栽赃陷害啊！”一旁的七七想要劝解侯爷，却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你也一样，狠毒的女人，不知哪天连我都毒！”

　　七七全然不知侯爷为何会这样说自己，只顾跪在地上磕头，“七七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侯爷下毒手啊！侯爷为何这样错看七七！”

　　侯爷瞥她一眼，眼神如寒芒。

　　“你以为能你瞒过我？前几日你管我要霄花的金钗，我一时答应下来忘了给。可不想你却起了杀人心，听见霄花要炖鸡给十三吃，便将毒下在里头，好毒死十三偷走金钗，再嫁祸给霄花，又将毒药藏在了她那。可谁知这皕二却半路抢走野鸡吃了去，把自己毒死了，这才没让你遂意。”

　　七七大哭道：“怎会如此，侯爷，七七根本没做这些啊！”

　　侯爷再懒得看她，道：“没做这些金钗为何会在你那？还敢狡辩！今日能因为金钗毒美人，明日便能为金子毒我。你这种毒妇，还是早日拉下去打死的好。”

　　“不要啊侯爷！侯爷！”

　　七七被黑衣人拉了下去，不一会她的惨叫声传满了整个飞雪阁。

　　在场的姑娘们面色全都变了。

　　未几，来人回命说七七咽气了。

　　霄花咬着嘴唇，抽泣着，一副泪光闪闪的样子，心里却只觉得快意。

　　“还有你。”侯爷拽起十三的头发，将她按在地上，“背着我红杏出墙的贱人！霍乱飞雪阁，栽赃我的美人。”

　　十三抱着头哭喊道：“侯爷，十三是冤枉的啊！”

　　侯爷冷冷一笑，“冤枉？你的小伎俩我还不知道。先是背着我和侍卫偷情，把我赏你的香囊也送他，再拉着侍卫和皕二一起跟你诬陷霄花。若不是今日搜出这香囊，恐怕你还要继续和他厮混呢！拖出去杖毙！”

　　“侯爷！侯爷！”十三完全慌乱起来，什么话也想不起来，只顾抱着侯爷的腿哭，却被他一脚踹到一边。

　　霄花抖着肩膀，装作哭泣的样子，可心里却快意地乐开了话。

　　她从未想过侯爷竟有如此推理却之的能力，自己不过是牵线搭桥，侯爷却推得有模有样，言之凿凿，简直比真的还真。

　　霄花掩着泪水行礼道：“侯爷神断无双，天下英明。”

　　“你也来。”

　　侯爷一把拉起霄花，笑道：“苦了你了，没吓到吧。”

　　霄花摇头，柔顺地依靠在他怀里，“多谢侯爷记挂，霄花不怕。”

　　侯爷笑了，拉着霄花往外走道：“我最恨背叛我的人。这个贱人，我要亲眼看着她杖毙！”

　　－

　　飞雪阁外。

　　侯爷亲自为霄花披上狐裘，又拉着她的手坐在帐中，看着那杖子一下一下落在十三身上。

　　十三蓬头垢面，满脸血污，哭喊道：“侯爷！”

　　夜色深浓，火把的光映在她的脸上，晕出一层毛茸茸的金光，又投下阴阴绰绰晃动的黑影。

　　“啊——”

　　“啪！啪！啪！”

　　侍卫抡着杖子狠狠打在上面，霄花看着，嘴角也不自觉浮现出了微笑。

　　“侯爷……”

　　十三还在哭喊，声音却渐渐弱了下去。

　　最后不过四十杖便给打死了。

　　霄花垂着眼底，依旧觉得快意。

　　两年来所受的侮辱，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咳咳。”侯爷忽地咳了两下。

　　霄花忍不住勾起嘴角，手搭在侯爷身上道：“侯爷，可不要气坏了身子啊。”

　　“人打死了，气也消了。只是我突然想起个事来……”

　　侯爷说着捏紧霄花的手，看向她笑道：“你说这个大门侍卫，是被谁勒死的呢？”

　　霄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去还是柔声道：“霄花不知，可能是有人想对飞雪阁不利吧？不过幸好侯爷在这里，才能一切逢凶化吉。”

　　侯爷笑了笑，“你倒是会说话。”却猛地掐住她喉咙道：“你看看，这是谁？”

　　霄花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只将眼珠顺着侯爷所指看去，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黑衣男带了过来，一脚踹在地上。

　　“……”

　　侯爷笑眯眯地看着她。

　　黑衣男子上前一步道：“侯爷，此人用刑后已经招供了，名叫狗娃，原是个送碳的。今早霄花找到他，说是自己被大门侍卫玷污，还给他看侍卫用鞭子抽在背上的伤，又求他将侍卫杀死。他一时羞愤，便应了下来，按霄花的吩咐将被约到后山的侍卫用麻绳勒死。”

　　霄花看着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在雪地上蠕动，只觉身体里的血一寸寸地冷下来。

　　顿了顿，黑衣人又道：“属下又询问了一些姑娘，她们说十三等人与霄花积怨已久，平日里总是欺辱霄花姑娘，或是言语辱骂，或是故意挑刺，有时还会动手动脚，就连霄花姑娘的日常月钱也克扣……所以属下推断，今日这些事乃霄花姑娘为泄一己私愤策划而成。”

　　侯爷略一思索，便笑道：“原来如此，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先是将十三的香囊送给侍卫，好把他约到后山，再令狗娃替你杀人，使十三既无法指证你私通，又落下了与侍卫有私情的嫌疑。”

　　“再用野鸡毒杀皕二，把毒药藏在自己的房间内，一箭三雕，不仅坐实了自己从未见过十三的蓝金香囊，让我误认为十三与侍卫苟且，更是通过金钗之事将毒杀的罪名嫁祸给七七……好一个工于心计的美人啊。”

　　侯爷看着霄花，眼眸中似带了嘲笑，“不过就为了这些小恩小怨，你犯得着设下如此歹毒的计谋吗，竟是将好几条人命都赔了进去，真不愧是个毒妇。”

　　“小恩小怨？”

　　霄花抬眸，与侯爷对视。

　　“她们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况且真正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人不是我，而是她们，是她们处处紧逼，我才步步为营。我不过是在保护自己罢了。若是今天我没有早做打算，那么此刻躺在地上背负私通的罪名就是我了！”

　　两道已然冻住的清泪。

　　“难道这些在侯爷眼中，依旧是个毒妇吗？”